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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被儿子拔管,重生抛夫弃子结局+番外

夏无殇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杜老太下地干活时不小心摔了一跤,被村里人送来医院,医生说她再不手术就会瘫痪,活不过一年。她操劳了一辈子,生了四儿二女,这辈子赚的钱都给儿子娶媳妇儿养孙子,辛辛苦苦攒的几千块也给四个儿子平分了。临老了,四个儿子都不给抚养费,只能靠种地和捡废品为生。她的三个儿子收到医院通知第二天才来。她不怪他们,孩子们工作忙,要赚钱养家不容易。她以为儿子会关心她伤得怎么样、痛不痛……然而,结果跟她预想的天差地别。大儿子周振兴眉头紧皱,不耐烦的说:“妈,不就是摔一跤吗?我又不是医生,叫我来有什么用?我工作忙要赚钱养家,你还给我找事儿,我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了?”杜老太像是做错事的孩子,怯怯的缩了缩脖子,不敢看大儿子责怪的眼神。她也不想拖累孩子,这不是没办法了...

主角:刘三强周彩英   更新:2025-05-27 20:4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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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刘三强周彩英的其他类型小说《老太太被儿子拔管,重生抛夫弃子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夏无殇”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杜老太下地干活时不小心摔了一跤,被村里人送来医院,医生说她再不手术就会瘫痪,活不过一年。她操劳了一辈子,生了四儿二女,这辈子赚的钱都给儿子娶媳妇儿养孙子,辛辛苦苦攒的几千块也给四个儿子平分了。临老了,四个儿子都不给抚养费,只能靠种地和捡废品为生。她的三个儿子收到医院通知第二天才来。她不怪他们,孩子们工作忙,要赚钱养家不容易。她以为儿子会关心她伤得怎么样、痛不痛……然而,结果跟她预想的天差地别。大儿子周振兴眉头紧皱,不耐烦的说:“妈,不就是摔一跤吗?我又不是医生,叫我来有什么用?我工作忙要赚钱养家,你还给我找事儿,我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了?”杜老太像是做错事的孩子,怯怯的缩了缩脖子,不敢看大儿子责怪的眼神。她也不想拖累孩子,这不是没办法了...

《老太太被儿子拔管,重生抛夫弃子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杜老太下地干活时不小心摔了一跤,被村里人送来医院,医生说她再不手术就会瘫痪,活不过一年。

她操劳了一辈子,生了四儿二女,这辈子赚的钱都给儿子娶媳妇儿养孙子,辛辛苦苦攒的几千块也给四个儿子平分了。

临老了,四个儿子都不给抚养费,只能靠种地和捡废品为生。

她的三个儿子收到医院通知第二天才来。

她不怪他们,孩子们工作忙,要赚钱养家不容易。

她以为儿子会关心她伤得怎么样、痛不痛……

然而,结果跟她预想的天差地别。

大儿子周振兴眉头紧皱,不耐烦的说:“妈,不就是摔一跤吗?我又不是医生,叫我来有什么用?我工作忙要赚钱养家,你还给我找事儿,我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杜老太像是做错事的孩子,怯怯的缩了缩脖子,不敢看大儿子责怪的眼神。

她也不想拖累孩子,这不是没办法了吗。

护士说再不交医药费就把她轰出去。

大儿子还在不停的责怪她,“你在家呆着会死啊?非要给子孙们找麻烦,你安的是什么心?入土了还作妖,你就是越老越坏……”

杜老太听到大儿子的责骂,既心酸又委屈,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哭着小声解释说,“振兴啊,妈也不想给你们添麻烦,但你们不给我生活费,我只能种地养活自己,不然就要饿死了。”

“那是你没用,谁的妈像你这把年纪没点积蓄?”

周振兴骂完后,想到杜老太毕竟是自己亲妈,不出钱医治会让人说闲话,又对两个弟弟说,“医生说手术费两万左右,四兄弟一人五千。”

老二和老三异口同声说,“没钱!”

二儿子周振国死死瞪着杜老太,眼里满是恨意和嘲讽,“死老太婆,想让我出钱给你医治,做梦!活该你有今天!

当年我媳妇丽丽顶了你几句嘴,你就诬陷丽丽偷人,逼丽丽离开我,害我打光棍,我早就恨不得你死了,今天都是报应!哈哈哈!”

三儿子周振安也指责她说,“妈,你当年你拆散我和秀英,嫌弃她是个带孩子的老寡妇,逼我娶不爱的人,害我婚姻不幸。

我没有你这样的妈,更不会出钱医治你。你自己有钱就治,没钱就去死,谁他妈像你这年纪没有几百万存款?”

杜老太听到儿子们的话,以为自己年纪大耳聋听岔了。

可他们神情凶狠带着恨意的眼神,证明她没听错。

她整个人都傻了,她掏心掏肺对儿子们。

他们怎么都把她当仇人啊。

杜老太委屈的泪水打湿的枕头,“你们小时候全靠我一个人赚钱养家,攒下的钱全给你们平分了,哪来的存款几百万啊?”

二儿子凶狠道:“死到临头还装傻充愣,咱们家的传家宝呢?赶紧拿出来。”

他今天来就是为了传家宝,刚才说的,既是演戏也是心里话。

杜老太眨了眨眼,满头雾水,“传家宝?什么传家宝?”

老周家穷得都揭不开锅了,当年全家差点饿死,哪来的传家宝啊。

大儿子周振兴沉声道,“就是奶奶的那块翡翠观音,电视的拍卖会上有块一模一样的,价值一!个!亿!”

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另外两个儿子也紧盯着杜老太,想从她嘴里撬出翡翠观音的下落。

“你们奶奶最讨厌我,怎么可能把这么贵重的传家宝给我。”

周振兴又道:“爸说是你偷了!”

杜老太摇头道:“我没偷啊,我偷那东西干什么?”

突然,周振国拎起她瘦小身体,一巴掌甩在她脸上,“啪!——”

“老太婆!死到临头了还死鸭子嘴硬!我们是你儿子,你的就是我们的,趁你还有一口气不交代传家宝在哪,想死后带进棺材吗?

那是一个亿啊,你没用窝囊了一辈子,还想我们这些子孙后代跟你一样当贱骨头是吗?老天打雷怎么不劈死你个歹毒的老不死东西!”

周振国像是得了失心疯,每说一句就甩她一巴掌,脸上的氧气罩随着左右巴掌甩来甩去,整个人都像是狂风中摆动的枯枝败叶。

杜老太瞳孔涣散,泪水混着血水从嘴角淌下。

突然下身传来一阵湿热,裤子洇开一大片污迹,屎臭味混着药水味在病房里炸开。

周振国一脸嫌弃的甩开她。

周振兴捂着口鼻,紧皱着眉头能夹死一只蚊子,“老二,行了,别把人打死了。”

杜老太听到大儿子的话,心中还有一点点欣慰。

然而,又听到周振兴说:“把人打死了,上哪找翡翠观音?”

杜老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比二儿子打在脸上的巴掌还疼。

这就是她不惜砸锅卖铁、卖血卖肾,都要供他读书娶妻生子的好大儿啊!

三儿子闻到臭烘烘的味道,呕了两声,把衣领往上拉死死捂住口鼻,“二哥,大哥说的对,我们还是先走吧,饿她几天就老实,等快死了我们再来,到时候她一定会老实交代传家宝的下落。”

病房的味道味道太恶心了,三个儿子夺门而出。

杜老太听到腰后传来骨头的咔嚓声,疼得生不饿死,哭着伸手向儿子求救,“儿啊,别走啊,快扶妈躺下,妈的腰疼要断了……”

没一会儿,她那个早就出轨的死鬼丈夫,带着她最疼爱的小儿子来了。

杜老太已经有好多年没见过小儿子,感觉在做梦,抬起枯枝般的手臂,想摸摸小儿子,证明不是一场梦。

她张了张嘴,艰难的发声,“振……振邦……”

“振邦,振邦,你总算来看妈了,你这些年都去哪了?妈一直很想你啊,好儿子。”

不料小儿子却嫌弃的打开她伸出的手,“谁是你好儿子?你根本就不是我亲妈。”

杜老太整个人都傻了愣愣的看着小儿子,“振邦,你在胡说什么?你就是我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呀。”

“我呸!”周振邦朝她啐了一口,看她的眼神满是厌恶和嫌弃,“我妈是公司董事长,当年爸和我妈两情相悦,迫于现实各自嫁娶,现在他们破镜重圆,我妈是董事长,不是你这个乞丐婆。

当年我和静怡私奔,是你出卖我,我每天都诅你不得好死!我很快就要接任董事长一职,你的存在就是我的污点,你这个没用的老东西早就该死了。”

杜老太气得死死咬紧牙龈,浑身发抖,蜡黄的脸颊抽搐着。

当年她举报周振邦,是因为公安告诉她,女方家人告周振邦拐卖人口,被抓到牢底要坐穿。

杜老太瞪向丈夫周志远,眼窝凹陷,浑浊的眼珠暴突,“周志远!”

