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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古代杀猪养家,养的竟是当朝太子后续

素弦吟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村里发男人了,四月快点,晚了就挑不到好的了。”在春草的催促下,四月卸下后背如小山一样的柴垛,都来不及换衣服,就随春草跑出了家门。身为22世纪特种作战队员的四月做梦也没想到,穿越过来的第一天居然能赶上发男人这天大的福利。上一世她除了训练和执行任务外,平日里最大的爱好就是看男模。如今听到村里发男人,她自然跑的比谁都快。“丫头,别光顾着看脸,挑个身板结实的。”“不然可禁不住你的折腾。”王三两顶着一张醉意的脸,倚在门框上,举起手里的酒壶就灌下去一口。他的话四月全当没听见,低头继续往前走。反倒是一旁的春草闹了个大红脸。“你爹也真是的,你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光天化日之下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呀?”对于这个便宜爹,四月还是有些原主记忆的。他对原主说...

主角:沈云霆王三两   更新:2025-05-31 16:5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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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云霆王三两的其他类型小说《我在古代杀猪养家,养的竟是当朝太子后续》,由网络作家“素弦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村里发男人了,四月快点,晚了就挑不到好的了。”在春草的催促下,四月卸下后背如小山一样的柴垛,都来不及换衣服,就随春草跑出了家门。身为22世纪特种作战队员的四月做梦也没想到,穿越过来的第一天居然能赶上发男人这天大的福利。上一世她除了训练和执行任务外,平日里最大的爱好就是看男模。如今听到村里发男人,她自然跑的比谁都快。“丫头,别光顾着看脸,挑个身板结实的。”“不然可禁不住你的折腾。”王三两顶着一张醉意的脸,倚在门框上,举起手里的酒壶就灌下去一口。他的话四月全当没听见,低头继续往前走。反倒是一旁的春草闹了个大红脸。“你爹也真是的,你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光天化日之下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呀?”对于这个便宜爹,四月还是有些原主记忆的。他对原主说...

《我在古代杀猪养家,养的竟是当朝太子后续》精彩片段

“村里发男人了,四月快点,晚了就挑不到好的了。”
在春草的催促下,四月卸下后背如小山一样的柴垛,都来不及换衣服,就随春草跑出了家门。
身为22世纪特种作战队员的四月做梦也没想到,穿越过来的第一天居然能赶上发男人这天大的福利。
上一世她除了训练和执行任务外,平日里最大的爱好就是看男模。
如今听到村里发男人,她自然跑的比谁都快。
“丫头,别光顾着看脸,挑个身板结实的。”
“不然可禁不住你的折腾。”
王三两顶着一张醉意的脸,倚在门框上,举起手里的酒壶就灌下去一口。
他的话四月全当没听见,低头继续往前走。
反倒是一旁的春草闹了个大红脸。
“你爹也真是的,你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光天化日之下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呀?”
对于这个便宜爹,四月还是有些原主记忆的。
他对原主说不上好但也谈不上坏,唯一的爱好就是喝酒,外加嘴巴有点贱。
“他喝醉了就是这个样子,胡说八道,每一句都不过脑子。”
“昨个儿还说自己是个将军,要骑马去边关杀敌,结果把我们家那条长凳的腿儿给骑折了,整个人直接栽下来,摔了个大马趴。”
听到这话,春草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不过笑声过后,则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从我记事起,王叔他就整天醉醺醺的,家里家外的事情都压在你一个人的身上,摊上这么个爹,真是够倒霉的。”
原主确实倒霉,一个小姑娘要养一个家。
但穿越而来的四月,却不在乎。
“我爹这样倒是有个好处,不用担心被抓去打仗,能活得久一些。”
这话四月倒是没有说错。
如今天下不安,外有北狄侵扰,内有起义军作乱。
尤其是这些时日听说太子都造反了,虽然以失败告终,但圣上龙颜大怒,牵涉官员宫人无数,京城的刽子手夜夜要磨刀。
连当今皇后都撞柱而亡。
如此局面搞得更多的人起兵造反。
打仗需要人,人不够就四处去抓。
凡是年满十三岁,不到六十岁,手脚齐全的男人都要被抓去上战场。
春草的爹和两个兄长都已经被抓走了,两年的时间没有任何音讯回来,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而四月的爹王三两一条腿有残疾,又爱喝酒,整日醉醺醺的,这才躲过一劫。
家里没有男人,不仅重活累活没人干,家里的女人更没办法生孩子。
没有孩子,以后上面就无人可抓了。
于是朝廷下令,将那些无法再上战场的伤兵们分发给各家各户用来传宗接代。
孩子生下来后,那些伤兵可以自主选择去留,但孩子必须要留下。
前两次柳泉村分男人,都是让那些守寡在家的女人们先挑。
这一次终于轮到了四月她们这些十几岁的小姑娘们了。
挑男人的地方就在里长家的院子里。
七八个伤兵不是缺胳膊就是少条腿,还有一个躺在木板车上,双眸紧闭,有出气没进气,看着像是活不了多久了。
来挑选的姑娘不仅有柳泉村的,附近几个村子的也有。
她们围着一起,对那些神情木讷,表情呆滞的男人们评头论足。
里长则是跟前来负责看守的差役抱怨。
“这次怎么都伤的这么重?”
“就算带回去,别说生孩子了,能不能活都是个大问题。”
县衙的班头跟里长也算是老熟人了,说起话来也就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
“没办法,这次打的实在是太惨了。”
“听说是太子带人逃到咱们这里,被追来的官兵堵在桃花河那边。”
一听这话,人群中有那上岁数的女人急忙问道。
“那他们哪个是太子的人啊?”
如果真有太子的人,那可是反贼,哪里敢带回家生孩子去。
班头笑着安抚道:“放心吧,他们都是朝廷派来负责追剿的官兵,这里面没有太子的人。”
“据说太子的人不管死活都要押回京城,由圣上亲自审讯。”
这时里长好奇的问道。
“那太子抓到了吗?”
班头摇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
“他们有人说太子已经被乱箭射死了,有的说押回了京城,还有说乔装逃跑的。”
“说啥的都有,不知道真假。”
听完班头的话,里长无奈的叹息一声。
“这乱日子算是没头了。”
说完,对众人叮嘱道。
“你们各家各户晚上一定要上好门锁,不管是谁,只要不认识,千万不能开门,如果有人强行闯入,就敲锣。”
吩咐完后,里长见人也来的差不多了,就招呼大家伙儿开始挑人。
春草怕好的被人挑走,拽着四月就往前挤。
“四月你觉得哪个好?”
“我觉得这个断胳膊的人就不错。”
“皮肤黑,长得还壮实,虎背熊腰的一看就能生儿子。”
“四月你要是相中了,我就挑那个断了条腿的,绝不跟你抢。”
此时的四月根本听不进春草的话。
她的目光直直落在木板车上的那个男人。
他静静的躺在那里,双眸紧闭,脸色苍白如纸,却难掩那份惊世的俊美。
几缕发丝被冷汗浸湿,贴在额角。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此刻无力地垂在身侧。
病美人的模样让四月忍不住的在心里泛起了怜爱。
“我不要那个断手的,我要这一个。”
四月的声音不大,却把车板上的男人惊的睁开了眼。
深邃的双眼微眯,在四月的脸上渐渐聚焦。
十七八岁的清秀模样,笑起来牵起两个小酒窝,眉眼间带着一股未经世事的纯真。
但纯真中还透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坚韧。
就算常年劳作,但天生的冷白皮依旧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五官精致得如同雕琢而成,唇色淡如樱瓣。
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一眨,便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衬得那双清澈的眼眸更加深邃动人。
单薄的身形彷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但脊背却挺得笔直,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头。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明明看起来柔弱得像是需要人保护,却又从骨子里透出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见男人在打量自己,四月朝他抿唇一笑。
“我要你,你愿意吗?”
