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抖音热门的其他类型小说《纫秋小说》,由网络作家“佚名”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进李府做丫鬟的第6年,被少爷瞧上了。没几日,他便将我哄上了床。往后月余,我俩天天腻在一起,都上了瘾。但少女的心思,毕竟要单纯些。我不大喜欢那片刻的欢愉,穿上衣裳,少爷待我便不那么热忱了。我喜欢的是每晚初进他屋子,少爷搂着我,说的那些炙热刻骨的情话,一度让我觉得这条贱命有了富贵的依靠。直到某一夜,我照例摸进少爷的屋子。他身下压着新入府的春花,说着无二般的情话。我才恍然惊觉。我不是第一个,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回到下人的厢房,往日早该睡熟的女管事,似是一直在等我。“咦?你咋没被打个半死?”她放下手中的瓜子,眼中的欢喜逐渐散去。府里的老人也都爬起来,在月光下围成一团,叫我把今夜发生的事,都仔细讲一遍。“啧啧,你倒是清醒,知道一声不...
《纫秋小说》精彩片段
进李府做丫鬟的第6年,被少爷瞧上了。
没几日,他便将我哄上了床。
往后月余,我俩天天腻在一起,都上了瘾。
但少女的心思,毕竟要单纯些。
我不大喜欢那片刻的欢愉,穿上衣裳,少爷待我便不那么热忱了。
我喜欢的是每晚初进他屋子,少爷搂着我,说的那些炙热刻骨的情话,一度让我觉得这条贱命有了富贵的依靠。
直到某一夜,我照例摸进少爷的屋子。
他身下压着新入府的春花,说着无二般的情话。
我才恍然惊觉。
我不是第一个,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回到下人的厢房,往日早该睡熟的女管事,似是一直在等我。
“咦?
你咋没被打个半死?”
她放下手中的瓜子,眼中的欢喜逐渐散去。
府里的老人也都爬起来,在月光下围成一团,叫我把今夜发生的事,都仔细讲一遍。
“啧啧,你倒是清醒,知道一声不吭地回来。
不像先前那些蠢货,觉得自己有几分姿色,就能爬上枝头做凤凰了?”
“就说最惨的冬和,陪少爷欢好一个月,便做起富贵梦来了。
见少爷撇下她跟别人好,竟哭哭啼啼地闹起来,结果怎么样?
啧啧.......硬是一块好肉被剩下,被生生给打死了........”夏夜燥热,我浑身却被冷汗浸湿。
先前还觉得自己瞒得很好,却不料早被她们看在眼里。
然后等着看我,也落得一个枉死、或打得只剩一口气,赶出李府的凄惨下场。
成为她们夜半寂寞,聊以慰籍的笑谈。
有关少爷的一切幻梦,在这一刻都支离破碎。
我变得十分小心,不再回想家道破落前,自己被养在深闺,做富贵小姐的日子。
我需时刻告诫自己:你只是一个丫鬟,一条贱命任何人都不在乎。
你以为可以依靠的少爷,只是把你当玩物。
你以为可以互相扶持,交心的下人,暗地里等着看你死。
你以为那个仁善,在你快饿死时将你领进李府的夫人,亲手打死了7个丫鬟。
我藏起所有心绪,只管计较自己每月的例银,等着再有10多年攒够赎身的数目,便离开这个吃人的地方。
少爷再来寻我,我也只是假装身体有恙,做出渴望又无奈的回绝姿态。
可次数多了,他也会起疑。
把我拽进后院的假山,脸色阴沉:“你可是厌弃了我?”
我连忙跪地哀求:“奴婢怎敢?
