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李骁李娟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七零:从舔狗逆袭成全家宠儿!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李想想ly”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铁炉子上的大茶缸子“咕嘟咕嘟”煮着姜糖水。李骁披着一件军绿色,带补丁的大棉袄坐在一旁烤火,时不时的吸一下鼻涕。二姐李娟坐在另一边手上飞快的缝着一件旧衣服,看了眼李骁,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端下来喝吧,等着烧干呐?”李骁有些头疼的瞥了她一眼,拿袄袖子垫着把烧得滚烫的茶缸给端到了地上。“真是出息了,还跳河,你咋不找个深点的水沟子?就你砸的那个小窟窿眼也就够洗个澡的。”“你在这儿要死要活的病了好几天,你看那曲秀秀来看你一眼了么?真不知道你这脑袋里装得是啥。”二姐已经骂了他一上午了,李骁赶紧投降:“行了二姐,别骂了,我知道错了。”“知道错了?”李娟放下手里的针线活,直勾勾的盯着李骁看:“那工作的事呢?”李骁有些烦躁的说道:“我想明白了,有...
《重生七零:从舔狗逆袭成全家宠儿!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铁炉子上的大茶缸子“咕嘟咕嘟”煮着姜糖水。
李骁披着一件军绿色,带补丁的大棉袄坐在一旁烤火,时不时的吸一下鼻涕。
二姐李娟坐在另一边手上飞快的缝着一件旧衣服,看了眼李骁,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
“端下来喝吧,等着烧干呐?”
李骁有些头疼的瞥了她一眼,拿袄袖子垫着把烧得滚烫的茶缸给端到了地上。
“真是出息了,还跳河,你咋不找个深点的水沟子?就你砸的那个小窟窿眼也就够洗个澡的。”
“你在这儿要死要活的病了好几天,你看那曲秀秀来看你一眼了么?真不知道你这脑袋里装得是啥。”
二姐已经骂了他一上午了,李骁赶紧投降:“行了二姐,别骂了,我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
李娟放下手里的针线活,直勾勾的盯着李骁看:“那工作的事呢?”
李骁有些烦躁的说道:“我想明白了,有工作我还紧着自己呢。”
“这还差不多,看来你这冰窟窿没白跳。”
李娟得了满意的答复,继续低头缝衣服,嘴角却是带了些笑意:“趁热把姜汤喝了,别等凉透了就不好使了。”
李骁应了声,把大茶缸子端起来,一边吹着气一边慢慢的吸溜着。
热乎乎的煮姜水里只有一点点甜味,姜的辣味让身体快速的暖和了起来。
说起来,李骁真挺冤枉的,他穿越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冰窟窿里了。
被捞出来之后人冻麻了,之后就高烧了几天,迷迷糊糊的像做了一场梦似的融合了前身的记忆。
此时的李骁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算是穿越来的,还是多了后世记忆。
可回想之前干的那些让人无语的事,李骁就不想承认他是原主,实在是太傻了。
正常人谁能干出这种事呢?
大冬天跳冰窟窿,就为了逼迫家里亲人把工作岗位让出来给他喜欢的女孩。
如今是1975年年尾,上山下乡还没结束。
城里人口太多,工作岗位太少,学校虽然有,但这个时候老师被打压的厉害,根本不敢管学生。
所以不少小学念完了就在家里闲晃,又或者挂了个初中生名头的街溜子到处都是。
因此也算是强制要求了,出嫁的女儿不算,每家只能留一个孩子在身边,剩下的无病残,无工作的都要下乡去当知青。
要说这政策刚开始的时候,那些年轻人受到号召鼓励都热血上头抢着报名,甚至是哪里偏远报哪里,抢着去开荒。
可到如今实行了这么多年,城里情况没改善,有机会回来的寥寥无几。
随着一批又一批的知青跟家里的通信诉苦以及各个方面得到的消息。
所有人就觉着下乡就是去遭罪的,政策没有变化之前谁都不知道去了还能不能回来。
那种一眼望不到头的绝望像是给现在年轻人竖立的大山,如今谁还有当年的热血了?
所以城里符合下乡条件的人,就想尽各种办法想要留下。
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能有一份工作,这样就可以不用去了。
但一个萝卜一个坑,工作都跟皇位似的一代传一代,哪是那么好找的?
李家孩子在这个年代不算多,两个姐姐加他一共才三个。
两个姐姐不但都有了工作,还都嫁人了,剩下他一个就没有要下乡的烦恼,而且他可以随时接他爸李有贵的班。
不过想着他爸李有贵如今正壮年,现在就退休没有钱拿太不划算。
而李骁上个月才满十八,还年轻着,以后在慢慢想办法找机会也来得及。
只不过李骁不急,有人着急。
李骁家住在钢铁厂家属大院里,他有个邻居叫曲秀秀,两人差不多是一块长大的。
曲秀秀家里挺困难,兄弟姐妹多,上头不光有两个哥哥,下面还有两个妹妹。
曲家老大接了他爸的班进了钢铁厂,曲家老二是花钱找人买了一个百货商场看库房的岗位。
轮到曲秀秀,是既没有工作了,家里也没有钱了,而她也够年纪必须去。
于是曲秀秀就把主意打到了李骁身上,想让李骁帮她搞个工作留在城里。
买个工作最少要大几百,还可遇不可求。
李骁一个不上班又不上学的街溜子,兜里顶天能有个块八毛的,哪里有钱给曲秀秀买工作?
所以曲秀秀就想出个办法,鼓动李骁接李有贵的班儿,或者他姐姐的班,然后再转给她。
按理说,这种荒唐的要求是个正常人都不会答应。
架不住之前的李骁是个死舔狗加恋爱脑,觉得自己跟曲秀秀是青梅竹马,以后必定结婚的。
在曲秀秀的眼泪和大饼的攻势下,李骁就开始在家里作妖了。
尽管挨了李有贵几次揍,又被两个姐姐拎着耳朵骂,但他就像是被曲秀秀给下蛊了似得。
到后面甚至开始绝食,假装上吊逼着他爸跟姐姐让一个工作出来。
李家虽然只有他这一个男孩,又是最小的孩子平日里算是比较惯着。
但让工作这么大的事,无论是李父还是李娟、李凤姐俩都没糊涂到同意了。
谁曾想,李骁不知又吃了曲秀秀画的什么大饼,大冬天的去河沟子里砸开一个大窟窿,跳了进去。
也幸亏那边有家属院的小孩在滑冰玩,他也不是真的要死,磨磨蹭蹭等到他家里来人了才往里钻。
寒冬腊月的,在冰窟窿里泡了这么一下,回来就烧成火炉了。
姜汤喝了一半,李娟又开始叹气:“这几天为了照顾你,我跟大姐两人轮流请假,请一天就少一天工资,真是气死我了。”
李骁果断继续道歉:“二姐,我现在好的差不多了,要不你下午去上班吧?”
李娟也只是抱怨几句,毕竟当年他们妈走的早,小弟几乎是她跟大姐当儿子一样带大的。
他不听话的时候她们生气,可他病了她们也是真心疼。
不过今天倒是挺听话的,李娟也不想多唠叨惹他烦。
“行了,赶紧喝完了回被窝躺着去,你以后别再气咱爸比什么都强。”
李骁点点头,刚要表个态,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李娟把针插在衣服上搁到一边,起身嘴里问着是谁打开了门。
“呀,娟姐,你在家呢,李骁呢?听说他病了,我来看看他。”
李骁抬头一瞧,一个十七八岁,梳着两条麻花辫,下巴尖尖,眼睛大大的少女正站在门口。
不是曲秀秀又是谁?
曲秀秀一身衣裳虽然干净,可都打着补丁,瘦巴巴的,就连头发都没什么光泽。
她在家里过的不好,既不占长又不占小,还是个女孩。
所以从很小开始,曲秀秀就学会了事事替自己打算。
李骁去跳冰窟窿是她出的主意,想着李凤、李娟这么惯着李骁。
把事情闹大了,说不定一心疼就能匀一个工作出来。
只是她原本是让李骁做做样子,吓唬一下家里人,没想到这傻子真的跳了。
当听说李骁被拉出来的时候都不喘气了,曲秀秀真是吓坏了。
她怕李骁真死了,李家的人肯定饶不了她。
所以这几天曲秀秀都没敢回家,去了亲戚家里躲着,听到李骁没死这才敢露面。
“你来干啥?”
