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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局拉祖龙造反,你说我是他亲孙?嬴政顾清寒大结局

折戟沉沙 著

现代都市连载

“老赵,我们一起造反吧!”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巨石砸入平静的池塘,激起千层浪。说这话的,是梧桐村的小商贩顾清寒,一个年方十八九的青衣男子,面容清秀,身姿挺拔。此刻他眼神明亮,带着一丝期待,望向对面两人。他不知道,他这石破天惊的一句话,是扔向了谁。坐在他对面的,一位是化名赵正的大秦始皇帝,嬴政;另一位则是化名李四的左丞相,李斯。两人闻言,皆是心头一震。嬴政端着茶碗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顿,深邃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被一丝玩味取代。李斯则没那么好的定力,差点一口茶喷出来,呛得他连连咳嗽,脸色瞬间涨红,望向顾清寒的眼神充满了惊骇。数日前,嬴政筹备第五次东巡,却因咸阳城中出现一种前所未见的蝉翼纸而暂缓了行程。此纸薄如蝉翼,书写便利,远胜竹简,...

主角:嬴政顾清寒   更新:2025-05-31 17:3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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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嬴政顾清寒的现代都市小说《开局拉祖龙造反,你说我是他亲孙?嬴政顾清寒大结局》,由网络作家“折戟沉沙”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老赵,我们一起造反吧!”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巨石砸入平静的池塘,激起千层浪。说这话的,是梧桐村的小商贩顾清寒,一个年方十八九的青衣男子,面容清秀,身姿挺拔。此刻他眼神明亮,带着一丝期待,望向对面两人。他不知道,他这石破天惊的一句话,是扔向了谁。坐在他对面的,一位是化名赵正的大秦始皇帝,嬴政;另一位则是化名李四的左丞相,李斯。两人闻言,皆是心头一震。嬴政端着茶碗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顿,深邃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被一丝玩味取代。李斯则没那么好的定力,差点一口茶喷出来,呛得他连连咳嗽,脸色瞬间涨红,望向顾清寒的眼神充满了惊骇。数日前,嬴政筹备第五次东巡,却因咸阳城中出现一种前所未见的蝉翼纸而暂缓了行程。此纸薄如蝉翼,书写便利,远胜竹简,...

《开局拉祖龙造反,你说我是他亲孙?嬴政顾清寒大结局》精彩片段

“老赵,我们一起造反吧!”
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巨石砸入平静的池塘,激起千层浪。
说这话的,是梧桐村的小商贩顾清寒,一个年方十八 九的青衣男子,面容清秀,身姿挺拔。
此刻他眼神明亮,带着一丝期待,望向对面两人。
他不知道,他这石破天惊的一句话,是扔向了谁。
坐在他对面的,一位是化名赵正的大秦始皇帝,嬴政;
另一位则是化名李四的左丞相,李 斯。
两人闻言,皆是心头一震。
嬴政端着茶碗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顿,深邃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被一丝玩味取代。
李 斯则没那么好的定力,差点一口茶喷出来,呛得他连连咳嗽,脸色瞬间涨红,望向顾清寒的眼神充满了惊骇。
数日前,嬴政筹备第五次东巡,却因咸阳城中出现一种前所未见的蝉翼纸而暂缓了行程。
此纸薄如蝉翼,书写便利,远胜竹简,一时间在咸阳引起轰动。
嬴政敏锐地察觉到此物的价值,便与李 斯微服私访,意图寻到那制纸的奇人。
他们一路打探,寻到了梧桐村的顾清寒,号称有纸出售。
却不料,嬴政和李 斯在半路遇到山贼打劫,差点被山贼乱刀砍死。
恰好被顾清寒救下。
之后一连几天,嬴政和李 斯都来找顾清寒谈买卖,彼此关系还算不错。
此时嬴政听到顾清寒拉他造反,也只是当顾清寒开玩笑。
一个十八 九岁的少年郎,能有什么本事起兵造反。
“老赵,老李,你们倒是给句话啊?”顾清寒见二人半晌不语,以为他们被自己的豪言壮语吓住了,心中不免有些得意,暗道这两个老家伙果然胆小。
他哪里知道,此刻嬴政心中早已翻江倒海。
这小子怎么老提造反的事情?
嬴政毕竟是横扫六合、开创“皇帝”尊号的千古第一人,心性非比寻常。
他缓缓地放下茶碗,指节轻轻叩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你这小子说话不知轻重,小心祸从口出!”他厉声呵斥,说造反乃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造反之事,非同儿戏。”嬴政沉着脸:“朝廷坐拥百万雄兵,即便除去镇守北疆匈奴的三十万大军,以及在岭南屯垦的五十万大军,京畿附近可调动的兵力亦不在少数。你欲起事至少需有三十万精锐,方有一线生机。兵从何来?粮草何处?”
嬴政本想用这现实的难题让顾清寒知难而退,不要再谈造反之事,毕竟顾清寒这小子先前救了他和李 斯。
而且,嬴政还蛮喜欢顾清寒这小子豪爽直率的性格,有什么说什么,不遮不掩。
然而对于嬴政友好的提醒,顾清寒却是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笑道:“赵老伯,这些细节日后再议不迟。您就直说,干不干?”
“噹!”一声脆响,旁边的李 斯再也撑不住,从简陋的木凳上滑了下来,摔了个屁股墩。
他顾不得疼痛,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凑近顾清寒,压低了声音,急切道:“顾少爷,顾公子。慎言,慎言啊。此等话语,万万说不得!”
他边说边紧张地朝嬴政使眼色,额头上冷汗涔涔。
嬴政的脸沉了下来,心中既是好气又是好笑,还有几分无奈。
这小子,是真傻还是装傻?
从进门开始,三句话不离造反,莫非是得了失心疯?
还是说,他真有什么难言的苦衷?
“咳咳......”嬴政故意重重咳嗽几声,脸色也配合地显得有些苍白,“你为何执意要造反?莫非是日子过得不如意?”
“赵老伯,您这话可问到点子上了!”顾清寒一听这话,像是找到了宣泄口,长长叹了口气,“若非被逼无奈,谁愿提着脑袋干这掉脑袋的买卖?实在是那些当官的,简直猪狗不如!”
他猛地一拍桌子,茶杯茶壶被震得跳起,茶水溅出。“前些时日,他们来征粮税,说是什一税,可收走的何止十之一二。没过几天又巧立名目,来了个什么灌田税,说是滋养农田,可那水渠几十年未曾修缮。昨日更离谱,又派人来说要征房税,连住的房子都要收钱!”
“这些官吏,平日里尸位素餐,鱼肉乡里也就罢了。我家也算薄有家资,做些小生意,尚能勉强糊口。可他们还要抓人。说是修建阿房宫、骊山皇陵和长城,需要大量劳力。隔三差五便来我们梧桐村抓壮丁,青壮年被他们抓走十之七八!
没钱疏通的人家,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子弟被拉去,给那嬴政老儿修宫殿,稍有反抗便是毒打。那嬴政,简直是个暴君!”
“暴君”二字一出,嬴政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无形的威压自他身上散发出来。
他双拳紧握,指节发白,若非数十年养成的城府,此刻早已龙颜大怒,一掌将这口无遮拦的小子拍飞了。
谁敢如此放肆。
李 斯听见“暴君”二字,更是两眼一黑,双腿发软,若非扶着桌角,恐怕又要瘫倒在地。
他心中哀嚎:完了,完了!这顾清寒是真不知死活啊!
顾清寒兀自愤慨,丝毫没有察觉到赵老伯那瞬间冰冷的眼神,更不知道他口中的暴君嬴政此刻就坐在他对面,脸色铁青。
“哎,”顾清寒兀自摇头晃脑,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照这般下去,民不聊生,怨声载道,这天下恐怕不日便要大乱,大秦......怕是要二世而亡了!”
他转过身,再次看向嬴政,眼神中带着一丝蛊惑:“赵老伯,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难道您就没想过,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其实,顾清寒也不是见人就拉着造反。
他观这赵正气度不凡,谈吐间自有一股威严,虽衣着朴素,却难掩其贵气,想来定是个走南闯北、见过大世面的富商巨贾。
商者逐利,若能许以重利,说不定真能拉拢过来。
眼下他最缺的便是启动资金,有了钱才能打造兵器铠甲,招兵买马。
嬴政此次出奇地没有立刻发怒。
顾清寒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以及更早那句“大秦二世而亡”,如重锤般敲在他心上。
前者激起了他深埋心底的一丝共鸣,想当年他也是在群雄逐鹿中杀出来的;
后者则让他惊疑不定。
大秦以法立国,法度森严,他自信能将这万里江山稳稳传承下去,何来二世而亡之说?