只是早前做流民时落下病根,如今发作,疼得难忍。”
这不是假话。
少爷却不信,或者信了也不在乎,将我按在一块半人高的石头上,便要撩我的裙摆。
“莫怕疼,我自会给你最好的药。
我也不会白白要你的身子,待我科举罢有了官身,搬出李府,定然给你一个名份——”他还是与往常那般,哄上几句便迫不及待起来。
这些话,他不知对多少人讲过。
梦醒了,往先觉得俊朗生辉的少爷,与别的男人也没什么两样。
我只觉厌恶,挣开他就要逃离,慌乱中撞到了夫人怀里。
我惊恐地要跪地,夫人弯身将我拖住,好看的眉眼笑得格外慈祥:“你倒是醒事,不枉我当年将你买下。
后日青儿要去书院念学,每月才休沐1日。
你收拾好行李,随去照料吧。”
相熟的下人都说,我怕是被夫人看上了,将来兴许真能有个名分,便是妾,也可衣食无忧。
唯独我知晓夫人的意思。
她叫我陪读,只是看中我爬过少爷的床,又能醒悟过来自己的下贱,知道进退。
怕别的丫鬟日夜与少爷欢好,耽搁学业。
这床,我若再爬,便是下一个冬和。
2.陪少爷上学那日,夫人挽着我的手送我。
再三叮嘱需好生照顾少爷念书,递来的荷包里满满当当装着银子。
夏日当空,我冷汗直流,看向街头早已腐烂的尸骨。
春花3日前便被杖毙,尸体却迟迟没人收拾,专等着叫我看一眼。
夫人满意地瞧着我惊惧的模样,扯住我的手:“怕你劳累,此番我特意安排丙七与你同去,帮你做些杂事......”我醒得,丙七是夫人的眼线,性子沉闷,做事执拗。
他丝毫不避讳,听少爷墙根被我发现,只一动不动地冷冷道:“夫人说,你敢爬少爷的床就是个死。”
我怎不知?
可入学不到一个月,少爷便憋坏了。
哄不住我,便强要我。
强要不得,便痛打我。
往日在床榻上说着给我荣华富贵,给我名分,待我好一辈子的俊儿郎,如同凶狠的兽,红着眼将我身上打得不剩一处好肉。
我突然忆起那饿极了发疯吃人的流民,差不多也是这般模样。
不过一个为食,一个为性。
人,好像都一个样。
到了休沐日,少爷没有回家,和同窗一起去郊游。
我和丙七都跟着,青山绿水,公子少爷们饮酒作诗,兴起了叫我们这些下人也参与进去。
旁的公子小厮都机灵,打油诗也能讲出一二句,活络气氛。
唯独丙七脸憋红了,都憋不出一句话。
少爷落了面子,阴着脸指向茶炉里烧红的炭块:“既做不出诗,你便伺候我们煮茶吧。
那块碳我瞧着不喜,你拿出来换一块。”
“用手。”
丙七身子抖了抖,但少爷的话他不敢忤逆,把手伸向通红的炭块。
旁人都在眯着眼瞧乐子,我忙作出两句诗,比一些公子做得还好些,帮李慕青将面子又挽回来。
他这才饶了丙七,诧异地看着我:“你也念过书?”