男人点点头,费力的说出一句:“只要姑娘不嫌弃就好。”
一旁的春草见状,急忙拉了拉四月的袖子,压低声音说道。
“四月,你疯了吗?他伤得这么重,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问题,你还指望他生孩子?”
“难道忘了出门前你爹说的话了吗?”
原主就不是个听话的,穿越来的四月更是天生的反骨。
“只要我愿意,我爹他也没办法。”
说完,就对一旁的差役说道:“官爷,我就要这个男人了。”

听到这个一脚已经踏进阎王殿的男人居然有人要,几个差役忙不迭的让文书登记在册,免得四月反悔。
当初他们接手到这个男人时,见他伤的就还剩一口气,就觉得头大。
如果没人要的话,他们衙门就要负责养着,还要找郎中为他治伤看病。
如今大麻烦出去了,他们当然高兴了。
这时里长走了过来,看了看四月,又看了看木板车上的男人,叹了口气。
“四月,你确定要选他?他伤得这么重,万一......”
伤兵如果出现意外,衙门可是要追究责任的。
有着野外求生经验的四月,对于这个男人的伤还是有信心的。
“里长,我确定要他。”
见她态度坚决,里长也不好再说什么。
“你想好了就行。”
衙门需要登记在册,免得日后军队找不到人,按逃兵处置。
登记名字的时候,四月才知道这个男人叫沈云霆。
云中的雷霆,还怪好听的。
在登记册上签完字,四月走到沈云霆面前,一手抓住他的肩膀,一手扣住他腰身,轻而易举的就将他给提了起来。
稳稳的放到自己的肩上。
随后掂了掂,喃喃自语道。
“分量还行,不算重,看来得好好的补一补了。”
沈云霆被她的举动给惊呆了,像个死猪似的趴在四月的肩膀上,半天没回过神儿来。
他没想到看似瘦瘦小小的姑娘,居然有这般神力。
同样被吓傻的还有一旁的其他伤兵们。
而在场的其他人,包括那些差役在内,全都神色如常,没有丝毫的惊讶。
似乎已经习惯了瘦小的四月力大如牛这件事。
“春草,你慢慢挑,我先回去了。”
“一会儿再回来帮你扛男人。”
春草连连摆手:“不用了,我得挑个自己能走的。”
既然如此,四月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扛着沈云霆径直出了里长家的院子。
路遇村子里的媒婆刘巧嘴,见她扛着个男人往回走,便打趣道。
“四月,你这眼光不行呀,怎么挑的男人看着这么不中用呢?”
四月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中不中用要试过才知道。”
“你既然那么好奇,不如就让给你。”
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刘巧嘴的男人虽然活着回来了,但伤了要害。
四月的这番话直接戳中了她的痛处。
为了挽回面子,刘巧嘴阴阳怪气地说道。
“哟,还嘴硬呢,我看你就是挑花眼了,挑了个病秧子回去,到时候生不出娃,可别后悔。”
说完这话,刘巧嘴许是怕被报复,挎着篮子就跑了。
四月也懒得跟她这种人争辩,刚要继续往家赶,就听到身上的男人突然开了口。
“娘子,能不能换个姿势。”
“这个姿势实在是太难受了。”
本来身上就有伤,如今又大头朝下的被她扛着。
沈云霆恍惚间彷佛已经看到了来索命的厉鬼。
再说了,这种姿势被扛着在大街上走,实在是太丢人了。
听到他的称呼,四月笑了。
“你倒挺识时务,这么快就改了口。”
男人虚弱的说道:“既然你要了我,以后我便是你的人了。”
“喊声娘子不为过吧。”
对于他的乖巧,四月还是很受用的。
“再走两步就到家了,将就一下吧。”
说完,就朝男人的屁股调戏般的拍了两巴掌。
“你......”
沈云霆苍白的脸瞬间变得通红。
四月并没有在意他的尴尬和窘迫,自顾自地说道。
“只要听话,我不会亏待你的,知道嘛?”
男人将脸埋在她的后背,闷闷的应了一声。
见他不再多言,四月扛着他继续往前走。
小院里,王三两正打着酒嗝,蹲在鸡窝前训话。
“你们都给我站好,谁再乱动我今晚就炖了谁。”
“我看你敢炖谁?”
听到女儿愠怒的声音,王三两的脑子立即清醒了大半。
“四月啊,你回来啦!这......这是你挑的男人?”
王三两凑到近前看了一眼毫无血色,浑身是伤的沈云霆,当即垂足顿胸。
“你个死丫头,临走前我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只顾着看脸,要选身板硬朗的。”
“可你......”
原主虽是个古人,但她暗地里喜欢看俊俏郎君这件事王三两倒是了解的。
所以如今看到扛回个空有一副好皮囊的病秧子,王三两并没有怀疑。
四月一眼瞪过去,王三两立即识相的闭了嘴。
“我选的男人当然要看着舒心了,不然怎么过日子?”
“至于他身子骨的事,没关系,慢慢调养就是了。”
说完,就把沈云霆扛进了房间。
简陋的土坯房只有三间,中间是堂屋,东西两边是卧房。
四月住在西边的房间。
一张木床,上面挂着打着补丁的帷帐,墙角摆着一个挂着锁的大木箱子,窗前放着一张垫着半块砖头的桌子。
桌子上没有胭脂水粉,只有一把梳子一个账本和一盆生命力旺盛但叫不上名的野花。
四月将男人轻轻放在床上,动作虽不算温柔,但也没有让他感到不适。
她转身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一床干净的被子,随手抖开,盖在沈云霆身上。
“你先休息,我去山里采点药给你治伤。”
前段时间村子里唯一的郎中为了躲兵役,连夜跑去了外乡。
如今村民看病只能靠天意了。
但这对于特战队员的四月来说并不是难事。
她转身出了房间。
不过临走前还是斜睨了一眼站在门口的王三两。
“去烧锅热水,给他擦洗干净。”
这个家都是靠四月在养,王三两自然是满脸堆笑的应下。
送走了四月,王三两转身回到房间,似笑非笑的盯着躺在床上的男人。
沈云霆感觉到他不善的眼神,费力扯出一抹笑意。
“爹,你看我做什么?”
“爹?你叫的倒顺口。”
王三两冷哼一声,撩开他身上的被子,然后在他身上那件已经被砍烂的盔甲上翻了翻。
方才还朦胧的醉眼,此时清明无比。
他打量着沈云霆的那张脸,低声质问道。
“盔甲上的砍痕与你身上的伤不符,说明这件盔甲根本就不是你的。”
“说,你到底是谁?”

沈云霆看似单薄的身体,实则暗藏着紧实的肌肉线条。
流畅的线条从肩膀一路延伸至腹部,每一块肌肉都恰到好处地隆起。
即使在病弱的状态下,那隐约可见的肌肉轮廓依然散发着一种别样的魅力。
他的皮肤泛着一种病态的苍白,如同上好的羊脂玉一般温润。
这苍白与他身上那紧实的肌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却又奇妙地融合在一起,营造出一种极致的美感,仿佛是一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然而,他身上那多处纵横交错的刀伤,却像是在这完美艺术品上留下的瑕疵,刺眼的很。
让四月只觉得一阵心疼。
这些杀千刀的,居然忍心对这么好看的人下手,真是该死!
“这要是留下疤可怎么办呀?”
见四月眼里满是疼爱怜惜,男人握住她的手安慰道。
“就算留疤也不碍的,我一个大男人不在乎。”
沈云霆哪里知道四月心疼的不是他,而是他这副难得的好皮囊。
四月心中暗想,要尽快做出消痕膏。
不过药膏里有两味药材这山里没有,看来要尽快去县城一趟了。
王三两瘸着腿端着热水走了进来。
四月将巾帕沾湿,小心的擦拭着沈云霆的每一寸肌肤。
“疼不疼?”