至于顾清寒所言的苛捐杂税,他虽有所耳闻地方官吏盘剥,却未曾想竟已到了如此地步。
莫非真是那些臣子欺上瞒下,蒙蔽了圣听?
不对,关键是二世而亡。
嬴政目光锐利如鹰,凝视着顾清寒:“你方才说天下即将大乱,大秦二世而亡,是何缘故?莫非......你通晓卜筮之术?”

顾清寒见赵老伯似乎被自己说动,不由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苛政猛于虎,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毕竟嬴政这位千古一帝尚在,天下英雄谁敢轻易言反?”
这句无意间的马屁,让嬴政听着心中略微舒坦了些。
“嗯?”嬴政眉头一挑,“你前一刻还骂他是暴君,转眼又称他为千古一帝,此话何解?”这小子说话颠三倒四,倒是让他有些糊涂了。
“嬴政横扫六国,一统天下,统一度量衡,统一文字货币,车同轨,书同文,北击匈奴,修筑长城,南平百越,开疆拓土,其功绩彪炳史册,称一声‘千古一帝’,绝不为过。”
顾清寒侃侃而谈,“只不过咱们这位始皇帝陛下,性子太急了些,总想着毕其功于一役。于是乎连年大兴土木,徭役繁重,搞得天下百姓怨声载道,民不聊生。故而民间称其为‘暴君’亦不为过。赵老伯,您说我这分析可有道理?”
嬴政闻言,竟一时语塞。
说他对,岂不等于承认自己是暴君?
说他不对,可这些年为了阿房宫、骊山皇陵,还有北方的长城,的确征发了数十万乃至百万的民夫,弄得天怒人怨,也是事实。
他竟无从反驳。
“你这分析,倒有几分见地。”嬴政压下心中的波澜,继续追问,“那,其他的缘故呢?”
他现在对这年轻人充满了好奇。
顾清寒见赵老头似乎真的上心了,心中窃喜,以为离说服他共谋大业又近了一步,便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道:“其次,还是皇帝自身的原因。”
“哦?”嬴政不动声色,心中却是一凛,自己的原因?
“我之前说过,嬴政这位千古一帝只要还活着,天下就无人敢轻易造反。”
顾清寒顿了顿,语气陡然一转,“可是......他老人家,马上就要龙驭宾天,驾崩归西了!他一死,天下岂能不乱?”
嬴政闻言,瞳孔猛地一缩,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但面上依旧保持着镇定。
“胡言乱语!当今陛下春秋鼎盛,龙体康健,你怎敢如此咒他?”
他倒要听听,这小子凭什么断定自己时日无多。
“康健个屁!”顾清寒一听这话,情绪激动起来,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嬴政脸上了,“咱们这位陛下,为了追求那虚无缥缈的长生不老,这些年招揽了多少所谓的炼丹方士?徐福之流骗走三千童男童女,至今杳无音信!”
“那些方士,说白了就是一群江湖骗子,招摇撞骗,没半点真本事!他们炼制出来的那些所谓仙丹,十有八 九都是些虎狼之药,丹砂水银,剧毒无比!”
顾清寒越说越激动,仿佛亲眼所见,“老赵,您设想一下,咱们这位陛下,天天服用这些慢性毒药,日积月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啊!他还能坚持多久?”
嬴政听着顾清寒的这番话,只觉得遍体生寒。
他追求长生,信任方士,服用丹药,这些都是宫中秘事,眼前这个小商贩是如何得知?
而且他近来的确感到身体不适,精力大不如前......
难道,这小子说的竟是真的?
嬴政冷静下来,发现自己堂堂大秦皇帝,思维竟不知不觉间被这顾清寒牵着鼻子走。
这可不行。
嬴政沉吟片刻,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试图夺回谈话的主动权,淡然道:“我有幸在咸阳宫外远远见过陛下一面,他龙体康健,精神矍铄,并非如你口中所说那般脆弱。”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顾清寒身上,似笑非笑,“言归正传,你口口声声说要造反,可你凭什么造反呢?”
顾清寒心中一喜,暗道这老赵头总算问到点子上了,面上却不露声色,只是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赵老伯,你们稍等片刻。”
说罢,他也不等二人回应,转身便匆匆跑进了里屋。
嬴政与李 斯对视一眼,皆是满腹狐疑。
这小子不继续他那套惊世骇俗的言论,怎么突然跑了?
“陛下,”李 斯压低了声音,凑到嬴政耳边,带着几分揣测,“这小子莫不是去取什么能证明他本事的物件了?不然以他方才那股劲头,怎会轻易离席。”
嬴政微微颔首:“李卿所言有理,且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两人耐着性子,又喝了几口茶。
不多时,顾清寒去而复返,手中却多了一柄造型奇特的弓弩。
“嘭”的一声,顾清寒毫不客气地将弓弩丢在桌上,震得茶杯里的水都漾了出来。
“老赵,老李,你们瞧瞧,我这弓弩和朝廷那些制式弓弩,有何不同之处?”顾清寒扬了扬下巴,颇有几分炫耀的意味。
“哦?我看看。”嬴政放下茶杯,伸手拿起那柄弓弩。
入手便是一惊,这弓弩比他认知中大秦军队列装的弓弩轻了不止一半,尺寸也短小精悍,更像是什么玩物。
嬴政眉头微皱,瞥了顾清寒一眼:“你这东西,莫不是孩童射鸟用的?”
顾清寒闻言,嘴角抽了抽,心道:这老头子,真是不识货!
嘴上却笑道:“赵老伯此言差矣。小子不敢吹牛,我这弓弩,名曰‘千机’,不仅轻便易携,射程、威力、穿透力皆远胜寻常弓弩,且成本低廉,易于打造。”
嬴政闻言,眼中精光一闪,再次仔细打量起手中的“千机弩”。
莫非,自己当真看走了眼?
这弩臂所用木材质地坚韧,弩身设计巧妙,那弓弦也非寻常丝麻。
他将弓弩递给顾清寒:“空口无凭,你演示一番,我便信你。”
“好嘞!赵老伯,李老哥,你们坐稳了,且看我手段!”顾清寒接过弓弩,也不多言,转身跑到院中百步开外,寻了块半人高的木桩立好。
随后他返身回来,在桌前站定,举起千机弩略一瞄准。
只听“咻”的一声锐响,弩箭离弦而出,快如闪电,紧接着便是“嘭”的一声闷响,远处的木桩应声而裂,竟被从中射穿,木屑纷飞。
一箭,仅仅一箭便将那坚实的木桩射了个对穿。
嬴政和李 斯“唰”地一下同时站了起来,脸上皆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们万万没想到,这柄看似不起眼的弓弩,威力竟恐怖如斯。
“百步穿杨,力透坚木。这穿透力......果真不俗!”李 斯忍不住失声赞道,看向顾清寒的眼神也变了,多了几分凝重。
他身为左丞相,对军械自然有所了解,深知此弩若是列装军队,将是何等助力。

嬴政亦是眸光深沉,心中波澜起伏。
大秦的强弩虽也能在百步射中目标,但威力绝无可能达到如此地步,更遑论如此轻便。
看顾清寒方才举重若轻的模样,这百步显然还不是此弩的极限。
若是大秦军队尽数换装此等利器,战力何止提升一倍!
北击匈奴,南平百越,岂非更加势如破竹?
嬴政不动声色地摸了摸下巴,心中已然盘算开来。
造反不造反暂且不论,这弓弩的打造图,无论如何也要弄到手。
“如何?”顾清寒放下千机弩,得意洋洋地看向二人。
李 斯忙不迭地抚掌赞道:“不错,不错!顾小哥这‘千机弩’,当真是神兵利器!”
他看向嬴政,眼神中带着一丝询问。
嬴政则直接指着桌上的弓弩,问道:“顾老弟,你这‘千机弩’的打造图,可愿出售?”
他刻意放缓了语气,带着几分商量的意味。
顾清寒闻言一怔,随即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千机’乃我傍身立命之本,打造图概不外售。”
开玩笑,这可是他压箱底的宝贝之一,岂能轻易示人。
嬴政双眼微眯,心中暗道可惜,面上却不露分毫,反而对顾清寒更多了几分认同。
这小子,倒不像是个只会夸夸其谈的。
“顾老弟,你虽有神兵利器,可造反终究靠的是兵马。你手下有多少人马?”嬴政话锋一转,又回到了先前的话题。
“这个嘛......”顾清寒挠了挠头,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目前尚无大军,不过百十来个兄弟还是有的。招兵买马,慢慢来嘛。”
“百人?”嬴政与李 斯交换了一个眼神,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哭笑不得。
这点人手,也敢妄言逐鹿天下?