李娟看到曲秀秀就没了好脸色,要不是这个小狐媚子,她弟能变成这样?
跳冰窟窿的事,虽然李骁没说是曲秀秀让他这么做的,可李娟拿脚丫子也想的出来这事跟曲秀秀脱不了关系。
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李骁原来哪会,还不是这丫头教的?
曲秀秀站在门口,听出李娟的语气不好,一双大眼睛瞬间就湿润了。
“娟姐,我就是来看李骁,没别的意思。”
说着,曲秀秀的目光就落在了李骁身上,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那双水盈盈的大眼睛盯着李骁,声音哽咽:“骁哥,我出门刚回来,听说你病了,现在好点了么?”
说实话,这曲秀秀虽然有点营养不良的样子,下巴尖尖的也不符合现在人的审美。
可就这股子我见犹怜的小模样,还真是容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可惜如今的李骁已非过去的李骁了,他看着楚楚可怜的曲秀秀,回忆过去她那些暗示性极强的话。
还有挑唆自己跟家里人的关系,再看她就妥妥的是个绿茶。
原主是真喜欢和心疼这女孩,可惜真心错付被人当做傻子。
李骁一时间没有说话,李娟回头看了一眼,顿时恨铁不成钢的“忒”了一口。
再转头看曲秀秀,就恨不得一巴掌给她呼一边去。
以前还顾忌着老邻居的情分,现在可就不想再客气了。
“曲秀秀,我家老三因为什么病了你心里没数?少在我这儿拿出这副恶心样子,给谁看呐?”
李娟双手叉腰:“你以后少来我家,这么大的姑娘了,也不知道要点脸,成天来我家找我弟,打的什么心思?我告诉你,就你这样的白给我家都不要.”
二姐火力全开,那话就跟刀子似得是一点没给曲秀秀留脸。
她声音也还不小,反正自家是弟弟,有人上杆子来扒着丢的也不是她弟弟的脸。
大院里有人听到吵吵声,都走出来看热闹。
曲秀秀到底年纪还小,受不了被人指指点点,把脸一捂,哭着跑走了。
等曲秀秀一走,二姐李娟还不解气,朝外面又大声的“呸”了一口,骂了句不要脸,然后“哐”的一下关了门。
李骁还没回过神,耳朵就落到了二姐手里。
“哎呀,疼,快松手。”
“哼,松手?我真想给你耳朵拧下来,你看你这个不值钱的样子,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李骁感觉很冤枉,他就是一时脑海里两股记忆冲击,不知说啥而已。
李娟收拾完李骁还没消气,她是真怕自家这个傻弟弟再被那个曲秀秀给骗了。
“你什么眼光,啊?也不看看她长得那个样,小狐狸精似得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玩意。”
“你要想找媳妇,姐帮你打听,咱找那好人家的姑娘,老曲家在咱们大院里都臭成啥样了?这个曲秀秀更不行,小小年纪心眼子就不正。”
曲秀秀那个长相,要是放在后世肯定会受欢迎,甚至不少女孩还去特意整容成那种尖下巴,大眼睛。
但这是七十年代,大部分人的审美都偏向于那种看起来就精神饱满,身体健康的。
庄重,矜持,勤俭持家才是女性应该有的品质,国泰民安脸才是大众喜欢的。
曲秀秀显然不是这一类的,虽然在这个物资匮乏的时代,大部分人都是瘦子,可她看起来也太瘦弱了一些。
男人或许还会升起保护欲,但在女人眼中,那就是妥妥的矫揉做作,只有那不正经的女人才会一天到晚拿眼睛勾着男人。
“姐,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我对曲秀秀没想法了。”
李骁揉着自己被拽红的耳朵跟李娟保证:“以后我不搭理她还不行吗。”
李娟虽然嘴上说的狠,但李骁今天这么痛快让她觉得很诧异。
之前全家人软硬都用了,也不好使,怎么病了一场就改了?
察觉到李娟怀疑的眼神,李骁心里“咯噔”一下,虽然他有原来的记忆,可到底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人。
“你是真想明白了还是忽悠我呢?”
李娟倒是没有怀疑眼前的人被换了芯子,只是有些奇怪,老三原来跟犟驴似得,这性子改的也太快太突然了,那之前的要死要活又算什么?
“哎呀,这不是被你们天天骂给骂醒了么?真是的,我见她你们不乐意,我说以后不见了,你还不相信。”
李骁怕自己越说错越多,生气的站起来一口喝干了茶缸里的姜汤,转身就走。
“我回屋去睡觉了,天天啰啰嗦嗦的真是烦死人。”
李娟见他跟以前一样发脾气,反而倒是没了疑心。
自家老弟终于不迷那个曲秀秀,李娟心情瞬间就好了起来。
她衣服补好了就去厨房忙活,准备中午给老弟做顿好的补补身体。
李骁躲回了自己的小屋,还关上了房门,听着外面没动静,二姐李娟也没跟来追问,这才稍稍放心。
这几天睡多了,一时半会儿的睡不着,李骁在自己小屋里翻了一通。
小屋不大,但收拾的很利索,有床有柜子还有一扇窗户。
窗前放着一张书桌,家里孩子上学后,李有贵专门找人打的,带三个大抽屉跟两个小柜子。
凭着记忆,李骁从抽屉里翻出不少零零碎碎的,有用的东西不多。
其中有一堆信,李骁拆开看了几眼,简直不忍直视。
也不知从哪里抄来的情诗,牛头不对马嘴,字迹跟狗爬一样,这都是他给曲秀秀写的情书。
李骁咧着嘴把这些情书收拾出来,推开小屋门见外间没人,火速丢进了火炉里烧掉。
那个曲秀秀,李骁是真打算以后避开点。
以前的李骁被虽然脾气大,又好吃懒做,到底也是被宠的没什么心眼,单纯的很。
现在的李骁回忆之前两人相处时候,曲秀秀有意引导的那些话,不禁有些后背发凉。
曲秀秀之前陆陆续续从李骁这里哄去了不少钱跟东西,还让李骁觉得她收的为难。
而能留下把柄的情书却一封都不要,为了能留城,把李骁当做救命稻草却又瞧不起他。
李骁摇摇头,他并不打算报复曲秀秀,过去的一切都是前身心甘情愿付出。
这曲秀秀就是个七十年代的小绿茶,以后,远离就好。
回到屋里,躺到床上,李骁开始思索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混了个高中毕业证,实际只有小学生水平的李骁是个地地道道的街溜子、
目前家里条件在钢厂大院里算是不错的了,谁也没有指望李骁能挣钱养家。
父亲李有贵,今年四十六,是钢铁厂的四级钳工,一个月能挣56块钱。
以前李骁小的时候,靠这点工资养三个孩子还有些困难。
但两个姐姐长大后也开始能上班挣钱了,现在都结婚了还时常贴补娘家。
甚至为了照顾家里,两个姐姐都嫁的不远。
大姐李凤今年24,四年前嫁给了钢厂的工人刘钢,不过家安在另一个职工大院,相隔不过几百米。
李凤的公公跟李有贵以前都是同一批入厂的工友,刘钢接了父亲的班儿之后,在厂里也天天都能看到老丈人。
刘家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当初也是刘钢跟他父亲先找人上门来提亲的。
大姐李凤当即就同意了,就因为熟悉,互相知根知底的还离家近。
二姐李娟今年22,去年嫁给了在国营饭店当厨子的田保华。
田保华比李娟大了整整六岁,还结过婚,头婚的老婆刚进门两个多月得急症死了,也没留下孩子。
在李骁的记忆中,家里一开始并不同意这件亲事。
当时二姐确实是在相亲,因为如果她不结婚没工作也得面临下乡当知青支援建设。
李有贵是个疼孩子的,要不然也不会为了孩子没有再婚。
他都打算好了,如果相亲没有相中的,也不逼着二闺女随便找个人嫁了,毕竟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
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哪怕掏空了家底也得给李娟买个工作让她留在城里。
田保华当时都27了,经人介绍一眼就相中了李娟。
他也知道李娟嫌弃他年纪大,还结过婚,所以就只能从其他地方着手给李娟留下好印象。
两人的事还没成,田保华就给李娟在废品站安排了一个工作,把她留城的事先摆平了。
而且还时不时的会弄些好吃的,巴巴送上门给李骁。
当时的李骁根本就没长心,两饭盒的红烧肉就把姐姐卖了,一个劲儿的给田保华说好话。
这二姐夫也相当会来事,知道李娟最在乎李骁这个弟弟,拍着胸脯保证以后李骁的工作他也给安排。
李娟最终答应了嫁给田保华一大半原因是因为李骁,除了彩礼,还给李骁要了一辆自行车。
表面上看,两个姐姐都嫁了好人家。
可现在的李骁很清楚,没有哪家能容忍儿媳妇是个扶弟魔,有点什么好东西都往娘家送。
现在两个姐夫对姐姐都还不错,但日子久了呢?人家家里也是有爹妈跟兄妹的。
李骁知道自己这个占了大便宜的人没什么脸去劝说姐姐们别老帮衬娘家。
因为之前的他实在是不干人事,光是为了曲秀秀就要死要活的逼着她们。
眼瞧着也是快二十岁的人了,一事无成,每天就抠搜姐姐们的钱出去瞎混。
还时不时去二姐夫上班的饭店混吃混喝,背后都不知道被人说成啥了。
以前的李骁四五六不懂,现在回想起来,偶然几次遇到姐姐的婆家人,人家那态度都是瞧不起他。
想要两个姐姐不再替他操心,那就只有自己立起来,干点正事。
等他有出息了,也能给姐姐们长长脸。
脑子里有两世记忆的李骁,觉得找个班上挣死工资没什么意思。
好像就是明后年,应该就恢复高考了,李骁双手垫着头,有些犹豫要不要参加一下。
七八十年代的大学生可是很有含金量的,但难度也是很高。
这个时代的李骁就是混了个高中毕业证,真实文化水平比小学生也强不到哪去。
而另一世的李骁,在孤儿院长大,靠的就是念书才有了出路。
所以念书对现在的李骁来说不算什么难事,以后需要的话,想办法考个大学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至于挣钱,李骁心里有些想法,却需要一个好的理由去实施。
“老三,出来吃饭了。”
李娟中午给李骁做了手擀面,还煎了两个鸡蛋铺在面上。
李骁出了小屋,见饭桌上李娟那碗里却是早上剩的米汤,就着半个黑面饼子。
“姐,你咋就煮一碗面条?”