这一刻,她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鬼,恨不得用目光剜下他的肉,嚼碎他的骨。

周志远觉得她此刻像索命的恶鬼,心里犯怵,不敢靠近,“振邦的确不是你儿子!是我和玉兰的儿子,当年你突然早产,害得玉兰被迫吃早产药,振邦的身子骨弱,我对不起他们母子。”

杜红梅听到答案,气得呕血,流下两行血泪。

好一个对不起他们母子,她杜红梅就该死!

她伺候瘫痪的公公、中风的婆婆十几年。

她知道丈夫心里有白月光,不爱她,她就一心一意养育几个儿女。

可三个儿子都是白眼狼,最疼爱的小儿子是丈夫和情人的孩子。

她这辈子都奉献给了家庭,舍不得吃,舍不得穿。

她不敢自称是一个伟大的母亲,但也算尽职尽责啊!

老天爷为什么这么惩罚她。

为什么???

“嘀嘀嘀!!!——”床头的心电仪发出急促刺耳的蜂鸣。

周振邦觉得吵咒骂道,“妈的,吵死了,爸,还跟这老不死的啰嗦什么,妈还等我们回家吃饭呢。”

杜老太艰难的吐字,“两个畜,畜牲,不得好死……”

“死到临头还敢骂我?”周振邦恼羞成怒,咧嘴露出狞笑,伸手朝她的氧气管而去,“乞丐婆,去死吧……”

杜老太的瞳孔猛然扩散,死前脑海浮现两个女儿的脸。

她们望着她笑,妈,我们来接您了。

大女儿被卖了给三儿子换彩礼,后来被婆家逼得投河自尽,小女儿远嫁失去联系。

小女儿彩霞也死了吗?

我可怜的闺女啊!!!

是妈没用,没保护好你们,是妈对不起你们啊!

以前常听人说,闺女迟早要嫁人,养儿才能防老。

可为什么她养儿不防老,还成了她的催命符?


“妈,妈,你醒醒啊,我愿意嫁给隔壁村的刘鳏夫,当后妈也挺好,嫁过去就有人叫我妈。我好好对他们,他们以后也会孝敬我。我能嫁一个好婆家,三弟彩礼钱也有着落了。”

睡梦中的杜老太听到大女儿的哭声。

鳏夫?

后妈?

彩礼钱?

杜老太垂死病中惊坐起,“不行!你不能嫁给刘三强那个混蛋。”

她环顾四周,眼前的屋子是她死前住的那间,但看着更新一点,瞧着眼前年轻的大女儿。

她的彩英不是投河自尽了吗?

难道她重生了?

重生到大女儿周彩英被公爹逼着嫁给三儿子换彩礼的时候。

大女儿要嫁的对象刘三强是个屠户,养猪又杀猪卖,是村里出了名的有钱富户,娶了两任妻子,第一任妻子难产而死。

第二任妻子在和奸夫私奔的路上,不小心跌落悬崖死了。

村里人传他克妻。

后来,刘家一直找媒婆说亲,即使刘家出再高彩礼,也没人敢把闺女嫁给他。

直到前阵子。

三儿子周振安今年20岁,看上一个35岁还带着两个孩子的寡妇。

还威胁他们,如果不同意,就去寡妇家当上门女婿。

杜老太的公婆死活不同意,嫌孙子丢了老祖宗的脸。

公婆一合计,让杜老太给三儿子找个媳妇,断了娶老寡妇的心思。

可前段时间刚给二儿子娶媳妇儿,还欠了一笔外债,短时间拿不出彩礼钱。

公婆把主意打到她21岁的周彩英身上。

大女儿比三儿子还大一岁,别人家的闺女在这年纪早就说亲了。

(儿子和女儿分开排行,两个闺女分别是杜老太的第三、第六个孩子。)

杜老太知道大女儿心里有人,不想嫁人,就不让人给她说亲。

可上辈子,公婆趁她回娘家借钱,偷偷拿大女儿的户口去领证。

没办法,她只能认了这门亲事。

但是那挨千刀的刘三强不仅家暴她闺女,赌博成瘾,欠赌债还不起,给彩英下药陪债主睡。

前妻生的儿女两次把周彩英推流产,害她不能再有孕。

周彩英为了不让他们担心,每次回娘家都穿着长衣长裤遮住浑身伤疤。

后来,又污蔑彩英和别的男人有奸情,把她的彩英逼得跳河自尽了。

这辈子一定要改变大女儿的命运,绝对不能让她跳入刘家那个火坑。

杜老太紧紧的抓着大女儿的手,“彩英啊,你不能嫁给刘三强那个混蛋,我悄悄跟人打听过,他把第一任妻子打到难产而死,第二任老婆又离奇的跌下悬崖而死,嫁给他会没命的,你不能嫁给他。”

这辈子她必须把户口本拿抓在手里。

“可是,可是我不嫁,老三就会娶老寡妇。”周彩英也不想嫁可是没办法,家里需要钱。

因为她妈不同意让她嫁给刘三强换彩礼。

爷爷就用旱烟筒抽她妈,打的头破血流。

大夫说再晚点就要没命了。

杜红梅冷笑道,“别说老三要娶老寡妇了,就是娶一头母猪也不能卖了你,你是我生的闺女,没有我点头,谁也不能逼你嫁。”

老三那个白眼狼要娶老寡妇,就让他娶好了

最好去寡妇家上门,换一笔彩礼钱,反正养儿不防老,就当养头猪卖了。

今天早上,她把压箱底的八十块掏出来,求周老头贴点,给三儿子凑彩礼。

结果,周老头抢了她的八十块,还要卖她闺女。

说女儿是赔钱货,迟早要嫁人,嫁给刘家,有一千块巨额彩礼,稳赚不亏。

她不同意这门亲事,跟公公理论。

周老头就用旱烟筒打她的脑袋,拳打脚踢。

她要把自己的钱拿回来。

这辈子她不会再管几个白眼狼儿子,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自私的人才能过得好。

还有在外面偷人的死鬼丈夫,他和人偷情生下的奸生子。

这辈子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

这时,小闺女周彩霞端着一杯水进屋,看到靠坐在床头的杜红梅,双眸一亮,欣喜的喊道:“妈,妈,您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

“大夫说你身体虚弱要补充营养,我去爷爷房间偷了一点点糖,兑了水,你快喝。”

杜红梅失血过多,嘴唇干裂,一醒来又说那么多话,都快渴死了,就着女儿递过来的碗一口气把一碗糖水喝了个精光。

周彩霞两手紧紧的握着碗,咬唇欲言又止,酝酿了一会开口道,“妈,您一定不要把大姐嫁给刘三强,我找壁村的同学打听过,那个刘三强克死了两任妻子,还有人传他的妻子都是被他打死的,我怕大姐也会……我不要大姐出事。”

周彩英拉了下妹妹的袖子,“小妹,你别说了,妈已经尽力了,我愿意嫁,刘家是杀猪的,能天天吃肉。”

她不是为了吃肉,是怕她妈又被爷爷毒打,才故意这么说。

杜红梅扑过去抱住两个女儿,“英子,家里任何人都不值得你牺牲终身幸福,有妈在,谁也不能逼你嫁!”

周彩英心中很感动,但更多的是担心,“可、可是,我不嫁,三弟真的娶带孩子的老寡妇怎么办。他是老周家的香火,我只是闺女。”

爷爷奶奶说闺女就要为家里为儿子牺牲。

杜红梅拍了她的额头,“傻丫头,闺女怎么了?闺女也是我杜红梅的宝贝闺女。老三那个畜生想娶老寡妇还是给人上门,都随便他,让他自生自灭吧。”

老三那个白眼狼,就算为他付出生命,他也不会领情。

周彩英第一次听到一向疼爱儿子,舍不得说一句重话的杜红梅竟然咒骂三儿子。

还骂的那么狠,害怕的缩了下身子。

爷奶骂她说,是她不想嫁才会闹得鸡犬不宁。

她自责的低下头,嗓音细弱如蚊,“……妈,是我说错什么了吗,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别骂三弟。”

周彩霞读完了高一,懂了很多道理,她义愤填膺道,“大姐,三哥有手有脚,想要彩礼自己挣,我们是人,不是任人随意买卖践踏的奴隶。”

杜红梅看到大女儿,仿佛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这也不能怪大闺女,家里穷孩子多,读不起书。

上了两年学就辍学在家带弟弟妹妹和分担家务。

身边的人不停的给她灌输闺女比不上儿子的愚昧思想。

这辈子必须改变她的想法。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别人习惯你的付出就会不断索取,榨干你最后一滴血,等你没了利用价值,就一脚踹开,恨不得你死。

她那死鬼男人和他那几个白眼狼儿子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杜红梅躺了一天没吃东西肚子饿得咕咕叫。

周彩霞低声说,“妈,我们去厨房吃饭吧,今天爸要回来,爷爷特意买了点猪肉,虽然桌上的肉没我们份,但我偷偷留了三小块,我那块给妈补身体,妈可以吃两块。”

周彩霞负责做饭,她心思活络,经常偷偷给她们留一点点荤腥。

虽然不够塞牙缝好歹能尝尝味儿。

周彩英也立马道:“我也不要,我也给妈补身体,妈吃三块。”

杜老太想到自己在厨房蹲着吃了十几年饭,心里的火气噌蹭往上冒,冷笑道:“厨房?咱们今天上桌吃。”

用她工资买的菜,她闺女做的饭。

她们母女三不能上桌不能吃肉,凭什么!?

