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梆子敲过第三下时,苏倾鸾的指甲在檀木窗棂上掐出月牙印。
小梅攥着那半片碎玉的手还在抖,碎玉棱角扎进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渗出来,滴在青石板上像朵开败的红梅。“姑娘,赵公子说您若应了退婚,他便把您的‘废脉’消息卖给魔域,可要是您成了女帝......”她喉间哽着哭腔,“他说女帝的命数能养魂,锁在院子里慢慢抽,够他修到化神期。”
苏倾鸾的睫毛颤了颤。
原身记忆里那个会在她被罚跪时送姜茶的温润公子,此刻在她脑海里裂成碎片——原来所有的嘘寒问暖,都是为了把她养成笼中血玉。
青铜镜在妆匣里发烫,系统面板浮起猩红提示:检测到反派阴谋升级,任务难度+1。
她按住镜身,凉意顺着掌心窜遍全身,玄凤清歌从梁上扑下来,尾羽扫过她发顶,是在安抚也是在催促。
“小梅。”她转身时已换了副温和模样,指尖替小梅擦掉脸上的泪痕,“去把炭盆挪近些,夜里凉。”
小梅抽着鼻子去挪炭盆,铜盆里的炭块噼啪炸响,火星子溅在苏倾鸾绣着并蒂莲的裙角上,她却像没察觉似的,从妆匣最底层摸出个青瓷罐。“这是我新制的醒神膏,涂在耳后能防迷香。”她拔开罐塞,膏体泛着淡淡竹茹香,“方才你说在偏厅听见他们说话,可看清李长风手里拿的什么?”小梅愣了愣,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掏口袋:“有块黑玉牌!赵公子说’等蚀月仙尊的人来了,这东西能换十万魔兵‘——姑娘,蚀月仙尊不是......“
“嘘。”苏倾鸾的手指按在唇上,镜中系统突然弹出隐藏线索:蚀月暗纹的提示。
她盯着小梅掌心里的碎玉,原身记忆里,青鸾王府的玉牌都是凤纹,这块碎玉边缘却刻着扭曲的月纹,和那日刺客腰间的暗纹如出一辙。
炭盆里的火星突然爆开,照亮小梅眼底的坚定:“姑娘要查什么,我去!
前儿打扫祠堂,我发现西墙有个狗洞能钻到外院,李长风的书房后窗正对着那片竹林......“
“不。”苏倾鸾握住她沾着血的手,“你去太危险。
明日起,你每日寅时三刻去厨房帮厨,把我配的养气粥送给三长老和掌事嬷嬷——他们吃惯了苦药,甜粥里加两味枸杞黄芪,最是养人。“她从袖中摸出个锦袋,”这是十张玄兽契约符,分给门房老张头的黄狗、马厩阿福的灰鸽,他们若见着生面孔,让畜牲给你递信。“
小梅攥紧锦袋,眼泪啪嗒掉在袋面上:“姑娘从前总说我笨手笨脚......”
“从前是从前。”苏倾鸾笑着替她理了理乱发,青铜镜在妆匣里发出嗡鸣,日常任务:建立心腹班底进度条跳到80%。
窗外传来更夫敲梆的声音,她望着窗纸上晃动的树影,声音突然低下去:“小梅,你说......要是有一天我站在万人之上,你可愿替我守着这扇窗?”
“愿!”小梅的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就算被他们打死,我也替姑娘挡在前面!”
接下来的七日像被抽了线的陀螺。
苏倾鸾每日寅时钻进系统的时间加速空间,药香混着灵力在空间里凝成白雾,她盘坐在玉蒲团上,战魂碎片在周身旋转,每融合一片,心口就腾起灼热的力量——那是女武神的战魂在苏醒。
白日里她便提着食盒穿梭在青鸾府各院,给三长老送的茯苓膏里加了紫芝,替掌事嬷嬷熬的雪梨羹掺了少量朱果,连门房老张头的茶盏里都添了明目草。
第七日清晨,三长老在演武场撞见她时,破天荒把自己的玄铁剑穗解下来塞给她:“你这丫头,比我那不成器的孙子会疼人。”
可就在苏倾鸾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中时,系统突然弹出红色警报: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坐标:李长风书房。
是夜,她站在李长风书房后的竹林里,清歌缩成巴掌大蹲在她肩头,玄凤的体温透过绣纹渗进皮肤。
破妄之眼开启的瞬间,她看见窗纸上晃动着两个影子——李长风举着盏青铜灯,灯油里浮着半块黑玉牌,和小梅描述的一模一样;赵云飞的声音从窗内漏出来:“苏倾鸾最近总往各院送药膳,怕是在拉拢人心......”
“怕什么?”李长风的笑声像砂纸擦过石磨,“等蚀月仙尊的人送来‘锁魂钉’,她就是再能蹦跶,还不是得乖乖当你的血罐子?”
苏倾鸾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系统面板疯狂跳动,揭露伪善者的面具任务进度跳到99%,只差最后一步。
她摸出怀里的玄兽契约符,正打算让灰鸽去引开守卫,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
竹影摇晃间,一道玄色身影从黑暗里走出来。月光落在他腰间的狮纹玉佩上,是萧承煜。
他手里提着半坛酒,酒气混着剑气扑面而来:“苏姑娘夜探书房,怎么不叫上我?”他的声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可眼底燃着灼灼星火,“我北境军最擅长的,就是替人拆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