简直是痴人说梦,飞蛾扑火。
嬴政收敛了笑容,神色变得严肃起来:“那你又准备去何处招兵买马?莫非指望梧桐村的乡邻?”
“唔,”顾清寒沉吟片刻,“据我所知六国旧贵,心怀故国者尚有不少。他们对暴秦的统治早已心怀不满,所缺的不过是一个能振臂高呼的领袖罢了。”
这一次,嬴政并未立刻反驳。
六国余孽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暗中蛰伏,伺机而动,这确是大秦的心腹之患。
他们对大秦的恨意,也确实可以利用。
“顾老弟,你可曾想过那些六国旧人,凭什么听你一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子号令?”嬴政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顾清寒闻言却不慌不忙,反而从怀中又掏出几卷羊皮纸,在桌上逐一摊开。
嬴政凝神看去,只见那些羊皮纸上绘制着各种器械图样,有改良的战车,有更为精良的铠甲,甚至还有一些从未见过的守城器械,设计之精巧,远超当世。
“赵老伯,你有所不知。”顾清寒指着那些图纸,自信满满地道:“我从未想过立刻便能让他们俯首听命。我的计划是先凭借这些利器,拉起一支精锐小队,迅速在周边站稳脚跟,吞并那些山贼流寇,积蓄力量。待时机成熟,再以雷霆之势席卷天下,组建一支数十万的无敌之师。快则三年,慢则五年,大事可成!”
说着,顾清寒又取出一张粗略的大秦疆域图,指着梧桐村及其周边的山川河流,将自己的初步计划娓娓道来,竟是将附近的几股山贼势力都划入了他初期的吞并目标之中。
嬴政听着顾清寒的宏伟蓝图,看着他那张年轻却充满狂热的脸,再看看桌上那些精妙绝伦的图纸,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荒谬之感,随即哈哈大笑起来:“顾老弟,你当真是......天真得可爱!”
他摇了摇头,止住笑声,神色却冷了下来:“我承认,你的弓弩和这些图纸,确实非同凡响。但你莫要忘了,此地乃大秦疆土。你的所作所为,一旦被朝廷察觉,莫说三五年,恐怕不出三五日,你的头颅便会悬于咸阳市口,以儆效尤!”
顾清寒闻言,却只是摇头叹息一声,脸上露出一抹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表情,再次语出惊人:“赵老伯尽管放宽心。咱们那位始皇帝陛下,怕是没几日好活了。”
“若我所料不差,他此刻已在第五次东巡的路上。待他行至沙丘宫,便是他龙驭宾天之日。”顾清寒语气笃定,仿佛亲眼所见。
“届时,大秦必将内乱四起,朝中那些大臣为了争权夺利,定会杀得头破血流,自顾不暇,哪里还有精力来管我们这些‘草寇’?”
嬴政闻言,身躯猛地一震,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他此次东巡的路线,乃是机密,这小子是如何得知的?
沙丘宫......他竟然连自己可能的驾崩之地都算出来了?
这小子......嬴政心中怒火中烧,这已是顾清寒第几次诅咒自己驾崩了?
不等嬴政发作,顾清寒已然掐着手指,自顾自地分析起来:“那位陛下为求长生,近年来沉迷丹药,早已是饮鸩止渴。依我推算,他如今每日至少服用三枚丹药,早中晚各一,早已是药石罔效,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这世上,哪有什么长生不老之术,不过是那些方士欺上瞒下的骗局罢了。”顾清寒撇了撇嘴,一脸不屑。
嬴政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遍体生凉。
他每日服用三枚丹药,早中晚各一枚,此事除了贴身内侍与御医,外人绝无可能知晓。
眼前这个口出狂言的小小商贩,究竟是何方神圣?
难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若自己当真时日无多,那天下大乱,六国复辟,也并非空穴来风。
更何况自己迟迟未立太子,一旦驾崩,朝堂之上必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想到此处,嬴政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看向顾清寒的眼神,也变得愈发复杂起来。
顾清寒清楚知道皇帝出行的路线和时间,还有他的病情。
而且顾清寒分析当今朝廷的局势,也是有理。
嬴政慌了,他惶恐的并不只是自己突然驾崩,还有大秦由谁来继位。
嬴政定了定神,将心中的惊涛骇浪强压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甚至带着一丝求知欲:“顾老弟,依你之见,这长生当真虚妄?”
他顿了顿,仿佛在斟酌词句,“朕......呃,我是说,当今陛下寻访仙道,遍求丹药,那些方士日夜炼制,总该有些成果吧?难道就不能炼出真正的长生不老药?”
嬴政差点说漏嘴了,还好顾清寒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同时,也说明嬴政的心境变得有点迷茫了。

顾清寒闻言,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赵老伯,您这话可就外行了。那些方士不过是一群江湖骗子,靠着三寸不烂之舌,蛊惑人心罢了。他们炼制的那些玩意儿,美其名曰‘仙丹’,实际上是什么,您知道吗?”
他神秘兮兮地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十有八 九,都是些五金八石,丹砂水银之类的虎狼之药。这些东西,少量服用或许能提神醒脑,让人产生飘飘欲仙的错觉,可一旦长期服用,那就是催命符!”
嬴政眉头紧锁,心中已是半信半疑。
他服用丹药多年,初期确实感到精力充沛,但近来的确时常感到胸闷气短,身体也大不如前。
“赵老伯若是不信,”顾清寒见他面露思索,继续道,“这事儿简单得很。您想办法弄些那些所谓的仙丹,找几只兔子、老鼠之类的小动物试试药。不用多,每日喂个一两颗药丸,看看那些小东西能活几天,不就一清二楚了?”
嬴政心中一动,这倒是个法子。
他不动声色地点点头:“顾老弟所言,倒也有几分道理。”
李 斯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额头上的冷汗就没干过。
他偷偷觑着嬴政的神色,见他虽面色凝重却并未动怒,心中稍安,却也暗自腹诽这顾清寒真是胆大包天,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此时嬴政的心情快控制不住了,怕自己再待下去就要暴起了。
他现在还不想泄露身份,而且迫切想回去验证下顾清寒说的话对与错。
“顾老弟,你说的那件大事...我回去考虑下,多谢你的好茶。”
嬴政与李 斯便起身告辞。
顾清寒热情地将二人送出村口,还约定改日再聚。
“奇怪,老赵老李他们怎么突然就走了呢?”
顾清寒挠挠头,以为是对自己的诚意不够,所以嬴政才没有同意造反。
也是。
造反可是诛九族的死罪,他们两个老头有所顾虑也是正常的。
顾清寒想着等下次嬴政再来,一定要给他来点更震撼的东西,不然恐怕真的拉拢不了嬴政一起造反。
没有金主的支持,光靠顾清寒自己挣钱招兵买马,打造神兵利器,显然不切实际。
......
回咸阳的路上,嬴政一言不发,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李 斯大气不敢出,只能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他猜测陛下此刻的心情,已是恶劣到了极点。
一回到宫中,嬴政甚至来不及换下便服,便立刻下令:“传朕旨意,去太医院将方士们炼制的各类丹药,每样取三丸来。再抓几只兔子,几只老鼠,一并送到章台宫!”
内侍不敢怠慢,飞奔而去。
不多时,丹药和小动物悉数送至。
章台宫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嬴政面无表情地坐在上首,李 斯和几名贴身内侍垂手立于一旁,连呼吸都放轻了。
嬴政指了指那些瓶瓶罐罐:“将丹药分别喂给这些畜生。”
内侍们小心翼翼地撬开丹丸,分别塞进兔子和老鼠的嘴里。
起初,那些小动物并无异样,甚至还活蹦乱跳。
嬴政的眉头微微舒展,心中暗道,莫非是那顾清寒小子危言耸听?
然而,好景不长。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最先服药的一只兔子突然开始抽搐,口吐白沫,四肢蹬了几下便歪倒在地,没了声息。
紧接着,其他服药的兔子和老鼠也相继出现了类似的症状,一只接一只地暴毙而亡。
原本还算宽敞的宫殿,此刻弥漫着一股死亡的气息和淡淡的药味。
“砰!”