“啊?”周彩英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干瘦凹陷的小脸急得通红,连忙摆手道,“上,上桌吃?妈,不行的,爷爷会生气骂人打人。”


院子里摆着一个长桌,桌上摆的两荤一素菜和一道鸡蛋菜汤。

杜红梅一屁股坐在长凳上,一坐下就大口喝汤吃肉,又盛了一碗饭,大口往嘴里塞。

真香!

两辈子都没吃过这么香的饭。

原来大口吃肉的感觉这么爽。

难怪她那死鬼公爹每次都不给别人吃肉,除了给几个孙子几块,剩下的全炫他自己嘴里。

两个闺女看的目瞪口呆,以为她被打破脑袋,变得不正常了。

“坐啊,还站着干什么?快吃,等一下就没得吃了。”

周彩英张了张嘴,吓得魂都没了,环顾周围没有动静,弯腰在杜红梅耳边低声说,“妈,爷爷还没来,他还没吃,我们不能动筷的,他知道一定会打你骂你,你把碗筷给我,待会我就说是我吃的。”

她年轻身体好,挨一顿死不了,养几天就好。

杜红梅早上差点被打死,才刚醒来,不能再挨打了。

别说一向胆子小的周彩英了,就是胆子大点的周彩霞也吓得脸色煞白,想到早上杜红梅浑身是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瞬间急哭了。

抓着杜红梅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妈,你拿去厨房躲着吃别被人看见,待会我就说是我吃的,我皮糙肉厚扛打。”

杜红梅听着两个闺女都争抢着替她顶罪,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

她对儿子掏心掏肺,却被儿子抛弃惨死。

她在服装厂每个月三十块钱工资全部上交,在这个家却没有话语权,不能上桌吃饭,只能和两个闺女蹲墙角或者蹲厨房吃。

因为她懦弱无能不敢反抗连带着女儿吃苦。

这辈子不能再懦弱下去了,烂命一条就是干!!!

杜红梅对两个女儿说,“怕啥?买菜钱都是我的工资,煮饭的是我闺女,他们什么都没付出就能上桌吃肉吃菜,而我们只能蹲在墙角喝白米汤营养不良,头发枯黄。那些畜生凭什么?你们两个也坐下跟妈大口吃肉,天塌下来我顶着。”

等会干架,可能要掀桌,得先吃饱饭。

周彩英见自己劝不动,干脆坐下一起吃,抄起筷子就夹肉往嘴里塞,“大姐,吃吧,待会挨打我们替妈挡着点,拖住他们让妈先跑。”

好吃真好吃。

她做饭也只敢给她们母女三人私藏、指甲盖大。的丁点肉。

舍不得一口吃完,一点点的舔,或是含在嘴里舍不得嚼,根本尝不出味道。

“小妹,你怎么也跟妈一样糊涂?他们快回来了,会挨打的,爷爷打人可疼了。”周彩英吓得眼泪直流,差点要给她们跪了。

杜红梅就着肉把一碗香喷喷的白米饭全炫到肚子里,边吃边咂嘴。

真香!真他妈的香!

难怪周老头喜欢吃白米饭,儿子儿媳喝稀粥。

她和两个闺女只能喝米汤,每天吃不饱,只有偶尔煮番薯粥才能吃得饱。

又夹了一块肉塞到周彩英嘴里,“吃!妈让你吃你就吃,妈的话你都不听了吗?”

周彩英一向孝顺,含着眼泪都不敢嚼,就把一整块肉吞进了肚子里。

“别吃那么快,小心噎着,来,喝点汤。”杜红梅给大闺女盛汤。

周彩霞说,“姐,反正都要挨打了,还不如吃饱再挨打,他们还等着拿咱们换彩礼,不会把我们打死。”

杜红梅又想起前世小闺女跟黄毛跑了,主要是怕被家里卖了想抗争吧。

结果命不好,逃离狼窝又跳进虎口啊。

杜红梅红着眼眶向两个闺女保证道:“你们是我生的,没我杜红梅允许谁也不能把你们卖了。”

母女三人坐在餐桌上把桌上的肉全吃了,只剩一半去别人菜地里捡来的烂菜叶。

平常都要吃吐了,有肉吃,谁还想吃烂菜叶。

突然外面传来几道脚步声。

对方看到杜老太和两个闺女已经坐下吃饭,桌上的饭菜空了一大半。

周老头气得火冒三丈,吹胡子瞪眼,浑身发抖,疾步朝她们冲来,指的她怒骂,“杜红梅,老子才是一家之主,老子还没上桌,你就带两个闺女吃上了,还敢上桌吃?你是想死,还是要造反啊?”

他疾步走到桌子边,挽起衣袖,抬起大掌就要朝杜红梅的脑袋抡下。

杜老太把想要挡在自己面前的闺女推开,抬手抓住桌子边缘。

用力一掀。

厚重的长桌朝周老头那边倒去,压住他的下半身。

“砰!”

周老头被酒色掏空了身体反应不灵活,被掀翻的桌子压个正着。

只觉得下身的骨头一痛,发出一声惨叫,“哦!——”

嘴巴张大能塞下一个鸭蛋。

刚下班的大儿子周振兴和二儿子周振国刚回到院外,听到他的惨叫,加快脚步走到院子。

看到自家爷爷被桌子压着,连忙上前搬开桌子,把周老头扶起,“爷爷,爷爷,您没事吧?快起来。”

在他们家,掌家的是周老头,孙子孙媳们就得看他脸色。

杜红梅在家没有话语权,只是上交工资任劳任怨付出的牛马。

儿子和儿媳们对她不假辞色,在外人面前做做样子,实则没把她放在眼里,心情不爽就对她大呼小叫。

周老头满脸油污,头上挂着几根烂菜叶,浑身狼狈,指着杜红梅叫嚣:“杜氏,你这个毒妇,你竟敢打老子,儿媳妇打公爹,不敬公爹,不得好死,天打雷劈,我要给你上家法,然后让我儿子休了你。”

杜红梅冷笑道,“离婚就离婚,就你那个废物儿子,成天出去逍遥快活不着家,也没一分钱给家里,百分百是外面有人了。他日子舒坦了,把一家烂摊子,重担全压我一个女人身上,我早就想离了,我只要我的两个闺女。”

她一个月在服装厂有三十块钱工资,还有各种福利,几乎不用买衣服,带两个闺女出去租房,日子不知道多舒坦。

这辈子重生,她打算抛夫弃子,等老了干不动了再起诉儿子,让儿子给抚养费。

养了他们那么多年,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几个白眼狼想不给她养老,想屁吃呢!

大儿媳用手肘撞一下自家男人的手肘,又给他使了个颜色。

长嫂如母,杜老太带着她的工作和工资,还有两个能换彩礼的闺女走了,丢下这一家烂摊子全都落到她头上。

她才不干。

大儿子收到妻子示意的眼神,也觉得杜红梅疯了,“妈,你在说什么疯话?你都一把年纪了,还离什么婚?也不怕人笑话,三弟、四弟,大妹和二妹都还没成家,还有将来的孙子谁带?你有为儿孙们考虑过吗?你怎么这么自私,只为自己考虑,不为儿孙们着想。”

在农村,身为母亲上要孝敬公婆、伺候丈夫,下要攒钱给儿子娶媳妇,捧着儿媳妇,老了带孙子,就这样过了一辈子。

遇到有良心的儿子,能安享晚年,遇到没良心就凄凉惨死。

前世杜红梅就是后者,她气得浑身发抖。


杜老太的脑海里闪过死前在医院的那一幕。

如果没有前世的记忆,她听到大儿子的话,一定会自责一声不吭默默流泪,把所有委屈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或许她刚重生,前世的记忆和身体没那么快契合。

杜老太抬手甩了大儿子一巴掌。

“啪!——”

杜红梅今年才四十岁,不管是在工厂当工人还是下地干活,都是一把好手,力气不比男人小,一巴掌把大儿子甩得后退两步。

大儿媳陈月娥见状赶紧上前扶着丈夫后退的身体,看到他唇角出血,嘴巴张大倒吸一口凉气,指责杜红梅道,“妈,你疯了,你打振兴做什么?她可是你最疼爱的儿子。”

“啪!——”

杜红梅又反手甩了大儿子一巴掌。

“老娘打的就是他这个不孝子,他妈差点被人打死,他像没事人一样去上班,不敢替我讨公道就算了,还帮着别人欺负老娘,老娘生块叉烧都比这个畜生强。”

周振兴两边唇角流血,脸颊红肿,脑袋嗡嗡,一阵天旋地转,却还是强撑的说,“妈,爷爷才是一家之主,你忤逆爷爷不让彩英嫁人,还想让爷爷出棺材本给老三娶媳妇儿,这件事本来就是你的错!”

“他的棺材本?老娘每个月30块钱工资全部上交,交了十几年,他不想让他孙子当上门女婿,攥着我的工资不肯吐出来。

逼我出去借钱,抢走我用命挣来的加班费,把我毒打的只剩半条命到了鬼门关走一遭,还要卖我闺女换钱!”杜红梅越说越气,朝大儿子啐了一口唾液,“小畜生不想挨打就给老娘闭嘴,现在没空收拾你。”

杜红梅看到他就来气,前世她掏心掏肺对儿子,在服装厂拼命加班工作,眼睛都熬瞎了,把他养大,供他读书,给他娶媳妇,给他带孩子。

到头来因为他爸一句谎言,就认定她偷了传家宝私藏不给他们,就要打死她、逼死她啊!

