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剑舟最前方操纵剑舟的离落白回过头来看着离小月，准确的说，是看着离小月手里的秘籍。离落白的眼里是震惊，以及不可置信。
“此话当真？”离落白向着离小月问道。仔细听来，就连离落白的声音，竟然也有一丝激荡之意。
面对这样一本秘籍，连一向冷静的离落白都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态。
正在剑舟上闲庭信步行走的离小天被忽然的急刹车甩的一个后仰，差点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然后一脸幽怨的看向离落白。
只见离落白的目光死死的盯住了离小月手中抓着的秘籍《通玄功》。
离小天快速的眨眨眼，心想不会吧，一本蓝色秘籍而已，有必要这么激动吗？
只见离小月一脸慎重的再次翻阅了一遍秘籍，大声说道：“三叔，千真万确，这本秘籍可以修行到化神后期！秘籍内容详实，细致清晰，甚至还指出了修行中的忌讳以及各种可能，不似作伪。”
因为距离离落白比较近，所以，离小天明显的感觉到，这一刻离落白的呼吸变得急促了。
难道……这本蓝色秘籍，还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不成？
想着这些，离小天感受到一股有如实质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脸。
离小天知道，是自己的三叔离落白开始看自己了。
于是，离小天将自己的脸上堆着笑，缓缓的从胸口掏出了一枚黑色的纽扣，看着离落白讪讪的说道：“三叔，这里面发现的，我以为是烂大街的一般秘籍，所以就……”
“烂大街？哥哥，若是三叔早有这本秘籍，或许早已突破元婴期，甚至是更高的境界也说不定。”离小月急忙向离小天解释道。
离小天挠了挠头道：“这……秘籍记录到化神期，不代表就真的可以……修到吧……”离小天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
离小月听后一脸认真的说道：“三叔和爹当年凭借一本只记录到金丹前期的残破秘籍，自行钻研修补，修行到金丹期后期，其中出现无数次错漏以及走火入魔，都被三叔和爹艰难化解。若非没有元婴期的修行秘籍，爹和三叔又怎会一直卡在金丹后期十余年？”
离小天一脸错愕之色。
竟然会有这样的事？
两个人，拿着一本烂秘籍，摸爬滚打的竟然修行到了金丹后期？这岂不是无师自通？
那这两个人的天赋，究竟是逆天到了什么程度？
于是，离小天悄悄的看向离落白。只见离落白不知何时已经转过头，看向剑舟前方继续操纵剑舟了。只是，离落白的手抓住了腰间的秋水剑剑柄，用力很大，骨节泛白。
此刻，离落白内心独白：
若是早有这本秘籍，我想必早已元婴，那么这一切就不会发生，我与子期实力登顶外域所有宗门，离山宗宗门就不会被灭，离子期也就……不会死。
可恶，这本秘籍竟然就在那颗黑色纽扣之中，我和离子期竟然都没有发觉。
难道，这就是命运吗？
离子期，你早已发觉这颗纽扣不凡，却为何一直没有能够打开它？
还是说，这颗纽扣只有小天才能打开？
……
所以，离落白握住剑柄的手很紧，而且越来越紧。
离小天自然不知道离落白的心里在想什么，黑色纽扣虽然是极品空间法器，但里面什么都没有，他不可能告诉离落白自己是穿越者，可以随时利用兑换点购买秘籍，就只能将一切的东西推给这颗纽扣。离小天又哪里知道，他这看似随意的推脱，究竟给离落白的心里造成多么大的阴影。
离小天挠了挠头，说道：“我有预感，随着我继续修行，可以探索这颗纽扣中更多的东西时，还会有更强大的秘籍功法出现。”
离小天信誓旦旦的说道：“到了那时，一定为三叔找一本最强功法，可以一口气修行到破空飞升！”
然而离小天说完后，空气忽然安静了下来，久久没有人回答。
离小月也似乎没有听到离小天的话一般，小心翼翼的收起秘籍，递给了身边的钟秀，哪怕秘籍如此珍贵，离小月也没有占为己有的意思。
离小天看到没人愿意和自己说话，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片刻后，离落白开口，声音虽然平静，不知为何，声音隐隐有些惨淡。
“人族已有数千年，没有飞升者出现了……”