李娟白了他一眼:“这么大一碗不够你吃啊?”
“不是,你也吃啊。”
李骁有些下不去嘴,他去厨房又拿了一个碗出来,分了一半面条过去,把煎蛋也分了一个。
李娟愣愣的看着李骁动作,一时内心的惊讶大过了感动。
她这弟弟什么时候还懂分享了?从来有好吃的那吃的是眼睛都不抬。
李娟伸手摸了一下李骁的脑门:“没发烧啊,你咋了?”
李骁被李娟问的挺不好意思,他也知道自己跟以前变化太大,家里人早晚会怀疑。
于是,半真半假的开口道:“二姐,这几天我不是病了一直想睡觉么。”
“感觉自己做了个梦,梦见我因为不懂事,让你们跟着吃了不少苦。”
“反正,那个梦挺真实,也挺不好的,我不想以后咱家变成梦里那样,以后我听咱爸的话,你跟大姐也不用总操心我,大家都能好好过日子。”
李娟听得眼圈有些发红,寻思着要是大姐那个眼窝浅的这会儿肯定眼泪就掉出来了。
对李骁的话,李娟没怀疑。
她觉得李骁病了这一场,确实说话啥的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对于李骁的改变,李娟觉得就是弟弟经历事突然长大了,她挺欣慰的。
甚至觉得早知如此,应该早点给他扔冰窟窿里泡泡了。
李娟心里高兴李骁的改变,可这老弟以前心情好的时候也会说好话哄人,是真改了还是暂时的,她还得观察。
“行,二姐可记着你今天的话了啊,以后你要是还不着调,我就提醒提醒你。”
把拨出来面条也推到了李骁跟前:“你自己吃吧,二姐家里不差吃的。等你彻底养好了,让你姐夫给你做红烧肉吃。”
虽然住城里什么面票、肉票都方便弄到,但在这个物资没那么充足丰富的年代,也并不是有票就能买到想买的东西。
像是细粮啊,肉啊,除了年节能供应上,平日里想买只能早早去排队,排在前头才有机会。
家里以前也是留着好白面过年过节包饺子,蒸白面馒头。
李娟这是照顾李骁病刚好点才给他做,她自己哪舍得吃娘家一口好东西?
白面条,煎鸡蛋最后都进了李骁的肚子,二姐说啥都不肯吃。
其实家里也没到这个地步,就说他爸现在每个月56块钱的高工资,偶尔吃点好的也没问题。
只不过李骁还没结婚,工作还没头绪,所以家里是能省就省,都替他攒着。
再加上之前李骁成天出去瞎胡混,惹了事人家就找到家里来要赔偿。
没事他又总拿家里的东西贴补曲秀秀,所以李家其实让他败的也没什么家底。
李骁知道光凭嘴巴说是没用的,等什么时候他干出一番事业来,二姐才不会连面条都舍不得吃一口。
“姐,我已经好了,下午你就不用在家里陪着我了,你回去上班吧。”
李娟看了他一眼,在废品站上班,她活最轻松,一个月工资才27块5,耽误一天就少一天的工钱,哪能不心疼。
不过就这么回去了,李娟又不放心。
“你是不是想支开我,去找曲秀秀?”
李骁瞪大了眼睛:“二姐,我说话你是一点都不信啊,怎么又提她?”
“哼,你最好不是这么想的。”
李娟收拾好桌子,洗完碗筷,下午还是没走。
她翻出家里的爸跟小弟的旧衣服,坐在火炉边上烤着火,有开线、破洞的,就缝缝补补。
顺便也是看着李骁不让他出门。
李骁无奈只能回自己小屋待着,构思一下自己的挣钱计划
傍晚钢厂工人下班,住在大院里的人陆陆续续都回来了。
李有贵在大院外面碰见了二女婿田保华,他提着一个用草绳拴着的纸包,乐呵呵的朝他打招呼。
“爸,您下班了啊。”
田保华长得还行,就是个子不高,加上他是厨师成天油水足长得就有些粗壮,看着矮胖矮胖的。
李有贵一直觉得,自家二闺女长得那么俊,嫁了这么个人是受了委屈。
好在这田保华为人说话办事还挺有谱,结婚一年多,二闺女也说对她挺好。
“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这个时间你们饭店不忙吗?”
田保华呵呵笑着:“今天晚上没有订桌,我徒弟在那呢,应付的过来。”
“那正好,晚上就在家吃吧,陪我喝两盅。”
“行,爸,我还整了两个猪蹄,给老三补补,听他姐说病了好几天才好点,可是遭罪了。”
李有贵瞅瞅田保华手里的纸包,原来是猪蹄,包得这么严实。
“老三没啥事,猪蹄你待会你跟娟儿拿回去,给你爸妈吃。”
“哎呀,爸你就别推辞了,我爸妈他们也有。”
两人说着话就到了家门口,进屋的时候李娟迎出来,还挺意外田保华过来了。
田保华把刚才的话又跟李娟解释一遍,然后人都没歇一下,拎着猪蹄就往厨房走。
“娟儿,你跟爸歇着,今晚我来做饭。”
田保华能在国营饭店当厨子,做饭的水平自然就不用多说了。
李有贵也没跟女婿客气,把之前存的一瓶酒找出来,准备晚上跟女婿喝上一杯。
李娟也去厨房帮忙了,李骁在小屋里听到动静出来,李有贵扭头瞅了瞅他没吭声。
“爸。”
李有贵还是没吱声,板着个脸回了自己屋,把工作服给换了下来。
这阵子因为李骁的事,李有贵感觉把过去几十年的脸都给丢尽了。
要不是李骁病了,李有贵非得狠狠收拾他一顿。
李骁挠挠头,对李有贵还是有点敬畏。
李有贵是真疼他,但生气的时候也是真揍,以往每次李骁惹了祸,要不是两个姐姐护着,估计早给腿打折了。
李骁也知道他爸这次没动手,心里还有气没出,不敢去招惹,转身去厨房找二姐夫去了。
李家住的房子是钢厂分配给职工的,当初是在底下厢房那一趟,面积只有三十平左右。
后来李有贵添钱跟人换到了正房这一排,面积将近五十平,两个卧室一个厅还有个小厨房。
现在李骁住的那个屋,之前是李凤跟李娟两人住,李骁在客厅搭了张床住。
后面两个姐姐出嫁了,李骁才有自己的屋,不过屋也改小了,客厅扩大了,家里看起来立整了许多。
要说他家算是住的比较宽敞了,大院里有的人家孩子多的,都恨不得一个摞一个的住。
“姐夫,今天做什么好吃的呢?”