周老头挥开搀扶他周振国,转头去找他的烟筒,“杜红梅!疯婆娘吃错药了,反了天了,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这边的争吵声太大,邻居们端着饭过来趴在不到两米高的矮墙上围观,没一会儿,矮墙上就堆满了人头。

在周老头大儿子家住的老伴周老太,在隔壁听到动静赶来,在外面就听到吵架声。

周老太人未到身先至,“发生什么事了,在隔壁就听到你们吵吵嚷嚷,别吵了,这么多人看着呢,也不怕人笑话。”

看到侧翻的桌子和撒在地上的饭菜,站在角落里的鸡闻到香味儿,纷纷飞过来在地上啄吃。

周老太看到院子内的狼藉,咒骂道:“哎呦喂,这是怎么了?桌子都掀了,糟蹋粮食啊!造孽啊!杜红梅好好的日子不过,你发什么疯啊。”

周老太是杜红梅的婆婆。

身材矮小,背脊微佝偻,骂起人来,毫不嘴软,尖酸又刻薄。

枯瘦的身子裹在褪色蓝布衫里,三角眼透着精光,眼尾耷拉出两道刻薄的褶子。

周老头和周老太生了两个儿子、三个闺女。

大儿子最大,三哥闺女中间,杜红梅的男人周志远是最小的儿子。

分家的时候,两个儿子分别赡养一个老人。

杜红梅的大嫂是个会精明算计的,要了会干活的疼儿子的周老太,家务有人干。

把好吃懒做、当大爷等人伺候的周老头丢给弟弟和弟媳家。

大儿媳强势,大儿子又是个老婆奴,周老太还要看大儿媳脸色。

周老太有什么怒火全撒在性格软弱的杜红梅身上。

前世,周老头和村里的妇女通奸,被对方的丈夫暴打、瘫痪了,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

周老太得知后气得中风。

大哥大嫂一家连夜搬家跑路,把二老丢给杜红梅照顾。

这一照顾就照顾了十几年。

周老太到死都不念她一点好,还骂她没用、比不上大嫂,各种挑刺,稍有不顺心就说杜红梅虐待她。

这辈子,杜红梅打死也不照顾了。

什么孝顺儿媳妇的名声她通通都不在乎。

谁他妈谁照顾。

周老太看到孙子脸上的巴掌印,顿时火冒三丈,她冲到杜红梅面前,踮起脚,抬手就要扇她。

杜红梅手快,截住她的手腕,用力一甩。

周老太瘦小的身板往后倒去,“啊!”

另一边的周老头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旱烟筒。

举平对准杜红梅的脑袋横扫过来。

杜红梅抄起身后的长凳,打飞周老头的举起的烟筒。

“啊!”

周老头的额头被板凳击中、脑袋一歪,朝着侧边倒了几步,最后跌在地上。

杜红梅放下板凳,只觉得浑身舒爽,原来打人这么爽,难怪周老头喜欢拿烟筒打人。

周老太扶着腰站不起身,又倒回地上,用四肢在地上爬向周老头,“老头子,老头子……”

杜红梅看着周老头右边口袋有点鼓,是她早上被抢走的钱,刚要伸手去拿。

周老头知道她想干什么,入了他兜里的钱,怎么可能舍得吐出去,咬牙切齿的咒骂道: “杜红梅,你干什么?你这个不要脸的,你乱摸什么?老子我是个正经人,我们家志远不在家你就发情,掏公/爹裤裆。

大家都瞧一瞧啊,我们老周家出了这么不要脸的儿媳,老祖宗的棺材板都压不住了,我死后怎么还有脸见祖宗啊!”

杜红梅眉头紧皱,嫌弃的朝他吐了一口唾液,“我呸!老娘图你什么?图你年纪大不图你不洗澡啊。”

周老头今年65岁,身上多少有点味道。

大岭村在岭南,天气炎热、容易出汗,一天不洗澡就臭烘烘,周老头又是个懒鬼,一周洗两次。

周老太被误导,也以为是自己儿子长时间不在家,杜红梅想男人想疯了。

她指着徐红梅怒骂道:“啊!杜红梅,你在干什么?你个疯婆娘,还要不脸?那是你公爹。”

杜红梅从身后摸出一把剪刀。

正要上前的周老太赶紧刹车,心提到了嗓子眼,“剪剪剪刀,你要拿刀做什么?”

“杜红梅,男人就是女人的天!女人不以夫为天,是要遭雷劈的!当你跪下道歉,去祠堂跪着,不然就让志远把你休回娘家!”

杜红梅挥舞两下剪刀,把欲要上前的周老太吓退。

用剪刀剪烂周老头的口袋,露出一卷钱。

她拿起来数了一下,“只有七十五,早上从我这抢走八十,少了五块钱。”

周老头见钱被抢走,“杜红梅,你个不要脸的东西,抢公爹的钱,老婆子,赶紧把钱抢回来,那是咱们的养老钱啊。”

周老太一听,抄起扫把就要打杜红梅。

杜红梅把钱收回口袋,“听说村里的某某寡妇陪人睡一次五块,怎么会这么巧,就刚好少了五块钱?”

周老头和村里好几个寡妇都有不正当关系,村里也有不少闲言碎语。

周老头眼神闪躲,眼里明显的划过一抹心虚,很快又隐藏了狡辩说,“什么寡妇?你别想污蔑我,杜红梅,遭打雷劈的玩意儿,殴打公爹,还污蔑我,老周家家门不幸娶了你这么个挨千刀的玩意儿,再敢胡说八道,老子就领你去娘家问问你爹妈,是怎么生出你这个畜生玩意儿。”

周老太冷笑道:“杜红梅,我们夫妻多年的感情,不是一个外人能轻易挑拨的,老娘今天就好好教训你这个不孝儿媳。”

说着,一扫把朝杜红梅打去。

杜红梅侧身一闪,语速飞快道:“爸的脖子上有块红印子,好像见在哪见过,我想起来了,是我们村里的某个寡妇涂过这个口红颜色。。”

杜红梅听杜红梅说的有板有眼,停了动作。

自家老头年轻的时候就风流成性,到处拈花惹草,爱勾搭别人家的媳妇,被人打上门把全家打砸个遍,连累全家给他擦屁股,挨千刀的老不羞。

原本还护着丈夫的周老太用扫把对着周老头。

“周大强,你是不是又背着老娘去找寡妇了?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周老头眼睛闪了闪, “她,她诓你呢。”

四五十年夫妻,周老太最了解自己的枕边人,一看就知道他撒谎,一扫把扫在他额头的伤口上疯狂挥霍。

周老头也不甘示弱拿着旱烟筒反击。

“砰砰砰!!!”

头发的几乎全白的夫妻俩还因为出轨打得你死我活。

周老太气狠了,疯狂挥舞手中的扫把,扫向周老头的脸,恨不得把他那张脸打烂。

她尖声咒骂道:“周大强,你个混蛋,狗改不了吃屎啊,年轻的时候风流,老了还管不住下半身,老娘已经给你生了两子三女,还在外面乱搞,想让老娘伺候老三坐月子是吧?呸,休想,老娘今天就切了你那祸根。”

杜红梅把钱揣兜里,把剪刀丢过去,鼓励她说,“妈,我支持你,对女人不忠的男人就应该切了。”

周老太拿起剪刀,朝周老头的双腿间扎去。

一声惨叫响彻院子,“啊!——”

趴在院墙上的人们惊讶的张大嘴巴,几乎能塞下一个鸡蛋。

来看热闹,竟然还能看到失传已久的阉割太监。

还是阉割老太监,炸裂!实在是太炸裂了!

男人们纷纷夹紧双腿,还有的撅着屁股用手捂着下身,姿势别扭,好像是便秘。


周老头吓得浑身发抖,双腿抖如筛糠,两眼翻白,呼吸急促,喉咙里挤出“嗬嗬!!啊啊!!”的惊恐怪叫。

双腿中间湿了一大片,淡黄色液体顺着裤管滴落,在地上汇成一滩。

不是血,是尿。

没扎中,扎偏了一寸。

周老太也吓傻了,赶紧丢掉手里的剪刀,手在衣服上摩擦了两下,仿佛这样就能抹去自己差点谋杀亲夫的证据。

周老头没有感受到疼痛,撑着虚弱的身体坐起身,“老子一大把年纪了就是有心也无力,五块钱拿去还之前欠朋友吃酒的钱了,我们夫妻俩内讧,杜红梅就得意了,你再闹,老子就跟你离婚。”

周老太吓得浑身冒冷汗,她一把年纪了还被休,不得丢死人啊。

她冷静下来后也想通了,老头子一把年纪了,两人早就没了夫妻生活,随便他在外面怎么搞吧。

她赶紧推卸责任,“老头子,都是杜红梅的错,是她,她撺掇我,咱们让儿子休了她,趁着志远还年轻,还能找个更贤惠的妻子。”

突然门口又插进一道声音,“爸妈,红梅,我回来了,怎么这么多人围在我们家,出了什么事了。”

杜红梅看了眼那人,对方一身休闲西装打扮得体。

哦豁~

原来是她那个去外面鬼混的男人回来了。

钱花光了就回来骗钱,出去再花光,再回来骗……

周老太看到儿子回来,像是有了靠山,冲他哭嚎道:“志远,你回来正好,赶紧休了杜红梅这个毒妇,这个毒妇殴打公婆,还打了振兴,不得好死啊!”

