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和护士来看过她，他们问了一些问题，但那些问题在她听来模糊而遥远，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他们的脸，有时候会变得奇怪，就像上次看沈修白时一样，模糊、扭曲，带着一些不属于人类的线条。
“顾小姐，需要喝点水吗？”护士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在她模糊的视线里，护士的脸慢慢清晰，是一个疲惫但亲切的笑容。那些扭曲的幻觉消退了。
“不……谢谢……”她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刚从噩梦中惊醒的疲惫。
护士递过来一杯水，放在床头柜上。顾晚舟看着那杯水，在某个瞬间，她觉得水面上倒映的不是自己的脸，而是一团不断变化的、带着眼睛的混沌。她猛地闭上眼睛，再睁开，倒影恢复正常。
怎么回事？自己怎么也开始像修白那样，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了？
她的思绪混乱不堪，但心中对沈修白的担忧却异常清晰。她能感觉到他，感觉到他正在经历剧烈的痛苦和抗争。那种连接，比任何语言都更真切。
她低声喃喃：“修白……你在哪儿……”
就在她发出声音的同时，遥远的沈修白猛地一颤。他“听到”了顾晚舟的声音，不是用耳朵，而是直接在意识深处。那声音虚弱、带着困惑，但无比熟悉。
那根连接他们的“丝线”猛然绷紧，仿佛传导了某种新的能量。在沈修白的感知中，那道光带亮了一下，从冰冷的白色变成了带着微弱红色的光芒。
“连接…加强了…她感受到了…同路人…就在身边…” 低语变得激动，带着一种发现宝藏的兴奋。
顾晚舟！她竟然是低语口中的“同路人”之一？！她也拥有印记？或者她与自己的印记产生了某种共鸣，开始踏入这个“劫境”？
沈修白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是惊喜，还是更深的恐惧？如果她也是同路人，那是否意味着她也要承受这一切痛苦、挣扎，甚至被卷入更可怕的未知？
他试图通过那根连接传递信息，试图呼唤她的名字。但在药物和约束带的压制下，他的意识仿佛被困在泥沼里，任何意念都无法凝聚。他只能感觉到那股痛苦和混乱从她那边传来，与他体内的能量波动交织在一起。
沈国栋和林秀芳在医院门口的椅子上坐了许久，直到天色彻底暗下来，冰冷的晚风吹得他们瑟瑟发抖。他们像是被抽干了灵魂，只剩下空洞的躯壳。
“老沈……二联性精神病……修白是原发者……”林秀芳依然无法接受这个诊断，每重复一次，都像是往伤口撒盐。
“别想了……先听医生的吧。”沈国栋的声音嘶哑，“他们是医生，他们会救修白的……会救晚舟的……”
“可是……可是他们说可能要……电休克啊！”林秀芳紧抓着他的胳膊，“那不是电傻了吗？我听说……”
“张医生说那是改良的！是安全的！”沈国栋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但这坚决背后是深不见底的恐惧。他必须表现得镇定，至少让林秀芳有个依靠。
他的手机响了，是顾晚舟的父亲打来的。沈国栋的心猛地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他。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老顾啊……”
“老沈，晚舟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的？”电话那头传来顾晚舟父亲急切的声音，但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