田保华不管跟谁说话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这时候已经把猪蹄给剁出来了。
“整了两个猪蹄,晚上老三你多吃点。”
“哎哟,猪蹄啊,姐夫你做红烧的吧,红烧的好吃。”
“行,就红烧。”田保华说着话,手里也没停下忙活,扭头看了李骁一眼。
“咋样,好些了没?”
李骁笑道:“早好了,我姐就是不放心,姐夫你回头可别叫她来了。”
一旁扒蒜的李娟白了李骁一眼:“你当我乐意来?”
“没事,饭店也不忙。”
田保华心里咋想的李骁不知道,等猪蹄炖上了,李骁也没像往常一样点个菜就走了。
而是在厨房陪着田保华说话,还给他姐撵走了自己帮忙打下手。
就这点改变让田保华内心诧异不已,他这小舅子平日里油瓶倒了都不带扶一下的人,今天这是转性了?
“二姐夫,你认识的人多,咱这边有从南方倒腾东西过来卖的吗?”
“咋,你想买啥?”田保华可太了解这小舅子了,意外他又听说了什么新鲜玩意想买。
“不是,我想着自己倒腾点东西卖,姐夫你看能行不?”
“你要卖东西?”田保华惊讶道,随后他摇摇头:“这个可不能明目张胆的整啊。”
虽说私下里交易一直以来都有,就连田保华都偷偷卖过饭店食材,但这种事一旦被人知道,那就可大可小了。
小舅子成日不干正事,田保华可不敢教他什么,万一出了事,他担不起这个责任。
“姐夫,我知道轻重,这不是觉得成天这么混日子也不是个事,想挣点钱么?”
李骁凑近田保华:“姐夫,你要是有认识的人,介绍介绍给我呗,我一次少整点,出不了事。”
田保华在国营饭店上班,认识的人确实是不少,要说想做点小买卖,那他确实有门路。
可李骁在他这里没有什么信誉度啊,所以田保华想了想,还是摇头。
“老三,你要是缺钱花,让你姐给你点,那种事还是别干了,万一再让人举报了,到时候连累了咱爸”
反正不管怎么说,田保华都没有帮李骁牵线的意思。
李骁也知道前身实在是个不靠谱的人,也就没有为难他这二姐夫。
改变在别人心里的印象,那可不是一两天就行的。
红烧猪蹄炖的软烂入味,李骁吃的连连称赞,感觉姐夫这手艺等过两年改革开放了自己干个饭馆肯定行。
田保华陪着老丈人喝了两杯,吃完饭,两口子就准备回去了。
“娟儿,你待会回去路过你大姐家,告诉她明天不用过来,你俩该上班就上班。”
李有贵发话了,李娟瞧着今天一天李骁都没再发烧,精神还挺好,也就答应了。
李骁套上大棉袄送二姐跟二姐夫出门,临近过年,正是最冷的时候。
夜里的冷风直往骨头缝里吹,李娟让李骁赶紧回家,李骁还是坚持给他俩送到了大院外面。
等两人走远了,李骁也没立马回去。
他呼出一股雾气,回身打量着这个住满了工人家属的大杂院。
家家户户不算明亮的灯光透过窗户,给寒冬的夜晚带来些许温暖。
此时正是晚饭的时间,有的人家烟囱里的炊烟都没散干净。
空气里飘着一股子炖酸菜的味儿,这年头冬天没什么菜吃,酸菜在北方能吃一冬天。
而且这个时候熬酸菜,那真是一点油星都没有,能好吃才怪了。
一大锅的酸菜,再贴一圈两掺面饼子,基本就是这边冬天的配置。
不管大人小孩人手一大碗酸菜配饼子,有多少都能给吃光了。
要不是二姐夫今天拿了俩猪蹄,估计今晚他家也是一样没点油星。
紧了紧大棉袄,李骁感觉就这一小会儿的功夫,耳朵尖就冻得生疼。
他赶忙加快脚步往家走,突然从左边草堆那窜出个人来,把李骁给吓了一跳。
“骁哥,是我。”
曲秀秀一直在家里盯着李骁家,看到李骁出门送他二姐,就出来等着了。
今天街道干部又来家里动员了,曲秀秀她爸妈也拖不下去,只能答应等过完年。
也就是说如果曲秀秀在过年之前不能把工作或者结婚的事定下来,那她就一定得下乡去了。
可是离过年也就一个月了,曲秀秀一心想从李骁这边弄个工作。
而曲家人更倾向于让她结婚,这样还能收点彩礼。
李骁并不知道,曲秀秀这段日子,就算是去亲戚家都没少相亲。
但她实在是没有遇上自己满意的,她爹妈更是只认钱,谁给的彩礼多就相中谁,根本不管对方是什么样、多大年纪。
曲秀秀心气很高,所以她连李骁都看不上,只想利用他。
李骁看清了人,立马往旁边退了两步,他现在可太害怕被曲秀秀给沾上了。
“你大冷天的站这干啥?吓我一跳。”
曲秀秀微微低头,眼睛眨巴眨巴就流下两滴眼泪。
“骁哥,我妈逼着我去相亲,可是我不愿意.”
“不愿意你就跟她说呗,哎呀,太冷了,我感冒刚好我得回去了,你也赶紧回家吧。”
李骁哆嗦一下,两手插进袖子里,一溜烟跑了
曲秀秀脸上的眼泪还没干,傻傻的站在原地,看着李骁跑回家关上门。
她有些不明白李骁怎么就跑了?
以前她只要一这样说,李骁就会立马生气,要去找她爸妈理论。
但她就会立马拉着他不让去,然后再引导一下,李骁就会答应回去想办法给她弄工作。
可是今天他竟然连话都不听自己讲完?
曲秀秀小脸冻得煞白,又不能追上去,只能先回家等机会再找李骁。
其实她最近也考虑了,实在不行,就嫁给李骁算了。
本来她也是把李骁当做是最后的退路,虽然李骁这人没什么出息,但他至少长得不丑,还是家里的独苗,将来嫁过去就能当家做主。
至于李有贵跟李凤、李娟姐俩对她什么态度,会不会阻拦,曲秀秀倒是不在乎。
一个大院里住了这么多年,曲秀秀可太了解李家了。
那姐俩就是李骁的老妈子,从小就背在身上,这大了也是一样,恨不得把李骁天天捧着。
李骁现在虽然不管家,可只要是他闹,最后他们家的人都能满足他。
工作的事尽管李骁闹了几次都没成功,但曲秀秀相信只要再坚持坚持,他爸就算不同意,他两个姐姐肯定也会想办法。
只是曲秀秀没有时间去等着了,所以,她只能选最后那步,嫁给李骁。
拿捏住了李骁就等于拿捏住了李家,到时候给自己安排一个好点的工作又能是什么难事?
耳边忽略了家里的吵闹声,曲秀秀钻进冰凉的被窝。
曲家还没有李家宽敞,三十多平挤了八口人。
大哥结婚后独自占用了小屋,二哥在爸妈屋里搭了张小床。
而她跟两个妹妹明明是女孩,却要在客厅住上下铺,只是拉了一个帘子挡着。
因为她爸妈说反正她们是女孩早晚要嫁出去的,不用特意弄个房间。
别人家孩子多必须去下乡的,也是尽量留女孩在家,免得到了乡下遇到什么危险。
可在曲家,爸妈根本没考虑过她们姐妹三个,两个哥哥也只顾着自己。
两个妹妹都是她带大的,但也一样,怕挨打骂有什么事都往她身上推,各个自私的要命。
曲秀秀恨着这家里的每一个人,她就想给自己找个好工作,早点脱离这个家庭又有什么错。
带着这样的恨意,曲秀秀闭上眼睛睡觉,她决定在过年前,一定要把跟李骁的事定下来。
第二天一早,李有贵起床出了卧室,发现饭桌上竟然已经摆好了早饭。
他愣了一下,以为是闺女一大早就来了,结果却看见李骁端着一碟咸菜丝从厨房出来。
“你做的饭?”