嬴政猛地一拍案几,霍然起身,胸膛剧烈起伏。
他死死盯着地上那些僵硬的动物尸体,眼中布满了血丝,怒火与后怕交织,几乎要将他吞噬。
“好!好一个长生不老!好一群为朕炼制仙丹的方士!”嬴政的声音沙哑而冰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竟然被这群江湖骗子蒙蔽了如此之久。
日日服用这些催命的毒药,还以为是在追求长生大道。
若非今日顾清寒那番话点醒了他,他恐怕真要不明不白地死在这些所谓的仙丹之下了。
越想越气,越想越怕。
嬴政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遍体生寒。
“李 斯!”嬴政厉声喝道。
“臣在!”李 斯一个激灵,连忙躬身应道。
他也被眼前这惨烈的一幕惊得不轻,心中对顾清寒的看法,又多了几分敬畏。
“传朕旨意!”嬴政眼中杀机暴涌,“将宫中所有方士,以及咸阳城内所有替朕炼丹的方士,全部给朕拿下。验明正身,凡是炼制过这些毒丹的,一个不留,全部坑杀!朕要让他们知道,欺君罔上的下场!”
“遵旨!”李 斯心中一凛,不敢有丝毫迟疑。
他知道,陛下这次是真的动了雷霆之怒。
“还有!”嬴政的声音如同腊月的寒风,“宫中所有关于炼丹、求仙的书籍和图录,全部给朕搜出来,一把火烧个干净。朕倒要看看,以后谁还敢用这些旁门左道来蛊惑朕!”
“陛下圣明!”李 斯再次躬身。
随着嬴政一道道命令下去,整个咸阳宫乃至咸阳城都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
平日里趾高气扬、备受尊崇的方士们,一夜之间沦为阶下囚,哭喊求饶之声不绝于耳。
然而,在盛怒的始皇帝面前,一切求情都显得苍白无力。
数百名方士被押往骊山脚下,尽数坑杀。
堆积如山的丹书秘籍,则在咸阳宫外的广场上被付之一炬,熊熊大火映红了半边天。
做完这一切,嬴政心中的怒火稍泄,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恐惧和焦虑。
他怕死。
他比任何人都怕死。
他一手缔造了这大秦帝国,他还没有看够这万里江山,他还没有实现真正的万世基业,他怎么能死?
“传太医令夏无且,立刻来见朕!”嬴政疲惫地坐回御座,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必须自救。
既然那些仙丹是毒药,那他这些年服下的毒素,必然已经深 入骨髓。
他需要真正的良医来为他诊治。
夏无且很快便被传召入宫。
这位跟随嬴政多年的老太医,一进殿便察觉到气氛不对,尤其是看到陛下那苍白的面色和眼中的血丝,心中咯噔一下。
“臣参见陛下。”
“平身。”嬴政摆了摆手,直截了当地问道:“夏无且,朕近来时感不适,精力不济,你且为朕细细诊脉,看看朕的身体究竟如何。”
夏无且不敢怠慢,连忙上前跪在嬴政身前,伸出三指搭在他的手腕上。
他屏气凝神,仔细诊断。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夏无且的眉头越皱越紧,额头上也渐渐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许久,夏无且才收回手,脸色凝重地叩首道:“陛下,恕臣直言,陛下龙体......确有亏空。脉象虚浮,气血不畅,似是......似是长期服用燥热之物所致。若不及时调理,恐......恐有损圣寿。”

嬴政心中一沉,果然如此。
那顾清寒说的,句句属实。
“你可能医治?”嬴政盯着夏无且,沉声问道。
夏无且沉吟片刻,谨慎地答道:“陛下 体内郁积之毒,非一日之功。臣需细细斟酌药方,以温和之法缓缓调理,或可清除余毒,补益亏损。只是此法耗时日久,且需陛下静心休养,切莫大动肝火。”
嬴政几乎一夜无眠。
脑海中反复回荡着顾清寒的话语,以及那些在章台宫内抽搐死去的兔子和老鼠。
方士的欺骗,丹药的剧毒,自己日渐衰败的身体,这一切都像巨石般压在他心头。
天刚蒙蒙亮,他便再也躺不住,换了身寻常衣物,带着几个侍卫又一次悄然来到了梧桐村。
他需要答案,或者说他需要从顾清寒那里听到更多关于“未来的信息”。
这个年轻人,总能说出些让他心惊肉跳却又不得不深思的东西。
顾清寒刚起身,正准备活动活动筋骨,便见赵老伯来了,神色间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疲惫和焦虑。
“赵老伯,您这是......”顾清寒有些意外。
嬴政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开门见山地问道:“顾老弟,昨日听你一席话,老夫回去后思量许久。你说,若是......我是说若是,当今陛下龙体有恙,未能长久,这大秦的江山,该由谁来继承才好?”
他没有带李 斯,有些话他只想单独问问顾清寒。
顾清寒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这老赵头,看来是被自己昨天的话给吓到了,现在是来问计了。
他沉吟片刻:“若论始皇帝陛下的诸位公子,能堪大任者不多。长公子扶苏为人敦厚,有仁德之心,算是不错的人选。至于那胡亥少不更事,性情顽劣,容易受人蒙蔽唆使。其余诸位皇子,恕我直言,大多平庸,守成或可,开创不足,乱世之中,怕是难以担当重任。”
嬴政默然。
顾清寒对诸子的评价,与他心中的看法,竟有七八分相似。
扶苏确实是他最为看重的儿子,虽然政见时有相左,但其品性纯良。
胡亥......那小子确实被他宠溺得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你继续说。”嬴政示意顾清寒。
顾清寒话锋一转,带着一丝惋惜:“不过,扶苏公子虽好,却也有其致命的弱点。他太过......仁弱,或者说,是迂腐死板了些。凡事讲求古制,缺乏变通,性子也不够果决。若他为帝,怕是难以驾驭朝中那些如狼似虎的文武百官,说不定会被某些奸佞小人联合起来,架空了皇权,最终反受其害。”
这话如一盆冷水,浇在嬴政心头。
他何尝不知扶苏的性情,平日里总觉得儿子还年轻,有时间磨砺。
可若真如顾清寒所言,自己时日无多,那扶苏的软弱,便成了最致命的缺陷。
“朝中不是还有三公九卿辅佐吗?”嬴政的脸色沉了下去,声音也带了几分不悦,“李 斯等一众大臣,皆是国之栋梁,岂会坐视皇权旁落?”
顾清寒笑了笑:“赵老伯,您说的李 斯确实是大才。为人处世,也算得上敬重扶苏公子。若无意外,他自会尽心辅佐。但是......”
他话音一顿,眼神变得有些微妙。
“但是什么?”嬴政追问。
顾清寒轻轻叹了口气,仿佛在述说一件已经发生且无可挽回的事情:“但是人心难测,权欲动人。始皇帝一旦驾崩,扶苏远在边疆,咸阳宫中,便会有人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赵老伯,您可曾听闻过中车府令赵高?”
嬴政心中一凛,赵高?
一个阉人,平日里负责掌管符玺和发布政令,为人也算机敏,深得他信任,但也仅此而已。
“此人与李 斯私交甚笃。”顾清寒继续道,“若我所料不差,始皇帝晏驾之后,李 斯与赵高二人,便会狼狈为奸,秘不发丧,矫诏赐死远在上郡的扶苏公子与大将军蒙恬。而后,他们会拥立少不更事的胡亥为帝,以便他们二人掌控朝政,为所欲为。”
“轰!”
嬴政只觉得脑中一声巨响,眼前阵阵发黑,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和惊骇直冲头顶。
他猛地站起身,指着顾清寒,嘴唇哆嗦着,几乎说不出话来。
“你......你胡说!李 斯乃朕......乃朝廷肱骨,怎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赵高......赵高一介阉人,安敢伪造圣旨,谋害皇子,祸乱朝纲!”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而颤抖,胸膛剧烈起伏。
李 斯是他一手提拔,倚为左膀右臂之人,他怎能相信李 斯会背叛他,背叛大秦?
赵高更是他潜邸时的旧人,虽是个阉人,却也忠心耿耿,怎会有如此滔天大胆?
顾清寒却仿佛没有看到嬴政的失态,只是平静地继续说道:“赵老伯息怒。此事听来确实骇人听闻,但并非没有可能。扶苏公子一旦继位,以其刚正不阿的性情,必然会清查旧弊,触动许多人的利益,其中便可能包括李 斯。而赵高此人素有野心,胡亥年幼无知,更容易被他操控。”
“他们一旦得手,胡亥登基必然倒行逆施,朝政败坏。北方蒙恬大将军一死,那三十万镇守长城的百战精锐,群龙无首,军心涣散,甚至可能被 奸臣构陷,最终土崩瓦解。到那时六国余孽蠢蠢欲动,天下百姓怨声载道,大秦......便是真正的二世而亡了。这才是大秦倾覆,天下大乱的真正根源。”
嬴政呆立当场,如遭雷击。
顾清寒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愤怒,惊疑,不信,还有一丝无法言说的恐惧,在他心中交织翻腾。
他不愿意相信,但顾清寒之前关于丹药、关于他身体状况的判断都一一应验。
这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番看似荒诞不经的言论。
李 斯......赵高......矫诏......扶苏......蒙恬......
