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知意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睛后,眼底一片清明。
她不会再去轻举妄动,如果顾礼安打乱了自己的计划,那后果远比对姜雪穗动手要严重的多。
她要借着这次去精神病院的机会假死,彻底离开顾家,躲得越远越好。
不远处的顾礼安视线落在她身上,看着那消瘦的背影不由得慌神。
她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瘦了。
“南知意,你......你现在要是求我,或许还来得及。”
不知怎么,顾礼安心头竟然涌上一丝惶恐,情急之下就能说出了心里话。
南知意回头望向那个自己曾经爱到骨子里的男人,薄唇轻启:“那你呢,你想让我留下来吗?”
无论他是什么答案,她都会选择假死的方式离开。
可她只是想在彻底消失之前,为两个人的感情画上个句号。
顾礼安的手不自觉攥起衣角,眼中划过一丝纠结,可想到孩子后,又再次回到那副冷若冰霜,生人勿近的样子。
“你恐怕想多了,回不回来,由不得你。”
“我要让你这辈子都为言言赔罪,永远活在愧疚之中,生不如死。”
她眸光微暗,眼底染上一抹自嘲。
“那我死了,你会满意吗?”
时间宛如被静止般,过了许久,那道冰冷的男声才徐徐响起。
“就算你死一万次,我也不解恨。”
“好,那如你所愿。”
精神病院的车停在别墅门口,她没有一丝犹豫,安静的坐在副驾。
闭上眼时,闪过两个人恋爱时的点点滴滴,以及她们一家三口甜蜜幸福的模样。
不远处,一辆半挂汽车呼啸而过,直勾勾的向他们冲过来。
爆炸声在耳边响起,在漫天火光里,南知意咽下了含在嘴里的假死药,身体瞬间被火蛇包围,她双眸紧闭。
顾礼安,如你所愿,这次我真的死了。
那些回忆和感情,我全都还给你。
再见。
爆炸声很响,十几公里以外的顾家别墅甚至都能听清楚。
顾礼安放下手中的文件,向窗外张望,总感觉心里有些不踏实。
“好像是山崖的巨石滚落,没什么问题。”
姜雪穗笑的春风得意,继续在他旁边为他整理书报,在看见报纸里夹杂着的双人合照时,不动声色的扔进垃圾桶里。
南知意的那张脸,怎么看她都觉得碍眼。
都过去这么久了,不该留着的人和物,就应该清理的干干净净才行。
她眼中闪过一丝促狭,走出书房和顾母说孩子的事情,想给孩子个名分。
顾母自然乐不得赞成,她早就看南知意不顺眼了,如今能娶媳妇进门,还能抱个大孙子,她肯定没意见。
两人有说有笑的商量婚礼场地,谁也没注意到,顾礼安阴沉的脸色。
“礼安,礼安!你在想什么呢,这个场地我看就不错,正好适合你们结婚。”
“结婚?”
顾礼安回过神来,诧异的开口问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要和她结婚了?”
他目光投向姜雪穗,带着丝质问。
“难不成你还要让这个孩子生出来没名没分的?我可告诉你,这是我大孙子,我有权利做主!”
顾礼安不想和他妈发生争吵,烦躁的站起身,站在窗边来回踱步。
手机屏幕亮起又再次黯灭。
按照常理来讲,精神病院的车应该已经到了,会通知他的。
怎么还没有消息?
顾礼安没有抑制住,还是拨通了电话。
可传来的只有忙音。
身后传来脚步声,顾母压着声音,充斥着不耐烦,“儿子,你老实和我说,心里是不是还放不下南知意?”
顾礼安被人戳中了心事,不想回答,别过眼去。
“现在小雪怀着你的孩子,你不能置她于不顾,再说了,南知意就是个弑子的疯子,她做过什么事情,你都忘记了吗!”
这就是他最烦躁的,他放不下南知意,六年前放不下,六年后还是放不下。
明明她害死了孩子,可他的目光却还是始终停留在她身上,看不见任何人。
就连发那些旅游的照片,也只是单纯想要气她,和自己服软,再依赖他一些。
“知道了。”
顾礼安不耐的紧抿着薄唇,快步走上二楼,来到南知意的卧室。
视线扫过去,总感觉像是少了些什么。
他俯下身子翻找,却发现那些有关于南知意的物品,全都被丢掉了。
这个房间里面的东西,放了整整六年。
也就是说,是她自己扔的。
顾礼安内心狂跳,一股不安感悄然爬上心头,无意间瞟过,看见了垃圾桶里的合照。
那张照片,是言言两岁的时候拍的全家福。
如今,却被撕成了两半。
不知怎么,他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张冷淡又疏离的脸。
和那道意味不明的苦笑。
“好,那如你所愿。”
顾礼安紧拧着眉头,指尖的力度不自觉加重,合照被指印掐的泛白。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房间死一样的寂静。
是南知意的手机。
“您好,请问是顾先生吗?机主发生事故,人不幸离世,请问什么时候有时间,过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