看着敷衍处理的伤口,有的地方都已经化脓了,四月就知道自己问的这句话很多余。
男人紧闭着眼睛,抿着毫无血色的双唇,轻轻的摇了摇头。
“娘子放心弄吧,为夫一点都不疼。”
四月取出一根银针,在火上烧了烧,然后挑破沈云霆伤口上的结痂,将里面的脓水挤出来。
“嗯!”
男人闷哼一声,四月明显感觉到他的身躯在颤抖,额头沁出一层细细的汗珠。
“忍一忍。”
“如果脓水不放出来的话,过不了两日,你就会发热,然后一命呜呼。”
这个后果不用四月说,沈云霆也是知道的。
当时看到负责治伤的郎中连伤口都没清洗,直接就撒了一层药粉,然后包扎上时,沈云霆觉得自己的命要交代在这里了。
如今终于遇到一个肯耐心为他处理伤口的人,他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喊疼呢?
沈云霆的伤口主要集中在胸口和大腿。
四月换了三盆水,才算把他的伤口处理干净。
刚采来的草药捣碎,敷在伤口上,又找来干净的棉布包扎好。
等做完这一切,屋里都点起了煤油灯。
沈云霆也早已因剧烈疼痛昏了过去。
四月站起身来,将盆里的污水端出去泼在了院子里。
“你什么时候学会治病救人的?”
“我怎么不知道?”
王三两的声音在寂静的小院里突兀的响起,吓了四月一跳。
不过好在她心里素质强大,面色无波的随便找了个借口。
“之前我给村子里的郎中送了二斤猪肉,他教给我的。”
“也算是个安生立命的本事。”
“我总不能帮别人杀一辈子的猪吧。”
四月力气大,为了挣钱,她经常帮县里的杀猪匠干活。
虽然累点,但给的钱多。
王三两也觉得一个姑娘家杀猪不是长久之计。
没想到不用自己操心,她自己就找了出路。
“这是好事,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呀?”
四月:“我跟你说,你能帮我什么?”
“只要不缺你一天三顿酒,我的事你少管。”
王三两被四月噎得一滞,脸上露出几分尴尬。
见她进了屋,王三两立即高声问道。
“我煮了粥,你吃不吃?”
四月平日里忙着赚钱养家,王三两就负责一日三餐。
本来王三两是不愿意围着灶台转的。
可奈何四月做的饭实在是太难吃了,无可奈何的他只能当起了伙夫。
现在是盛夏时节,天热没胃口。
王三两就把米粥晾凉,又从地里摘了点青菜回来,用水焯一下,然后伴着酱油醋蒜泥一起吃。
开胃又舒坦。
四月刚拿起碗筷,就看到自己爹端上一盘炒鸡蛋。
“家里攒的鸡蛋不是都被你昨天换酒喝了吗?”
“这是哪来的?”
王三两从腰间把自己的宝贝葫芦拿了出来,打开塞子猛灌了一口酒,才满足的说道。
“这不是鸡蛋,是你捡回来的鸟蛋。”
说着,就把筷子递了过去。
只不过筷子还没碰到盘子,炒鸟蛋就被四月眼疾手快的给端走了。
“谁说这是给你吃的?”
“这是我留着给沈云霆补身子用的。”
听到这话,王三两委屈的撇撇嘴。
“真是有了男人忘了爹。”
“一盘子鸟蛋,我吃一口怎么了?”
闻言,四月瞟了他一眼,随即嗤笑一声。
“想吃炒蛋还不简单,用你的酒把昨天的鸡蛋赎回来,到时候让你吃个痛快。”
一听要动他的酒,王三两立即将酒葫芦宝贝似的抱进了怀里。
“不管是鸡蛋还是鸟蛋,都太腥了,不好吃。”
说完,又仰头喝了一大口。
四月也没搭理他,低头把自己的饭吃完,然后端着那盘子炒鸟蛋和一碗粥进屋去了。
躺在床上的沈云霆睡得似乎并不安稳。
他眉头紧皱,鬓角的碎发被冒出来的冷汗浸湿。
包扎着的胸膛随着急促的呼吸剧烈的起伏着。
四月将饭菜放在桌子上,然后拿起巾帕想将他的冷汗擦掉。
结果她的手刚靠过去,就被沈云霆迅速的给攥住了。
男人的手劲儿出奇的大,饶是四月这种习武之人一时也没能挣脱开。
许是感觉到了异样,男人猛地睁开了双眼。
深邃的眸底盛满了杀意。
不过在他看清面前人之后,脸上的警惕之色立即烟消云散。
方才还满是杀意的双眸,此刻湿漉漉的望着四月,像只等待主人给疗伤的小狗。
“娘子,我刚才做噩梦了。”
男人将四月的手轻轻捧起,放在自己的脸颊处轻轻的摩挲着。
“战场上好多人,他们都举着大刀要杀我。”
“我......我好害怕!”
他的声音很小,还带着哭腔,让人忍不住的心颤。
四月想不通能上战场的官兵不都应该是硬汉吗?
怎么这个搞得跟绿茶似的?
不过她现在不管绿不绿茶,反正沈云霆这一套是把她吃的死死的。
四月抬起另一只手,温柔的摸了摸男人的头。
“不怕,你现在已经安全了。”
“有我在,没人会再伤害你了。”
前世,都是那些帅哥猛男来哄自己,四月哪里哄过人。
怕自己说的话力度不够,四月干脆俯身下去,在男人潮湿的眼尾处轻轻落下一吻......

这个吻来的突然,把沈云霆都给惊住了,半天没回过神儿来。
四月也意识到自己莽撞了。
一时情绪上头,忘记自己穿到古代了。
四月的脸“唰”地一下红到了耳根,她尴尬地站起身来。
“饿不饿?”
“给你煮了蛋炒了粥,要不要吃点?”
话刚出口,四月就意识到说错话了,马上纠正道。
“是炒了蛋,煮了粥。”
沈云霆木讷的点了点头。
本想自己坐起来的。
可奈何身子虚弱,根本使不上力气,只能乖乖的躺在床上等着被投喂。
四月耐心的用勺子一点一点将饭菜送到他的嘴里。
全程不敢眼神飘忽,不敢直视男人的眼睛。
四月搞不懂,自己前世又不是没玩过男人,怎么刚才一个吻还把自己给弄羞涩了呢?
思来想去,最后四月在看到沈云霆那张同样羞涩紧张的脸时,她终于找到答案了。
上一世她接触到的男人与她都是同一类,大家都是奔着同一个目标去的,当然不会羞涩了。
而这个沈云霆是个在封建礼教熏陶下长大的古人。
跟他做些越矩之举,当然就会显得自己像个老色批。
不过这样也好,纯情大男孩还真没遇到过。
谈一把纯纯的恋爱,也不枉费我穿过来受苦。
就在四月暗自琢磨如何将眼前的男人拿下时,外面突然传来杨寡妇的叫骂声。
“四月你个小浪蹄子,把我儿子害这么惨,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尖锐的嗓音带着怒意飘了进来。
四月将手里的碗筷放下,神色平静的朝床上的男人说道。
“不用怕,我去去就回。”
说完,就走出了房间。
只留下微蹙着眉头的沈云霆。
院子里,杨寡妇双手叉腰骂的正欢,引来了周围不少的邻居。
王三两手握扁担站在一旁。
如果对方是个男人,他还有办法对付。
可对方偏偏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寡妇。
这让王三两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见四月走出房间,王三两立即一瘸一拐的走到近前,低语道。
“你是不是惹她了?”
“这个鬼难缠不从你身上扒层皮,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行先说两句软话,把她哄骗走了,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再扔到山里去喂狼。”
听到王三两出的馊主意,四月忍不住的翻了个白眼,低声回怼道。
“你到底是不是我亲爹?”