周志远一愣,他就出去一趟,性格软弱、任人拿捏的妻子怎么敢上打公婆下打儿子?

不管了,她丈夫必须把这婆娘狠狠收拾一顿,打到听话为止。

他解开衬衫衣扣撸起袖子,“杜红梅!你这个毒妇你疯了吗?竟然敢打我爸妈?他们是生我养我的父母啊,赶紧跪下给我爸妈道歉求他们原谅,不然我就跟你离婚。”

“我今天早上差点被你爸打死,半只脚踏入鬼门关。两个女儿守在我床头哭,我放心不下我闺女舍不得走,身上的伤比你爸伤的重多了,你怎么不让你爸给我下跪道歉?”

说着,杜红梅撩起起衣袖,让众人看看自己的伤,光是两条细胳膊就浑身青紫肿起,没有一块好肉,看着令人触目惊心。

周志远理直气壮的说,“长辈打你是为你好教育你,你打长辈是武力不孝,搁以前古代要被杀头的,我看你今天真的是疯了。”

一向乖巧温顺,不敢对他大声说话的妻子,竟然驳了他的脸面,脸上有些挂不住。

顿时恼羞成怒,抬手一巴掌朝她脸上扬去。

周彩英赶紧挡在杜红梅面前,巴掌扇在她脸上,“啪!——”

她的脸被打脸,耳朵嗡鸣,左脸火辣辣地烧,泪水在眼眶打转,却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吭声。

杜红梅把闺女推到一旁,扑过去一巴掌扇周致远的脸上。

一巴掌把他的腰打弯,趁机揪住他的短发不停扇,“啪啪啪!!!……”

“老娘打死你这个没良心的,人们常说男人是女人的天,那是因为男人要顶天立地,为妻儿们撑起一片天,结果你呢。

就知道出去鬼混逍遥快活找女人,家里一点忙都帮不上,回来还要欺负打骂自己的妻女,要你有什么用,你还不如死在外面,别回来了,回来浪费老娘辛辛苦苦种的粮食。”

周志远是个高中生,是家里的幺儿,上头有大哥和三个姐姐,小时候几乎不用干农活,后来父母给他取了杜红梅这个贤惠的媳妇儿。

对比从小干惯了农活,手劲比牛还大的杜红梅。

周志远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

他被杜红梅扯住头发扇巴掌,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二儿媳胡美丽捂着咕噜响的肚子。

一边是公婆的吵闹声。

一边是邻居们的议论声。

她在原地跺了一下脚,脸上满是不耐烦,“周振国,你是死人吗?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上去劝架,吵死了,我先回屋了。”

她推了一下丈夫,骂骂咧咧的转身回屋,烦死了,妈的,都是什么破事,还不如以前在娘家过得好,早知道不嫁了……

反正也没饭吃了,她先回去吃点零食,垫垫肚子。

二儿子周振国看着打成一团的父母。

周振国脑子不太聪明,还没看清形势,应该站在哪边才不会挨打。

他从小接受的教育都是男人是女人的天,妻子应该侍奉公婆,伺候丈夫,不能对男人动手。

上来就指责杜红梅,“妈,别打了,那么多人看着呢,你们不要脸,也得儿孙们留点脸面吧,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你怎么就不能忍一忍?

不就是一点小事嘛,别人妈才不像你这样发疯,非要搞得家宅不宁,美丽才嫁过来几个月,就遇到我们家这么多破事,如果美丽不喜欢待在周家,收拾东西回娘家,我跟你没完……”

杜红梅懒得跟他废话,一巴掌甩过去,“啪!——”

“妈,疯了吗?连我也打,我怎么得罪你了?”

杜红梅说,“忍忍忍,你能忍,老娘打你就忍着。”

说着又甩了一巴掌。

“啪!——”

“老娘当初生你差点没了半条命,又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指望不上你帮老娘,你还帮着别人欺负我,老娘打死你黑心肝没心没肺的白眼狼。”

杜红梅再次举起巴掌,

周振国连忙用手臂护着脸,吓得直往后躲,“妈,妈,别打别打,我不说了不行吗?你们长辈的事,我们当晚辈的不好掺和,我还有事先回房了。”

杜红梅看到他逃离的背影,心中暗暗的笑。

两个闺女都护着她,替她说话,替她挡巴掌。

儿子儿媳都向着那两老不死的和周志远那个该死的伥鬼。

良心早就被狗吃了,即使掏心掏肺对他们,也不记她半点好。

只要有一点不好,就恨不得撕了她,拆她的骨、剥她的皮。

刚被打得晕头转向的周志远见杜红梅失神。

想从侧边偷袭。

周彩英出声提醒道:“妈,小心。”

杜红梅没能打在二儿子脸上的巴掌转身扇在周志远脸上,“啪!——”

她这巴掌抡圆了,用尽全力,周志远的身体转了个方向,踉踉跄跄的朝他父母身边倒去。

一家三口整整齐齐。

杜红梅算是看明白了。

几个自私的儿子从根上就是坏的,随着他们老周家的坏种,后天又没人教导。

她又只知道一味的对儿子好,无私付出。

他们习惯了索取,几个儿子也越养越歪,都这么大了,很难掰正,她没那个能耐。

以后他们过得不好,要怪也只能怪周志远这个生儿不养的畜牲。

她累了,要摆烂,什么都不管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不管儿孙她享福。


周老头和老太、小儿子被小儿媳打伤,想找杜红梅那个疯婆娘算账。

但想到她下手狠,怕被打死,他们还没活够,不想死啊,就连夜找大儿子夫妇来批斗杜红梅。

晚上七点,杜红梅家的院子堆满了周家三代人。

周老头的大儿周志刚对杜红梅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杜红梅!你是疯了还是想造反?身为儿媳妇不好好侍奉公婆,还动手动刀,我们老周家出了你这么个不孝儿媳,脸都被丢尽了!”

坐在房门口矮凳上的杜红梅连连点头,“对对对,我不孝顺,你们孝顺,你们养把二老带回自家养吧,老娘不伺候了。”

孝顺?

孝顺一头猪都好比孝顺,那两个老不死的强。

周老头在女儿出嫁,两个儿子也成家,就摆烂,什么都不干,在家当大爷,扫把倒了都不扶。

不干活没事,再穷也有他一口饭吃,但周老头根本不是东西,拿着她每个月上交的工资,出去找寡妇睡觉。

周志刚指着杜红梅,“你这什么态度?为人子女,不赡养父母要遭天打雷劈!”

“他们没生我,没养我,要劈也是劈周志远,他有给家里一分钱给他爸养老吗?有给他爸煮过一顿饭吗?他爸生病是谁忙前忙后照顾?

一直都是老娘替他孝顺他爸,十几年了,每个月工资上交,一分不剩,还要卖我闺女。我不同意,就被他打的剩半条命,他想逼死我和我闺女,还想我孝顺?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周志刚帮亲不帮理,依旧不觉得周老头有错,“夫妻一体,你和志远是夫妻,就应该替你男人孝顺公婆,你工资上交都花在了你全家的家用上。

彩英今年21岁早就该嫁人了,爸给他找了一户好人家,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杜红梅坐在房门口处的凳子上,翘着二郎腿,歪着嘴剔牙。

今晚餐桌上的肉几乎全进了她的肚子,塞牙缝了。

“他一回家就闲着当大爷等老娘伺候,怎么没说夫妻一体?他上桌吃白米饭配肉,我蹲厨房喝白稀粥配烂菜叶,怎么不说夫妻一体?他出去逍遥快活,把一家烂摊子丢给我,怎么没说夫妻一体?

享福的时候他是我男人,是我的天,我得给他当牛做马。吃苦的时候就是夫妻一体,我要替他孝顺他爹妈,我呸!放他娘的狗屁。”

说的好听。

前世那两个老不死的,一个中风,一个瘫痪。

他们大房躲到城里,既不出钱又不出力,全推给她照顾。

这辈子她也要学周志刚夫妇,自私自利的人日子才过得舒坦。

大嫂黄翠花说道:“红梅,你不孝敬公婆,你的儿女有样学样,也不孝敬你,你就不怕将来病死在病床上,儿女们都不管你?”

她这个弟妹懦弱无能,被打一顿醒来后就变了个人似的,还敢对公婆动手。

小叔子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如果杜红梅也不管二老。

将来那两个老不死的养老全压在他们大房头上。

不行!绝对不行!

杜红梅冰冷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两个儿子,“人都是欺软怕硬的畜牲,我以前软弱不吭声。他们早就不把我这个妈放在眼里了,除了要钱才给我好脸色,其他时候眼里哪有我这个妈。”

二儿子周振国脸上挂不住,皱眉不耐烦的说,“妈,我们什么时候不把你放在眼里了?我们不都叫你一声妈吗?倒是你,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作天作地。我好不容易娶了媳妇,你就把家里闹得鸡犬不宁,让我媳妇儿怎么想?想让他后悔嫁给我吗?你怎么这么自私!一点也不为我们当儿子的考虑?”

