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磐石堡”和“风语者驿站”的旅程,充满了未知的风险。林晚只带了雷烈和一支精锐的小队护送。沿途,废土的景象更加触目惊心。被“黑石”扫荡过的据点只剩下断壁残垣和焦黑的尸骸。空气中弥漫着绝望的气息,偶尔能看到零星的幸存者如同惊弓之鸟,看到车队就远远躲开。
“磐石堡”依山而建,利用坚固的岩石和旧时代的防空洞构筑了易守难攻的堡垒。首领赵铁山,一个年近五十、脸上带着深刻刀疤的老兵,亲自在戒备森严的堡门口迎接林晚。他的眼神锐利如鹰,带着审视和毫不掩饰的怀疑。
会议在堡垒深处一间简陋但坚固的石室进行。林晚没有废话,直接展示了“黑石”被击溃的部分影像(由阿杰制作的战报片段,重点突出了“烬光护盾”和“清道夫”),以及“方舟 - 观测者”的指令代码截图。
“赵首领,‘黑石’只是马前卒。真正的敌人是‘方舟’,是那些制造了这些怪物、视人命如草芥的财阀余孽!”林晚的声音铿锵有力,“他们拥有远超我们想象的技术和武力。今天‘黑石’的下场,明天就可能落在‘磐石堡’头上!”
赵铁山沉默地抽着自制的烟卷,烟雾缭绕中看不清他的表情。良久,他才沙哑开口:“林首领,‘萤火’的本事,我看到了。你的‘护盾’,很厉害。但结盟…不是儿戏。我凭什么相信,加入你们不会让‘磐石堡’更快地成为‘方舟’的目标?又凭什么相信,你林晚不是下一个想吞并别人的‘黑石’?”
这个问题尖锐而现实。林晚早有准备。她拿出准备好的资料:“这是高效净水器的核心图纸,这是外伤凝胶的简易配方。还有,”她指着屏幕上“烬光护盾”的数据流,“这是我们目前对护盾能量运行的部分观察报告。这些,是‘萤火’的诚意。我们需要的不是吞并,是守望相助!是共同生存下去的希望!”
赵铁山的眼神终于有了波动。净水器和药品配方,在废土上就是无价之宝!而那份护盾报告,虽然只是皮毛,也足以证明林晚的坦诚和合作的意愿。更重要的是,林晚展现出的气度——她不是来要求臣服,而是寻求平等的盟友。
“我需要时间考虑,和堡里的兄弟们商议。”赵铁山最终说道,语气缓和了许多,“但林首领,你的诚意,我收到了。‘磐石堡’,会认真对待这份提议。”
离开“磐石堡”,林晚马不停蹄赶往“风语者驿站”。驿站位于一片相对开阔的平原,以灵活的机动性和信息网络著称。首领风铃,一位看起来三十岁上下、身姿矫健、眼神明亮的女性,热情地接待了林晚。
风铃的态度远比赵铁山积极。“林姐!我早就想见你了!”她爽朗地笑着,“‘黑石’那群杂碎被你们打趴下,真是大快人心!‘方舟’?哼,听着就不是好东西!结盟?我风铃第一个赞成!我们驿站别的没有,就是腿脚快,消息灵!以后‘方舟’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包在我身上!”
风铃的爽快让林晚心头一暖。她同样奉上准备好的技术和资料。风铃如获至宝,特别是对“烬光护盾”的原理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不过,林姐,”风铃收起笑容,压低声音,“我得提醒你。最近废土上不太平。除了‘方舟’,我还收到一些零碎的消息…似乎有另一股势力也在活动,非常隐秘,行踪不定,目的不明。我的人只捕捉到一些模糊的影子,代号…好像是‘拾荒者’?你要小心。”
“拾荒者”?林晚记下了这个陌生的名字。废土之上,暗流似乎比她想象的更加汹涌。
带着“磐石堡”的谨慎承诺和“风语者驿站”的坚定支持,林晚返回了“萤火”。虽然结盟之路依然布满荆棘,但第一步已经迈出。然而,等待她的,还有一个更棘手的难题——唐骁。
隔离区被加固了,能量抑制场被阿杰临时改装后重新启用,强度更大。唐骁被特殊的合金镣铐锁在中央,他身上的冰甲已经消退,但皮肤下冰蓝色的脉络依旧清晰可见,气息萎靡,眼神却不再完全是之前的混乱疯狂,而是充满了疲惫、痛苦和一种死寂般的灰败。
林晚屏退守卫,独自走了进去。能量抑制场让她感到些许不适,唐骁则猛地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为什么…不杀了我?”他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破旧的风箱。
“你体内的力量,不属于你,也不属于‘蝰蛇’。”林晚走到他面前,平静地看着他,“它属于一个为了守护而湮灭的人。你只是被污染的容器。”
唐骁的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深切的痛苦和屈辱。“容器…呵呵…是啊…一个失败的容器…连当武器的资格都没有…”他自嘲地笑着,笑声中带着绝望。
“你想摆脱它吗?”林晚直接问道。
唐骁的笑声戛然而止,猛地盯住林晚:“摆脱?你能做到?连‘方舟’的那些疯子都…”
“我不能保证。”林晚打断他,坦诚地说,“但我知道,它正在侵蚀你,最终会彻底吞噬你,让你变成没有理智的怪物。或者,‘方舟’会再次找到你,把你变成更彻底的武器。你想这样吗?”
唐骁沉默了,眼中挣扎着。他想起了在“铁锈镇”看到的惨状,想起了“蝰蛇”那冰冷残酷的眼神,想起了自己力量失控时那种毁灭一切的疯狂欲望…他不想变成那样!
“我…我控制不了它…”他痛苦地低下头,“它…它在呼唤…呼唤‘方舟’…也…也在渴望你手里的东西…”他指的是音乐盒残骸。
林晚心中一动。果然,陆烬残留的力量对这股被污染的同源力量有天然的吸引和压制。“我可以帮你压制它,甚至…尝试引导它。但这需要你绝对的配合,需要你强大的意志去对抗它的污染。过程会非常痛苦,而且失败率极高。你可能会死,或者彻底疯狂。”
林晚伸出手,掌心凝聚起淡淡的、融合了治愈绿光和纯净冰寒气息的光芒。“选择权在你。是作为‘容器’在痛苦中等待毁灭,还是赌上一切,尝试夺回自己的身体,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
唐骁看着林晚掌心那温暖与冰冷交织的光芒,那光芒似乎对他体内狂暴的力量有着奇异的安抚作用。他感受到了久违的、一丝微弱的平静。他抬起头,眼中那死寂的灰败中,第一次燃起了一点微弱的、名为“希望”的火苗。
“我…我愿意赌!”他嘶哑而坚定地说,“只要能摆脱它…哪怕死…也比当怪物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