“对啊,爸,赶紧吃,吃完了你还得上班呢。”
李骁放下咸菜,又拿过刷干净的饭盒装进了他爸用了许多年的黑皮包里。
看着这个掉了许多皮的破包,李骁神色动了动,但没说什么。
李有贵一脸怀疑的坐到饭桌边:“你啥时候还会做饭了?”
他往外看了眼:“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平时不都睡到天晌吗?”
以前的李骁别说早起做饭,给他做好了饭都懒得吃。
“嗐,爸,看你说的,我还能一直那样啊,这不长大了么。”
李有贵哼了一声,他才不会被小儿子几句话就哄住了。
“病好了,也给我老实在家里待着,别出去惹是生非。”
李骁答应的挺痛快,但等李有贵一走,他后面紧跟着就出了门。
还没出大院,身后就传来曲秀秀的喊声。
李骁一听,头都没回,脚下生风嗖嗖的就跑了。
曲秀秀追了一段没追上,气恼的跺了跺脚。
心里也越发奇怪,这李骁以前就和跟屁虫一样,恨不得粘她身上。
这两天是怎么了?好像故意躲着她。
曲秀秀怀疑是李娟那个泼妇说了什么,平日里也是她骂自己骂的最凶。
想了想,曲秀秀也连忙跟了出去。
出了大院不远就是一条主街道,因为钢厂就在附近,这条街道上住着的几乎都是钢厂职工家属。
街道上有供销社、邮局、国营饭店、以及副食品商店。
早上行人不少,有上班的,有买菜的,跟李骁一样无所事事的却没几个,因为街溜子这个点基本都没起床。
李骁逛到了供销社门口,一堆的人挤在那。
快过年了,都在置办年货,有些商品供应不足,数量就那么多,只有早早的来才有机会抢到。
李骁跟着挤进去凑了个热闹,发现卖电视机的柜台边围着的人格外多。
柜台后面一排的黑白电视机,价格在三百到五百,还需要有票才能买。
这么贵的东西,竟然出现了哄抢。
李骁暗暗乍舌,谁说六七十年代的人穷?物资或许有些匮乏,但有钱是真舍得花。
摸摸兜里的八毛钱,李骁默默走出了商店。
这是他全部家当了,短时间内他爸不可能再给他钱了。
他倒是可以去磨他大姐二姐要出钱来,但是想到两个姐姐为了他付出了那么多,现在的李骁哪有脸。
在街边瞎转悠,李骁默默关注着路上的行人。
这个年代,人们的穿着打扮都非常的朴素,衣服颜色大多都是简单的蓝灰黑,再加上偶尔那么几抹绿。
整条街的色彩都很单调,但人比后世的看着要有精神。
随处可见的宣传标语,十分具有年代特色。
虽然也有着之前的记忆,可当融入了另一个灵魂后,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仍旧有不同的感觉。
“哎?这不是骁哥嘛,你站这儿干嘛呢?”
李骁扭头看去,一个头发跟被狗啃过一样的排骨架摇头晃脑的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半个窝窝头。
“黄四儿啊,你今天倒是早。”
黄四儿跟李骁一样,也是个街溜子,之前两人没少在一块闲晃。
他在家里排行老四,同样也是亲妈没了,但他爸很快后又娶了一个。
现在上头有三个亲哥哥,下面还有同父异母的三个妹妹加一个弟弟。
孩子多,又是后妈,根本没有人管他。
妹妹跟弟弟长大后,家里都没他住的地方,以前还去过李骁家打地铺,两人非常熟悉。
“我回家蹭了顿饭,三哥你吃了没?”
李骁嘴角抽了抽,这回家吃饭还要蹭,黄四儿的日子看来是真挺难。
“我听说你病了,还寻思今天去找点钱买点啥去看你呢。”
黄四儿啃了一口硬巴巴的窝窝头,笑着说道:“我看你现在是没啥事了,骁哥,冰窟窿里有鱼不?你跳下去的时候没抓两条?”
“去你的。”李骁知道这小子调侃自己呢,他也回了句:“你准备上哪找钱呢?有钱先给你自己弄双鞋吧。”
黄四儿低头看看自己已经穿烂了,露脚指头的单布鞋呵呵的笑。
“那肯定是有点路子,骁哥,你想干不?”
“哦?干什么?”
黄四儿凑到李骁耳边嘀咕几句,李骁眉头微微皱起,没有说话。
紧接着,黄四儿又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写着两行字。
“骁哥,你比我路子多,你看看能不能弄到,一趟十块钱呢。”
纸上写着两样药品,都是治胃病的药,还要半斤糖块,这没糖票可买不来。
李骁把纸折起来:“你有糖票?”
黄四儿嘿嘿笑道:“骁哥你还不知道我,我上哪弄去,我这不是想着,你姐夫肯定能弄到么,咱就要半斤的,给他折点钱。”
李骁想了想,摇摇头:“现在还没那么放松,你给那些人买这种东西,万一给抓住了咋办。”
黄四儿虽然没有明说,但也让李骁听明白了这些东西是谁要,是那些至今还被关在牛棚里的“大佬”。
具体大平反是哪一年,李骁还真不清楚,但知道距离那一天也不算太远。
可并非所有人都有机会等到那一天。
现在他也好,黄四儿也好,他们这样的人根本没有那个能力去触碰那个圈子。
年代的烙印之所以在多年之后都还会被提起,正是证明了当时的严苛。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花钱找黄四儿帮忙搞物资去救助那些的人,说明本身就不简单。
那样的人都不敢自己出面怕被连累,他跟黄四儿又凭什么觉得万一被抓会没事?
“四儿,这钱不能拿,这件事我不参与,我劝你也不要去干。”
黄四儿笑了笑:“也是,骁哥你跟我不一样,你又不缺吃喝,没必要跟我去冒险。”
李骁见黄四儿还是没放弃的样子,想着之前两人的交情。
这黄四儿虽然跟原身一样不着调,可他有事的时候,黄四儿是真上。
“四儿,你也不能去,那些人都有人看着的,万一你被抓住咋整?”
“骁哥,你不差那十块钱,可是我差。”
黄四儿挠挠疤瘌似的脑袋:“骁哥,街道上我家去好几回了,过完年就拖不下去了,我不想办法,就得下乡。”
“我家里不管我,到了期限街道也不给我分供应粮了,不去我就得饿死。”
黄四儿低头又啃了一口窝窝头,他昨晚在城外待了一宿,那边有不想下乡的躲在外面。
搭着草窝棚住,冷是冷点,但人家有家里人偷偷给送吃的用的,街道找不到人也就那样了。
今早回去找他爸说这个事,后妈就念叨家里粮不够吃。
其实他都看见了,后妈见他回家,急急忙忙的把桌上的馒头藏起来。
黄四儿见他爸也没吭声,亲哥哥也只顾自己扒饭,连问他一句的都没有,就知道家里已经是彻底不管他死活了。
李骁知道黄四儿家里的情况,其实下乡没有传言那么苦。
这都75年了,偏远地方该去的都去了,选在省内的乡下,无非就是干点农活。
黄四儿担忧的无非就是他离开以后,家里人也不会给他运作,将来要一辈子留在乡下。
“冒点险呗,我想留在城里。”
黄四儿狠狠的嚼着冷硬的窝窝头,李骁看着他大冬天破衣烂衫的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他现在浑身上下就八毛钱,养不起黄四儿。
糖票他是有办法,换以前他可能直接回家偷两张,可是现在不行啊。
昨天才说要做个好人,改变家人对他的印象。
更何况,这事跟讲不讲义气无关,如果李骁帮他,感觉才是害他。
“挣钱咱们想别的法子,这事你听我的,别去。”
李骁以前不光让无家可归的黄四儿跟他回家住过,还带他去饭店吃过肉。
在黄四儿心里,李骁倒是比他亲爹亲哥对他还好。
“骁哥,咱俩能干啥啊?我可没多少日子了。”
黄四儿愿意听李骁的话,可他对李骁的能力实在没有信心。
“什么话,说的好像要死了一样,反正我给你想办法,这活儿你就别揽了。”
李骁狐朋狗友多,黄四儿算是比较可靠的一个,之后他如果要干点什么,也需要人手。
“走,先跟我回趟家。”
“去你家干啥啊?”黄四儿疑惑,随后又一脸贱笑:“哥你是不是想回家偷糖票?”