杜红梅点点头,“对对对,老娘就是自私,你周振国无私,你结婚欠的两百块钱你自己还,老娘不管了。”

原本说好600块彩礼,结果接亲那天到新娘家,突然又加了200改口费,说是他们那边的习俗,

为了凑六百,她的私房钱都掏空了,哪里拿得出来,就暂时先欠着,打了欠条,等人过了再慢慢还。

周振国脸色一僵,“妈,你,我以前说你还的,怎么能突然反悔,说话不算数?”

他只是个临时工,每个月工资二十五,吴美丽好打扮,喜欢买衣服买雪花膏那些东西,工资也仅够他们夫妻两花月,月月光。

哪里拿得出两百啊。

杜红梅用他的话堵他,“因为老娘自私啊。”

以前她对儿子的事大包大揽,他们眼里没她这个妈,最后还怪她,恨不得她死。

后来,为周志远和他外面的情人筹备婚礼,上赶着喊那个女人妈。

二儿媳吴美丽拉着一张脸,“周振国,你家人说话不算数,我要回娘家住。”

周振国的钱就是她的钱,拿她的钱还给她。

周家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她气愤的在原地跺了下脚,转身回屋就要收拾东西回娘家。

周振国瞪了杜红梅一眼,转身堆着进了屋,低声下气说尽好话,“美丽,美丽,你别走啊,我好好劝妈,我是他儿子,我的彩礼钱就该由她出。”

周志远立马跳出来指责杜红梅,“杜红梅,看你干的好事!”

杜红梅冷笑着说,“周志远,老二也是你儿子,他结婚你不出钱也不出力,你给他出了那200,尽你父亲的责任。”

前世,周志远说在外面跟人合伙做生意,要投钱,拿走闺女的800彩礼钱,三儿子的彩礼钱还是她出去借的,为了几个儿子的彩礼,欠了一屁股债,用了将近七八年才还完。

小闺女进厂打工,孝敬他的家用,也全补贴给了儿子孙子。

被榨干最后一滴血,到头来还成了罪人。

摆烂的感觉真爽啊,接下来继续摆。

屋内的周振国又是保证又是发誓,一定会让杜红梅还钱,不会拿他的工资抵。

胡美丽才冷哼一声放下行李,她也就做做样子,才嫁人两个月就回娘家,还不得被人笑话死。

她听到杜红梅的话,推了推在她的脖颈处乱拱顶周振国,“周振国,你耳朵聋了?没听到你妈说的话吗?赶紧出去让你爸出这两百,这个月拿不到钱,我就回娘家!”

周振国是个妻管严,妻子说什么都照做,立马出去说,“爸,妈说的对,我结婚的时候,你不出钱又不出力,还带着一群狗朋狗友来吃席,不给份子钱。你得给我两百块彩礼钱。”

周志远听到他命令自己给钱,心里很不爽,板着脸呵斥道:“周振国,我是你老子,还是你是我老子?老子养了你二十几年,没孝敬过老子一分钱,倒还成了你的债主了?”

周振国不敢吱声了,他是个欺软怕硬的。

现在家里是周老头做主,将来是周志远,担心现在把人得罪狠了,以后没好果子吃。

杜红梅看热闹不嫌事大,拱火说,“他对你的态度比对我好多了,你就知足吧。你养他大,你抱过他几回?出过多少钱?敢说吗?”

周志远最疼老四那个私生子,她生的那几个几乎都没抱过,全靠她一人拉扯大。

她的话,让周振国多了几分底气。

他又壮着胆子对周志远说,“爸,谁家儿子结婚,人家爸哪个不是出钱又出力的,就你当甩手掌柜。妈说的对,你从小就不管我们,你给我出彩礼,将来我才会给你养老。”


周志远怒道:“就冲你对老子这个态度,还想让老子出彩礼,做梦!你婆娘都过门了,还被她牵着鼻子走,哪点像我们老周家的子孙,没出息的东西!”

他这次就是回家拿钱来着,哪有钱给这个不孝子。

人都过门了,欠的彩礼不还不就行了。

屋内,在窗边偷听吴美丽听到外面的对话,两手紧紧的拽住窗帘,漂亮的脸蛋满是气愤,“哼!哼!骗子!一群骗子!”

周振国不敢挑战父权,目光定在杜红梅身上。

杜红梅瞪了回去,“看老娘也没用,我为了凑彩礼给你结婚,欠了一屁股债还没还上,你的彩礼债自己还。”

前世,老二刚结婚,又碰上老三结婚,又欠了一屁股债,外有债主找上门,内有二儿媳催债。

她被迫卖掉工作,两百块给二儿媳,剩下的几百又被二儿子拿去买一份正式工。

周振国傻眼了,钱没要到,怎么还欠了债。

“妈,你不能这样啊,你借的钱你就得还。”

他说完就赶紧跑进屋了。

话题又转回二老被打的讨伐、批斗上。

周老头说,“杜红梅,给老子赔一百块医药费,否则这事没完。”

“行啊,想我赔一百也可以,你从我这拿走十几年的工资全部还我。”

周老头吃人不吐骨头,拿到手的钱怎么可能吐出来。

“你那点工资还不够全家的买菜钱,早就花完了。”

杜红梅听到他跟自己算账,心里暗暗冷笑,“我算过了一个月买菜钱花不到二十块,一个月至少剩十块,一年一百二,算少几年,十年一千二,至少一千二。”

“除了买菜还有吃喝拉撒不要钱啊,不赔钱老子就出去宣扬儿媳妇打公婆,让你和你娘家人都抬不起头。”

杜红梅是死过一次的人,根本不怕他威胁,“老娘身上的伤比你们三个加起来都要重,谁赔谁还不一定呢。”

这场批斗会原本是周家人批斗杜红梅,全都被她怼了回去。

大房的人觉得二老是杜红梅打伤了就让他们留在这养老。

杜红梅怼完他们后,觉得浑身舒畅,抬手伸了个懒腰准备回屋。

周志远也打算跟在她身后进屋。

他觉得杜红梅是没夫妻生活久了,才有怨言,发疯打人。

他打算在床上哄哄杜红梅这个蠢货,先把钱拿到手,哄着她继续孝顺他爹妈,像以前一样当老黄牛操持家里。

看着杜红梅身上土里土气、宽大又满是补丁的衣服,满脸嫌弃。

灯一关、眼一闭,忍忍就过去了。

杜红梅听到后面的脚步声,一进屋就把门关上,露出一条缝,“周志远,你是个大孝子,今晚别回屋了,去你爹妈房里打地铺贴身伺候,伺候他们夜起。”

周志远指着自己,“我照顾?我长那么大都不会照顾人。”

向来都是别人照顾他。

“你爹妈生养你一场,一句不会照顾人就想推脱,老天劈雷的时候,怎么不劈死你这个不孝子。”

“杜红梅!给老子开门,这是老子的屋子,要出去也是你出去。”

他爱干净有洁癖,嫌弃他爹妈有老人味,更不会委屈自己打地铺,三儿子和四儿子睡一个屋,他们都不在家,先去那边将就一晚。

第二天是周日,休假日。

早上,五点半。

杜红梅像往常一样早起,其他屋子还没动静。

抬头看到厨房的烟囱冒烟了,猜到是两个闺女已经早起煮饭。

杜红梅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正往灶坑添柴火的小女儿。

周家人家都吸他们母女三人的血,把她们的付出看作是理所当然,没有一点尊重,活生生把人逼到死啊。

上辈子她懦弱无能,不敢反抗,连带女儿跟着过苦日子。

她真是该死,想到闺女的悲惨遭遇红了眼眶。

周彩英察觉到身后有人,扭头笑着说道,“妈,您醒了?鸡鸭已经喂了,大姐喂完猪和放牛,洗衣服去了。

我先煮饭,待会做菜,很快就好,您昨天失血过多,回去多睡一会吧,等吃饭我再去喊你。”

家务活都是他们母女三个人做。

为了让杜红梅少干点,她和周彩英不到五点就起床干活。

“不用做饭了了,妈接了点私活,带你和你姐出去干活,谁要吃谁煮。”

羊城服装业发达,光是工厂生产已经不能满足市场需求。

产生了很多个体户、家庭作坊,单子大人手少,忙不过来会另外招人,日结工资。

杜红梅在服装厂干了十几年,认识很多工友,有些工友卖了工作,自己接私活。

她手艺好能吃苦,那些工友都愿意招她去干活。

一般早上都是煮粥,放一小把米,煮的稀烂就够全家喝了。

杜红梅把水掏出一点,让她煮成米饭,待会用食盒打包出去工作吃。

周彩英不解的问,“妈,我们都把饭打包了,爷爷奶奶爸他们吃什么。”

“他们有手有脚,自己会做,我们又不是他们奴隶,我去叫你姐回来。”

“好,我都听妈的。”