“前脚吵完架,后脚她就喂了狼,就算是傻子也能猜出是我干的。”
王三两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于是急忙改口。
“那就等两天再去喂。”
四月无奈扶额。
“这事你不用管了,我来处理。”
说着,四月就挺直了腰板,迈步走到杨寡妇的面前,语气冰冷的问道。
“婶子,你在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里叫嚷着,我害了你儿子。”
“这话要是传出去,你还让我怎么在村子里做人呀?”
“毁了我的清白,这不是往死路上逼我吗?”
杨寡妇没想到会被四月倒打一耙。
“你少在这胡搅蛮缠,你把我儿子揍成了猪头,还扔进了河里,现在人都吓傻了,这事咱们没完。”
四月冷笑道:“你儿子本来不就是个傻子吗?”
“怎么现在又怪到我的头上了?”
杨寡妇愣了一瞬,但很快就又反应了过来,高声叫嚷道。
“原来是傻一点,现在是全傻了。”
“这一切都是你这个小浪蹄子给害的。”
见杨寡妇气的都快跳脚了,四月的神色依旧平淡。
“刚才你说我把你儿子给揍了,还扔进了河里?”
“那我请问,有谁看到了吗?”
杨寡妇:“不用别人看到,这都是我儿子亲口告诉我的。”
四月:“一个傻子说的话你也信呀?”
“他前两日还追着我喊姑奶奶呢,你是不是也要跪下给我磕一个呀?”
这话一出,引得周围看热闹的众人全都大笑起来。
平日里杨寡妇仗着自己儿子痴傻,没少欺负乡邻。
如今被四月拿痴傻怼了回去,周围的众人只觉得心里痛快极了。
刚才还气势逼人的杨寡妇此时被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若是不承认自己儿子痴傻,那别人肯定会拿兵役说事。
但如果承认儿子痴傻,那就只能承认四月说的是对的。
自己儿子的打岂不是白挨了?
见杨寡妇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也不说话。
四月很是大度的说道。
“看在你儿子痴傻的份上,我就不跟你们母子俩计较了。”
“可如果下次再敢来我家胡闹,毁我名声,咱们就找里长评理去。”
一向霸道惯了的杨寡妇第一次有理说不出,憋屈的她跺了跺脚,而后灰溜溜的离开了。
唱戏的走了,看戏的自然也散了。
明天还要下地干活,大家伙儿全都回家睡觉去了。
见自己闺女三言两语就把杨寡妇给气走了,王三两忍不住的问道。
“丫头你这张嘴啥时候这么厉害了?”
原主虽然力气很大,但是个嘴笨的。
突然巧舌如簧起来,引起别人怀疑也不奇怪。
更何况通过这两天的观察,四月发现自己这个好吃懒做的便宜爹并不简单。
想把他糊弄过去,还是要费些心思的。
“我平时嘴笨那是因为懒得跟你废话。”
“如今麻烦都找上门来了,我再不开口,咱们爷俩儿说不定今晚都要露宿街头了。”
以杨寡妇的性格,只要让她抓住理,恨不得让对方赔的倾家荡产。
想到被赶出家门,只能蜷缩在村口的破庙里。
王三两心中的恐惧早已被后怕给取代了。
“丫头,你今天做得很好,下次还要继续努力。”
房间内,躺在床上的沈云霆听着外面的动静,心里暗自思量。
这个叫四月的小姑娘,不仅力大无穷,略懂医术,没想到嘴巴也属实厉害。
居然没有让那个泼妇讨到一点便宜。
还有那个叫王三两的酒鬼,看似不靠谱,实则心思缜密。
看来这父女俩不简单,一定要小心应对。
就在沈云霆暗自思量的时候,“吱呀”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给推开了。
可能是心虚的缘故,沈云霆立即闭上了眼睛,假装已经入睡。

月光如银纱般透过窗棂在卧室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见床上修长的身影静静的躺在那里,像是睡熟了。
四月不由得放轻了脚步,生怕将他惊醒。
明明白天已经看过了,可不知为何,月光下的男人又多了几分柔美和脆弱。
小说中的男主在此刻具象化了。
四月色心大动,抬手抚上男人胸膛那坚实的肌肉。
白天被这个男人看着调戏,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现在这个男人睡着了,四月便不再有顾及。
正在假寐的沈云霆突然感受到一双不老实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条件反射般的绷起了全身的肌肉。
心脏狂跳,惨白的面色泛起微红,骨节分明的双手在被子下面不由得攥紧。
他细微的反应四月已经察觉到了。
知道他在装睡,但只要他不睁眼制止,四月就当他是默许了。
可能是太过紧张了,沈云霆的喉结不由得滚动了两下。
这个无意识的动作,让四月瞬间热血上冲,忍不住的俯下身去亲吻他那性感的喉结。
感觉到一股温热的触感落在喉结处,让沈云霆的大脑“嗡”的一声变成了空白。
从头到脚,连心尖都酥了。
体内的血液开始翻腾,本能的反应让他又羞又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不知廉耻的女人?
等孤东山再起时,定第一时间将这不知羞耻的农女......
沈云霆在心中还没骂完,四月的吻已经顺着喉结慢慢下滑,落在了锁骨处。
轻咬慢吮,让沈云霆体内的燥热直冲大脑,身体su麻到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喉咙处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呜咽。
察觉到男人反应的四月,心中暗喜。
不老实的手从他坚实的胸膛上一路向下游走。
眼见离帐篷支起的地方越来越近。
沈云霆忍无可忍,刚准备去制止住她的手,四月的动作突然停住了。
“看来没伤到要害,应该还能用。”
说完,便没有一丝留恋的站起身来,拿起墙角的木盆出去洗漱了。
只留下躺在床上的男人呆若木鸡。
她就这样走了?
把自己放在火上煎了半天,然后毫无征兆的给了盆冷水。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不对,刚才自己明明是要阻止她的。
没被这粗鄙的农女玷污,孤应该是庆幸的。
怎么还有点遗憾,甚至有些生气呢?
四月说停就停,走的很决绝。
但沈云霆的反应依旧还在。
他抬眼看了一眼被子,心有不甘的用手将被子强行整理了下去......
男人好不容易将躁动的情绪平复下去,温热的被子就被掀开。
四月裹着一股沐浴后的清香钻了进来。
纤细的手臂很自然的搭在他的胸前,两条腿灵活的将男人箍住。
没有一句废话,闭上眼睛的四月很快就传来平稳均匀的呼吸声。
沈云霆彻底傻眼了!
这个女人......
他刚想将礼义廉耻那一套拿出来批判对方一下。
可转念一想,四月已经在衙门的文书上签了字,那自己和她就算是合法的夫妻了。
夫妻睡在一起,倒也合乎情理。
只是,与这个山野农女相比,自己倒成了扭扭捏捏的小媳妇儿。
黑夜中的沈云霆自嘲的勾了勾唇角。
独自睡惯了的沈云霆,身边突然多了一个抱着自己的女人,特别的不习惯。
但伤势太重,身体虚弱,没过多久,男人就忘掉了不自在,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由于常年的训练和封闭式的生活,四月的作息特别的规律。
院子里的公鸡刚叫过一遍,她就已经开始生火做饭了。
早饭简单,不需要什么厨艺,四月也就没有叫醒宿醉的王三两。
当然,也没打算做上他的早饭。
毕竟喝醉的人,赖床是很常见的事情。
四月家的小院虽然不大,但旁边有块不小的菜地。
开春的时候,原主撒了些玉米种子下去,现在刚刚成熟。
四月掰了几个回来。
鲜嫩的玉米擦烂,放进锅里与水一起熬成粥。
另外留了两个和刚从鸡窝里掏出来的鸡蛋放在锅里一起蒸熟。
一顿营养美味的早餐就算是做好了。
这边灶膛刚熄火,卧房里就传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四月撩帘进去,就看到沈云霆正直挺挺的趴在地上。
昨天才换上的棉布,现在又被殷红的鲜血浸透。
“你要是想死我不拦着,但请提前说一声,免得浪费我的劳动。”
说着话,四月双手抓住男人的腰间和衣领,轻而易举的就把他又放回了床上。
沈云霆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我想出恭,没想到腿下无力,直接就摔了下去。”
“给姑娘添麻烦了。”
四月边帮他处理裂开的伤口,边应声道。
“确实挺麻烦的。”
拆下的棉布已经脏了,需要清洗消毒后才能用。
家里也没有干净的布料可以使用。
四月思来想去,最后迈步去了东屋。
宿醉的王三两鼾声如雷,根本不知道自己过年都舍不得穿的新衣服已经被四月翻出来给撕成布条,当纱布使了。
裂开的伤口重新清洗消毒包扎好。
沈云霆知道自己现在是个麻烦,怕四月会嫌弃,便软着语调小心的开了口。
“娘子,可不可以把恭桶搬进来?”