李骁无语的瞥了他一眼:“我都说了不干那活,还偷票干嘛?再说了,咱们得进步啊,不能总是干那些让人瞧不起的事。”
这回轮到黄四儿无语了,他倒是没有想到,李骁还有想进步的一天。
两人往李骁家住的大院中,走到半路遇到了出来找李骁的曲秀秀。
李骁想躲已经躲不开了,眼看着曲秀秀跑到了跟前。
“骁哥,你去哪了啊。”
黄四儿在一旁憋着笑,啃着窝窝头。
李骁不动声色的拉开了点跟曲秀秀的距离:“我准备回家呢,你有事啊?”
听着李骁这么生疏的说话,曲秀秀顿时红了眼眶。
“骁哥,你.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李骁没说话,曲秀秀就觉得一定是李骁听了什么。
她看了眼黄四儿,伸手去拉李骁的棉袄袖子:“骁哥,咱俩能单独谈谈吗?”
李骁赶忙往旁边躲了一下:“曲秀秀同志,大街上别拉拉扯扯的,注意点影响。我也没话跟你说,麻烦让让。”
说完,李骁拉着一脸怪异的黄四儿绕过了曲秀秀,大步流星的走,很快就把人甩没影了。
一直快到大院,黄四儿才奇怪的问道:“骁哥,你不是挺喜欢那个曲秀秀吗?”
“哼,喜欢的差点没命了。”
黄四儿想起李骁跳冰窟窿这事,顿时“咕咕咕”的乐。
“我原先说什么来着,你给她那么多好东西,她一天到晚还端着,现在你看清楚了吧。”
黄四儿当初真没少劝李骁,主要是黄四儿认为曲秀秀一点都不好看,瘦巴巴的不说,还一脸苦相。
可是李骁非就不听,说什么他俩是青梅竹马。
前一阵子也是因为李骁成天跟着曲秀秀,所以黄四儿也没怎么找他。
要不然,也不至于看着李骁去跳冰窟窿。
现在虽然不知道李骁跟曲秀秀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李骁对她疏远了,黄四儿还是挺高兴的。
李骁家里白天没人,黄四儿还感觉自在一些。
以前来的时候,赶上李有贵在或者李骁姐姐在家。
虽然没说他什么,可也是觉得挺不好意思。
关上门,李骁去捅了捅炉子,往里头塞了一块蜂窝煤。
如今乡下大部分还是烧柴火灶取暖,城里已经开始用供应煤了。
钢厂工人有用煤补贴福利,加上供应量还是不够一个家庭一冬天取暖的。
想多买就要花更多的钱,因此李有贵便用补贴票换了好些煤粉,去城外找黄泥回来自己打蜂窝煤。
当初做的时候,李骁不肯干,是他两个姐姐、姐夫天天下班了还要过来帮忙干活。
不过做好了以后,李骁烧起来可不心疼,白天出去瞎胡混屋里炉子也没断过。
啥时候进来都是热乎乎的,一点都不冷。
黄四儿进门被这热气一顶,顿时打了个喷嚏,那鼻涕流水似的就冒出来了。
李骁瞧他拿破棉袄袖子使劲蹭,恶心够呛,给黄四儿倒了些热乎水在脸盆里,让他好好洗洗。
这个年代家家户户孩子都多,基本都是散养,像黄四儿这样的也不在少数。
大冬天连件像样的棉衣都没有,脚上还穿着单鞋。
李骁带他回来,就是想给他找一身厚衣服换换。
以前的李骁可不会关注这些个,甚至于在他的朋友当中,还相当有优越感。
因此,当黄四儿看到李骁给他找的一件旧棉袄,顿时眼圈都红了。
棉袄上面打了两个补丁,可是十分的厚实,里面都是正经棉絮,也洗的干干净净。
黄四儿伸手摸了摸,有些不确定的问:“骁哥,这衣服真给我穿啊?”
“嗯,你穿着吧,要不然我怕你冻死了。”
把棉袄给了黄四儿,李骁又找出一双大姐给他做的新棉鞋。
这个时候虽然物资靠计划供应,但城镇人口每年领到的布票和棉花也足够做一身棉袄棉裤。
家里除了李骁每年都做新衣服,其他人都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省下来的布料,还可以做些床单被套枕头之类的。
李骁衣服跟鞋是不缺的,加上后世思想的影响,他没有对这些东西太珍惜。
可黄四儿就不一样了,他的脚都生了冻疮,别人调侃他穿着张嘴鱼他只是故作潇洒说什么体格好抗冻。
实际上又怎么可能真的不冷?
新棉鞋拿在手里,黄四儿的眼泪跟他的鼻涕一样哗哗的淌。
“骁哥,这新鞋,我不要。”
虽然过得跟乞丐一样,可黄四儿心里很清楚什么该拿什么不该拿。
李骁不在意,他黄四儿不能不懂事,拿了这个,李骁家里人能乐意?
“哎,给你你就穿着吧。”
黄四儿心里感动,如果说过去他跟李骁混更多的是为了口吃喝。
那今天就是彻底的死心塌地,愿意给李骁赴汤蹈火了。
“骁哥,你脚上那双旧的要不给我穿吧,这新鞋你留着过年穿。”
黄四儿坚持要李骁脚上穿的那双旧鞋,李骁只好脱下来给他了。
李骁被两个姐姐养的身高体壮,脚也比黄四儿大不少。
他找了双二姐给他织的厚棉袜子,又加了一副鞋垫,穿起来就跟脚了。
黄四儿很珍惜这双旧鞋,自己主动去把脚洗干净,坐在炉子旁边烤干了才慢慢穿上。
脚上暖了,身体也暖了。
李骁又拿了早上剩的两个煮鸡蛋给他吃,然后拉了凳子坐旁边烤火。
“你也别急,不是过完年才走么,兴许事有转机呢。”
黄四儿此时换了“新”衣服跟鞋,还有香喷喷的鸡蛋,内心的对未来的绝望都减轻了不少。
他反过来安慰李骁:“没事,实在不行,下乡就下乡吧,去种地至少不能被饿死吧?”
李骁笑道:“就你这浑身没有二两肉的,能挣几个工分?”
李骁还是琢磨着,能带着黄四儿干点什么。
他也不是无缘无故就对黄四儿好,一来为了自己,二来在他众多的混搭子之中,黄四儿比较靠谱有分寸。
“四儿,咱们想赚钱不一定非得冒那么大风险,偷偷卖点小玩意也行。”
“你是说黑市?”
物资有计划供应的年代,自然满足不了所有有所需之人。
有人缺东西,有人缺票儿和钱,黑市便应运而生。
不管什么时候,总有人会创造规则之外的门路,有渠道弄来计划外的东西。
不过李骁说的并不是黑市,那种地方鱼龙混杂,成天冒风险的人跟他们这种街溜子不一样。
就凭他跟黄四儿,进去了说不定钱赚不到手,反而要把自己给搭进去。
后世的李骁在念初中的时候就开始打零工,摆地摊了。
所以对于做生意,他没接触过大的,却也算是有些经验。
在如今身处的这个年代,人们对新鲜事物很好奇,也舍得购买。
从电视机就可以看得出来,哪怕并不是必需品。
李骁一直觉得,这个年代的人舍得花钱。
可是不管是什么新鲜东西,都得有才行,他如今跟黄四儿两个人加起来兜比脸干净。
“黑市不行,咱们想个什么不需要花钱就能弄到的新鲜玩意。”
黄四儿吃完了鸡蛋,还在舔着手指:“哪有不花钱的东西?什么玩意儿新鲜?”
李骁手在炉子上烤着火,静静思索。
黄四儿看着他的侧脸,感觉今天的骁哥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样了,黄四儿又说不出来,就感觉今天的李骁特别的沉稳。
“四儿你会做啥手工吗?”
黄四儿回过神,一脸懵:“啥手工?”