周彩英更想跟着她出去干活,虽然也累但有钱拿,在家干活没钱,还要挨打挨骂遭人白眼。

以前周末跟杜红梅出去接私活,她们也要把家里的活干完,才能出门。

其他人不工作却能睡到自然醒,她早就不想干了。

这时候还早,不到六点小溪边只有三两个人在洗衣服。

杜红梅找到周彩霞。

刚好只洗了她们母女三人的衣服。

“别洗了回家吧,谁的衣服谁洗,妈接了点私活,我们要早点去帮忙。”

裁剪、缝纫、熨烫、钉扣、包装等都需要人手,她好不容找人给闺女要来的工作机会,早点去、多干多得。

“妈,这些衣服还没洗呢,时间还早,要不我先把这些衣服洗了,我不洗他们明天就没衣服穿了。”

“他们个个都闲在家,让他们自己洗,以后也都别给他们洗了。”杜红梅把她倒在青石板砖上的脏衣服全塞回盆里。

“哦,好吧。”周彩英也不好多说什么,把他母女三人的衣服过一遍水,拧干放到另一个干净的桶里。

母女两人回了家,周彩英把饭煮好装在了饭盒里,把衣服晾起来后就出门了。

七点,其他人准时起床吃早饭。

桌上没有像往常摆好了饭菜等他们出来吃。

只有一盆盆他们换洗下来的脏衣服。

找遍了屋子也不见杜红梅母女三人的人影。

周志远叉着腰咒骂,“这个杜红梅,真的是要造反啊,衣服不洗,饭也不做,带着彩英和彩霞都不知道死哪去了。”

原本想像以前一样回家当大爷,等人伺候。

结果,一回来就挨打,衣服没人洗,饭也没人做。

他当年委屈自己娶周红梅,不就是图有人给他洗衣做饭生孩子吗?

现在好了,杜红梅竟敢摆烂。

饭也不做了,衣服也不洗了,必须离婚。

周志远怒骂,“离婚!我要跟杜红梅离婚!”

周老头打断他的咆哮,“离婚的事晚点再说,先说说今早谁做饭。”

他昨晚气的没吃饭,一大早就饿得咕咕叫。

他知道自家小儿子是什么货色,扛不起一个家的软脚虾。

他一旦和杜红梅离婚这个家就散了。

主要的是他舍不得杜红梅每个月上交的30块钱工资。


陈月娥听到周志远说要离婚,吓坏了。

杜红梅离婚离开周家。

她是长嫂,以后家里的大小事务,全都落到她头上,出钱出力又不讨好,她才不干。

脑袋快速一转,想到杜红梅的去处,赶紧帮她说好话。

“爸,我知道妈和小妹她们去哪了,妈肯定是接了私活带着彩英彩霞去干活了,家里欠着债,妈也是为了早点还债,她们也不容易,爸,家里还欠着债呢,离婚债务各一半,别冲动。”

作为女人,她都替杜红梅不值,赚钱养家还要包揽家务,丈夫当甩手掌柜,时不时还问她要钱。

作为儿媳,她又希望杜红梅付出多点,当老黄牛为家里无私奉献,她从中受益。

周老头再次重复刚才的话,“离婚的事晚点再说,先说说谁做饭?”

周志远的目光落在大儿媳妇身上。

陈月娥连忙摆手说:“我今天没空,我妈生日,我要带光耀回娘家给她外婆贺寿。”

她妈的生日在下个月,为了不做饭觉得回娘家躲一躲。

这不是一顿饭的问题,有第一次就有无数次。

她才不会这么傻。

众人目光又落在吴美丽身上。

吴美丽躲到丈夫身后,“看我干什么?我不会做饭。”

她是老吴家唯一的闺女,以前在家都是他妈和几个嫂子做饭,她顶多烧一下火,不会做饭。

最后做饭的活落到周老太头上。

周老太看到两个孙媳找各种借口推脱不干活心里不爽,可怜她一把老骨头还要伺候一群好手好脚的。

周老太对吴美丽说,“不会做饭总会洗衣服吧,我做饭你洗衣服,就这么定了。”

吴美丽一听,脸登时拉了下来,嘴角和眼珠子都往丈夫周振国身上剜,抬手拧住他后腰的软肉狠掐一把。

周振国疼得面容扭曲,不敢吭声,连忙哄道:“好美丽,别生气,我帮你洗,就这一次而已。明天就让彩英或是彩霞洗,她们要是敢不洗,我就教训她们。”

在农村,没出嫁的女儿洗衣服就是天经地义。

杜红梅带着两个闺女,在作坊服装厂忙活了一天,除了吃饭能歇十分钟,其他时候都在不停地干活,一天下来累得直不起腰。

老板娘凤姐算好她们的工资,“给,一共三块。”

杜红梅接过钱,把钱揣兜里,和两个女儿相视一笑。

凤姐微叹了一口气,“红梅,你别嫌我多嘴,你看你和你两个闺女脸颊干瘦,身上没几块肉都皮包骨了。

工资拿回去别傻傻的全部上交,带两个闺女去吃顿好的吧,出去左拐右边第三家饭店实惠,点个一荤一素花不了几个钱的。”

俩人以前是工友,知道杜红梅家里的情况,有男人活着和死了没区别,全靠杜红梅一人养家。

要是她早就跑得没影儿了。

杜红梅早上吃了再回去,“行,我现在就带他们去吃。”

带着两个闺女出了作坊。

周彩英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声说,“妈,在外面的饭店吃太贵了,不划算,我们回家再吃吧。”

杜红梅分别把一块钱塞到她们手里,“以后你们赚钱自己拿。”

以前带闺女出来干活,偶尔给她们一半工钱,大多时候不给她们,不是上交家用,就是补贴给了几个儿子。

她对不起闺女啊。

以后她们赚的每一分钱都让她们自己拿。

两个女儿都不肯要,还要把钱塞回给她,“妈,我们需要花钱的地方不多,还是您拿着吧,拿去还债。”

杜红梅坚决不要,“给你们你们就拿着,听妈的话。”

她看了眼窗口上方的小黑板写着的菜单,跟老板娘点菜,“老板要一份红烧肉,咸鱼蒸猪肉,青椒炒肉。”

青椒炒肉1毛

红烧肉1.5毛

咸鱼蒸猪肉1.2毛

白米饭三碗0.3毛。

一共四毛钱。

周彩英听得胆颤心惊,三道全是荤菜得花多少钱啊,“妈,饭店的菜很贵,三个太多了,我不爱吃肉,点一……两个就好了,你和彩英吃肉,我吃配菜。”

杜红梅看着女儿抓着自己的手,真的是皮包骨。

周彩英也觉得两个太多了,“妈,点两个菜就够吃了,三个太多了。”

老板娘还站在一旁等杜红梅再次做决定,也不催促。

这世道大部分女人都不容易啊。

当闺女的时候被家里忽视,吃不饱穿不暖,当妈了上有老下有小,要为家庭考虑,就更舍不得吃穿,直到死了那天都舍不得。

就这样过完命苦的一生。

杜红梅对老板娘说,“别听他们的,就要那三个菜。”

付钱的时候两个女儿都抢着付。

杜红梅知道她们身上没什么钱,顶多是刚才发的那一块钱工资。

“把你们的钱都收回去,留着自己花。”

她带着两个闺女找了张桌子坐下,“看你们俩瘦得,每次我带你们出去,别人都说我虐待你们,待会都给我多吃点。”

周彩英商量着说,“妈,光耀前几天一直吵着要吃红烧肉,要不咱们给他留点?”

杜红梅摆摆手,“不用给他留,他爹妈经常带他出去吃,怎么没想着给我们留点?”

小女儿周彩霞诧异的看着杜红梅,“妈,您不是一向最疼光耀,有什么好吃的都先紧着他吗?”

杜红梅想到前世周光耀结婚,她准备了一个大红包,去大儿子家串门,想见大孙媳妇,结果被大孙子周光耀嫌弃她穷又脏又臭,给他丢人。

收了她的礼金,就把她关在杂物间,等客人走后,再给她打包狗都不吃的剩菜剩饭,就把她当乞丐轰出门。

那就是个小白眼狼,跟他爹一样。

杜红梅郑重的叮嘱两个闺女,“以前是以前,现在我想通了,天大地大填饱自己的肚子最大,你们俩以后有好吃的先紧着自己吃,谁也别管,尤其是你,彩英,别有一口吃的惦记了那群白眼狼 。”

周彩霞看着杜红梅的双眼亮晶晶的,赞同的连连点头,“妈,您变了。”

“那你喜欢妈这样的变化吗?”