一个个名字,一桩桩罪行,像梦魇一般缠绕着他。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嬴政喃喃自语,脸色苍白如纸。
他踉跄几步,扶住了桌子才没有倒下。
赵高一个阉人,他凭什么?
他怎么敢?
“赵老伯,你怎么了?”
顾清寒看见嬴政一会喃喃自语,一会冷汗直流,还以为他生病了。

“没事,没事。”
嬴政察觉自己失态了,连忙摆正姿势,端起茶杯故作镇定。
主要是顾清寒提到的人,每一个都是嬴政身边重要的人。
包括他最看重的扶苏。
嬴政实在不敢相信李 斯会和赵高联手矫诏,坑害扶苏和蒙恬。
“顾老弟,你这些消息哪里来的?”
“山人自有妙计!”顾清寒自然不能说自己是通古今的穿越人士,那样嬴政也无法 理解。
嬴政沉吟片刻,倒是忘记这小子是个商人了。
看来他不拿出点诚意,估计也很难继续追问顾清寒关于大秦更多的秘密。
于是乎,嬴政故意提到纸张的事情。
“顾老弟,你那些纸是如何做的?方子卖吗?”
闻言,顾清寒掏出一沓暗黄的粗纸递给嬴政验货。
这是他穿越后,利用竹子制造的纸张,也是他的第一桶金。
至于他为什么没有直接制造出洁白的细纸。
别问,问就是细水长流。
等粗纸几乎没有市场了,顾清寒再考虑推出新品质的纸张,然后继续疯狂挣钱。
嬴政接过粗纸,虽然说是粗纸,但也比那些笨重的竹简强上不少。
最起码这些纸张吸收墨水快,且方便随身携带。
“顾老弟,你这纸怎么卖?”
顾清寒竖起一根手指,他还没有开口,嬴政立马拍板同意了。
“好,十文就十文,就我来一车!”
顾清寒愣了愣,卧槽,这老头子哪里来的大冤种,难道他没有去集市了解价格吗?
“怎么?钱不够?”嬴政将一镒黄金放在桌子上,事实上,他知道集市卖这种纸张是一文钱一张。
只不过嬴政为了回报顾清寒出手相救,加上有事相求,他假装不懂价,多给点钱顾清寒。
也算是开口费。
看见顾清寒发愣的样子,嬴政以为这个年轻人还不满足,嬴政心里多少有点不爽。
人心不足蛇吞象。
正当嬴政准备继续掏黄金时。
“够了够了。”顾清寒掂量着黄金,然后飞速藏起来。
“其实赵老您这些黄金,别说一车纸,十车都够了。”顾清寒笑了笑,继续说:“不过嘛,长辈赐,不可辞,小子就不客气了哈。”
嬴政嘴角猛地抽搐,这小子脸皮是真的厚。
不过也还算老实。
“顾老弟,你家中还有其他人吗?”嬴政随口一问。
“我父亲去外地经商了,母亲去集市卖纸还没有回来。”顾清寒扬了扬手中纸,然后趴在桌子上,脖子伸长,脸庞几乎怼到嬴政的鼻子了。
吃肉嘴软,拿人手短。
顾清寒大概猜测到嬴政有事需要他帮忙。
“赵老伯,你有什么需要小子帮忙的尽管开口,以我们之间深厚的友情,你的事情我肯定全力以赴的。”
深厚的友情?
嬴政嘴角猛地抽搐,怕不是馋他身上的黄金。
不过这正是嬴政想引导的一切,他问什么,顾清寒答就是了。
“顾老弟,你之前说大秦二世而亡,除了宫中那位突然暴毙之外,还有什么特殊的因素?”
“唔~”
这个顾清寒擅长,无非就是分析当前大秦的局势,结合历史的结局告诉嬴政一些真相罢了。
自古以来,一个王朝的覆灭,无非就是从内部开始崩坏。
顾清寒稍微捋一捋思路后,说:“其实我之前和你说过,小心提防赵高和李 斯,他们的权力太大了。”
赵高?
嬴政眉头一皱,对于赵高他还是相当了解的,那是一个有野心没底线的阉人。
以前碍于赵高是胡海的老师,嬴政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予多加理会。
如今看样子,是该好好敲打敲打赵高了。
至于李 斯,嬴政是想不通,李 斯都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丞相了,为什么要和赵高联手坑害扶苏。
“顾老弟,李 斯一直没有表态支持哪位皇子啊,他为什么要那样做?”
“对!”顾清寒点点头,吐槽道:“李 斯此人虽然有大才,但是非常注重个人的利益,他也放不下丞相的职位。”
嬴政微微颌首,他也算是了解李 斯。
现在李 斯门生不少,在朝廷担任重要官职的更是不少,包括李 斯的儿子李由,现在担任三川郡郡守。
嬴政觉得顾清寒分析的有道理。
因为他那个好儿子扶苏独尊儒家,而李 斯是法家代表。
一旦扶苏继位,极可能先撸了李 斯。
还有一个原因,如果嬴政按照之前的计划,现在已经在东巡的路上了。
而且陪在身边的人,正是赵高和李 斯。
他们两个若是密谋,完全有机会伪造圣旨坑害扶苏和蒙恬。
这样细细分析,嬴政一下子想通了。
捋清这件事后,嬴政内心深处怒火熊熊燃烧。
有种被欺骗的感觉,赵高和李 斯居然敢背叛他。
嬴政紧握拳头,随即又松开。
有些事情,还是等回宫逐一验证才行,现在只不过是顾清寒的一面之词罢了。
说到底,嬴政还是没有完全相信顾清寒。
嬴政沉着脸,抬头看了一眼咸阳城某个地方。
“顾老弟,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家去了。”
嬴政没有心情继续坐在这里喝茶闲谈,他现在想着马上回宫召见赵高谈事。
不。
应该说是震慑。
“啊?这么快?”
顾清寒摸了摸鼻子,心想这老赵每次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到底是做什么大生意的呢?
“对,改天我请你到望玉楼喝茶听曲。”
嬴政正准备离开时,身后的随从突然喃喃自语一句:“奇怪,怎么这位顾公子和扶苏公子如此相似呢?”
“嗯?”
嬴政骤然停下脚步,回首看向正在拿着黄金又啃又咬的顾清寒。
他惊奇的发现,顾清寒这小子的眼睛和鼻子特别像扶苏年轻的时候。
嬴政愣了,这是怎么回事?
巧合?
“寒儿,家里来客人了吗?”
正当嬴政分神之际,门外一男一女携手走进屋。
“爹,娘,你们怎么一起回来了呀?”顾清寒急忙藏好黄金。
原来这二位就是顾清寒的父母,嬴政连续来几天,还是第一次遇见顾清寒的亲人。
不过...
怎么顾清寒这小子长得一点也不像他的父母呢?
再联想到侍从的话,他看顾清寒越发像扶苏了。
特别是侧脸,翩翩君子。
优雅、沉稳、内敛,就连气质这一块也和扶苏相似。
嬴政没有去打扰顾清寒一家人团聚,而是带着侍从急匆匆的离开。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验证今天所见所闻之事了。

章台宫。
嬴政火急火燎的赶回来,立马召见黑冰台的两位统领。
黑伯和铁鹰剑士。
二人直接听命于秦皇嬴政,黑伯主要负责执行暗杀、侦查等任务。
铁鹰剑士作为精锐间谍,通常是负责监督文武百官,以及收集情报等。
他们的存在,只有少数人知道。
此时嬴政双手枕在龙椅上,威严的目光扫过二人。
“铁鹰,你马上去郊外梧桐村调查顾清寒的身世,千万不要暴露身份。”
“喏!”
铁鹰剑士恭声领命,几步便离开了大殿。
黑伯脸上带着面具,依然保持单膝跪下的姿势。
“陛下,是否需要属下去处理?”
他口中的处理,就是杀人灭口。
因为几天前嬴政和李 斯出行遇刺,归来后嬴政提到过一个名叫顾清寒的愣头青想造反。
可笑的是还拉着当今的天下霸主嬴政一起造反。
嬴政连忙挥手:“犯不着,朕只是好奇那小子的身世罢了。”
“你亲自去监督赵高,有什么异常立马前来告诉朕!”
