毕竟,李乾熟知《墨经》,兴许对于墨家精神传承也略为推崇。
“先生高义,对墨家评价如此之高,守规拜谢!”
“墨老不必如此,这些都是在下心中所想,墨家子弟令人敬佩,当年楚惠王攻宋时,还是墨家子弟协助守城。这样的人,才是真的高义。”
墨守规颇为激动,没想到李乾对墨家研究的这么深刻。
他抑制着内心的激动,忽地问道:“那先生觉得当今的大秦如何?”
李乾闻言,错愕了片刻。
墨守规当即摆手:“先生莫怕,今日只是你我二人畅谈罢了,所谈之事,绝对不会外传,只为胸中的一抹怨气!”
“大秦实在是糟透了!”李乾语出惊人。
对面的墨守规,却是面色潮红,心中澎湃不已,眼前的李乾果然非同凡人。
在秦律的统治下,敢如李乾这般直言之人,极为罕见。
“彩!”墨守规忍不住喝道。
“始皇一统天下,却照用秦律,守旧不已。严苛峻法,采用商鞅的驭民五策,本该是惶惶大国,却闹的垂垂病矣,实在可惜!”
“彩!”
“殊不知,百姓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帝国的朝阳下,已是暗流涌动不已……”李乾叹息一声,缓缓摇头:“六世之余烈,终得一统,大秦能否传承万世,谁又能知晓?”
这般大逆不道的言语,李乾竟是当着墨老的面,就这么说了出来。
要知道,这样的罪责,可是要遭受大秦最为残酷的刑罚,夷三族!
就连墨守规,也不敢当着别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
“果然是敢在始皇面前,预言大秦十四年而亡之人!”墨守规心中忍不住惊呼。
他脸色激动,唇上的胡须也跟着抖动了起来。
等到李乾说完,他重重拍了一掌,朗声道:“彩啊!先生果然高义,大秦暴虐当政,想要传承万世,无异于天方夜谭。”
“但……”李乾话锋一转,目光如炬,“始皇一统这一伟业,足够名垂青史,功盖三皇!”
一脸激动的墨守规,却是一愣,他没明白李乾的意思,问了一句:“什么?”
“始皇毕竟也是第一次当皇帝,这九州万方压在一个人的肩膀上,尚是首次,如何治理这样庞大的国家,还需要经验积累。”李乾没有注意到墨守规脸色的变化,继续说道:“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光是这三项,就是千古奇功!”
李乾并没有说大话,千古一帝的名号并不是白封的,汉承秦制,可见始皇这一套三公九卿以及郡县制度,是毫无问题。
最大的问题,便是始皇不会当皇帝。
是的,在李乾看来,始皇这个皇帝当的太过憋屈。
普天之下,数千万人的大秦,有多少人知道,始皇帝每晚要忙碌到子时才能睡?
又有谁知道,每日一早,天色未亮,始皇就已经起身准备上朝。
史书都说始皇暴虐,可史书又是哪些人编纂的?
为什么没人说始皇好色懒惰,不理朝政,导致大秦没落?
在李乾看来,始皇最大的问题,是不会宣传。
他心中早已有了打算,可惜始皇没有采纳,若是创办秦报,李乾定要让百姓认识到,一个真实的秦始皇。
当然,大秦的严刑峻法,自然要一一祛除。
李乾当着墨守规的面,就这般对着始皇一通夸耀。
从一统六国,到书同文、车同轨,从驰道修建,到四处征战。
中原大地能传承数千年,和始皇开了一个好头,是分不开的。
墨守规就这么静静地听着,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本以为,李乾今日在这里,要好好痛骂一番大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