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叹了口气,将剩的那一口酥山倒在了司门睡的床铺边,为她念了几句“南无阿弥陀佛。”
宫里发生这种事,实属常见,大概率就是没了。
本以为再也见不着这个人了,不料没几日,竟在浣衣局遇上了。
小花端着一筐要清洗的褥子,拍了拍那蓬头垢发的宫女。
顿时瞪大了眼眸,她再三确认了那颗鼻尖黑痣,惊呼道:“小痣!怎么是你!”
司门脸色一黑,恶狠狠道:“谁叫小痣!我叫小雪!”
小花忙尴尬地捂着嘴,她确实没记她们的名字。
名字换得太快了,她现在都是通过相貌特征去记人。
“那,你怎么来这儿了?”
话音未落,小花便已经被小雪推进了浣衣池里,吃了满口水。
“还不都是因为你!”
司门咬牙切齿看着水里的小花,这些日子她总在想,自己究竟是如何从司门沦为浣衣女的,最后认定就是小花害的!
是她的悠闲散漫影响了自己!
一个每天都要咒骂几遍的人忽然出现在面前,小雪哪里能轻易放过。
浣衣池不到人的膝盖,淹不死她,小雪不解气。
她趁着小花还未站起身来,一把抢过她的腰牌,飞快地跑了出去。
“你抢我腰牌做什么!”
小花从水里扑腾着站了起来,顾不得浑身湿透,忙着追了出去。
浣衣局后面的巷子人烟稀少,小雪一路跑到一处荒废多年的宫苑,一把将小花的腰牌扔了进去。
“有种你就自己进去捡!”
小雪喘着粗气冲身后的小花歪嘴一笑。
宫里有许多瘆人的传闻,此地就是出了名的闹鬼。
听说里面死过人。
小花看着那斑驳脱落的院门,只觉得一股阴风从里头吹来,冷得她浑身打哆嗦。
但腰牌不能丢,在宫里腰牌就像身份证。
没了它哪儿都去不了,她甚至过不了月华门,连明光殿都回不去!
大白天的,就是进去捡个腰牌,应该不会被鬼抓住。
小花给自己鼓了鼓气,这才强壮着胆子冲了进去,她低头飞快拾起腰牌。正要起身拔腿狂奔。
就听身后的院门啪的一声被关上了,接着是木头穿过铁质的把手发出的闷响。
小花忙上前去推了推,发现是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王小花,你就等着在里面被鬼吃了吧!”
小雪的声音传过来。
小花抬头望着即将落下的夕阳,想起那日她撒在小痣床边的那块酥山,感觉还是没能将她的灵魂超度。
这宫里头,又要悄无声息地丢一个小宫女了。
她好绝望啊,绝望到仰天长啸:
“小痣!我哔哔哔!”
小雪今日总算出了口恶气。
做完浣衣局的活儿回住处,正巧路过臭名昭著的漱晖斋。
那是前朝嫔妃们听戏的休闲场所,如今荒废,成了一群不得志的变态老太监的窝点。
小雪远远就见那满脸皱纹的王公公倚在门框上,身后隐约可见几个歪歪斜斜的身影和浓重的酒气。
小宫女们经过这里都会不自觉加快脚步,可小雪却眸子一亮,停了下来。
“这么晚了一个人啊?妹妹。”
一股酒气扑面而来,王公公咧嘴一笑,露出几颗黄牙,甚是恶心。
“进来坐坐啊?”
小雪退了两步,似是有些焦急道:
“奴婢不敢打扰各位公公,不过方才奴婢路过月萃阁,听见里面有个娇滴滴的小宫女在求救,早闻公公们热心肠,不如去救救那可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