黑伯无声点头,起身走向宫殿外。
他从不问什么原因,他只负责侦查和暗杀。
只要是嬴政点名的人,哪怕是远在千里的匈奴首领,他也会拼命完成任务。
嬴政命人焚香沐浴,换上他那套专属黑龙袍。
待他出来之时,铁鹰剑士已然回来了。
铁鹰剑士双手捧着一份竹简,恭恭敬敬地递给嬴政。
嬴政走到灯盏下,缓缓地展开竹简。
顾清寒:十八岁零九个月七天,出生的时间是辰时。十八年前的冬天,九个多月的顾清寒被一个妇女扔在风雪中,后来被顾甲捡回去收养。(顾甲即是顾清寒的养父,养母是柳氏,夫妻原籍上郡。由于柳氏无法生下子嗣,所以顾甲夫妻这些年一直当顾清寒是亲生儿子对待。)
黑冰台办事效率奇高且精准,连顾清寒什么时辰诞生的都查到了。
嬴政快速展开下半竹简。
二十年前,扶苏公子外出游玩,与一个大儒之女陈氏邂逅。之后一年,顾清寒便诞生了。经黑冰台和太医令,以及宗室三方查核验证,无论是出生时间还是地点,统一认为顾清寒是皇室子弟。
嬴政眉头一皱,也就是说...那口口声声说要造反的小家伙,竟然是扶苏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他嬴政的亲孙子?
大秦皇朝的皇太孙?
荒唐!
荒唐之极!
嬴政并非是对顾清寒不满,相反,他觉得那小子非常有意思——有话直说,不服就干!
否则,当顾清寒第一次说造反的时候,嬴政早就砍下他的狗头了。
只是,顾清寒的身世令嬴政难以置信,心中一时间无法接受罢了。
嬴政沙哑的声音响起,打破死寂的宫殿。
“此事,扶苏有亲口承认了吗?”
“回陛下,扶苏公子已经确认了,那人是他的儿子。”
嬴政还没有承认顾清寒的身份,铁鹰剑士只能用“那人”代替回话。
相比于小心翼翼的铁鹰剑士,嬴政倒是大大方方的挥手:“既然扶苏承认了,那顾清寒以后就是朕的皇太孙!”
“你...无需顾忌,有话直说便是!”嬴政也不知为何,当他说出“有话直说”几个字时,脑海里出现顾清寒的身影,以及贱兮兮的笑容。
“陛下,属下是否要去通知皇太孙?”
铁鹰剑士觉得嬴政多了一个孙子,应该会高兴才是,极可能立马对外宣布顾清寒的身份。
结果,嬴政直接按下粗犷的大手。
“不用!”
嬴政此刻心情复杂,顾清寒那小子有江湖侠客的豪气,也有居于庙堂的圆滑,是个好苗子。
正是因为如此,嬴政才不想顾清寒的身世过早曝光,以免被有心人算计。
再者,一旦顾清寒知道自己的爷爷是皇帝,以后见到嬴政还会那般百无禁忌的有说有笑吗?
答案是:不可能!
最重要的是,除去那名为千机的弓弩,嬴政还想知道顾清寒到底藏有什么秘密,居然敢造反。
“呵呵,朕突然想到一个很好玩的游戏。”
嬴政嘴角上扬,回眸看向铁鹰剑士。
铁鹰剑士身后背着一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他察觉到嬴政的目光在看自己,却不敢抬头直视嬴政。
“铁鹰,以后你就跟着顾清寒,哦...不对,他现在姓嬴!”
“你主要是保护他的安危,顺便替朕看看他还藏有什么秘密。”
“喏!”
铁鹰剑士躬身缓缓退出大殿。
从这一刻起,他和顾清寒的命运将会改写。
嬴政又派人去通知扶苏过来议事,以免他的好儿子因为激动跑去认儿子,从而坏了他的整个计划。
做完这一切后。
嬴政闭目静坐,脑海里响起那段在皇室内部隐秘流传的谶言:“祖龙死,地分崩,有变数自东方来,掌乾坤,续国祚,或坠深渊,或耀万古。”
世人称他嬴政为祖龙,而如今顾清寒说大秦将二世而亡,也就是地分崩。
那么...顾清寒出生于咸阳城的东方,这一切真的是巧合吗?
如果嬴政认了顾清寒是皇太孙的身份,那小子能否掌乾坤,续国祚?
嬴政甩了甩黑龙袍,决定不去东巡了。
他要留下来观察这个孙子究竟如何造反。
......
梧桐村。
小小的村庄却住着五百多人。
中午时分,烈日炎炎。
顾清寒正在搬铁矿上车,他牵着一头犟驴,准备去后山的一座山洞打造兵器。
这时,魁梧强壮的牛辅扛着斧头跑过来。
“顾少,有人找你。”
“什么人?”
“那人姓陆,名佩奇,身后背着一把生锈的破剑,说话不张嘴的。”
“佩奇,是猪吗?”
顾清寒嘀嘀咕咕一句,以为又有大冤种...大生意送上门来。
当他回去时,那人已经进屋坐着喝茶了,真是一点也不客气啊。
你家吗?
顾清寒心里吐槽,但脸上却堆满了笑容。
“敢问阁下想做哪门生意?”
“我不是来做生意的。”
霎时间,顾清寒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不是做生意的,你找老子蹭饭啊?
“我是来投靠你的!”
“嗯?”
顾清寒双眼放光,顿时来了兴趣。
从他一进门,他就察觉到这个小猪佩奇是个绝顶高手。
因为这个人用喉咙用内功说话的,就像《天龙八部》中的段延庆。
而且背着一柄生锈的铁剑,不正是高手的标配吗?
“来,如果你能在我手中过三招,我可以收留你!”顾清寒朝着陆佩奇勾勾手。
“你...确定?”
陆佩奇起身那一瞬间,以他为中心,强大浑厚的内功如同潮水般向四周扩散。
顾清寒:“......”
装杯不成,这回遇到狠人了呀。
如果他现在投降,还来得及吗?

这气势比村头铁匠老王发火时抡锤子还吓人。
但他顾清寒是谁?
俗话说输人不输阵,岂能输了气势!
“三招就三招,我顾清寒说话向来一个唾沫一个钉!”他梗着脖子,一副“你尽管放马过来”的豪迈。
话音未落,顾清寒率先发难。
他可没什么武林高手的风范,平日里跟村里小混混打架练出来的招式,讲究的就是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一记黑虎掏心,拳头带着风声,直取陆佩奇面门。
然而,陆佩奇如磐石般立在原地,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顾清寒的拳头离他面门尚有三寸,便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再也无法寸进。
那股凌厉的拳风,也被一股柔和却坚韧的力道轻易化解。
“嗯?”
顾清寒只觉得自己的拳头像砸进了一团厚实的棉花,又像是狠狠撞上了一块烧红的烙铁,整条手臂都麻了半边。
他心中骇然:这家伙是铁打的吗?竟然有传说中的护体罡气!
他不信邪,一口气没顺过来,脚下发力身形一转,灵巧地绕到陆佩奇身后,右腿如鞭,使出一记他自认为刁钻无比的扫堂腿,想攻其下盘。
就算你是铁打的上半身,下盘总该有破绽吧!
陆佩奇仿佛背后长了眼睛,脚下只是微微一错,看似随意却妙到毫巅。
顾清寒的扫堂腿擦着他的裤脚扫过,带起一阵微风,却连陆佩奇的衣角都没碰到。
他自己反倒因为用力过猛,重心不稳,险些一屁股坐倒在地,姿势颇为狼狈。
“我靠!”
顾清寒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接连两招都无功而返,这脸丢大了。
他恼羞成怒,大喝一声:“看我第三招!”
也顾不上什么章法,将吃奶的力气都用了出来,双拳齐出,如猛虎下山般扑向陆佩奇。
这一招气势汹汹,颇有几分拼命三郎的架势。
陆佩奇终于有了动作,他依旧没有闪避。
只是在顾清寒的拳头即将及身之际,缓缓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就这么轻轻一夹。
“啪!”
一声轻响。
顾清寒只觉得手腕一紧,仿佛被两根铁钳夹住,那排山倒海般的气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任他如何催动,手腕都动弹不得分毫。
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陆佩奇那两根平平无奇的手指,心中翻江倒海。
这......这就完了?
自己用尽全力的搏命一击,就被这么轻描淡写地夹住了?