我连忙行礼:“不曾念过。
只是少爷学问好,我耳濡目染也学了些。”
旁人吹捧起来,叫李慕青哈哈大笑,把我拽入怀中。
那夜少爷喝得大醉,想要我想得更紧,打我也打得更狠。
丙七给我送来药,问我为什么帮他。
入秋了,瞧着淅淅沥沥的寒雨落下,我苦笑一声,也想不出为什么。
大概都是下人,起了同理心,不忍看丙七被当畜生对待吧。
旧伤长好,又起新伤,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转眼第二次休沐,学院提前一晚便放了假,少爷依旧没有回家,和同窗同去青楼玩乐。
他憋了许久,酒未喝完,便急不可耐地将一个姿色欠佳的妓子搂入怀中,亲热起来。
丙七冷汗都落下来:“若让夫人得知少爷爬了娼妓的床,莫说是你,怕是我也要被连累杖毙。”
我回道:“此时去拦,折了少爷面子,我们当场就会被打死。”
丙七咬了咬牙:“横竖都是死,便死我一个人吧。”
他匆匆想上前,被我拦下。
我去报了官,说青楼有人藏凶。
回来时少爷已进了厢房,那些公子们也各自找了娼妓,看时间还没有行事。
朝廷明令禁止官员学子狎妓,虽无人敢管,但若被发现也会记录在案,成为政敌的把柄。
官兵闯进来时,学子们都慌了,皆已无法脱身。
我对丙七说了句抱歉,便持酒瓶砸破他的头。
官兵制住我,问凶犯在何处,我又为何伤人。
我笑了笑:“凶犯就是我。”
官兵觉得被我消遣,顿时大怒,抓起我便押向牢狱。
他们自然不会再搜房,学院的公子们也松了口气。
次日,我便被人从监牢带出来。
并非是李家人,而是将军府的嫡长子顾合丘,李慕青的同窗之一。
他眯眼看着我笑:“你这丫鬟倒是机灵,还懂牺牲自己维护主子,昨夜若不是你伤人,我们狎妓之事怕不是要传遍京城了。”
他不知道官兵是我喊去的,只以为我是刻意惹恼了官兵,为护李慕青。
他不知道这是我唯一活命的方式。
而我的衣衫,早已被血水浸透。
秋风吹过,冷得彻骨。
3.回到学院,才知逛青楼的学子虽未被官员记录在案,却被学院的夫子发现。
少爷遭了责罚,将满腔苦闷都倾泄在了我身上。
暖帐里,我浑身伤口疼得钻心,再也抵抗不住,叫他强要了身子:“你不给我,叫我痴恋青楼,叫我被夫子厌恶!”
“我过去那般疼爱你,你这贱婢为何就是不从?
你怕我娘将你杖毙,却要委屈我忍着?”
“呵呵,天下哪儿有贱婢做主的道理?”
他折腾一夜。
渐渐我也没了气力反抗,黑暗里默默流着泪,说不清是身上疼,还是心里更疼。
忆起被少爷哄上床的第一晚,他在我耳边的那些温柔情话,突觉自己是那般可笑至极。
先是做了梦,随后梦醒了,觉得小心一些就能活下命来。
可谨小慎微,战战兢兢,到底是逃不脱被杖毙的命运。
回到自己房间,我已疼得躺在床榻上动不了。
那丙七送过来一瓶药:“忍忍便过去了,留着命在,总有好时候。”
“少爷的衣服给我,我先替你洗了,备好的饭食你去送时,便说是你做的。”
我回过神,忍不住苦笑:“还怎么活?”
突然又怔怔看向丙七,他想替我瞒?
可若事发,他会死得更惨。
不等我问,丙七的身影便走入了院子。
之后月余,少爷没有来打我。
我伤得重,他许是也怕将我打死,惹学院的夫子更加不喜。
再次休沐,李慕青终于回了李府。
夫人喊丙七过去问话,我战战兢兢地等。
他当真替我瞒了下来,夫人非但没有责罚我,又给了我许多赏银,夸我在青楼那次报官报的好:“待青儿学成回来,我便升你做管事。”
“届时青儿若还喜欢你喜欢得紧,让你做个妾也无不可。”
我感动不已,当即磕头道谢。
并非是真的信了她的话,而是我活了下来。
虽不知活下来又能怎样,可毕竟,这是唯一一个我能有的念头了。
那日夫人赏了我一间屋子,叫我从下人的通铺搬了出去。
曾经待我刻薄的女管事也热络起来,抓着我的手一口一个好妹妹。
以为能好好歇上一天,晚上夫人又差人唤我过去。
隔得老远,便闻见浓浓的血腥味儿。
我心头发紧,脚步放慢,夫人的贴身丫鬟便粗暴地押着我赶路。
进了前院,瞧见树上绑着一具被打烂的尸身。
脸上也血肉模糊,走进了才认出是丙七。
他死了。
亭里饮茶的少爷含着戏虐的笑看过来:“这贱婢还真有些手段,闷葫芦丙七都能被她拿下来,为她遮掩。”
“若不是我向娘坦白,还真让她蒙混过去了呢。”
那瞬间我身子僵住,大脑空白,不受控制地看向他问道:“为何?”