四月低头整理剩下的布条。
“恭桶搬进来,这屋子我还睡不睡了?”
“不就是出恭吗?”
“我抱你出去就是了。”
说完,四月便将整理好的布条放进箱子里,然后在沈云霆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把他打横抱起来往外走。
虽然知道这个小姑娘力气大的惊人,但沈云霆还是本能的搂紧她的脖子,生怕对方一个松劲儿,将自己摔到。

院子的西南角用玉米秸秆围了个小房子,里面挖了个坑,角落里放了个木桶,这便是乡下农家的茅厕了。
“娘子你快出去,我自己可以的。”
被一个小姑娘搀扶着站在尿桶前,沈云霆尴尬的不知所措。
四月上下打量了他一遍后,揶揄道。
“都伤成这样了,就不要再逞强了。”
“不然一会儿你跌进尿桶里溺死,我都来不及救你。”
虽然她说的是实话,但沈云霆的脸已经红的恨不得滴出血来了。
看到他难堪的神情,四月无奈的妥协道。
“好了,我大不了不看你,将头转过去就是了。”
说完,四月便把头转向另一侧。
同时心里暗自腹诽道,有什么稀奇的,还藏着掖着,老子又不是没见过。
解剖课四月可是满分毕业的。
随着水声的渐弱到消失,沈云霆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声。
“娘子,我好了。”
四月转过头,再次将他打横抱起送回了房间。
“你躺好,我帮你擦洗。”
“娘子,不用那么麻烦了吧,我自己可以的。”
沈云霆见四月拿着浸湿的帕巾朝自己靠近,他真怕这个女人会像昨天那样把自己撩拨的燥热难耐,事后又不负责任的浇盆冷水。
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四月轻笑一声。
“乖,不用怕,我只是帮你擦擦脸而已。”
说着话,四月捏着帕巾的手已经划过他的剑眉,轻轻抚过他的双眼。
卷翘的睫毛微颤,看的四月舍不得将视线移开半分。
帕巾继续向下,细腻的瓷白肌肤,让她忍不住的用指腹轻轻按压,感受着肌肤下的温度和弹性。
四月的目光最后落在他那线条优美的薄唇上。
手指轻轻触碰,沈云霆的身体控制不住的微颤,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闷哼。
四月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但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止,一路向下。
“你生的可真好看。”
见她捧着自己骨节分明的双手轻轻擦拭着,沈云霆薄唇轻抿,将头转向一侧。
“娘子,你莫要再这般戏弄我了。”
委屈中带着羞涩的模样,让四月忍不住的心颤。
“好好好,不逗你了。”
“饿不饿,我给你煮了饭。”
说完,目光不舍的在男人俊美的脸庞上又停留了片刻,这才起身去端饭。
休息了一晚的沈云霆,在四月的搀扶下已经能靠坐在床上了。
为了让他吃饭方便,四月找来一张矮小的炕桌,将饭菜放在上面,两人在床上相对而坐。
沈云霆身体虚弱,能吃进去的东西很少。
但他还是强迫自己把面前的食物都吃完了。
四月虽然力气很大,可饭量却一般。
她真的搞不懂,原主这天生神力究竟是靠什么维持的?
“一会儿我要去趟县城,估计要下午才能回来。”
“你要是有事的话,就招呼我爹帮忙。”
听到她要去县城,沈云霆的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现在外面乱得很,娘子孤身一人出门,为夫实在放心不下。”
“不如等为夫身体恢复好了,再陪你出门如何?”
男人面色如常的试探着。
四月抿唇一笑。
“没想到夫君你还挺贴心。”
“不过不用担心,我只是去胡屠夫家结算前些时日的工钱,路途熟的很,不会有事的。”
说着话,四月调戏般的抬手捏了捏男人苍白的脸颊。
“乖乖在家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沈云霆虽面带浅笑的应了一声,但心里却很不舒服。
这个粗鄙的农女,居然把孤当作了男宠。
不对,从她那色眯眯的眼神中看,她应该是把孤当作象姑馆的小倌儿了。
这个死女人,看日后孤怎么收拾她的。
沈云霆的腹诽四月并不知道,她只知道眼前这个俊俏的郎君很听话,特别的乖。
吃完饭,四月把换下来的棉布用草药水泡上,就去了王三两的房间。
“醒一醒!”
被摇醒的王三两揉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的问道。
“这么早喊醒我干什么?”
四月:“我要去结算工钱,你负责在家照顾我男人,要是把他渴着饿着了,我断你三个月的酒钱。”
宿醉未醒的王三两抱着被子翻了个身,然后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知道了,你快走吧,别耽误了正事。”
见他应下了,四月这才背着竹篓出了家门。
清晨的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洒在宁静和谐的小山村。
屋顶上的炊烟袅袅升起,鸡鸣犬吠声此起彼伏,让只会训练和执行任务的四月感受到了浓浓的人间烟火气。
想到那个乖乖等自己回家的小郎君,四月突然觉得没有打打杀杀的日子也挺好的。
心情不错的四月随手揪了朵路边的野花在手里把玩,根本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大树后,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晃动。
“娘,这个死丫头把我扔河里这件事,不能就这么完了。”
“放心吧儿子,娘自有安排。”
“什么安排?”
打也打不过,骂又骂不赢,大傻杨实在想不到究竟还能有什么办法向四月报复。
看着自己儿子呆呆傻傻的模样,杨寡妇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四月再厉害,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平头百姓。”
“你舅舅只要略施手段,她四月就得倒大霉。”
听到这话,大傻杨急忙攥住自己娘亲的胳膊。
“娘,那你可得让舅舅手下留情,我还想娶四月过门呢。”
对于自己儿子的心思,杨寡妇早就知晓。
刚开始她是不同意的。
王三两是外来户,在村子里没根基,而且他还是个靠女儿养活的废物。
如果娶了四月,那自己儿子岂不是还要多养一个爹。
可转念一想,四月不仅长得漂亮,关键是有的是力气能干活。
以后若是嫁进来,家里就等于多了个壮劳力。
脏活累活再也不用自己动手了。
至于她那个累赘爹,回头让自己哥哥疏通一下关系,抓了壮丁送到边关去就是了。
想到这里,杨寡妇笑着拍了拍儿子的头。
“放心吧,娘心里有数。”

在四月的印象中,古代的县城虽比不上电视剧里繁华,最起码酒楼茶馆鳞次栉比,走街串巷的小贩叫喊声不断。
可当她站在城门口,看到上面剥落的“桃花县”匾额在风中摇晃时,心中的悲凉感不由得升腾了起来。
裹着粗布的伤兵不知是死是活的躺在城墙根下,来来往往的行人步履匆匆的经过,不敢多看一眼。
拄着枣木拐杖的老妪在瓦砾堆里翻出半个馊掉的窝头,像如获至宝般的擦了擦,然后转身递给了身后饿的皮包骨头的幼童。
一旁的铁匠铺里,少了一条腿的铁匠,正挥动着手里的大锤,砸着被烧的通红的战刀。
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麻木空洞。
“乱世诛求急,黎民糠籺窄。”
此刻,书本里的诗句有了鲜活的注解。
四月虽有怜悯之心,但她还是头脑清醒,认得清现实的。
一个穿越而来毫无背景的农女,怎么能跟历史的滚滚车轮相抗衡。
还是收起悲天悯人之心,过好自己的日子吧!
