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您的位置 : 首页 > 其他类型 > 我不是神医,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秦凡华佗全文+番茄

第5章

发表时间: 2025-06-03

后脑的钝痛如同蛰伏的凶兽,虽不再疯狂撕咬,却始终盘踞在意识深处,每一次轻微的移动都带来沉闷的撞击感。眩晕和恶心感如同跗骨之蛆,挥之不去。秦凡躺在冰冷坚硬的土炕上,身下只垫着薄薄一层干草。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茅屋里挥之不去的苦涩药味、陈年霉味和淡淡的血腥气。

意识清醒的时间不多,大多在昏沉与剧痛的边界徘徊。偶尔能听到华母压抑的啜泣,或是小华佗急促艰难的呼吸和低低的呛咳。那孩子虽然挺过了最危险的一关,但急性喉头水肿和吸入性肺炎的后遗症远未消除,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哮鸣,小小的身体在高热和虚弱中煎熬。

秦凡强迫自己思考,用前世精密如手术刀的逻辑去梳理这团乱麻,对抗身体沉重的拖累。

**时间?地点?**

破碎的记忆碎片如同沉船的遗骸,在混沌的意识海里浮沉。他艰难地打捞、拼凑。华母偶尔的低语提到“谯县”、“沛国”。族老那深色麻布袍子的样式,村民粗粝的口音……结合“华佗”这个名字……

东汉末年!

一个冰冷而沉重的名词砸入脑海。桓帝?灵帝?具体年份模糊不清,但必然是那个皇权倾颓、宦官外戚争权、天灾人祸连绵不绝、瘟疫如同跗足之蛆般在大地上蔓延的黑暗时代!是黄巾之乱的前夜!是三国鼎立的序章!

谯县……沛国谯县……秦凡猛地记起,这正是史载中华佗的故乡!他们此刻,就处在这风暴将起未起之地的边缘角落!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窜上来,比后脑的伤口更冷。这不是什么太平盛世,这是人命贱如草芥的乱世开端!没有抗生素,没有外科手术条件,一场风寒,一次痢疾,甚至一次普通的伤口感染,都可能轻易夺走性命。而他们一家,刚刚经历了村民的围攻,头上还顶着“邪祟”的嫌疑,在这个宗法森严、愚昧与恐惧并存的乡野,处境如同悬崖边行走!

**历史走向?**

秦凡的心沉入谷底。他知道华佗的命运——最终因试图为曹操开颅治病而被猜忌下狱,死于非命!知道这片土地即将被黄巾的烽火和诸侯的野心撕裂,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知道瘟疫将如同收割生命的镰刀,一次次扫过疲惫不堪的村庄和城池!

历史的巨轮沉重而冰冷,带着碾碎一切的惯性。他,一个来自未来的灵魂,带着一身与时代格格不入的知识,还有这具伤痕累累的躯体,真的能改变什么吗?螳臂当车?蚍蜉撼树?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要将他淹没。

就在这时,草席方向传来一阵剧烈的呛咳,小华佗痛苦的喘息声陡然急促起来,如同被扼住喉咙的幼鸟。华母惊慌失措的低呼响起。

这声音如同利刃,瞬间刺穿了秦凡的绝望。他猛地攥紧了身下粗糙的干草,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改变历史?那太遥远,太宏大。

眼下,他只想让身边这个刚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的孩子活下去!让那个为他挡棍、哭干了眼泪的母亲活下去!让他们这风雨飘摇的一家,在这乱世的开端,先站稳脚跟!

**现代知识?生存下去?**

秦凡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狂想无用,必须脚踏实地。当务之急,是处理自己的伤势和稳定小华佗的病情。

* **自身伤势:** 头部外伤,伴脑震荡症状(眩晕、恶心、头痛)。失血导致虚弱。首要原则:静养!避免再次受伤。但在这个时代,没有CT,没有抗炎药,颅内是否有缓慢出血?是否会发生感染?全是未知数!只能靠严密观察和……听天由命?不!他猛地否定这个念头。有办法!保持伤口清洁(虽然条件极差),用煮沸过的水(尽量)清洗。补充营养……可家里除了发霉的麦粒和一点野菜,还有什么?鸡蛋?肉?那是奢望。

* **华佗病情:** 急性喉头水肿缓解期,吸入性肺炎。气道仍有梗阻,肺部炎症未消。持续低热。当务之急:继续抗炎,化痰,防止继发感染。麻杏石甘汤的思路是对的,但剂量、药材质量(那几根干瘪的麻黄和没炮制完全的苦杏仁)都大打折扣。需要调整!有什么?甘草还有一点……蜂蜜?或许能润喉化痰?但家里穷得叮当响……对了,桑白皮!乡间桑树常见,桑白皮有泻肺平喘、利水消肿之效!或许可以替代部分石膏?还有……鱼腥草(蕺菜)!清热解毒,消痈排脓!田间地头或许能找到!虽然效力远不如抗生素,但聊胜于无!必须尽快去采!

* **生存基础:** 食物!安全!

