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蘸血的手指突然点在我眉心,滚烫如烙铁:“我要你穿上这件嫁衣,把北狄使团困在朱雀台。”
血珠顺着鼻梁滑落,在他绘制的舆图上溅开点点红梅,“暗卫已混入送亲队伍,子时三刻,我要萧翊亲眼看着狼烟烧红他的登基路。”
天牢外忽然传来更鼓,谢韵深猛地将我推向铁栏。
腐臭的水沟泛起涟漪,映出萧翊绣着金蟒的衣角。
“郡主可叙够旧了?”
萧翊的佩刀挑开我束发的缎带,玉簪应声落地。
“我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可以走了。”
我淡漠的看向萧翊,心里却慌乱的很,原来谢韵深已经布好了局。
萧翊转头看向谢韵深,“重来一世又怎样,你还是输了。”
大婚这日,红绸高挂。
我望着铜镜中盛妆的自己,金累丝九凤衔珠冠压得脖颈生疼。
殿外传来礼官悠长的唱和:“吉时到——”萧翊站在丹墀下,玄色婚服上金线绣的蟠龙在阳光下张牙舞爪。
禁军铁甲森寒,将整条朱雀街围得水泄不通。
百姓跪在两侧,看十里红妆蜿蜒如血河,十六人抬的龙凤喜轿缀着八百颗南海明珠,晃得人睁不开眼。
“云蘅今日真美。”
他伸手要扶我,指尖刚触到霞帔便被我躲开。
腰间玉佩撞出清脆声响,那是谢韵深出征前系在我裙带上的,“见此玉如见吾心。”
喜堂内龙涎香缭绕,皇帝赐的鎏金合卺杯摆在紫檀案上。
礼官高喊“拜天地“时,我忽然瞥见捧喜烛的侍女袖口寒光一闪。
“小心!”
萧翊猛地将我扯进怀中,金冠珠帘乱响间,那柄淬毒的匕首已刺破我肩头锦缎。
“苏云蘅!
你抢走殿下我今日就要你的命!
“萧翊的手还环在我腰间,一脚踢开闯过来的林婉柔,把剑相对,“我念在你对我一片痴情,留你一命,今日我大婚,不要寻我的晦气。”
“殿下当初为我折梅坠马,如今却要杀我?”
林婉柔忽然凄然一笑,染着丹蔻的指尖抚上小腹,“您连亲生骨肉都不要了么?”
满堂哗然中,萧翊突然夺过禁军佩剑。
寒光闪过时,我闻见浓重的血腥气。
林婉柔倒在满地红枣花生上,喉间血洞汩汩冒着血泡,染红了鸳鸯锦垫。
不过片刻,脚下染血的软垫便换了新的,好似林婉柔从没出现过一般。
他却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重来一世,他更加冷血。
十二对鎏金蟠龙烛将喜堂照得亮如白昼。
我望着铜镜中满头珠翠的自己,嫁衣上绣着的九尾凤凰正在烛火下流转血光。
梳妆匣底层,谢韵深送来的胭脂盒暗藏玄机——轻轻旋开牡丹浮雕,淬过蛇毒的银针在喜帕上投下细长阴影。
“郡主可知这凤冠有多重?”
萧翊的声音混着酒气从身后传来。
他指尖掠过我的后颈,在命门处流连,“整整九斤九两,每一颗东珠都是谢家军攻破狄族部落的战利品。”
喜婆战战兢兢捧来合卺酒,萧翊却挥手屏退众人。
我对着铜镜嫣然一笑,簪上那支重新淬毒的玉簪:“殿下难道不知,谢家军的箭矢最喜欢东珠反射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