为何强要了我的身子,还要告发我叫我死?
“你这贱婢做错事,还有脸为我为何?”
他呷口茶,满眼玩味看向夫人:“娘,杖毙吧。
我已厌了这贱婢,留她在身边,即便不碰她我也烦得很,耽搁学习。”
不等我跪地祈饶,夫人便随意地摆了摆手,命人将我绑在树上打。
疼到极致,是连喊都喊不出声的。
崩溃地听着皮鞭打在身上的炸响,感受着皮肤绽开,血肉溅出,生命一点点流逝,我满眼诅咒的恨,瞪向李慕青母子。
可他们甚至没有在看我,月下说着学院的趣事,我不痛不痒的死,还比不过夫子对李慕青的一句夸赞或呵斥。
即将身死之际,顾合丘来了。
李慕青母子连忙起身迎客。
一番寒暄后,顾合丘轻飘飘地看我一眼:“这是李兄的伴读么?
才气尚可,做事又妥贴,犯了何错竟至于殴打致死?”
他话中淡淡的惋惜,让李慕青将我放了:“既然顾兄开口,饶她一命便是。”
“这贱婢触怒了我等,但也不是什么大事。”
“顾兄屋里请,我有好酒共饮之......”我又被扔回大通铺。
方才喊我好妹妹的女管事,捏着鼻子将我扔进柴房。
溃烂的伤口还没有好,便要开始挑水砍柴,做比男工更劳累的活计。
再没有赏钱,也没有俸银。
虽活着,但再也逃不脱这个吃人的地方。
还要不要继续活呢?
寒冬,我穿着破旧单衣正要悬梁,再次来李府做客的顾合丘,散步来了外院,敲开我所在的房门:“李家杀你,我救了你。”
“话便直接说明白吧!
朝局震动,我与李家将为政敌,你可愿意为我做事?”
“待事成,我纳你为妾,许你一生富贵也无不可.......”
4.听着无比熟悉的承诺,我不禁怔住。
只觉他是另一个心机更深的李慕青,却迟迟说不出拒绝的话。
我想逃出去,只能等李家覆灭。
我帮他,又如何不是在帮自己?
“倒瞧不出,你还颇有些情意,死了一年的人还想着祭奠。”
“那小厮叫什么来着?
丙七?”
“既然这般想念他,不若下去陪他嘛。
秋吉,你可知在李府私自祭奠是犯了家规?
告到夫人那里是要被活生生打死的!”
女管事抓到我给丙七烧纸,轻笑着威胁。
我知她意思,忙摸出几块碎银塞进她手中。
这些年的积蓄,已差不多全被她吃光,才勉强讨到饭食活到现在。
“也就是我关照你,若非旁人发现,你是非死不可!”
管事收了我的钱,随手踹翻火盆:“对了,这几日你多关注些,夫人说不少政敌都在往李府塞探子,查出好些个。”
“你若也能揪出来,还有奖呢。”
我恭敬地赔笑:“那我定然留心,待领了奖,也好孝敬孝敬您,答谢您对我的照顾。”
管事满意离去。
我摸了摸怀间的信封和信物,知道是时候了。
只要进了内院,在李慕青房间藏下这些“造反”的证据,李家必死无疑。
一年过去,我日夜在柴房辛劳,他们早已将我忘了。
再见我时,李慕青愣了许久才认出我来,朗笑出声:“命可真硬,你还没死么?”
我刻意穿得轻薄了些,虽不及往年细嫩,手上还有老茧。
却熟知李慕青的秉性,他饿极了什么都能吃下去。
而朝廷局势紧张,夫人已禁了李慕青的足,叫他许久没有开过荤,言语两句便急不可耐地将我往屋里拽。
“秋儿你且安心,去年我告发你,实在是你在学院太过执拗,惹我不快。”
“近来娘虽也下了严令,诱惑我者死,我却不会再告发你了。
往后你夜夜都来,待我当了官自立门户,断然不会亏待于你.......”为哄我迎合,他又说了一夜情话。
天明了他也不肯让我走,抱着我还要再回味一番。
直到夫人破开门撞进来,李慕青才依依不舍地下床,指着我道:“娘,当年真该杀了她这个贱婢。”
“免得她又做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来招惹我。”
夫人蹙眉,命人绑着我杖毙。
我不哭也不求,只好笑地看着李慕青。
他被我看得不自在,走上来狠狠扇了我一耳光:“下人自有下人的贱命!