* **食物:** 家徒四壁。仅存的粮食撑不了几天。狩猎?他这身体状态,加上对附近山林不熟,风险太大。采集野菜野果是主要途径。但必须确保安全无毒!前世野外生存的知识和植物学基础,此刻就是救命稻草!哪些可食?哪些有毒?哪些能入药?必须尽快整理出来,教会母亲。

* **安全:** 村民的敌意并未消除,只是被昨晚“死而复生”的诡异和血腥场面暂时震慑。族老那怨毒的眼神,秦凡记得清清楚楚。这个家如同惊弓之鸟。必须尽快恢复体力,拥有自保之力。同时,要利用“祖先遗泽”这个脆弱的保护壳,谨慎地、一点一滴地“合理化”一些必要的生存知识。比如……更有效的伤口处理方法?更安全的取水储水方式(煮沸的重要性)?更有效的驱虫防鼠(减少疫病传播)?

思路渐渐清晰,虽然每一步都无比艰难,如同在布满荆棘的沼泽中跋涉。秦凡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墙角那堆熬过药的、散发着苦味的残渣上。

“娘……” 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干涩。

华母正抱着小华佗,用湿布给他擦拭额头的冷汗,闻声猛地抬头,枯槁的脸上带着惊惶:“大郎?怎么了?可是头又痛得厉害?”

“不……” 秦凡缓缓摇头,动作极其轻微,避免牵动伤口,“您……扶我……坐起来些……”

华母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将小华佗放好,走过来,用尽力气搀扶着秦凡,让他勉强靠坐在冰冷的泥墙上。这个简单的动作,让他眼前又是一阵发黑,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里衣。

他喘息着,指着墙角那堆药渣,又指向屋外:“那药……还要……继续熬……给元化喝……”

华母脸上瞬间血色尽褪,嘴唇哆嗦着:“还……还喝?元化他……他喝了就吐……”

“换……换方子……” 秦凡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桑树……剥……皮……白色的……内层……还有……田埂边……叶子……有腥味的……草……叫……蕺菜……挖……根……洗干净……”

他尽可能用这个时代可能存在的名称描述桑白皮和鱼腥草(蕺菜),并强调清洗(减少感染风险)。

华母听得一脸茫然和恐惧:“桑树皮?蕺菜?那……那不是喂猪的草吗?大郎……这……这能行吗?” 她对所有“奇怪”的东西都充满了本能的排斥,昨晚的经历让她心有余悸。

秦凡看着她眼中的恐惧,知道硬来不行。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是……外祖……手札上……提过……的……” 他再次搬出了那虚无的“祖先遗泽”,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仿佛在努力回忆的飘忽,“治……喘……肺痈……有效……”

“外祖……手札?” 华母一愣,随即想起昨晚那套说辞。看着长子苍白却异常平静笃定的脸,再看看幼子痛苦喘息的模样,她心中的天平再次倾斜。那虚无缥缈的“手札”似乎成了黑暗中唯一能抓住的稻草。她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豁出去的决绝:“好……娘……娘去寻!”

“还有……” 秦凡的目光转向灶台边那个盛水的破陶罐,“水……元化喝的……煮……煮滚……放凉……”

“煮水?” 华母更困惑了,水不都是直接喝井里打上来的吗?煮水多费柴火!

“煮滚……杀……杀‘病气’……” 秦凡无法解释细菌病毒,只能用这个时代可能理解的“病气”概念,“手札……上……说……疫病……多由……不洁之水……”

这个解释虽然模糊,却比虚无的“祖先”二字更具体一些,隐隐指向了瘟疫的源头,触动了华母内心最深的恐惧。她看着陶罐里浑浊的井水,再想想庄里这些年莫名其妙死掉的人,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好。” 华母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沉重的信任和无奈,“娘……记住了。”

秦凡疲惫地点点头,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缓缓滑靠回冰冷的墙壁。交代这些,已经耗尽了他积攒的力气。他看着母亲匆匆找出一个破旧的荆条筐,步履蹒跚地推门出去寻找桑树和鱼腥草,身影消失在初春依旧料峭的寒风中。

茅屋里只剩下兄弟二人。

小华佗似乎睡沉了,呼吸虽然依旧急促费力,但比之前平稳了些许。

秦凡的目光落在弟弟苍白的小脸上。那张稚嫩的脸庞,此刻还看不出未来医圣的轮廓,只有病痛折磨后的脆弱。历史的洪流如此浩大,个人的力量如此渺小。他改变不了即将到来的黄巾烽火,改变不了诸侯割据的乱局,甚至可能改变不了华佗最终的悲剧命运。

但是……

他的目光缓缓移向门口。简陋的木门关不严实,一丝冷风钻进来,卷动着地面细微的尘土。

但是,至少在这个小小的茅屋里,在这个被愚昧和贫困包围的角落,他或许能护住这一缕微弱的生机。用他超越时代的见识,哪怕只是一点点,一点点地,去对抗这无处不在的死亡阴影。

让这个未来可能拯救无数人的医圣,先活下来。

薪火虽微,亦能驱寒。

秦凡缓缓合上眼,在药味、血腥味和泥土腥气混合的空气里,沉沉睡去。这一次,他睡得并不安稳,梦里没有手术室的无影灯,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呼啸而过的、带着铁锈与血腥味的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