胡屠夫家住在城南的槐树巷。
四月循着原主的记忆很快就来到了他家门前。
只是开门的并不是胡屠夫,而是他的妻子马氏。
“嫂子好,胡大哥在家吗?”
马氏红着眼角,明显是刚刚哭过的。
“你胡大哥被上面抓走了。”
“他也被抓走了吗?”
根据原主的记忆,这个胡大哥是匠籍,用现代话说就是技术性人才,按律可以免除劳役和兵役的。
马氏无奈的叹了口气。
“现在这乱世,谁还管那些条条框框的律法呀?”
“街头的铁匠前两年不也是被抓走,断了条腿才放回来的吗?”
“我听抓人的差役说,最近逃兵越来越多,他们四处流窜,烧杀抢掠,特别的吓人。”
“衙门的人手不够,只能抓城里的男丁充数了。”
“如果真遇到那些人,也不知你胡大哥他还能不能......”
马氏话没说完便开始低声呜咽,眼角的泪水用帕子擦都擦不完。
四月不会做思想工作,只能干巴巴的安慰道。
“嫂子你放心吧,胡大哥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马氏点点头,随后顶着一双红肿的泪眼,抬头问道。
“你是不是来结算工钱的?”
话题转的太过,让四月一时没反应过来。
今天的情况四月实在没办法开口要工钱。
可如今这世道说不定下次再过来的时候,马氏可能都不在了。
片刻的纠结后,四月才开了口。
“嫂子,我家的情况你也了解,全靠我这点工钱维持着呢......”
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马氏点点头。
“我了解。”
“你胡大哥临走前特意交代过,你的工钱不能欠。”
说完,马氏转身回屋取出来两吊钱。
“这是你的工钱。”
一吊钱是一千文,两吊加一起足有十多斤,放进竹篓里还是有些分量的。
临走前马氏对四月叮嘱道。
“如果有合适的营生,你就先去做着吧。”
四月懂她话里的意思。
如果胡屠夫回不来的话,他们孤儿寡母估计也活不下去了,自然也就不再需要帮工。
四月叮嘱马氏注意安全,然后就背着竹篓去了西街的粮市。
王三两和四月是外来户,按理说在村子里是没有地的。
但这几年各家各户的劳动力都被抓走去了前线,家里的地忙不过来,四月就租过来种。
租金按收成的三成算。
原主是个能干的,家里并不缺粮食吃。
但细粮都被上面收走了,只给老百姓留下难以下咽的粗粮。
这是四月最难以适应的地方。
她今天打算买点细粮回去,改善一下生活。
只是她刚拐过街角,就看到县城里最大的丰裕粮行前挤满了人。
“昨天还三十文一斗,今天怎么就八十文了?”
“这是要活活逼死我们呀!”
听到人群中的嘶吼声,粮行的伙计儿叉腰站在台阶上,不耐烦的说道。
“嫌贵?”
“那就上山啃树皮呀!”
“外面都在打仗,粮食根本就运不过来。”
“就这价儿,午时还得涨!”
四月站在人群外,瞟了一眼店里粮桶里堆放的糙米。
八十文?
四月顿时觉得家里的粗粮也不是那么难以下咽。
不买粮食,四月想去布行瞧一瞧,买点布料回去做衣服。
然后再添置一些日用品。
就在她刚走出去没两步,身后顿时传来一个女人歇斯底里的吼声。
“你们不要再打了,多少钱我们给。”
“我有钱,我真的有钱,求求你们不要再打了!”
循着女人的哭声看去,就见一个往嘴里塞着米糕,瘦骨嶙峋的幼童正被几个粮行的伙计儿围在中间。
伙计们的大脚和硬实的拳头落在孩子的身上,顿时让他口吐鲜血。
孩子的母亲冲过去,一边将孩子护在身下,一边不停的磕头求饶。
见那帮人并没有停手的意思。
忍无可忍的四月飞跑过去,将为首的那人直接踹飞了出去。
那壮汉如同麻袋一般砸在对面的墙上,扬起一片灰尘。
刚才还躁动的人群霎那间安静了下来。
反应过来的其他伙计儿见碰到了硬茬,立即从墙角抄起胳膊粗的棍子。
“哪里来的疯丫头,敢来丰裕行闹事,真是活腻歪了。”
四月冷声道。
“为了一块米糕,将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往死里打,你们还是人吗?”
闻言,就见那几个伙计儿嗤笑一声。
“这年头粮食比人命都贵重,敢偷米糕,就是打死他也是活该。”
他这话刚说完,一旁就传来女人惊慌失措的喊声。
“儿啊,你别吓娘。”
在场的众人将目光纷纷落在那对母子身上。
只见女人不顾额头磕出的血,绝望的抱着怀里的孩子。
小家伙儿手里还死死攥着那半块沾满血污的米糕,嘴里吐着血沫,艰难的张了张嘴。
“娘,我好饿......”
话音未落,孩子的头就歪了下去,身子在自己母亲的怀里彻底软了下去。
“儿啊......”
女人撕心裂肺的呐喊声,如同利刃般划破了四月的心。
也激起了围观百姓的愤怒。
他们无视伙计们手里的棍棒,一个个不要命似的往前冲......

刚才还如豺狼般的伙计儿,如今看到这架势,全都害怕的往后退了两步。
冲进去的百姓对着那些伙计儿们拳打脚踢,有的觉得还不够解气,抢过他们手中的棍子就往那些人身上招呼。
四月走到那女人近前,俯下身去检查孩子的情况。
小小的身体已经在逐渐变凉,鼻下也早已没有了气息。
“我带你们去衙门吧。”
“今天的事情一定会替你和孩子讨回公道的。”
听到这话,女人有气无力的抬起头,问道。
“公道?”
“怎么讨?”
四月简短的说出了四个字:“杀人偿命!”
话落,女人露出一抹苦涩的笑。
“你知道这丰裕粮行为什么敢将粮价抬这么高吗?”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不怕出人命吗?”
听到这里,四月已经猜出了原因。
“因为他们东家有官府的背景?”
女人点点头:“他们东家是县太爷的小舅子。”
“这事就算闹到官府去又如何?”
“最后不仅讨不回公道,还会治我一个管教不严,纵容孩子盗窃之罪,二十大板是逃不掉的。”
“我若被打死,谁来安葬我儿?”
她并不是危言耸听,因为在这之前就有同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了。
说完这些,女人将自己的脸在孩子的胸前蹭了蹭,喃喃自语道。
“都是娘不好,如果娘昨日再多接一个人,就能凑够八十文,给你买斗粮食了。”
“儿啊,都是娘的错,你醒一醒,娘带你回家吃饭......”
女人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子扎在了四月的心里。
“他们这帮畜生!”
四月愤怒到颤抖,短短的几个字像淬了冰似的。
“都给我闪开!”