我是你主子,还杀你不得?”
我笑得更厉害:“自然杀得。”
“可待你命贱了,旁人也可杀得。”
话落,顾合丘带兵冲入李府。
“李家勾结叛王,意图作乱!”
“给我搜。”
“谁敢阻止,杀无赦!”
5.李慕青大怒:“血口喷人!”
“顾贼,亏我视你为好友,交心待你,你竟这般害我?”
“一句胡言,就要搜我李府,也太不把我李府放在眼里了!”
顾合丘手持令牌:“相命在身,李兄,我也身不由己啊。”
他含着笑,目光似不不经意般扫过我。
得到我的信息,他气势更足,派兵便要往里冲。
李慕青忙找来家丁阻拦:“搜可以,须得派其他衙门的官兵见证,否则你栽赃嫁祸,我便是无错也百口莫辩了!”
他自信府里的细作已经被清理干净,唤来中立的高官便任由顾合丘去搜。
他与顾合丘则在院子里对峙,许是心里太慌,为平静下来便折磨我取乐。
鞭子即将落在我身上时,顾合丘竟不惜被打破手,生生握住,笑得森寒:“李兄,你还是少做些孽吧,免得过段时日下地狱,被打入十八层爬不出来。”
李慕青沉着脸正要反击,突然露出错愕的模样,怔怔看向我。
如今顾合丘维护我的模样,叫他想起去年,我的命也是被顾合丘救下。
他的冷汗立即落下来,声音发颤:“你......你竟是顾贼的人?”
“昨夜你在我房里,可是动了什么手脚?”
李慕青并不蠢笨,否则府里也不会有一个又一个的侍女,明知前人下场仍会倾心伺候。
他善玩弄人心,如今终于也被人玩弄。
我咬牙忍着疼,含笑看他:“我是你的人啊少爷。”
“还记得少爷昨晚说,要让我一辈子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呢。”
我的笑让他浑身发寒,身子僵直。
他还要再说,搜罗的官兵突然大喝:“有发现!”
“自李公子床下,我等搜出了一封书信!”
那中立的官员也作证,的确是从李慕白房里搜出来的。
到这一步,他怎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慌乱地瘫倒在地。
夫人连忙冲过去将他扶起,心思一番急转,看向了我:“秋儿,你莫不是忘了?”
“当年你在流民队伍里险些饿死,是我将你救下,让你活了命。”
“你怎能恩将仇报,为他人做事?
构陷恩人?”
官场手段,也是不死不休。
为活命,夫人竟放低了身段,满眼和蔼地攥住我的手:“快与众人大人说明白,这封信是你被人威胁,栽赃我们的。”
“我愿立誓,只要我李家还在,定尽全力保你,将你奉为座上宾让你享尽荣华!”
李慕青此时也明白过来,我这个陷害他们的人,也是如今唯一能救他们的人。
他提起力气,连滚带爬地接近我。
脸上挂着第一次哄我上床时,那般深切的痴痴情意:“秋儿,我现在就可以写婚书,纳你为妾,不——我可娶你为妻。”
“你快说,是谁威逼利诱,叫你构陷我李家?”
他眼中满是哀求。
如同在学院时,我无力反抗,求他放我一马那般痴切。
可他没有。
我自然也不会心软:“少爷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6.“捉人,下狱,提审!”