李骁无奈摇摇头,黄四儿是指望不上了。
他想着后世的那个自己,在孤儿院里学会了很多生存技能,比如粘发卡,做假花之类的手工活。
后来他利用空余时间去摆摊,同样是因为没有太多的本钱,只能卖些便宜的小饰品,收入也还算是不错。
不管哪个时代的女人都是消费主力,掌握着家里经济大权,毕竟买菜做饭裁衣那都是女人的事。
或许他就从一些小发卡之类的玩意儿开始做起也不错。
毕竟这个年代的女孩,没有见过那么多好看的发饰。
像是他大姐二姐,扎头发用的就是猴皮筋。
想到就做,反正现在也无所事事。
“四儿,哪里能弄到布头?最好带点颜色的。”
“布头儿?”黄四儿觉得这玩意倒也没多难:“骁哥你要多少?我找认识人给你要两块。”
李骁郁闷道:“两块我用你去要。”
“嘿嘿,骁哥,那你要多少?”
李骁想了想:“先整个三五米回来试试,不一样颜色的,最好带些碎花什么的,棉布纱布都行,要软料子的,不能太厚。”
这回轮到黄四儿郁闷了,还要彩色的,上哪找去?
不过随即他还真想到一个地方:“骁哥,我去找个朋友,他爸妈都在纺织厂上班,我让他去帮忙看看有没有你说的那种。”
“行,那你先去问,我先搞点本钱去,要是有合适的布头,咱也不能白拿。”
黄四儿应了声,起身毫不拖拉就要走,李骁拉住他,把兜里仅有的八毛钱给了他。
黄四儿都没问李骁要花布头干啥,他穿着李骁给的大棉袄,大棉鞋,走到外面感觉不到一点冷。
心想着就冲这身衣服,李骁叫他干啥都行。
李骁这边刚打发走黄四儿,门就被敲响了,紧接着曲秀秀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骁哥,我知道你在家里,我能进去吗?”
李骁顿时头疼起来,这个曲秀秀真是阴魂不散啊。
偏偏两家都住在一个大院里,算得上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了。
李骁开了门,就站在门口挡着,丝毫没有放她进屋的打算。
曲秀秀见他这般,心里顿时有些慌乱,好像从出事以后,李骁对她就没那么热乎了。
“骁哥,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曲秀秀连忙解释道:“骁哥,你出事的时候我真不知道,要不然我早来看你了。”
李骁听着曲秀秀还在撇清关系,内心厌烦不已。
“曲秀秀,不是你让我吓唬吓唬我姐她们么?现在你又不知道了?”
曲秀秀立马就眼睛红了,那眼泪好似有开关似的,说流就能流出来。
“骁哥你误会我了,我可从来没有让你去跳冰窟窿啊。”
“是啊,你没直接说,可我为啥干出那样的事你心里不清楚?”
李骁也懒得跟曲秀秀废话:“之前我不是傻,对你是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不过你既然不稀罕,以后就算了吧,别来找我了。”
说完李骁要关门,曲秀秀赶紧伸手拦着:“骁哥,我不是那意思,我只是.”
“行了,我没功夫听你说啥,反正以后你别再缠着我就行了。”
李骁扒开曲秀秀挡着门的手,用力把门给关上了。
然后就听曲秀秀站在门外哭了一阵,过了好一会儿人才离开。
李骁暗暗吐了口气,感觉有点不妙。
之前这个曲秀秀跟他见面都怕大院里的人看到说闲话,今天却站在他家门口哭这么久。
想到黄四儿说这批下乡的过完年就要动身,李骁大概也明白曲秀秀是把他当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既然这样,那李骁感觉自己应该更注意一点,别给曲秀秀找到机会。
这姑娘可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柔弱,说不准逼急了还真能干点什么出来。
这个年代,就算是搂在一起被人看见了也是大事。
李骁可不愿意跟这么一个有心机的人一起生活。
中午,李骁正准备给自己热点饭菜,大姐李凤过来了,抱着孩子,还提着一个布包。
李骁接过两岁的外甥抱在怀里,看着大姐从布包里掏出饭盒,还有两个白面馒头。
饭盒打开,里是几块鸡肉跟一个鸡腿。
“赶紧吃吧,我一会儿还回去上班。”
李凤从李骁怀里接过孩子,坐到一旁。
李骁也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姐,爸不是让你今天不用来了吗?你看我都全好了。”
“好什么啊,大冬天的,那水多凉,多养几天。”
说着话,李凤又去切了一些姜片给李骁煮水喝,让他多去去寒气。
李骁见小外甥盯着碗里的肉,含着手指直流口水,乐呵呵的把鸡腿递过去。
“大毛想吃肉啦?来,老舅喂你。”
大毛才刚满两岁,话还说不利索,见鸡腿伸到嘴边,上去就咬住了。
那小米牙一口也咬不下多少肉,李骁瞧着有趣,便又把大毛抱到了膝上。
一手搂着小外甥,一手拿着鸡腿喂他。
这让李骁怀念起曾经孤儿院的那些小孩,每当他打零工赚钱给他们买回零食时,一个个都跟大毛一样张着小嘴,就像是嗷嗷待哺的雏鸟。
李凤煮上姜水,转头看见了就要把大毛抱走:“你自己吃,大毛中午都吃过了。”
“哎呀姐,孩子想吃就给他吃呗,我这么大人了还跟孩子抢东西。”
说这话李骁都觉得脸红,这一世的他,以前可没少抢小侄子的东西吃。
大毛也就是小,还不懂事,不知道记仇,要不然肯定瞧不起他这个馋舅舅。
李凤见大毛这会儿已经快啃了半个鸡腿了,赶紧给孩子抱走,嘴里还说着什么小孩不能吃那么多。
而大毛或许是已经习惯了有舅舅在的时候,好吃的都只能看看,因此也没有闹。
李骁有些无奈,对比二姐,大姐对他的溺爱已经算是走火入魔了。
因为比李骁大了六岁,妈去世的那时候已经懂事了,所以李骁出生后,就是李凤一点点的带大。
说是姐弟,她对李骁的感情更像是母子,甚至超过了对自己的亲生孩子。
李凤抱着大毛坐在饭桌边,一个劲儿让李骁多吃。
这俩白面馒头跟鸡肉,是她婆家招待亲戚,大姐夫特意给李凤跟孩子留的。
结果李凤就巴巴的送过来给弟弟吃。
李骁问她吃过没有,她说吃了,可就看大毛这眼馋的样也知道大姐在撒谎。
大姐今年才24,留着一头齐耳短发,脸色蜡黄,身材干瘦。
因为要上班,出门的时候穿的还算体面。
印象里的大姐没结婚的时候,总是穿一件妈留下的旧袄子,穿了十几年,补过不知道多少次。
家里攒了点布票,除了爸,基本都给李骁做了新衣服新鞋,一年四季的做,自己一件新的都舍不得。
大姐在粮站上班,算是目前最让人羡慕的工作了。
别人有个粮站的工作,那都把自己收拾的光鲜亮丽,走路都带风。
可大姐却觉得愧疚,因为当初李有贵为了给她弄到粮站去,搭了好些人情关系不说,也花了不少钱。
在李凤心里,家里的钱应该都是小弟的,所以她就觉得更对不起李骁。
这种心理,李骁并不清楚,只是感觉大姐太亏待自己了,明明可以过的很好。
大姐夫刘钢,也是钢铁厂的工人,为人很老实,甚至有点木讷。
对大姐总是贴补娘家的做法,大姐夫就算是有点怨言也不敢说,因为老丈人李有贵也算是他半个师傅。
不过姐夫不说什么,婆婆肯定是不乐意的。
记得以前偶尔见一回,大姐的婆婆说话就阴阳怪气的。
或许是因为大姐的工作好,工资高,领粮的时候还能省不少麻烦,所以才不敢直接明着说什么。
但李骁能想象的到大姐在婆家的处境。
“姐,以后别老给我送吃的了,家里又不缺,你看你跟大毛瘦的,不知道的以为咱家吃不饱饭呢。”
李骁掰了半个馒头给大毛,孩子吃的头都不抬。
李凤并不在意李骁的话,只是说小孩没有饥饱,其实大毛在家里都吃饱了什么的。
对于大姐的固执,李骁没有办法一下子给她改正过来。
“姐,我准备干点什么,成天这么在家里待着也没意思。”
“你能这么想就好了,你想干什么呢?”李凤来了兴致,这世上若是说谁最希望李骁有出息,那李凤肯定排第一。
“我想做点小东西拿去卖,姐,你家不是有缝纫机么?到时候我可能要借着用用。”
李凤闻言,高兴的神色僵在脸上:“你要干啥?卖东西?”