离小天尴尬的情绪消失不见，变成了诧异，问道：“因为修行秘籍？”
离落白淡淡的说道：“因为妖族。”
离小天问道：“妖族？”
这时候，离小月说道：“人族一旦出现飞升者渡劫，妖族便会在人族渡劫前夕刺杀，导致人族飞升失败，身死道消。若有侥幸活下来的人族，也只能成为散仙，终生不得再次飞升。”
“这……”离小天震惊，说道：“渡劫不是应该藏起来？周围至少会有人护法吧？”
这次回答的是离落白，他说道：“听闻妖族有一法宝，可勘测人族境界，甚至可以推测何时破境何时渡劫，所以妖族早有准备，无孔不入。”
离小天震惊的张大了嘴。
竟然还有这种操作？
离小天道：“难道人族就愿意受此欺凌，不反抗？”
离落白道：“自从万年前仙妖大战，人族落败之后，所有天地灵脉被妖族占尽，人族便难有反抗之日。剩下的驳杂灵脉，甚至难以支撑修士突破到化神期，更不要说渡劫。”
原来在这之前还有一场人族和妖族的撕逼大战，人族输了，怪不得会混的如此凄惨。
然后，离小天又想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于是问道：“既然人族输了，为何妖族不干脆将人族全灭了，反而留着人族？”
离落白的目光看向一个方向，那是人族的中心区域。缓缓说道：“因为人族飞升的仙人曾为人族留下了数道天地阵法，将内域严密的保护起来，不受妖族侵犯。”
这么说来，是人族手里有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只能龟缩在所谓的天地阵法里。
这样一来就明白了。人族的内域是一个龟壳，可以保护住人族的根源所在，而外域，应该是人族想要不断的扩张自己的领地，只是外域没有保护机制，所以很可能被妖族进攻。
然后，离小天问道：“三叔，你恨妖族吗？”
离落白淡淡的看了离小天一眼，说道：“不。”
“为什么？”离小天道：“妖族将人族压制至此，岂不是所有人族都欲愤而杀之？”
离落白却轻轻的摇头道：“妖族非我族类，所以必然要与人族争斗不止。相较于妖族，我更恨的是人。”
“人？”离小天有些不解。
离落白道：“妖族不断向人族进攻，蚕食着人族所剩无几的疆域。而人族却只顾着在这早已所剩无几的疆域里各自争抢厮杀，浑然不知妖族大敌正悬在人族面前。仙人留下的天地阵法，成了各大宗门争抢的地盘。”
说到此处，离落白的声音变得很冷，开口道：“争先恐后的龟缩在一尺三寸的天地阵法中，反而自以为那才是安全。昔日之恨被忘得一干二净，贪生怕死展现的淋漓尽致。人族如此，怎能不恨？”
离小天沉默了，因为离落白说的很对，这是人之本性。明明大敌在外，却还在内部明争暗斗，只为了自己可以好好活着。
于是，离小天上前一步，同离落白共同站在了剑舟的最前方。
剑舟的最前方有风，风很清冷。
离小天与离落白并肩，看着脚下的山川大地，说道：“三叔，你相不相信人族会有获胜的一天？”
离落白眼里有一丝希翼之色，说道：“会有那么一天。”
“只是……我或许看不到了。”
离落白的目光有些暗淡。
“我倒不那么觉得。”
离小天看着万里白云，瞥了一眼白云的远处一抹像是燃烧着火焰的红云，说道：“这么有意义的事，如果不能亲眼见证，那岂不是人生一大遗憾？”
离落白看了离小天一眼，却看到离小天的眼里光芒闪烁，那是一种自信且跃跃欲试的光芒。
离小天转过脸，看着离落白，一脸真诚的说道：“三叔，不如，我们试一试？”
离落白看着一脸真诚的离小天，忽然有些不明白离小天的话中是什么意思。
“将人族团结一致，荡平妖族，还人族一个原本就该有的万里河山，迎来获胜的那一天。”
“三叔，不如我们试一试？”
离小天眼里光彩夺目，看着离落白。
离落白有一刹那竟然不敢与离小天对视。因为他说出的话太骇人听闻，哪怕还有一丝神智的人，都不敢说出这样的话，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荡平妖族？还人族万里河山？这是痴人说梦，还是孩童呓语。
然而离小天就是这么说了，而且，他脸上的表情不似作伪。
一时之间，离落白竟然觉得这是离小天心中真实的想法。
于是离落白回过头，看着剑舟前方，同样看着脚下山川，同样扫了一眼天边红云。
时间过去了很久。
离落白的声音重新变得平静，没有任何的波澜。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