她这话音刚落下,愤怒的人群立即安静了下来,自觉的让出一条路,将里面刚挨完打的几个伙计儿都露了出来。
四月如闪电一般出现在他们面前。
围观的众人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几人的胳膊腿就被四月牢牢的系在了一起,动弹不得。
可能是刚才的动静太大,从粮行的后院跑来十几名手持铁棍的彪形大汉。
百姓们见此情形,吓得忙躲闪起来。
四月正愁这几人不够自己解气,见又来几个送死的。
她二话不说,脚尖挑起掉落在地上的棍子,冲那十几名大汉做出了一个挑衅的动作。
那些人见状,没人理会周围吓得瑟瑟发抖的百姓,全都一窝蜂似的朝四月冲了过来。
四月身形矫健,手中的棍子在她手里舞的虎虎生风。
棍子所到之处,那些打手纷纷倒地,痛苦哀嚎。
见这些打手不是四月的对手,刚才躲起来的人们,有胆子大的率先站出来,趁此机会扛起店里的粮食就往外跑。
有一就有二,人们纷纷效仿,店里的粮食很快就被搬空了。
四月见状,本想出手制止的,告诉他们这是抢劫行为,是犯法的。
可刚张开嘴,眼神的余光就瞥见了那个抱着孩子,悲痛到已经没有任何反应的可怜女人。
四月自嘲的勾了勾唇。
这是一个礼崩乐坏的时代,什么狗屁道德,朝廷律法,在生存面前早就一文不值了。
想到这里,四月揪起躲在柜台后面的掌柜问道。
“还有没有粮食?”
掌柜面对这个女罗刹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了。
他哆哆嗦嗦的抬手指了指后面。
“后院还有,那都是精细粮。”
这话刚说完,四月一个手刀就将他给打昏了过去。
随后她又照猫画虎,将躺在地上的打手和伙计挨个打昏。
确定他们全都失去了意识,四月这才迈步推开柜台后面的门,进了后院。
院子和店铺是连在一起的。
后院平日里除了让伙计儿和打手们休息外,其最重要的作用就是存储粮食。
房门挨个被四月踹开,一袋袋粮食堆积如山。
四月随便打开两袋,一袋是精米,一袋是精面,与外面摆放的那些恨不得被虫蛀过的糙米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此时此刻的四月特别痛恨自己是个无能的穿越者。
如果像小说里那样有个空间什么的,这些粮食岂不是轻而易举的就能搬走。
没有空间,自己的力气就算再大,也只有两只手,能带走的粮食实在有限。
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院子里传来两声“哞哞”的牛叫。
四月这才注意到,在院子的西南角拴着两头老黄牛。
而牛棚的旁边还放着两辆平板车。
这应该是粮行平时用来运粮食用的。
四月虽然没用过牛车,但她凭借着影视剧里的记忆,很快就将两辆牛车给套好了。
有了交通工具,事情就好办了。
四月一次能扛起十几袋粮食,两辆牛车很快就被装满了。
她牵着牛车刚要出去,就听到前面传来一阵急促又凌乱的脚步声。
“谁敢闹事,快给我抓起来。”
像是衙门的差役来了,四月灵机一动,跑回仓房,扛起十几袋粮食就冲到了前面的店面。
“朝廷发粮食了,谁抢到算谁的。”
四月这一嗓子把前来抓人的差役和听到消息赶来看热闹的附近居民都给吓了一大跳。
但紧接着被扔出去的粮食,让老百姓们马上反应过来,当即就冲过来争抢。
场面瞬间混乱起来,差役们被挤得东倒西歪,根本顾不上抓人。
四月趁乱将那个依旧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女人抱了起来。
“我带你离开这里。”
说着,就快步回了后院。
女人紧紧抱着怀里的孩子,没有任何的反应。
任由四月将她放在牛车上。
后门打开,四月牵着牛车离开前,朝前面又喊了一嗓子。
“后院都是精细粮,多的很!”
这一喊,人群更疯狂了,纷纷往后院涌去,差役们也被裹挟其中,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四月赶紧牵着牛车出了后门,一路小跑很快就出了西街。
好在这牛车看着破旧,走起来倒还算稳当。
本打算买点布匹,添置些日用品的。
如今看来还是早点出城的好。
只是这城门有差役把守,想躲过他们的盘查还是要多费些脑筋。

城门口人们来来往往,守城的差役照例挨个排查询问,倒是没看出什么异样来。
看来丰裕粮行的事情还没传到这里。
可即使如此,四月依旧不敢掉以轻心,握紧了手里用来赶车的皮鞭。
她赶着牛车来到近前,满满两车的粮食立即引起了守城差役的注意。
“你是哪家的奴才?”
“哪来这么多粮食?”
“带着这么多粮食出城,你要干什么?”
这几年战乱,粮食比金子还要贵重。
向来都是往城里运,哪里见过往外运的?
况且还是满满两大牛车。
面对守城差役的盘问,四月冷着一张脸,厉声喝道。
“一群不长眼的东西,丰裕粮行的车也敢拦,要是误了大事,小心丢了吃饭的家伙儿。”
她这一嗓子还真把前来盘问的差役给震住了。
四月见状,急忙挥动鞭子,想快点赶着牛车出城。
可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等一下!”
四月转头望着,就见一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子身着差役服,迈着沉稳而有力的步伐走了过来。
男人脸上的线条刚硬,眼神深邃,彷佛能看穿一切。
古铜色的肌肤配上玄色皂衣,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他的凤眸微挑,薄唇勾起,似笑非笑的模样像是给对方的审判。
四月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长得还挺符合自己得审美。
他与沈云霆那种破碎柔弱得美完全不一样。
这个男人是属于荷尔蒙爆棚得那种。
“丰裕粮行的车?”
“我怎么没听说丰裕粮行有这么大的订单往外运呢?”
“把你们粮行的文书还有衙门的路条拿出来给我看看。”
四月深吸一口气,他的声音好好听,低沉又富有磁性,都能去当声优了。
见眼前这个小姑娘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也不回话,男人的脸色瞬间又冷了三分。
“粮行文书,衙门路条,拿出来给我看看。”
四月被他提高的嗓门给吓了一跳,这才想起自己身处险境,对方随时能要了自己的小命。
真是美色误我呀!
四月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两句不争气后,随即摆出一副比他更臭的脸。
“我是上面派下来到丰裕粮行运粮食的,文书和路条是你这种人能轻易看的吗?”
“好狗不挡道,给我闪开。”
四月看着男人俊朗的一张脸,虽然有些心疼,但还是扬起手里的皮鞭就朝他抽了过去。
“啪!”
男人可能没想到这个看似娇娇小小的姑娘居然会动手袭击官差。
等他捂着发疼的脸颊反应过来的时候,四月早赶着牛车跑远了。
“头儿,要不要去追?”
男人还没做出决定,身后就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丰裕粮行出事了!”
“快关城门,严格搜查,不许一粒粮食运出去!”
听到这话,守城的差役立即上前,想要禀报刚才的情况。
不想却被那个男人给拦下了。
“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被他这样一提醒,那几位差役也觉得这事不能说。
如果被县太爷知道那贼人已经逃出了城,自己和这帮兄弟挨顿板子事小,丢了吃饭的营生,事可就大了。
于是几人默契的对视一眼后,转身将城门关闭。
四月赶着牛车一路狂奔,直到进了树林子才将速度慢下来。
“怎么样?你还好吧?”
四月将牛车停下,跑去后面查看女人的情况。
那女人依旧如同座雕塑一般没有任何反应,只呆呆的抱着怀里早已冰冷的孩子。
“孩子已经不在了,你要想开一点。”
“日子总要过下去的。”
说着,四月把手里的鞭子塞到了女人的手里。
“两车粮食,咱俩一人一车。”
“把孩子安葬好,找个地方跟家人好好生活吧。”
不知刚才的哪句话触动了这个女人。
已经麻木的神情,突然流下泪来。
“这粮食我不要。”
四月见她终于开口了,以为她想开了点,于是继续劝慰道。
“日子总要过下去的,这粮食虽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但总能让你和你的家人好过一段时间。”
女人摇摇头,哽咽道。
“我已经没有家人了。”
“娘家丢下我逃难去了,公婆病死了,丈夫被抓去前线,死在了路上,如今孩子也没了,我彻底没了牵挂。”
说着,女人毫无生气的双眼看向四月。
“妹妹,谢谢你的出手相助。”
意识到这个女人接下来的举动,四月急忙上前劝阻。
“姐姐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只好活着,一切还是有希望的。”
女人苦笑一声。
“妹妹,我不是想不开,我是想开了。”
“我活着没有希望,只有死了才会有希望。”
“妹妹,我知道你是好心,不要再劝我了。”
“因为让我活下去就是在作恶。”
说完,女人温声细语的对怀里的孩子说道。
“乖宝,不要走那么急,等等娘。”
“路上黑,牵着娘的手一起走就不怕了。”
这次四月没有再劝说了。
她眼睁睁的看着女人抱着孩子下了车,然后一步步的登上那不远处的悬崖......