事已成定局,顾合丘懒得再耗,命人捉了李慕青一家。
除了我,别的男女老少,小厮婢女,一个不留。
院子一片嘈杂,我却好似什么也听不见,踩着轻飘飘的脚步走向大门。
一步踏出李府,阳光似乎都更加明艳了一些。
恍恍惚惚,好似是梦。
我自由了。
逃离了这个吃人的地方。
再看大街上,遍地乞儿,有的已经腐烂发臭,却无人收尸。
朝局震动,百姓受苦。
我眨了眨眼,身上的伤又开始疼。
我该去哪儿?
哪里不吃人?
哪里又容得下我?
“秋儿,这是上好的金疮药,我叫亲卫带你去个大宅子,你先在那儿好生休养。”
“待我处理完李家的事,再去找你。”
“这1年,你受苦了。”
闻言,我连忙回身,看见顾合丘递过来一个精致的药瓶。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住没有接。
不明白像我这种利用价值的下人,还有惺惺作态的必要么?
“快拿着。”
他又催促一声,我才伸手去接。
在他亲卫的引领下,稀里糊涂地上了轿,住进了一个富贵的宅院。
十几个婢女小厮伺候我,生活比家世落败之前还要更好一些。
坐在琴前,拿起纸笔。
恍如隔世。
月余,我的伤养好,顾合丘来看我。
我不知他过来,正弹着琴唱幼时娘教我的小曲。
他鼓起掌,我才惊觉他来了,连忙起身行礼,被他扶住:“那日你做出好诗,我就知道你是念过书的,家里有了变故才沦落成婢女。”
“青楼那夜你的急智,更是让我日夜难忘。”
“你不必这般拘谨,我对你是真的有好感,不似李慕青那般只将你当作器物。”
“先好生住着,过几日我带你去见李家人一趟。
顺便做个人证,就说你早已觉出李家人有了叛乱之心,我这里有安排好的说辞.......”李家人下了狱,便轮到顾合丘说什么,是什么了。
再刚正的官,也不会为了一家废人,得罪继承了父职、蒸蒸日上的大将军。
而我更是不敢。
他说得再好听,我也须得保持清醒和恭敬。
想着他对我好,许是我这个“人证”还没有彻底将李家诬死。
夜里饮过酒,我们顺理成章爬上一张床。
我脱下衣衫,露出狰狞的旧伤疤痕:“将军若厌恶,小女这便走,唤一个好看的婢女进来——”话未说完,他已将我搂住。
我本能地打了个冷颤。
他皱起眉:“你不愿意?”
我连忙下跪:“将军多想了,贱婢是怕身子太丑,将军不喜。”
我以为他会恼,不打我也难有好脸色。
顾合丘却为我穿好衣裳,叹一口气:“我说了,我不是李慕青。”
“何时你心甘情愿了,我再来寻你吧。”
那晚。
我彻夜未眠。
7.为了不胡思乱想,我背下了顾合丘准备的那份口供。
审讯之时,我熟练答出,做死了李家造反的罪名。
回去时,在牢狱里路过了李家人的囚室。
最先看见的是女管事和十几个下人,她们本也有几分姿色,自然被摧残的不成人样。
见我完好,女管事本能地跪下求我:“秋吉,你忘了么?
你被打成重伤扔进柴房的时候,连饭都吃不上。”
“是我给你饭菜,叫你活了下去。”
“你行行好,救我出去行不行?
那些狱卒都不是人,将我当作猪头对待,我会被生生折磨死的!”
听着她的求饶声,我想起怀中还有些瓜子,便摸出来嗑着。
她的这些“恩情”,我自然是不会忘。
那时为了活着,我拿出积蓄的钱财给她,每一笔都能在好酒楼换上一桌酒席。
她却端些狗吃过的馊饭菜来,扔在地上,叫我学狗一般进食。
她则嗑着瓜子,和旁人一起看着我说笑,把我当成苦闷生活中难得的乐子。
如今我本想辱她两句痛快一番,可话到嘴边,又觉得索然无味。
管事变成了阶下囚,我就翻身做主了吗?
未必。
丢掉瓜子壳,我加快步子往外走,被李慕青的一道怒喝声叫住。
“秋吉!”
“你果真要当那顾贼的狗?”
“我待你是不好,可他就会待你好么?
