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国栋深吸一口气，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重复了张医生的话，省略了ECT的部分，只说了药物治疗和隔离观察。
“二联性精神病？”顾晚舟父亲的声音提高了，“你是说，晚舟的病是、是因为修白才有的？！”
“医生、医生是这么说，但、但还不确定……”沈国栋结结巴巴地解释。
“不确定？老沈，我把晚舟好端端地交给你们，她怎么会变成这样？！她现在是什么情况？严重吗？医生说能不能治好？！”电话那头的语气越来越严厉，带着指责和担忧。
“医生说晚舟的症状相对轻一些……如果能隔离……可能会好……”沈国栋额头渗出冷汗。压力来了，顾家的压力，比他想象的来得更快、更直接。
“相对轻？隔离？”顾晚舟父亲冷笑一声，“老沈，咱们两家知根知底。修白这个情况，你们也别瞒着了。我不管什么二联不二联，晚舟要是因为他被牵连成这样，这个事儿就没完！”
“老顾，你、你听我说，我们都很难过！修白也不想这样！他也是我们的孩子啊！”林秀芳在旁边哭着喊道。
“你们的孩子？那晚舟呢？她不是你们的孩子吗？她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负得起责任吗？！”电话那头声色俱厉，“我警告你老沈，晚舟必须治好！她的病要是跟修白有关系，那他们俩就必须、立刻、给我分开！”
“分开？”沈国栋身体晃了一下，手中的手机几乎掉落在地。分开？这不就是釜底抽薪吗？晚舟是修白唯一的锚点，是他挣扎着不沉沦的最大理由！
“是！分开！彻底分开！直到晚舟完全恢复正常为止！”电话那头的声音不容置喙，“我明天就过来！咱们当面谈！这门亲事……我看得再从长计议了！”
电话被挂断了。沈国栋呆立在原地，手机发出冰冷的忙音。分开……彻底分开……顾家的施压像一座山，猛地压在了他们本已脆弱不堪的脊梁上。
林秀芳哭得更厉害了：“老沈……怎么办？他们要把晚舟带走吗？修白怎么办啊？他离不开晚舟啊！”
沈国栋紧紧搂住她，声音里充满了无力：“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这对饱受煎熬的父母，此刻面临着更残酷的抉择。是坚持让两个孩子在一起，冒着顾晚舟也被拉入深渊的风险？还是被迫分开，让本就病重的沈修白失去最后的精神支柱？家庭施压的阴影，如同一只巨大的、冰冷的触手，悄无声息地缠绕了上来。
在沈修白的隔离观察室里，药物的压制逐渐占据上风。他体内的旧日印记光芒变得微弱，与顾晚舟之间的连接也开始变得模糊。那根带着微红色光芒的丝线，仿佛随时会断裂。
“连接在减弱…药物在侵蚀…切断羁绊…他们会分开你和同路人…” 低语的声音带着焦急，但更多的是一种冷酷的现实陈述，“不要被俗世的羁绊束缚…力量在你…只依靠印记…”
依靠印记？依靠这股冰冷而强大的力量？它似乎是唯一能与“丹药”抗衡的存在。
他脑海中闪过墨先生模糊的身影，那个“传授”他“心法”，那个冷漠旁观他“渡劫”的存在。他是同路人吗？还是只是利用他进行某种“试炼”的神秘人？
沈修白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家人不理解他的“劫境”，顾晚舟虽然与他产生了连接，但也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和压力。而那个低语和印记，虽然指引着他，却似乎想让他彻底斩断与现实世界的一切联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