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心脏在维达尔掌心搏动，每一下跳动都震得他龙爪护甲嗡嗡作响。莫德凯撒的熔铁靴子踩过黑塔废墟，在凝固的龙血上烙出焦黑的脚印。
“三百年前，他们也是这样骗我弟弟卡洛姆的。”锻造之王突然扯开胸甲，露出机械与血肉交织的躯体，“说是游戏，实则是给‘那个东西’提供养料。”他指向天际的光柱，此刻维达尔才看清，那根本不是光，而是数以亿计的灵魂流组成的能量洪流。
夜骸的残骨突然自动拼接，在龙血浸染下化作完整的骸骨龙鞍。维达尔翻身跨坐上去时，水晶心脏突然裂开一道缝隙，金色液体渗入护甲缝隙，在他右眼凝聚成琥珀色的晶体透镜。
透过它，世界变了模样——
熔铁城的地底埋着直径千米的齿轮组，所有战死者的灵魂正顺着管道输往光柱。而在云层之上，神罚之塔的顶端悬浮着十二面体的黑色晶体，表面浮现着与魂钢剑相同的符文。
“那是‘神罚核心’。”莫德凯撒的声带突然机械化了，“我们管它叫...弑神兵器。”
攀登神罚之塔的过程像在穿越噩梦。
螺旋阶梯的每一级都镶嵌着人脸浮雕，维达尔踩上去时，那些面孔就会发出凄厉的惨叫。夜骸的骨爪在台阶上刮出深痕，偶尔碰到松动的砖块，下方就会露出正在运转的巨型齿轮，齿缝间卡着尚未消化完的骸骨。
在第七百级台阶处，他们遇到了第一批守卫——
“忏悔者”军团的残次品。这些半机械的怪物还保留着人类的上半身，腰部以下却融合了蜘蛛般的金属节肢。它们从墙壁的暗格里弹出，眼眶里跳动着与梵相同的龙晶光芒。
维达尔没给它们开口的机会。龙爪护甲突然变形，指尖弹出三十厘米长的振金利刃，横扫时带起高频震荡波。五个机械蜘蛛刚跃起就凌空解体，齿轮和液压油喷溅在刻满符文的墙壁上。
“小心台阶！”莫德凯撒突然拽住他后领。维达尔刚才要踩的那级台阶突然翻转，露出底下旋转的绞肉刀片。锻造之王熔铁化的左手伸长两米，直接插进机关内部暴力拆解，“这些把戏我三百年前就玩腻了。”
当他们抵达第一千两百级时，整座塔突然倾斜四十五度。维达尔单手抓住突出的浮雕，看见塔外云层中浮现出巨大的机械环——那是神罚之塔的防御系统“天谴”，环体内侧开始凝聚刺目的白光。
“抓紧！”莫德凯撒突然用身体罩住他。足以汽化钢铁的粒子束擦过锻造之王的背部，熔铁护甲瞬间红热软化。维达尔趁机掷出魂钢巨剑，旋转的剑刃精准卡进机械环的能源节点。
爆炸的冲击波震碎了所有窗户。维达尔在坠落的玻璃雨中突进，龙翼完全展开，接住反弹回来的巨剑顺势上挑。剑气化作金色龙影，将“天谴”环劈成两半坠落云海。
塔顶的青铜大门上刻着警告：
「凡血肉之躯，不得窥视神明」
莫德凯撒的熔铁手掌按在门缝处：“最后的机会，小子。”他的机械眼闪烁着红光，“看到真相的人，要么成为监管者，要么变成齿轮组的润滑剂。”
维达尔直接用龙爪撕开了门锁。
核心之间的景象超出了人类的理解范畴——
十二面体晶体悬浮在倒立的金字塔上方，无数半透明的管道从晶体底部延伸出去，连接着漂浮在空中的上千个培养舱。每个舱体里都浸泡着与维达尔相貌相似的人形生物，他们胸口插着龙晶导管，正在无意识地抽搐。
“欢迎回家，第1147号实验体。”
声音来自晶体正下方的王座。坐在上面的不是人类，而是由龙晶与魂钢拼接而成的机械生命体。它头部的位置悬浮着维达尔父母的面容投影，此刻正露出慈爱的微笑。
“我们创造了最完美的龙裔。”机械体的声音像千万人合唱，“用你父母的基因，终焉之龙的血，加上弑神兵器的碎片。”它指向最近的培养舱，“这些是你的兄弟，可惜都没能承受龙血侵蚀。”
维达尔的龙爪护甲突然暴长出尖刺。他想起卡洛姆的冥火左眼，莫德凯撒的机械身躯，终焉之龙被改造的半边身体——原来所有人都只是这个怪物的实验品。
“游戏测试结束了。”机械体轻轻挥手，所有培养舱突然排空液体，“是时候回收素材，准备正式版上线。”
第一个扑来的是培养舱里的1146号。这个与维达尔九分相似的克隆体浑身覆盖着龙鳞，双手化作骨质利爪。魂钢巨剑与利爪相撞时爆出的火星照亮了舱室角落——那里堆着成山的尸体，全都长着同样的脸。
“他们活不过三十天。”机械体愉悦地解说，“但你是特别的，居然在外面存活了二十三年。”它突然投影出维达尔婴儿时期的影像，“知道为什么选你父母吗？因为他们求饶的声音最动听。”
龙血在血管里沸腾到临界点。维达尔背后的翼骨彻底龙化，喷出的不再是血焰而是真正的龙息。1146号被金色火焰吞没的瞬间，莫德凯撒突然冲向机械王座，熔铁身躯像炸弹般膨胀。
“记住！”锻造之王的机械眼弹出，被维达尔下意识接住，“龙晶是它的弱...”
自爆的冲击波掀翻了半个核心之间。维达尔借着气浪突进，巨剑斩向机械体脖颈。对方不闪不避，只是抬起右手——魂钢剑突然软化，像蛇一样缠住维达尔的手臂。
“你以为武器为什么认你为主？”机械体轻笑，“每把魂钢剑都是我的分身。”它突然用维达尔母亲的声音说，“乖孩子，该睡觉了。”
剧痛中维达尔看到真相：剑柄的竖瞳深处藏着微型机械，此刻正往他血管里注射纳米机器人。右眼的晶体透镜突然显示全身扫描图——他的骨骼早被龙晶替换，心脏附近盘旋着与神罚核心同频的金属微粒。
“你本就是兵器的一部分。”机械体抚摸他的头发，“现在，让我们合二为一...”
维达尔笑了。
他猛然将莫德凯撒的机械眼按进自己左眼窝。
“错了。”龙血从嘴角溢出，“我是来拆零件的。”
机械眼与晶体透镜对视的瞬间，整个神罚核心突然剧烈闪烁。维达尔看到了——在无数代码洪流深处，有个微小的漏洞正在扩散。
正是二十三年那天的数据异常。
正是他出生的时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