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行沾满血污的手突然崩溃地掐住我的喉咙,喉间腥甜翻涌,断肠草的毒终于在此刻彻底爆发。
我浑身痉挛,五脏六腑仿佛被千万只毒蛛啃噬。
顾瑾行却猩红着双眼开口:“我不懂!
难道别的男人就懂!”
“当年把你送给皇帝是我错了,可你呢?
现在和旁的男人那么情深,你又可曾爱过我!”
我强撑着眼泪,心死般看着顾瑾行。
曾经目光灼灼的少年郎,早就疯了。
“喝啊!”
他撕开手腕新痂,滚烫的鲜血汩汩涌进我唇齿,“当年那狗皇帝怎么喂你毒药,我就怎么喂你解药!”
我死死咬住牙关,腥甜的血顺着下巴浸透谢惊澜的衣襟。
顾瑾行突然发狠掰开我的牙,混着泪的血灌进喉管:“你休想像三年前那样假死!”
暴雨冲刷着谢惊澜逐渐僵硬的身体,我望着他心口凝结的血痂,突然想起那日他教我识药时,曾将当归放在我掌心:“此物能引亡魂归乡。”
“谢惊澜……”我看着他再也不会睁开的眼睛,我竟然从没有好好和他说一声爱他。
顾瑾行突然暴起抢过尸体,染血的婚书散落悬崖。
他魔怔般割开胸膛,捧着血肉淋漓的心头肉凑到我唇边:“我的心头血比雪莲有效百倍!”
我用力推开他的手,就像当年他亲手把我送进第一顶龙凤轿推开我的手那样。
我踉跄着退到悬崖边,极度悲伤后是那么的冷静。
“你总说爱我,可你知不知道谢惊澜每碗雪莲汤里,掺的都是他心头血?”
顾瑾行凝固在原地,嘴里只在呢喃:“他行!
我也可以!”
我抱着谢惊澜僵硬的尸体,冷冷地开口:“不,你不会。
你从来不爱我,你只是享受占有我。”
“从前你把我送给那些皇帝是,现在也是。”
“如果你真的爱我,那我情愿你恨我,情愿我永远不要遇到你,情愿当年那纸鸢不曾落在我的手中。”
顾瑾行滞在了原地,他讷讷地一步步朝着我走来。
“凤叶,我不是。”
他解释的话在口中,可此时我的整颗心早就凉了。
我抱着谢惊澜的尸体坠入云雾的刹那,他疯魔般撕开胸膛,发了疯的嘶喊。
“不!
阿凤!
这个世界上没人比我爱你!
你骗我!
全是你在骗我!”
呼啸的风吞没了最后的嘶吼,我蜷缩在谢惊澜冰冷的怀抱里,恍惚看见他睫毛颤动,唇角还凝着未说完的“当归”。
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不要再遇见顾瑾行。
番外:三年后,顾瑾行跪在孤坟前,被戳瞎的左眼塞满了凤叶最爱的合欢。
他抱着空棺喃喃自语:“阿凤,今年的合欢开得特别好……”漫天纸钱纷扬如雪,盖住了棺中并骨而眠的两缕白发。
山崖下的当归年年开花,可却再无人知晓暴君为何会日日守着孤坟啼哭。
而天下人也不会知道,那个笑靥如花的神女,果真是他的少年郎得了天下,做了皇帝。
像是诅咒一般,要他孤独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