“喜欢,喜欢,我觉得……您以前过得真的太苦了。”

她真怕以后嫁人也要像杜红梅一样,背负全家人的生活,才40岁生活的重担就把她的背脊压弯。

而周志远什么都不管,四十三岁看着向三十岁出头,记忆中,她爸都没下过地几回。

说句大逆不道的,她妈明明有丈夫,却过得比寡妇还苦。

菜上来了。

老板娘还给她们赠送了三碗花甲冬瓜汤。

母女三人受宠若惊,连声道谢。

周彩霞嘴巴甜,“谢谢老板娘,您真是个大好人,祝你们店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几句话把老板娘哄得高兴的合不拢嘴,“不客气,就是一些清汤,我们趁热吃吧。”

杜红梅分别给两个闺女夹了一块红烧肉,最后又给自己夹了一块。

劳累了一天后,香喷喷的白米饭配着红烧肉,别提多香了。

杜红梅吃着饭,不停的往嘴里塞肉。

见大女儿不敢夹肉,只吃菜,忍不住在心里叹气。

连着给她夹了几块肉,“彩英,你多吃点,长点肉才好看,以后出去找活干,别人看你瘦不拉叽的,以为你营养不良、身体不好,哪敢招你干活。”

她本意是想让她吃饱,但不这么说,她又舍不得吃。

周彩英觉得有道理,夹起碗里的肉,大口吃了起来,“好,那我多吃点吃饱才能多干活。”


母女三人吃完回到家。

周家人都坐在院子里的各个角落,看这样子像是没吃晚饭,都等着他们回来做呢。

早上周老太故意把饭煮得半生不熟,难以下咽。

他们为了不浪费粮食,也只能硬着头皮吃一点,剩下的拿去喂鸡。

晚上,都不敢让周老太做饭了,都等着杜红梅母女回来。

这不,过了饭点就坐在院子里望着门口。

其他人都一脸不悦的看着杜红梅,往常这个点,她早就回来做好饭了。

一定是故意晚回来想偷懒。

小孩子沉不住气。

周耀宗一看到她们就大声嚷嚷说:“奶奶,你终于回来了,我肚子都饿死了,快点做饭,我要吃饭,吃饭。”

杜红梅听到他命令的语气,心里很不爽,像是被点燃的炮仗,指着孙子怒斥道,“臭小子,你命令谁呢?要吃自己做,老娘是你祖宗,不是天生伺候你的奴隶。”

周光耀不懂察言观色,还不怕死的嚷道,“我不管,你是我奶奶,就应该当奴隶伺候我,给我吃肉,我要长高高,我将来要光宗耀祖,你不伺候我,不给我吃肉,我就不给你养老!”

“老娘养条狗还知道摇尾巴,养你倒养出个活阎王!

周志远敲了门,屋内没动静,又敲了一次还是没动静。

用力推门、推不开。

门被反锁了!!!???

怎么跟他想的不一样?

如果真的是杜红梅想要夫妻生活,不给他开门就算了,还把门反锁,那他怎么进去跟他行房,钻进去吗?

钻进去?

对呀,一定是给他留了窗户,想让他钻窗子呢。

这个杜红梅一把年纪了还玩欲擒故纵,故意考验他的诚意。

真是的,也不害臊。

他搬来一张长凳踩在上面,推开门上方的透气窗,两手扒着窗户边缘。

使出吃奶的劲往上爬,但手臂没力,脚抬不上去。

周振兴和周振国看不下去了,一人抱住他的一只脚往上推。

小声喊口号一起使力,“一二一用力!一二一用力!……”

在两个儿子的帮助下,周志远的上半身终于探到屋内。

就在众人里,他要成功的时候。

屋内的杜红梅用烧火棍照着他胸口就是狠狠一杵。

“啪!”

“哎哟!”

他猝不及防往后栽下去,整个人重重的摔在地上,“砰!——”

周志远捂着屁股和腰痛苦的哀嚎,“嘶,哎呦,疼,疼死了……”

两个儿子吓了一跳,“爸,爸,你没事吧?”

“嘶~疼疼疼,别动别动,让我缓一缓。”

站在屋后杜红梅听到外边的动静,掩唇偷笑。

只恨刚才怎么没把他的眼睛戳瞎。

前世,他骗那几个白眼狼说她偷了传家宝,因此记恨她。

把和外面女人生的野种冒充和彩霞是龙凤胎。

小野种自从打娘胎里就身体不好,要金贵养着,不能让他干活,花她的血汗钱读书。

最后嫌她污点绊脚石,拔她氧气管。

周志远死不足惜,还以为自己稀罕他那根脏黄瓜啊,啊呸!

她杜红梅不稀罕,她怀疑是周志远私吞卖了,不想分给那几个白眼狼,就赖给她。

周志远这个黑心肝自私自利的玩意儿。

外面的周志远动不了,让两个儿子把他抬到三儿子房间,又找来跌打损伤的药,让两个儿子给他上药、按摩。

“疼疼疼,左边左边、右边右边,哎哟,你们两个想弄死你老子啊,下手轻点。”

周振兴和周振国对视一眼,无奈的说,“爸,我们又没用多少力,力道大点才能把药揉开,你忍着点。”

伺候人的活儿真不是人干的,一会要这样,一会又要那。

如果不是出了这事,这点他们应该在睡觉,明天还要上班呢。

两人不敢责怪老子,觉得一切都是杜红梅的错,好端端的发疯。

周振国说道:“爸,我怀疑妈是中邪了,被爷爷打破头,醒来后就变了个人,一定是被不干净的东西附了身,才六亲不认。

耀宗和四弟以往都是她捧在手心里的宝,都舍不得他们干一点活,更别说动手了。”

“中邪?这是封建迷信,一不小心咱们全家都得进去。”

“那咱们什么都不做,就任由妈发疯下去折腾全家不得安生?”

“这事不能声张,我明天去折一点桃树枝,一人一根,等你妈下班回来就抽她。”

父子三人商量好明天的分工行动。

第二天,大儿子一家做饭。

没买菜,就喝加了一点点盐的咸中。

厨房没盐没酱油了,味道不够,很寡淡。

周志远在外吃惯了好酒好菜,由奢入简难,想拿点腌咸菜和酸豆角,坛子空了。

又想去鸡窝掏鸡蛋,空的,一个蛋都没有,鸡屁股都扒了也没有。

厨房也没有,家里养了七八只鸡,怎么可能一个蛋都没剩。

别人家养一只鸡,能天天吃蛋。

周志远找不到鸡蛋,又黑着脸坐回餐桌旁,“杜红梅,是不是你把鸡蛋藏起来了?老子昨天被你推下来摔到腰,我要补身体,要两个,赶紧把鸡蛋拿出来。”

一个自己吃,一个给周振邦,他对玉兰发过誓,只要他有一口吃的,就不会让他们的儿子饿肚子。

周光耀也跟着喊,“我也要吃鸡蛋。”

杜红梅斜瞥了眼对面埋头装死的周老太,冲她那边挑眉,冷冷的道,“我藏鸡蛋?我藏你妈的蛋,老娘连个蛋壳都没碰过,想要鸡蛋问你妈要去。”

周老太偏心大儿子家,经常偷他们家的鸡蛋给大房。

大房几个孙子吃得膘肥体壮。

杜红梅知道她会偷鸡蛋,经常让闺女盯着鸡下蛋不盯着鸡蛋就被周老太偷走。

他们家的鸡蛋几乎也是周老头和孙子光耀吃,几个儿子儿媳偶尔也能吃一个。

她和两个女儿只有煎鸡蛋煮鸡蛋,没有吃鸡蛋的份。

有次,光耀把一块带着点蛋白的鸡蛋壳丢到桌子上。

彩英收拾桌子,偷偷看到捡起来吃了。

杜红梅想起以前的事,就越发觉得亏欠自己和两个闺女。

周老太瞪着杜红梅,“我是你婆婆,年纪大了也要补身体,碰巧窝里有蛋,老娘拿两个怎么了?儿子孝顺老娘天经地义。”

她儿子家的鸡蛋她也能做主。

周彩霞忍不住出声:“奶奶,你经常在我们家的鸡窝里捡鸡蛋拿给耀宗和耀祖吃。”

耀宗、耀祖是大房家的两个孙子。

陈月娥也看不惯周老太拿她儿子的口粮去给大房的孩子。

语气带着几分抱怨,“奶奶,大伯家给你养老,你给大伯家干活,没给我们家干活,就不该拿我们家的鸡蛋,那是给我们光耀补身体吃的。大伯家的两个孙子长得膘肥体壮,咱们光耀瘦得跟猴似的。”

“砰!”

周老太把碗筷重重的拍在桌上,拍着大腿哭嚎,“哎哟~天杀的呦~我都说了我拿给自己吃,我这老太婆怎么那么惨啊 在自己家儿子拿几个鸡蛋都要被孙媳妇数落,为了几个破鸡蛋就要把我逼死,我不活了,我要去跳河死……”

陈月娥又道:“你每次一拿就是五六个,一个人吃得了那么多吗?”

吴美丽也适时帮腔说,“就是,我赞同大嫂说的,大伯家给你养老,你就不该拿我们家的东西。”

虽然两妯娌关系一般,偶尔拌嘴吵架。

内部矛盾内部解决,这时候就要一致对。

周老太偏心大房,拿本该属于她们的鸡蛋给别人,这谁能忍?

周老太拍着大腿,眼里没有一滴泪,却喊得哭天抢地说要二房的人逼死她,要跳河死、吊死、抹脖子死……

周志远冷眼旁观。

他一直觉得爹妈偏心大哥家,心里怨恨,如果不是周老太偏心,拿他的鸡蛋给大房的孙子,他现在就吃上鸡蛋了。

“砰!——”

一直沉默不吭声的周老头突然怒拍桌子。

阴沉浑浊的眸子微眯冷冷的扫过一众小辈,“吵吵吵!一天没得消停,不想吃的都给我滚。”

陈月娥和吴美丽还真不吃了,站起身冷哼一声,离开餐桌。

一个去上班。

一个回了屋。

周振兴和周振国也不吃了,回屋拿东西,准备去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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