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大一块儿，杵在那里，无措地，一遍又一遍像是孩子一样强调着一句话，用如此笨拙的方式，去表达自己的执着，怪可怜的。
但是发发没有开口，因为一切以他家羲羲为准，别人再可怜，也没有他家羲羲重要。
“我可以留下你，但你前提是通过我的考验。”
朝生站在那里猛然点头。
“你先回郡主府，在后面那个荒院等着，等我回去，若你还好好活着，没有忍饥挨饿，没有被人发现，我就让你留下。”
悦耳的声音终于在这黑夜里响起，带着笑意。
“好！”朝生闻声，猛然抬起头，“留下！一定！”
那眼底闪过光，他无措地站在那里，有些僵硬，不知道如何表达喜悦一样。
发发飞过来，抬起翅膀，好整以暇拍了拍他的头，朝生也没闪躲，没有害怕。
谢羲棠就这么倚靠在椅子上，借着摇晃黯淡的烛光，望着他，眼底都是复杂。
到此刻，她确定眼前这个男人与正常人不太一样，不知道是在怎样的环境下长大的。
但是若是要留下，就有可能一辈子跟着她困在那荒院里挣扎求生，等他自己去试试吧。
再者，这个浮玉山毕竟是皇家禁地，若让人发现他，免不得又是一阵乱子。
用命保护她吗？
谢羲棠低低笑了笑，那就让她看看，这世界上真的有拼命也要护的情义吗？
*
春色浸润的时节，春日正好，微风都裹着花草的香气，正是踏花寻蝶的好景。
谢羲棠无聊赖地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仿若与世隔绝的角落，始终裹着朦胧的雾气般，让人无法注意到，周遭却是热闹的很。
清晨祭祀后，官员们都随皇上去打仗议事了，家眷们都跟着皇后去了，那些年轻公子小姐大部分早早来了猎场等。
谢羲棠眯着眼打量着这个时代的少年少女们，锦衣玉带，样貌姣好，意气风发，倒是应这春日景。
大老远的，少年少女们就见到什么，纷纷从一堆堆站队，簇拥上去，齐齐行礼。
“见过郡主。”
谢羲棠站起身，敷衍行礼，待对方笑盈盈让他们起身，她又躲在人群里，悄然坐下继续昏昏欲睡。
春天嘛，正适合睡觉了。
她窝在角落里，也不说话，也不多看，刚开始有人议论她两句，没得到回应，也就没了兴趣，她成功将自己变成了透明人，乐得清闲。
但是，有人偏生要打断了这宁静的氛围。
“这便是谢家三妹妹吧？”娇俏的声音传来。
谢羲棠眯着眼，只觉得有些刺眼，眼前的人比顶头的阳光还要刺眼。
张扬明媚，娇俏艳丽，一身鹅黄色梨花金丝长裙曳地，五官精致小巧，笑起来嘴边有两个小酒窝，双眸澄澈纯真，倒是让人生不起厌来。
“三妹！成何体统！”谢令瑜脸色一肃，倒是将那长姐如母的姿态端了个十足十。
谢羲棠懒洋洋站了起来，撩了撩手腕处的袖子，姿态随意：“抱歉啊，自幼患有心疾，体弱多病，体力不支，姐姐，你应该明白妹妹的啊。”
对上那意味深长的视线和那个动作，谢令瑜赶紧转身拉着谢玉娇。
“娇娇，你莫要与她生气，我这妹妹自小在山野长大，不懂礼数。”
“没关系呀。”少女声音澄澈明亮，“三妹妹率直可爱，本郡主倒是很喜欢。”
“多谢夸奖。”谢羲棠依旧睡眼惺忪，也不管旁的人怎么看，低垂着眸，不多言语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