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苏明理便带上母亲特意为他准备的一些薄礼(几块自家做的腊肉和一些晒干的菌菇),独自一人前往邻村周夫子的学堂。
周夫子似乎早已料到他会来,正端坐在书案后,悠然品茗。
见到苏明理进来,周夫子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明理来了,坐吧,陈敬之那家伙,昨日可是亲自去你家了?”
苏明理恭敬地行了一礼,将带来的薄礼放在一旁,然后才在周夫子对面坐下,答道:“回禀恩师,陈教习昨日确已登门,他还说,要收学生为入室弟子,并带学生去县学读书,食宿束脩也一并免了。”
周夫子闻言,捋着胡须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哈哈大笑道:“好!好啊!陈敬之这老家伙,总算是做了件明白事!”
“不枉老夫当初与他同窗一场,费心为你修书一封!”
周夫子看着苏明理,眼中充满了自豪与期许:“明理啊,你能得陈敬之这等名师亲自教导,又能入县学深造,此乃天大的机缘,也是你自身才华所致,为师为你感到高兴!”
苏明理连忙起身,再次对周夫子深深一揖:“恩师此言差矣!若非恩师慧眼识珠,破格收录学生,又悉心教导,更不辞辛劳为学生引荐,学生焉能有今日之机遇?学生今日前来,便是要叩谢恩师的再造之恩!”
说着,他便要跪下行大礼。
周夫子连忙起身将他扶住,感慨道:“痴儿,你我师徒一场,何须如此大礼?你能有更好的前程,便是对为师最好的报答了。”
他拉着苏明理重新坐下,语重心长地说道:“明理,你天资之高,悟性之强,实乃老夫生平仅见,便是放眼整个清河县,乃至更远的地方,怕也难寻出第二个如你这般的读书种子。”
周夫子先是给予了苏明理极高的肯定,眼中充满了自豪。
随即话锋一转,带着几分慎重继续道:“只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县学毕竟是县中英才汇聚之地,其中或有勤勉刻苦之辈,或有家学渊源之人,你虽天赋独步,亦不可因此而心生骄纵,务必时刻保持谦逊之心,更加勤勉用功,方能稳固根基,一鸣惊人,不负你这一身旷世才华。”
“陈敬之此人,学问扎实,为人也还算方正,只是性子略有些孤高,你日后在他门下,当谨言慎行,尊师重道,莫要失了礼数。”
“他既肯如此看重你,你便更要争气,莫让他失望。”
“还有,你年纪尚小,初到县城,人生地不熟,不比乡野淳朴。”
“凡事多看、多听、多思,沉稳应对,莫要轻易与人发生冲突,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若遇到实在难以决断的难处,可修书一封与我,老夫虽无甚本事,但总能为你参详一二。”
周夫子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像一个即将送别远行游子的慈父,将所有的关爱和嘱托都倾注在言语之中。
苏明理静静地听着,将恩师的每一句话都牢牢记在心里,眼眶也渐渐湿润了。
他知道,周夫子虽然只是一个乡野塾师。
但对他的这份恩情,却比山高,比海深。
“恩师教诲,学生永世不忘!”
苏明理哽咽着说道,“学生此去县城,定当谨记恩师今日之言,刻苦攻读,不负恩师期望!待学生学有所成,定会回来看望恩师!”
周夫子欣慰地点了点头,从书案下取出一个小小的包裹,递给苏明理:“这是老夫平日里积攒的一些笔墨纸砚,虽不名贵,却也堪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