他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贼痞,为了斩草除根,断然会杀了你!”
“你一定比我死得更惨!”
我默默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丙七。
“你还记得丙七吗?”
李慕青疑惑地怔住,想来是忘了。
夫人倒是还记得,下意识看过来:“你和那丙七有情么?
我记得丙七,我还知他家在何处,有一个儿子。”
“秋儿,你若能翻供,替我们奔波一番将我们救下,我李家不仅将你视为座上宾善待,还会告诉你丙七家眷的下落,叫他们也——”我懒得听完,冷声打断:“夫人,你可知丙七叫什么名字?”
李府的下人卖身前,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
我从来都不叫秋吉,春花也不叫春花,丙七也不叫丙七。
夫人听过我们所有人的名字,也提我们所有人娶了新名,或者说一个代号,将我们和猪狗区分出来。
可显然,夫人不会记得我们的名字。
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淡淡摆了摆手:“等下了地府,替我跟丙七捎句话,我会好好活下去,他没有白救我。”
8.用不着李家,我也能打听到丙七的家眷。
说不准什么时候,顾合丘就会将我踹开,或者真的如同李慕青说得那般,杀了我斩草除根。
所以在那之前,我尽可能变卖宅子里值钱的器物,换成方便的金银,即便死了也能先寄出去。
可不曾想,顾合丘对我始终如一。
带我出门赴宴,从不强迫我做任何事。
甚至他真的打算纳我为妾,主动提了出来,等不忙了便去衙门立下契书。
有一晚,我俩都喝了酒,爬上床,我没有表现出任何抗拒。
他如曾经的李慕青那般,欢好时说着情话,但好似更加真挚,白日里待我的态度也不曾变。
直到有次去他好友家敷衍,他好友的小妹也入了席,喝起酒来比男人还豪迈。
说话间不提琴棋书画,不提琐事女红,满是对疆场军阵的向往。
她渴望成为将军。
我看见顾合丘的眼睛亮了。
回到家,他醉眼朦胧,笑得开怀:“有趣有趣,世间竟还有这般奇女子。”
我记得,他看上我时也是觉得我有趣。
当时他身旁还有一个挺恩爱的女伴,后来不见了。
我呢?
我又能撑到什么时候?
夜里,他不再如过去那般,刚饭罢便急着来陪我。
他身上多出了其他女人的胭脂香,对我虽还算宠爱,却叫我明显觉出了敷衍。
有一天,他脸色奇差地冲进书房,开始打砸起来发泄。
我去添茶,他对我也没了耐心,让我滚。
我乖乖离去,出门时听见他怒喝:“分明是谋反大罪,为何李慕青那厮还能活命?”
“女犯不杀,充入教坊司也就罢了,他李慕青怎能只判了个流放边疆?”
“看来他李家背后的势力,还没有清干净呀!”
太阳打在身上,燥热无比,我却止不住浑身发寒。
李慕青没有死,李家还有一丝复起的可能。
那我呢?
我还能活吗?
待顾合丘彻底厌了我,没了宠爱,我的结局是什么?
当晚,我趁顾合丘喝得烂醉,连忙收拾金银细软,逃出了京城。
一路奔波,我逃到荒芜的岭南之地才停下。
身上钱财几乎被榨了个干净,好在遇见了一个还算有几分人性的地方官,收了我的钱便真心护我,让我在此地安了家。
次年,顾合丘的人没有找过来,我彻底安下心,复制京城的模式做了些小生意,慢慢有了些身家,打算买几个仆人来。
不曾想人牙子带来的那几个,其中竟有李慕青的身影。
9.过去的贵门少爷,如今已憔悴得看不出人样。
流放之路凄苦无比,他被枷锁压得早已直不起腰,佝偻着身子,麻木的脸上皮肤寸寸皲裂,似乎老了几十岁。
连头也不敢抬。
我走在他身前,他察觉被阴影笼住,才小心翼翼地看过来。
瞬间,他疯地咬紧了牙:“秋吉?”
“你好狠的心啊!”