“嗯,就是自己做点小玩意,姐,等我做好了给你看看,我觉得肯定能行”
“肯定不行。”李凤打断李骁的话:“你怎么能去卖什么东西呢?你准备上哪卖?”
“你知不知道现在抓投机倒把,抓资本主义尾巴?你还想个人去卖东西?”
“万一让人举报了,抓了去,你让咱爸,让咱家咋办?”
李凤是一百个不同意,李骁也想到了这点,不过他要借用大姐家里的缝纫机,就不能瞒着她。
“姐,我就是有这个想法,而且咱们不是倒腾那些违规的东西,哎,等我做几个你就知道了。”
“反正到时候我要去你家里用缝纫机,说好了啊。”
李凤一脸担忧的看着李骁,想了想,她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手绢,里面包着一块几毛钱,都塞给了李骁。
“你没钱用了姐这有,你听话,别去搞那些。”
“哎姐,我不是跟你要钱。”
李凤坚持把钱塞给李骁:“等下次姐过来,再给你拿点,反正你就是在家里闲着也不准去卖什么东西。”
在这个计划经济体制下,人们还没有市场经济的意识。
包括农副产品也必须要道指定的供销社去交易,农民自己想卖点鸡蛋小菜都属于非法转卖,投机倒把。
因此李凤的反对李骁是能理解的,这事说给他爸听,说不定还得挨一顿好揍。
李凤苦心劝了李骁一会儿就急匆匆抱着大毛走了。
李骁还不清楚,此时李凤已经有了要把工作让给他的打算。
她觉得如果李骁有份好工作,兴许就能板板性子,不去搞那些乱七八糟的。
大姐走后,李骁老老实实在家里待了一下午。
黄四儿是赶在李有贵下班前过来的,给李骁送来了几块花布。
蓝色居多,还有一块儿做被面的红色大牡丹花布,剩余的都是真布头了,小小一块儿,白色黄色花的都有。
黄四儿说李骁要的那种布料,纺织厂还真有,不过黄四儿说如果只要布头,买残次品就行。
因为机械问题,各种染色或者抽线等原因不合格的货都积压在仓库。
夏天冬天的都有,除去少部分微瑕的可以降价销售出去,剩下瑕疵严重的都堆积在那。
一针一线都是国家的东西,厂里也不好随便处理。
有时候会作为员工福利发一些给工人拿回去用,但还是有不少剩余。
今天拿的这几块儿就是黄四儿的朋友从家里随便拿的,大块儿的有半米长,小块儿跟手绢似的。
纺织厂的那些就算是再便宜李骁也吃不下,这两块儿就够他做一些去试水了。
现在还缺少松紧带,刚好大姐给了他一块多,于是李骁便带着黄四儿拿着布头离了家。
两人赶去供销社花五毛钱买了一捆松紧带,估摸着能有两米长。
到现在黄四儿仍然看不出李骁要做什么。
接下来就是去借个缝纫机了,要是纯手缝可太费劲了。
大姐这个时间应该是在粮站上班,李骁让黄四儿明天去家里找他,自己一个人带着东西去了钢厂街道这片的粮站点。
民以食为天,在这个年代,粮站算是最高大上的单位了。
负责每季收农民缴纳的公粮和计划内售粮。
谁家要是有人在粮站上班,那真是说出去都有面子。
私下里不管是收粮还是售粮,有关系能省很多麻烦,而且每个月还有额外的副食票发。
当初李有贵能给李凤弄一个这么好的工作,那真是下了血本也正好赶上了机会。
现在恐怕花多少钱也没有人愿意把工作卖给别人。
钢厂这片区域的粮站面积很大,负责这一条街的粮食,一进粮站大门,靠东边有个小屋是办手续的。
每个月街道上居民来领供应粮的时候,就拿着粮证、粮票来这边登记盖章,然后才能去外面领米面跟油。
正面大厅放了好几台称,盛满了面粉、大米、棒子面的大木箱子顺着墙面排成了一排。
李凤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大褂,戴着防尘的帽子,手里拿着一直特大号的白铁皮簸箕。
她每天的工作就是负责在外面称重,活不算累。
看到李骁进门,李凤还挺惊讶的,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到外面等着去。
一直等到五点多,李凤才换了自己的衣服下班出来。
“老三,你过来有啥事?”这一下午的工作李凤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刚刚看到李骁来找她,她又想着把工作转给李骁的事。
只是李凤也清楚,这件事太大了,不是她一个人能拿主意的。
而且她虽然比较宠李骁,可也知道李骁的为人,怕他得了这份工作回头再卖掉换钱,或者便宜了那个曲秀秀。
“姐,我来接你下班,顺便去你家用下缝纫机。”
李骁抬了抬手,给大姐看手上的布:“待会给你做个扎头发的皮筋。”
“扎头发的皮筋?”李凤自己没事就缠几个皮筋扎头发,她想不出来用这布怎么扎,还能是裁几根布条绑上么?
不过李骁要去她家,李凤倒是没有反对。
李凤住在钢厂东大院,距离娘家也就几百米。
到家的时候,大毛正在院里跟其他家的小孩玩。
他小小一个萝卜头,跟在大孩子后面跑,穿的很厚,跑起来绊绊磕磕。
偶尔摔了一跤,也不哭不闹,自己就爬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个年代的小孩都挺皮实,跟后世精养出来的孩子就是不一样。
冬天白日短,这个时间天都擦黑了,李骁一把把大毛从地上捞起来,就看这孩子呲溜一声把挂在外面的长鼻涕吸了回去。
平日里大姐跟大姐夫上班,就把孩子送奶奶家。
大姐的婆家住另一边,大姐夫下班正好顺路就给接回来了。
进门的时候,大姐夫刘钢正在做饭,看到李骁来了,招呼了一声就没话了。
不过又赶紧抓了一把米下锅,有留李骁在这里吃饭的意思。
“姐夫,我过来用一下缝纫机。”
李骁打了个招呼就进里屋去了,刘钢站在那,疑惑的看了李凤一眼。
他可从来不知道,这小舅子还会踩缝纫机?
刘钢家的缝纫机可是好东西,在这个年代跟自行车一样都是奢侈品,可以说家里最值钱的就是这个了。
大姐结婚就要了这个,刘钢寻思着以后给孩子做个衣服什么的也方便,咬咬牙也就买了。
“家里没啥菜。”刘钢小声对李凤说道,他没想到小舅子今天来,本来打算凑合一顿。
“鸡蛋还有么,炒个鸡蛋吧,老三爱吃。”
刘钢顿了一下:“剩一个了,要不我出去借两个。”
“行。”李凤也没管刘钢,进了里屋看见李骁已经掀开了罩着缝纫机的布套,拿着把剪刀在那里剪布条。
“你会吗?想做啥给大姐说,大姐给你做。”
虽然不同意李骁做什么小玩意去贩卖,可李凤还是习惯了什么事都想帮他。
“姐,你帮我裁布条吧,挑有花的地方,就照着我这个长短剪。”
李骁把剪好的布条给姐姐看,然后就掏出松紧带来,比量着长短剪成一段一段。
他想做的其实就是最简单的布艺皮筋,后世各种花样,都烂大街了,但这个时代还没有。
做这个东西几乎没有什么成本,李骁也会,用来积攒第一桶金是不错的选择。
他一边想着一边上手研究缝纫机,后世的他在念书时去服装厂打过暑假工。
所以用过电动缝纫机的他现在用上老式缝纫机,一点也没有觉得难。
接过布条跟松紧带,放下针脚压住一端,拉直了一手按着,一手转了下轮子。
双脚在下面缓缓踩着踏板,将布跟松紧带钉在一起,再松开上面的布就自然的出了皱折。
做好一个皮筋,李骁试了试,感觉有点光秃秃的,便又用碎布头扎了个小小的蝴蝶结钉在上面,看起来就精致许多。
只是这个布的花色还是有些老旧,效果打折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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