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飞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关于之前那些九死一生、隐忍复仇的过往,看来是都不打算告诉这个新娶的娘子了。
曲声走进诊室,陆甜吃了药睡得正沉。他轻轻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柔声说道:“陆甜,醒醒,我们回家啦。”
陆甜嘤咛一声,缓缓转醒,一时间还有些恍惚,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直到看到曲声,才猛地想起,自己已经嫁人了,眼前这个丰神俊朗的男人,就是自己的丈夫。
男人的声音温柔得就像春日里灼热的泉水,陆甜感觉自己就像个冻僵的人,一溺进去就再也不想出来。
她红着脸,仰起小脸看向他,男人的下巴和鼻梁,在光线的勾勒下,连成一条窄而挺的弧线,英俊极了。
“来,坐好,我给你穿鞋。”曲声扶起她,然后蹲在她身前,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脚丫子,准备给她穿鞋。
“我自己来。”陆甜感觉被他触碰的脚踝像触电似的,猛地把脚收了回去。
长这么大,还从未有男子如此亲密地触碰自己,她的脸颊瞬间红透了。
“不行,你不方便弯腰,还是我来吧。”曲声固执地又把她的脚捧了回来,动作轻柔得仿佛手里捧着的是稀世珍宝。
看着男人俊朗刚毅的侧脸,还有他低眉顺眼为自己穿鞋的模样,陆甜只觉得好不真实,她一动也不敢动,生怕稍微一动,这场梦就醒了。
出门时,刚才还吊儿郎当的齐飞,此刻在牛车前站得笔直,对着陆甜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说道:“小嫂子好,我是齐飞,是声哥的异姓兄弟。”
陆甜红着脸点了点头,声音细细软软的,带着几分羞臊和怯意:“我叫陆甜。”
小姑娘这娇软的声音,听得齐飞心里一阵舒畅。原来声哥喜欢这种羞羞怯怯、甜美可爱的姑娘啊。
齐飞这恭恭敬敬的样子,让曲声很是满意,他开口说道:“回去让木匠多打个浴桶,专门给你用。”
齐飞顿时觉得生活充满了希望——看来只要对小嫂子好,曲声就会大方起来。
曲声把陆甜抱到牛车后头,让她靠在软软的衣裳布包上,自己则坐在一旁,伸长了手臂,虚虚地揽着她,仿佛这样就能为她筑起一道安全的屏障。
他在车缘拍了一下,“啪”的一声随着一记响鞭,牛车晃晃悠悠地出发。
此时正是傍晚,天空一半是悠然的蓝色,一半被晚霞染成了绚丽的红色。
曲声以拳抵鼻轻咳了两声,说道:“要是晃得胸口疼,就靠着我。”
街市上依旧人来人往,陆甜哪好意思靠过去,她绞着麻花辫梢,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哼:“不疼的。”
女孩的声音就像初春刚刚融化的雪水,干净又清澈,曲声听在耳里,心尖微微发麻。
放在陆甜肩后的手,一点点地靠近,可最终还是没敢触碰到她。
刚才抱她的时候,他根本没想太多,现在反倒纠结起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就像当初给她渡气的时候,那时他一心只想救活她,谁能想到,后来再回味那种软绵绵的感觉,嘴唇依旧还会传来酥麻感。
也许从那时起,他的心里就有了她吧,后来的种种,不过是顺理成章。
牛车出了镇子,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曲声还在纠结着要不要把陆甜搂过来,毕竟那种温香软玉在怀的感觉,真的很让人上瘾。
他一向克制隐忍,能花十七年布局报仇,犯下死罪都能全身而退。
可此刻,那些长久养成的习惯好像全都消失不见了,就像个毛头小子一样,面对小姑娘时,满心都是无所适从。
进村的路不再平整,车轮突然滚过一块石头,车身猛地一晃。
陆甜还没晃起来,就被揽进了温暖宽厚的怀里。曲声的心跳如雷,他哑着嗓子说:“路不平,我护着你些。”
感受到心口毛茸茸的脑袋微微点了点,曲声自嘲地笑了笑,小姑娘就这么乖乖地窝在自己怀里,他是在怕什么?
他对着车头喊了一声:“看着点路。”
齐飞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听了一路曲声对小嫂子说话那温柔的劲儿,鸡皮疙瘩从镇上掉到村里。
对自己还是那副不耐烦的样子,真是差别待遇啊。
到了村口,牛车一下子吸引了不少村民侧目。
曲声来了两个月,早就成了村里大部分姑娘爱慕的对象,他对任何人都冷淡疏离,可今日居然搂着个小姑娘回家,还拉着满满一车货物,包袱里露出来的鹅黄色腰带,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扎眼。
“明日该有媒婆撞柱子了。”齐飞甩着鞭梢,坏笑着调侃道。
曲声的手正悬在陆甜的发顶,犹豫着要不要替她摘去肩头的柳絮。听到齐飞这话,他顺势把人往怀里带了带,原本绷紧的下颌线,此刻也柔和得如同春日里潺潺流淌的小溪。
回到家时陆甜又睡着了,曲声将人抱回自己屋,盖上薄被准备做饭。
考虑到小媳妇病着,熬了一锅菜肉粥,炒了鸡蛋和笋干腊肉。
齐飞两天没吃到曲声做的饭了,狼吞虎咽后扶着肚子靠在椅背上,“声哥,下次你再出去,能不能蒸锅包子再走,你不在,我这五脏庙都抗议了。”
曲声长久以来,一直以做饭写字这些事来静心。
当他想到那个毒妇,刻意在他面前缢死母亲的时候,忍不住想一刀宰了那毒妇的时候。
他握刀,将情绪暂时发泄在食材上。久而久之,厨艺就变得很好。
曲声拿帕子擦嘴,“帮我个忙,这两天到小河村陆甜家,弄个五十两的损失出来。只要不出人命,怎么都行。”
齐飞问了原因,曲声告诉他,“陆甜家三个人,猪狗不如。老子花了五十两把人救了,自然不能让他们安安心心花钱。”
“我把钱偷回来不就好了?”
曲声收拾碗筷,“随你的便,偷出来算你的。那个陆伯年毕竟是她生父,小小教训一下即可。对那母子俩不用客气。”
齐飞拿了根竹丫剔牙,笑得坏坏的,“瞧好吧,包管你满意。”
有钱挣,齐飞已经迫不及待了,赶着牛车就往小河村去。
曲声洗了碗,到房间一看,小姑娘还睡着,于是在屋里收拾买来的东西。
他有个柜子,没多少衣裳,还空得很。
将衣裳一件件叠好,分类放了。
叠到女子那片肚兜,耳尖顿时通红。
今日下午去成衣铺子时,他一进门就对老板娘说:“新婚,给娘子买衣裳,不是很懂,全凭老板娘挑。”
于是老板娘就给他挑了不少又薄又透的小衣,小小的一片,比他手掌大不了多少。
不禁望向睡得香甜的小媳妇,她此时仰卧着,胸口起伏均匀。
人是瘦,可胸前却有盈盈之势,这一点,他早有感觉。
等她伤养好,便可洞房了吧。
想到这里,老伙计好像比他还着急,猛地抬头回应他。
“你着什么急,不差这一个月,下去!”
收拾着收拾着,包袱里掉出两本书来。
一看封面,曲声暗骂齐飞一句:当老子不懂呢,瞎操心。骂完将放进带锁的抽屉。
将东西分门别类放好,陆甜还没醒。
想着她一天都没吃饭了,怎么也得吃了再睡,于是端了碗粥到屋里,轻拍她肩头,“陆甜,起来啦,吃完饭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