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王姐你快回去休息吧。”
陈见苏去敲主卧的门,郑行止早就醒了,但陈初晴抱着他的小臂不松手,只要感受到他有离开的趋势,陈初晴就会下意识地抱得更紧。
郑行止听见开门声,对门口喊了声“进”。
怕吵醒陈初晴,他的音量控制得有些低,陈见苏听不真切,站在门口犹豫了很久,估摸着他应该说的是“进”,小心翼翼地开了门。
借着淡淡月光,她看见了抱着郑行止在睡觉的陈初晴,呼吸平稳,睡颜恬静,看起来她睡得很安心香甜。
陈见苏那颗在溺水边缘的心脏彻底地浮出了水面。
她放心了。
郑行止小声问她:“要抱她回去睡觉吗?”
“不用了。”陈见苏说,“免得把她吵醒,就让她在你这睡吧。”
“你呢?”
陈见苏大脑宕机一秒,旋即反应过来他是在问她要不要也留在这里睡觉。
“我回隔壁。”
她转身就要走,手才触碰到被冷气吹得冰凉的门把手,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语气惺忪的声音。
“不陪啾啾吗?”他问,“还是你害怕?”
幽暗的室内,一切都只剩下模糊的轮廓,她却看到郑行止有些发亮的眼睛,像是某种夜行动物的眼睛。
可能是他的眼睛太亮,可能是心底的胜负欲作祟,她竟然留下了。
为了掩起自己的心思,她欲盖弥彰地加了一句:“又不是没有同床共枕过。”
郑行止听后只是笑。
陈见苏躺下后,陈初晴像是一只捕捉到妈妈气味的幼猫,松开了郑行止的手臂,翻身扑进了陈见苏的怀里。
他很快就听见了母女俩频率一致的呼吸声。
郑行止听过许多艺术家的演奏,任何一场音乐演出都不及身旁这两道微不可闻的呼吸声来得动听。
郑行止的作息固定,每日准时起床,从不赖床。
他醒来时,陈见苏和孩子还在睡觉。
母女俩的睡姿如出一辙,都歪斜着身子,睡裙往上跑,落在了大腿根的位置,被子只有一角盖在了她们身上。
郑行止又愁又想笑,动作轻缓地帮她们把睡裙往下拉了些,将被子盖好,又坐在床边看了许久。
他突然想起,之前不知是谁问过他一个问题——有没有哪个瞬间,你希望是永恒。
他当时的回答是——没有。
现在,他想修改答案。
此刻。
郑行止俯下身,在一大一小的额头上各落下一个吻。
先亲大的,再亲小的。
感受到额头上的温热触感时,陈见苏的睫毛轻颤,像是扇动翅膀的蝴蝶。
她醒了,但没睁开眼。
郑行止让汤斯宇去查高尔夫俱乐部周六的客户名单。
汤斯宇很快就发来了当日的名单。
目光淡淡扫过名单,最后落在了“苏勉时”这个名字上。
很陌生的名字,但是姓苏。
郑行止瞬间有了答案——这是苏宽余的儿子。
周六下午,陈见苏在俱乐部猝不及防地见到了苏家人,极有可能还爆发了不愉快的对话,所以才会问出那句“你们有没有遇到什么人”。
郑行止靠在椅背上,仰着头,手掌覆在额头上,耳边不断回响着朱若华跟他说的话。
她说苏家把陈见苏送给了郑承昉。
陈见苏明明有这么多可称赞的优点和能力,可落在苏家的眼里,却只是交换利益的资源。
郑行止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也曾自作多情地想过,陈见苏的离开是不是因为他们这段关系的结束,现在重新梳理起事件的脉络,他发现自己想得太过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