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怔盯着小白哥，惊愕地说不出话来。
小白哥娓娓道来事情始末。“我那天去蝴蝶精怪那里救你们，秦天遥周身泛着金光，是仙元的自我保护，不被精怪侵袭。至于你，没有仙元，他们吃了你也增强不了多少法力，因为你的身体，本身只是一个凡人身体。”
“那为什么秦天遥会死呢？”
“一般来说仙元修复长则人类一生，短则三年五载，对人类倒也没有什么伤害，很多神仙都会偷偷这样做。有的如财神、福禄寿的仙元还会为人类增运增福。秦天遥寿命短暂，我也没想到原因。重点是我想不到你仙元破损的原因，只能试着往回倒着分析。”
“那姑姑呢？你说不是生病。”
“因为那个仙元是嫣儿姐姐的，她的神职特殊，主司瘟疫、洪水、饥饿，人类称呼为扫把星。”
“……”
小白哥继续说：“她的仙元，修复的时候，会大量吸收宿体周围的能量，甚至需要血祭。所以我曾经说过，秦天遥周围亲人接二连三逝去是有原因的。秦天遥姑姑一生气运已经被吸食干净，要活下去的希望不是几乎为零，而是根本没有。”
原因竟是这样，竟然是我害的秦天遥父母双亡、亲友横死，连这次姑姑遇难也是。
“你十年前到底经历了什么？让仙元破损成这样？而且是谁把你的仙元放入了秦天遥体内？”
我脑子里嗡嗡作响，脸色一定很差，张着嘴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绝望、悲伤、无奈、无助，这些情感全部涌上来，我哽咽着，泪水一阵一阵涌出。十年前我所经历的事情，炮弹炸裂一般在我脑中炸开，那不是我夜深做的噩梦，那些闪电、那些雨水都真实存在过，
“十年前，师父经历雷霆之劫，我偷偷跟着师父去了天人两届交汇处，被神雷劈中，险些丧命。”
一切都对起来了。
师父搀扶着受伤的我，终于走出幻境。神在渡劫时，仙元被封，法力微弱，所以师父当时不能很好的给我救治。他自己也受了重伤，我们衣衫褴褛蹲在一个小山村的石墙下。
秦天遥那时候只有十岁，带着一条大狼狗从小路走过来。
我在师父怀中接连咳嗽。
秦天遥看见我们，先是愣神，然后走开。不一会，他端着一大碗水走过来，又从怀中掏出几个包子递给师父。
秦天遥说：“大叔，你们快吃吧。”
师父感动地说：“谢谢。”
秦天遥又问：“这个哥哥怎么了呀？”
“他生了很重的病。”
秦天遥说：“他的病能还治好吗？”
师父老泪纵横，一直摇头。
秦天遥也跟着叹息，说道：“这个哥哥好可怜啊。”
师父又问秦天遥：“如果有一种方法能治好他，但是需要你帮忙，你愿意吗？”
秦天遥笑着，说：“哥哥长得这么好看，如果能治好，我当然会帮忙的。”
“你等会。”师父从怀中掏出一张黄色纸符，画上符咒，对秦天遥说：“你把手指咬破，滴一滴血上去。”
秦天遥照做了。
然后师父朝秦天遥吹了口仙气，秦天遥登时倒地。
师父带着奄奄一息的我和秦天遥到了一处僻静之地，捻指作法将我体内仙元引出，再放入秦天遥体内。
又双手浮动，秦天遥的身体处于一个紫色法阵之中，他像是从秦天遥身体里抽出什么东西一般，朝着我的脑门按压下去。
至此，我破损的仙元在秦天遥体内开始长达十年的修复。
而师父从秦天遥身体里抓出来的，是秦天遥一个甲子的寿命，硬生生嫁接在了我身上，让我在没有仙元的时候还能继续活命。
然后，他消除了我关于这一段的记忆。
对起来了，全都对起来了。
师父说的金色小球球，就是我的仙元，寄存在秦天遥身体里替我修复的仙元。
小白哥分析道：“灶王用秘术为你续命，难怪十年前司命幻境命盘断轨一案线索全指向你。擅自使用禁术施加于普通人类，导致他的气运改变，命盘没崩坏已经是万福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哭的泣不成声。
小白哥松开我身上的绳索，将我紧紧抱在怀里。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灶王位居高位，在他眼里，人类的寿命和蚂蚁没有区别，为了救你，毁掉几条人命，倒也不算什么。”
“现在怎么办啊？”我眼前尽是绝望，让我如何面对秦天遥，因为我的事情，让他家破人亡，更何况因为我他连以后和楚依晗结婚生子的机会都没了，我是他的命中克星吗？
小白哥拍着我的背，安慰道：“现在多想也没有用，待无救哥回来，我和他要好好商量一下对策。”
“那我现在怎么办啊？”我哭哭啼啼抱着小白哥不肯放手。
小白哥一脸温柔地认真对我说道：“回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和秦天遥度过最后这一段时光。”
“之后会怎样？”
“仙元修复完毕，会自动离开宿体。你拿着仙元迅速返回天界，或者来找我，帮你把仙元归置体内，你继续回去做你的拱仙小烟。秦天遥，只能等死了。”
“不……”我的脑子轰地爆炸，全身僵直，“我不要秦天遥死，我不要秦天遥死。”
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我明明刚刚在内心里决定要和秦天遥度过一生了。
小白哥嚎叫起来：“你答应过我什么你忘记了吗？”
我起身对小白哥跪下，哀求道：“小白哥，你把我的生命给秦天遥，我去死都可以，我不要他死。本来就是我的错，为什么要让他承担？”
“你起来！”小白哥拖着我让我站起来，我坚持抱住他的大腿苦苦哀求。
“好了好了，起来吧。”小白哥靠在沙发一角叹气，“你们说过的话都不作数，全都要我来补窟窿。”
我答应过小白哥，该离开秦天遥的时候绝不犹豫半分，谁知，情关难过，我怎么可能那么绝情无义呢？我变成了和元砾一样的人，一样给我小白哥出了个难题的人。
事出突然，小白哥也想不到万全之法，连哄带骗让回到秦天遥身边。
姑姑在那个夜晚手术失败，没能救活。秦天遥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来回在我面前走动，晃着我的身体要我求小白哥救救姑姑。我变成了木偶，万千思绪，不知怎样对秦天遥说出口，只能靠在冰冷的墙上，一再哭泣。
嚣张的我，不可一世的我，自以为无所不能的拱仙小烟，就是这么可笑的一个人。不是仙，也不是人，要靠着别人一个甲子的生命活着，要靠别人亲人的生命去修复自己的仙元，不……那仙元也是偷来的。
我是谁？
我谁都不是。
除了对秦天遥说“对不起”，我还能说什么呢？
还能做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