可能允许别人放弃,也是一种善行。
......
柳泉村
王三两直到日上三竿才懒洋洋的起床。
里里外外转了一圈,连鸡窝都掏了,什么能吃的东西都没找出来。
他揉着“咕噜噜”叫的肚子来到的西屋,看到沈云霆安静的躺在那里闭目养神。
王三两倚靠着门框冲他喊道。
“嘿,你早上吃没吃东西?”
沈云霆缓缓睁开眼睛,脸色挂着得体的笑容,温声道。
“爹,我不饿,你先吃吧,我想等四月回来一起吃。”
话落,王三两立即呸了一声。
“谁喊你吃饭了?”
“我是问你早饭吃没吃?”
“家里怎么连口吃的都没有呀?”
知道这个老头饿着肚子,心情不顺。
沈云霆笑容不减的说道。
“爹,可能是早上四月走的匆忙,来不及准备,你忍一忍,她很快就回来了。”
沈云霆怕这老头把气撒在自己身上,哪里敢说背着他已经吃过早饭了。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再小心翼翼,王三两还是找了个理由把他轰出了家门......

王三两看出了沈云霆的谨慎和讨好。
但他还是没有客气,冷笑道。
“让长辈饿肚子忍着,这就是忤逆不孝。”
“如此不孝的女婿我要你干什么?”
说着,王三两一瘸一拐的走到了床前。
弯腰就要抱起床上的男人,沈云霆惊呼道。
“爹,你要干什......”
“么”字还没出口,就听“咚”的一声,王三两直接摔了下去。
“奶奶的,你看着也不胖呀?怎么死沉死沉的?”
王三两一边揉着老腰,一边扶着床沿吃力的站了起来。
“这个死丫头,怎么不挑个轻点的回来呀?”
沈云霆勉强坐起来,靠在床头,垂首低眸也不敢说话,活像一个受气的小媳妇儿。
王三两嫌弃的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别整这死出,这招对我家那个花痴管用,对我没用。”
不管他说什么,沈云霆依旧没有生气,好脾气的问道。
“爹,我到底哪里做错了,惹你生这么大的气,想要将我赶出去?”
王三两坐在床边,双手揉着腰,冷声说道。
“你哪里做错了,自己心里没数吗?”
“也就是我家那个死丫头被你这副皮囊迷了眼,分不出好赖人。”
“你骗的了别人骗不了我,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
说到这里,王三两停顿了一下,凑到沈云霆的近前,压低着声音问道。
“你是不是太子......”
“太子”两字一出口,沈云霆的眼里当即露出了一抹杀意。
藏在被子里的手瞬间握紧,全身肌肉紧绷,脑海里闪现出一百种毁尸灭迹的方法。
王三两并没有察觉出他的异样,继续将最后两个字“的人”说了出来。
沈云霆愣了一下。
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默认了,于是王三两得意的笑道。
“看,让我猜准了吧,你就是太子的人。”
听到这话,沈云霆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了下来,立即低声细语的承认。
“爹,你可真是火眼金睛,我确实是太子的人。”
“可是太子他已经战死了,如果我被押回京城,必定是死路一条。”
“为了保住我这条小命,实在没办法才从死人身上扒了件衣服换上。”
“我也是有苦衷的,不是有意要隐瞒身份,你老别生气。”
“以后我肯定跟四月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好好孝顺你。”
对于他的承诺,王三两嗤之以鼻。
“人心隔肚皮,这世上最不可靠的就是危难时许下的诺言。”
“你的身份毕竟是个隐患,与其夜长梦多,不如快刀斩乱麻。”
“给你个机会自己滚出去,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见他是铁了心要赶自己走,沈云霆依旧维持着得体的笑容。
“爹,你说的在理,我不会连累你们的。”
“只是我是四月亲自扛回来的夫君,在官府里是有备案的。”
“就算是走,也总要等四月回来说一声吧。”
“不然她找不到我会着急的,到时候牵连到爹你,就不大好了。”
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王三两笑道。
“少拿四月压我。”
“我好歹是她爹,大不了断我几顿酒就是了。”
“喝不到酒总好过到时候受你牵连身首异处的好。”
见王三两不怕四月,沈云霆当即又虚弱的说道。
“爹,我也想离开,可是这身子实在是不争气。”
“不如你背我出去吧。”
“随便将我扔到路边或者荒山,让我自生自灭就是了。”
话落,王三两揉着酸疼的后腰,气笑了。
“老子要是搬得动你,何至于跟你废这么多的话?”
听到这话,沈云霆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自己动不了,爹你又没力气挪动我。”
“实在没办法就只能等四月回来了。”
王三两被沈云霆的话噎得一时语塞,瞪着眼珠子骂骂咧咧道。
“你个小兔崽子,还蹬鼻子上脸了是不是?”
“识相的话赶紧给我滚,不然老子现在就去衙门举报你。”
见这个王三两油盐不进,沈云霆决定先顺着他,等四月回来再想办法收拾他。
“好,我离开。”
说着,沈云霆费力的支起身体,还没下床,就一副摇摇欲坠,随时会昏过去的样子。
这倒不是沈云霆他演戏,实在是因为伤势太重,身体虚弱到了极点。
王三两终究不是铁石心肠的人。
他转身出去,打算在村子里找个人帮忙。
只是没想到刚走出院门,就遇到一个黑黝黝的大汉,在自己家门前转悠。
那人长得五大三粗,左侧脸颊还有一道长长得伤疤。
腹部用粗布裹着,上面有几块早就干涸得血迹。
右边得袖子空荡荡得,看着特别吓人。
“你是谁呀?”
“站在我家门口干什么?”
那人可能也没想到王三两会突然出现,糙黑的脸上闪现出一丝惊慌,仅有的左手不停揉搓着自己的衣角。
“大叔好,我叫鲁大全,是村子里刚来的伤兵,出来散步结果迷了路,这才在你家门口多站了一会儿。”
听到这话,王三两就猜到他应该也是上面发下来的。
“你是谁家的男人?”
鲁大全老实的回答道:“春草家的。”
他这话刚说完,王三两高兴的一拍大腿。
“原来是春草的男人。”
“春草和我家四月关系可好了,跟一家人似的。”
“以后有空常来,大叔就喜欢跟你们年轻人说话。”
闻言,鲁大全笑着连连点头应下。
王三两拍了拍他的肩膀,硬梆梆的,全是坚实的肌肉。
不由得心里暗自腹诽道,人家春草挑男人的眼光就是比自家丫头强。
“既然是一家人,大叔现在有个事,不知你能不能帮下忙。”
鲁大全忙道:“大叔您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帮忙。”
话落,王三两便招呼鲁大全进了屋。
然后撩开西屋的门帘,指着床上的沈云霆说道。
“帮我把这个人扛出去,扔出村子,越远越好。”
听到这话,鲁大全的脸色出现了短暂的错愕,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神色。
“大叔,这......不太好吧?”
“到时候要是衙门里问起来......”
王三两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怕什么?”
“衙门要是问起来,就说他伤势太重死掉了,不会有事的。”
可能是怕鲁大全不肯帮忙,王三两神神秘秘的凑到他的身侧,耳语道。
“这个人有问题,早晚会把咱们整个村子都连累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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