“我已被贬为废人——不,我连废人都称不上,我已是奴隶了,你还不肯放过我,要羞辱我,杀掉我?”
人牙子怕他吓到我,拿起鞭子狠狠抽打几下,便要将他带走。
我抬手留了下来:“就他吧。”
“李慕青,你说过的,下人自有下人的贱命。”
“沦落到这一步,你认命了么?”
最后的尊严让他浑身发抖,一副宁死也不肯跟我走的架势。
可我醒得,真面对死亡的时候,尊严一文不值。
人牙子只是抬起鞭子多打了几下,李慕青就受不了了,似只鹌鹑般乖巧地和我回去。
家里的好活计自然轮不到他。
他被我扔在柴房,每日要跳水,砍柴,挑粪,日夜不得空闲。
曾经我为了活,什么都能忍下来。
他为了一口吃的,自然也是如此。
几年过去,我愈加富贵,生意已经做到了京城,当初那个护我的地方官也凭借我孝敬的钱爬到高位,要去京城复职。
他邀我同去,我不敢拒绝。
想着京城的生意也需我亲自照看,便大胆同行。
但又怕撞见顾合丘,思虑一番,最终决定带上李慕青。
届时我当着顾合丘的面杀了他,永绝后患,想来他该能留我一条命。
“主子,京城我可是熟得很呢。”
“您去做生意,须得我帮着拿主意。
往后生意好起来,可否给我涨些月钱?”
听闻要去京城,李慕青殷勤地给我捶腿捏肩。
他早已放下世家子的高傲,认清了自己的命。
也和过去的我一般,仔细地存着月钱,算着什么时候能给自己赎身。
想来他并不知道即便自由了,又能做些什么。
可“赎身”二字,却是支撑着他活下去的所有念头。
我太懂了。
也懂这唯一念头破碎后,是多么地绝望。
10.本以为顾合丘早已忘了我,若不是运气极差,不会碰见。
可不曾想这几年,他一直在四处找我。
前脚刚踏过城门,他后脚便派人将我抓了起来。
连带着李慕青一起,都被他关在地窖。
一灯如豆,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光。
“你走什么?”
“我待你那般好,你为何还要离开我,去寻这个一心打杀你的李慕青?”
“你带他回京城又是想干什么?”
“踩死我替他翻案么?”
顾合丘素有城府,我嫌少见他这般动怒。
为保命,连忙拔出腰间藏着的匕首,在顾合丘戒备之前走向李慕青,毫不迟疑地欲攮进他的腹部。
李慕青连忙躲开,匕首刺入木梁,深深地扎了进去。
若在人身上,必死无疑。
我这才解释道:“我根本不知李慕青被流放到了岭南,自己前往岭南只是想找个藏身之地,后来买他作奴仆,只是为了报复。”
“顾将军,您若不信可以去查,我跟岭南的地方官来了京城,带上李慕青也是想将他献给您,了却您的后顾之忧。”
顾合丘不解:“那你为何要藏在岭南?”
迟疑一番,我才如实说出当年的顾虑。
我没有想背弃谁,我只是怕了,只是想活下去。
顾合丘神色柔和了一些,没有再回话,拔剑走向李慕青。
李慕青吓得尿了裤子,哀求地看向我:“主子,您说过会饶我一命,待我赚够钱便放我自由的。”
“我已是废人,没有半点威胁。”
“你快求求顾将军,放了我这条狗命好不好?”
我淡淡看他一眼:“你也知道自己是狗命啊。”
“狗命,自然是不值钱,由不得己。”
滑落,一道寒光闪过,李慕青的鲜血溅在我脸上。
和流民堆里那些死人的血,也没什么两样。
随后顾合丘放了我,送我金银首饰,给我备上酒席,说我如果愿意留下,不论他以后喜欢上何人,心里始终会有我的一片位置。
我佯装感动,连连答应。
可找准时机,我又回到了岭南。
或许顾合丘说的都是真心话,会好生待我。
可我已经用不着谁。
一个人,反而活得更轻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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