他一开始还存着几分侥幸,想着对方或许只是外强中干,或者自己能凭着出其不意的招式占点便宜。
第一招失利,他归咎于对方有备;
第二招落空,他安慰自己是运气不好。
可这第三招,实打实的力量碰撞,却被如此轻易地化解,他才真正意识到双方实力差距如同鸿沟。
这陆佩奇,深不可测!
顾清寒像泄了气的皮球,浑身的力气都松懈下来。
他涨红了脸,吭哧了半天,最终还是光棍地一摆手:“行,你牛!我顾清寒愿赌服输!以后你就跟着我混吧,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虽然过程有些丢人,但能收下这么一个高手,绝对是血赚。
他现在缺的就是这种能打的猛人。
陆佩奇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内心毫无波澜。
嬴政的命令是保护并观察顾清寒,这“投靠”不过是计划的一部分。
他平静地点了点头,算是完成了这场简陋的投靠仪式。
站在一旁观战的牛辅,此刻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没想到这个背着破剑、不爱说话的佩奇,竟然厉害到这种程度。
而顾少爷三招之后,居然就让这样的高手甘愿当小弟,心中对顾清寒的敬佩更是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顾少威武!”
牛辅激动地喊道,看向顾清寒的眼神里全是崇拜的小星星。
顾清寒被他这么一喊,刚才丢掉的面子似乎又找回来几分,他得意地拍了拍陆佩奇的肩膀(虽然陆佩奇比他高了半个头),豪气干云道:“小陆啊,以后跟着哥,有肉吃!”
陆佩奇:“......”
他只觉得这称呼有些古怪,但也没说什么。
于是乎,顾清寒带着新收的绝顶高手陆佩奇,以及忠心耿耿的牛辅,牵着那头不情不愿的犟驴,驴背上驮着一车从村里铁匠铺高价换来的铁矿石,雄赳赳气昂昂地朝着后山的秘密山洞进发。
主要是嬴政给的金子够多,他现在有钱买铁矿了。
他的“造反大业第一步”——打造神兵利器,正式拉开序幕!
......
与此同时,咸阳宫。
嬴政很快便通过安插在梧桐村附近的眼线,得知了顾清寒“三招收服高手”以及带着铁矿石进山的全过程。
听到顾清寒那三招精妙绝伦的描述,以及最后被两根手指制住的狼狈样,嬴政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意。
“这逆孙,还真有几分小聪明和......不知天高地厚。”
他放下手中的竹简,心中既觉得好笑,又带着几分期待。
终于,这小子不再是纸上谈兵,开始有实际行动了。
他倒要看看,这个口口声声要拉着自己造反的亲孙子,究竟能折腾出什么名堂来。
后山,一处极为隐蔽的山洞内。
顾清寒指挥着牛辅将铁矿石卸下,又让陆佩奇守在洞口放风,自己则神秘兮兮地从怀里掏出一卷羊皮纸。
山洞内光线昏暗,顾清寒点燃了火把。
火光跳跃,映照着洞壁。
陆佩奇站在洞口,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同时也在暗中观察着顾清寒的一举一动。
顾清寒将羊皮纸在地上摊开,那上面并非什么神兵利器的图纸,而是一幅用木炭精心勾勒的地图。
陆佩奇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地图的轮廓,赫然是大秦的疆域!
虽然绘制得有些粗糙,比例也不尽准确,但重要的关隘、城池、山川河流,以及兵力驻扎的大致方位,都被歪歪扭扭地标注了出来。
更让陆佩奇心惊的是,地图上还有几处用红色的矿石粉末画了圈,旁边用细小的字迹写着“兵力薄弱”、“可奇袭”、“粮草中转”之类的字样。
这......这不是一幅简单的地图,这分明是一幅大秦兵力布防概略图,而且还标注了他认为的薄弱环节。
顾清寒,一个偏远村庄的小小商人,他是从哪里得到这些连朝中大将都未必能完全掌握的军事情报的?
陆佩奇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脑门,握着剑柄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紧。
这个顾清寒,身上藏着的秘密,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多,还要......可怕!

山洞内,顾清寒正指着那简陋的大秦疆域图唾沫横飞,畅想着如何奇袭咸阳,活捉嬴政,陆佩奇眼中的寒光几乎凝成实质。
突然,洞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不好!”
顾清寒心中一惊,难道是官兵?
他这私自绘制地图,还标注军力部署,妥妥的谋逆大罪。
牛辅也紧张地抄起了旁边的铁斧,护在洞口。
陆佩奇眉头微皱,身形一晃便到了洞口,朝外望去。
片刻后,他松了口气:“是村里的猎户,打猎路过。”
虚惊一场。
顾清寒拍了拍胸口,抹了把冷汗,瞪了陆佩奇一眼:“下次探查清楚再说,人吓人,吓死人!”
陆佩奇面无表情,心中却在吐槽:若真是官兵,凭你这几句口号,怕是连喊冤的机会都没有。
危机解除,顾清寒立刻恢复了指点江山的派头,开始指挥二人处理铁矿石。
“牛牛,把这些矿石砸碎,越碎越好。小陆你力气大,帮忙搭把手。”
他自己则在一旁,利用山洞内找到的一些耐火的黏土和石块,开始搭建一个造型古怪的炉子。
这炉子比寻常秦炉高了不少,侧面还留有几个对称的风口。
“顾少,您这是弄啥嘞?”牛辅一边砸矿石,一边好奇地问,“这炉子......能炼铁?”
“这叫高炉,呃,改良版竖炉。”
顾清寒解释道,“关键在于持续高温和充分燃烧。你看这几个风口,到时候用皮囊鼓风,能让火烧得更旺,铁水出得更快,品质也更好。”
陆佩奇默不作声地干活,将一块块矿石轻易捏碎,心中却对顾清寒这些闻所未闻的理论和装置暗暗称奇。
嬴政命他观察,他便将这一切都记在心里。
这顾清寒,懂的东西确实异于常人。
接下来的几日,山洞内叮叮当当,火光熊熊。
顾清寒指挥着牛辅轮流拉动简陋的鼓风皮囊,控制着火候。
他时而往炉内添加磨碎的木炭,时而观察火焰的颜色,口中念念有词,说着一些“碳还原”、“氧化层”之类的词。
牛辅和陆佩奇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得顾少爷越发高深莫测。
牛辅曾质疑道:“顾少,以前铁匠王师傅炼铁,可没这么多讲究,烟熏火燎的,铁块出来红彤彤一坨就行了。”
顾清寒笑道:“王师傅那是炼的熟铁,杂质多又软。咱们要炼的是钢,百炼钢。硬度、韧性都远胜寻常铁器。”
陆佩奇曾趁无人注意,悄悄用剑砍断了一块秦军制式的青铜戈头,又试了试那些粗铁打造的农具,心中对顾清寒口中的钢充满了期待。
终于,在耗费了大量木炭和汗水之后,第一炉铁水在顾清寒的指挥下,从改良竖炉的底部缓缓流出,注入预先准备好的模具中。
待其冷却,一块块泛着金属光泽的钢锭便呈现在三人面前。
牛辅拿起一块,只觉入手沉甸,色泽也与寻常铁块不同,更为均匀细腻。
顾清寒拿起一块钢锭,随手抄起旁边一把寻常铁匠打的柴刀,用力劈砍在钢锭上。
“锵”的一声,火星四溅,柴刀刃口卷曲,钢锭上却只留下浅浅一道白痕。
“好钢!”牛辅眼睛都直了。
陆佩奇也暗自点头,这钢的硬度确实远超他所见过的任何金属。
顾清寒得意一笑,真正的表演才刚开始。
他挑了几块成色最好的钢锭,重新投入一个小型的锻造炉中加热,然后亲自抡起铁锤,叮叮当当地锻打起来。
他锻造的并非什么复杂的长兵器,而是一批造型简洁、线条流畅的匕首和短剑。
这些武器形制参考了后世的一些经典设计,追求极致的锋利和穿透力,非常适合小规模的突袭和白刃格斗。
......
几日后。
当嬴政带着几名侍卫来到梧桐村时,顾清寒正满头大汗地从后山下来。
“赵老伯,您可算来了!”
顾清寒见到嬴政,眼睛一亮,热情地迎了上去,“走走走,带您去看些好东西,保准让您大开眼界!”
