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她人规规矩矩坐在席上,思绪早已跑到了爪哇国。
原因无他,面前摆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很多她见都没见过,不用放进嘴里都晓得好吃。
但同桌的其他人见惯了大世面吃惯了山珍海味不怎么动筷,宁婳只好也装作食欲平平的样子,只浅夹两片蜜藕来品尝。
转移注意力有助于减轻对她嘴巴和肚子的折磨。
渐渐的,席面上呈现出两极趋势。
右边的公仪简为人虽浪荡,却风趣健谈,哄得夫人十分开心,蔺海瑶和她的一双儿女也是能说会道的性子,整个二房一片其乐融融之景。
反观左边,公仪止坐在那儿像座雕像似的不动如山,宁婳目不斜视生怕和旁边对上视线,唯一的小孩儿公仪胥也是个面上带笑却惜字如金的。
幸亏公仪纯另一边还坐着活泼可爱的小侄女,不然和他们坐一起真的是有些命苦了。
吃完席便该守岁了。
两个长辈先行退场,公仪纯陪几个侄子侄女在院子里放爆竹,宁婳也想同他们一起,但她平日习惯早睡熬到这会儿实在没有精神。
打算去找蔺海瑶聊天驱赶下睡意,但对方侧着身在和公仪简说话,似是没注意到自己。
倒是公仪简有意无意朝宁婳投来一个目光,让她有种被肆意窥视的焦躁感。
宁婳索性借口身体不适,到左边的暖阁补觉。一回生二回熟,她习惯了,他们应该也习惯了。
因为今天要在这边守一整晚,所以她只叫芒岁跟了过来,流云居那边留文心文影,加上小白,她们三个作伴也不会孤单。
芒岁一边整理软榻一边感叹道:“娘子,时间过得好快呀,咱们是三月到的临安,如今已经十个月过去了呢。”
“是啊。”宁婳拈了些点心碎屑喂水缸里的游鱼,“明年我就满十八了,不知还会不会长高?”
“啊?”芒岁被自家娘子清奇的脑回路打败了,“娘子,你还嫌自己不够高啊,我见过的姑娘里,除了文心就没有比你更高的了,连文影都比你矮一点点呢!”
宁婳轻敲水缸吓得小鱼们四处乱窜,带着得逞的笑意说:“不嫌呀,长得高一点才看着有气势呢。”
“以后你被人欺负了,我就挡在你前面,对方看我人高马大可不得吓跑了?”
“……”芒岁不敢苟同,“呵呵,娘子,还是我挡在你前面吧。”
“你不信我!”
宁婳最近在梦里见到有学堂专门训练学生武术,叫什么——军体拳来着,她背了几个动作正是激情澎湃的时候,哪容得芒岁泼冷水。
正想硬气宣告一番,忽然听到暖阁纱幔拂动。
身穿燕尾青云雷纹袍的公仪止闲庭信步般走了进来。
“为什么躲着我?”
宁婳被他这个问题震惊在当场。
什么叫为什么躲着他,躲着他不是应该的吗?难道还要一起交流下受害者心得?
不对,不对,现在重要的是,他为什么这样大摇大摆就走进来了?!
宴厅里的公仪简和蔺海瑶有没有看到他走进来,公仪纯和三个孩子有没有看到他走进来,一众丫鬟有没有看到他走进来?
他到底要干什么!!??
“你在做什么……”宁婳控制不住将目光向暖阁外移动,哪怕下一秒她就会对上一双往里窥探的眼睛。
幸好没有。
可是没有又怎样啊!?大伯哥闯进弟妹休息的暖阁,这跟当众偷情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