嬴政心中好奇,随着顾清寒七拐八绕来到那处隐蔽的山洞。
一进洞,嬴政便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山洞一角堆放着数十块大小不一、闪烁着暗沉光泽的金属锭,另一边几柄初具雏形的短剑和匕首插在地上,剑刃在火把的映照下,反射出森然的寒光。
嬴政拿起一块钢锭,入手微沉,质地紧密。
他又拔出一把短剑,剑身笔直,刃口极薄,隐隐能看到锻打的细密纹路。
他屈指一弹剑身,发出一阵清越的嗡鸣。
“好宝贝!”饶是嬴政见多识广,此刻也不禁脱口赞道。
这些钢锭的品质,远胜宫中武库的藏品,那些短剑的锋利程度,更是他生平仅见。
“赵老伯,如何?”顾清寒得意洋洋地拿起一把匕首,对着旁边一块木头轻轻一划,木头便如豆腐般被切开,“我这叫‘雪花钢’,用此钢打造的兵器,吹毛断发,削铁如泥,您再看这个。”
他又拿起一把短剑,猛地刺向一块废弃的铁甲片。
只听“噗”的一声轻响,坚韧的铁甲竟被轻易刺穿。
嬴政瞳孔一缩,手心微微冒汗。
“赵老伯,我之前跟您说的并非虚言。”顾清寒趁热打铁,“有了这些神兵利器,再加上我的千机弩,何愁大事不成?您老人家再考虑考虑,加入我们,共创一番伟业,将来封王拜相,岂不美哉?”
嬴政看着那些钢锭,看着那些锋利的兵刃,又想起了顾清寒那威力惊人的千机弩,以及那张画着大秦疆域和兵力部署的地图。
他第一次真切地感觉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并非痴人说梦。
他......或许真的有能力掀起一场风暴。
这小子,竟真的在为造反做准备,而且,看样子还真给他折腾出了一些名堂。
就在嬴政心神激荡,重新评估顾清寒的造反潜力之时,山洞外突然传来牛辅的一声惊呼:“什么人?”
紧接着便是兵器碰撞的“锵锵”之声,以及杂乱的呼喝叫骂。
顾清寒脸色一变:“不好,有人摸过来了!”
他身边此刻只有牛辅,还有这个深藏不露但不知是否靠得住的陆佩奇。
他那百十来号兄弟,此刻可不在这里。
一伙约摸二三十人的山贼,手持简陋的刀枪棍棒,已将洞口团团围住。
为首的是个独眼龙,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的刀疤,扛着一把大环刀,嘿嘿冷笑道:“听说这儿有人私自开矿炼铁?哥几个过来看看,顺便......收点孝敬!”
嬴政眉头一皱,目光冷了下来。
陆佩奇悄无声息地后退了半步,不着痕迹地站到了嬴政身侧与顾清寒之间。
他的手,按在了剑柄上。
他眼神平静,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有毛贼!”
顾清寒低喝一声,他虽初出茅庐,却也有些急智。
眼见山贼人多势众,个个手持兵刃,凶神恶煞。
他下意识地一个箭步,将那赵老伯护在身后,自己则从地上抄起一把刚锻打好的雪亮短剑,剑尖斜指对准了洞口。
牛辅怒吼一声,手中大斧一横,如猛虎下山,率先迎上几个冲在最前面的山贼。
斧风呼啸,一时间竟也逼退了几人。
但这伙山贼显然是老手,配合默契,很快便有两人绕过牛辅直扑顾清寒。
牛辅虽勇,奈何双拳难敌四手,几招过后便被三四个山贼缠住,身上已添了几道血口,渐落下风。
那独眼龙山贼头领,目光在洞内一扫,见嬴政虽衣着朴素,却渊渟岳峙,气度不凡,不像寻常乡野村夫,心中暗道:“这老儿定是条大鱼!”
他狞笑一声,舍了旁人,手中大环刀一摆,直取嬴政而来,刀风凌厉,显然是想先擒住这个看似最有油水的目标。
顾清寒见状,心头大急,刚想回身救援,却被两个山贼死死缠住,脱身不得。
嬴政立于原地,面对劈面而来的大刀,面色沉静如水,仿佛那索命的寒光只是清风拂面。
就在那大环刀即将及顶的刹那,一直沉默不语的陆佩奇动了。
他身影如鬼魅般一晃,竟是后发先至,挡在了嬴政身前。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陆佩奇手中那柄锈迹斑斑的铁剑不知何时已然横格。
“铛!”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
陆佩奇用的竟是剑鞘!
剑鞘与大环刀相击,火星迸射。
独眼龙只觉一股沛然巨力从刀身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大环刀险些脱手。
他尚未来得及反应,陆佩奇已然欺身而近,看似随意的一脚却快如闪电,正中他的胸口。
“嘭!”
独眼龙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撞在数米外的洞壁上,发出一声闷响滑落在地,口中鲜血狂喷,再也爬不起来。
整个过程兔起鹘落,干净利落,充满了令人窒息的爆发力。
陆佩奇一脚踹飞头领,毫不停歇,身形微动,手中连鞘铁剑化作一道道残影,如虎入羊群般冲入那群尚在发愣的山贼之中。
“啊!”
“哎哟!”
“我的手!”
惨叫声、兵器落地声、骨骼断裂声此起彼伏。
不过眨眼工夫,那二十多个气势汹汹的山贼,便已尽数躺在地上,抱着断手折腿哀嚎不已,再无一人能够站立。
陆佩奇自始至终,剑未出鞘。
他静静地立在洞口,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那双眸子比先前更冷了几分。
牛辅拄着斧头,张大了嘴巴,看着满地打滚的山贼,又看看陆佩奇,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他知道陆佩奇厉害,却没想到厉害到这种地步。
顾清寒更是目瞪口呆,手中的短剑都快握不住了。
他原以为陆佩奇只是个武艺不错的江湖好手,此刻看来,这简直是绝世高人啊!
这等身手,投靠自己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商人?
图什么?
他心中警铃大作,对陆佩奇的来历和目的,不禁画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嬴政看着眼前的景象,面上依旧波澜不惊,仿佛一切尽在意料之中。
他对铁鹰的表现甚是满意,这才是大秦黑冰台统领应有的实力。
同时,他的余光也未离开顾清寒,细致地观察着这个“逆孙”的每一丝表情变化。
那独眼龙挣扎着爬起半个身子,看着煞神般的陆佩奇,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好汉饶命!大侠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各位爷,还请各位爷高抬贵手,放小的一条生路!”
其余山贼也纷纷哭爹喊娘地求饶。
顾清寒看着这群前一刻还凶神恶煞,此刻却涕泪横流的山贼,眼珠一转,心生一计。
他清了清嗓子,故作深沉道:“饶你们也不是不行,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他走到独眼龙面前,用短剑拍了拍他的脸:“从今往后,你们便是我顾清寒的人了,可愿归顺?”
“愿意!愿意!小的们一百个愿意!”独眼龙哪敢说个不字,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嬴政在一旁看得有趣,适时地好心提醒道:“顾老弟,山贼流寇行事反复无常,野性难驯,恐不易控制啊。”
顾清寒自信一笑:“赵老伯放心,小子自有办法。”
他先让牛辅将山贼们身上搜刮来的零星财物和干粮集中起来,分了一小部分给他们,算是安抚。
然后,他便开始了他那套画大饼的演说:“诸位兄弟,你们可知如今这世道为何如此艰难?皆因暴秦无道,官吏横征暴敛,我等皆是苦命人!跟着我顾清寒,咱们推翻这暴秦,将来人人有田分,人人有肉吃,再也不受这鸟气!”
配合着陆佩奇那不怒自威的武力震慑,再加上顾清寒那极具煽动性的言语,这群刚刚还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山贼,哪里还有什么抵抗之心,纷纷表示愿效犬马之劳。
于是,顾清寒的起义军,在原有一百人的基础上,成功扩编至一百二十余人。
嬴政看着顾清寒煞有介事地整编队伍,训话鼓劲,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孙儿,倒真有几分折腾的本事。
待到日头偏西,嬴政起身告辞。
临出山洞前,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顾清寒一眼:“你这队伍初建,人心未附,尚需磨合。晚点我给你送份大礼,帮你好好练练兵。”
顾清寒闻言一喜,以为赵老伯又要送钱送粮,连声道谢。
嬴政一行人刚走下山没多久,顾清寒正琢磨着如何将这批新收的山贼打散重编,融入自己的起义军。
突然,一个梧桐村的村民连滚带爬地跑进山洞,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顾......顾少爷,不好了!邻县的......县尉带兵来了!说是......说咱们这儿有私炼兵器的乱党,点齐了上百号人马,正朝咱们村杀过来呢!”
顾清寒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上百官兵?
他这刚刚凑起来的二十多个乌合之众,怕是连塞牙缝都不够!
赵老伯说的大礼,不会就是这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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