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周卫东许静怡的女频言情小说《八零春风吹琉璃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沐夏”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许静怡和周卫东结婚的第三年,他在一场矿难中丧生。她踉跄着跑到卫生院,却没能见上最后一面。在太平间看到他的时候,他身上盖着的白布渗出褐色的血迹,她实在承受不住这个打击,晕了过去。醒来之后过了一天又一天,她试图努力活下去,可是做不到。她一家又一家药店去买安眠药,凑够了整整80粒,回到家全部吞下。她是奔着死去的,周卫东走了,让她怎么独活。可还是被婆婆发现,婆婆气的大骂。“这个死妮子啊!”扯开嗓子哭喊,叫来了院子里的人帮忙,把儿媳妇送进了卫生院。四个壮汉压住她的手腕脚脖,她仿佛任人宰割的羔羊。大夫将胃管强行安插,剧烈的呕吐感让她眼前炸开金花,恍惚间她有看到了周卫东头戴矿灯的笑脸。在病房醒来的时候,她听到婆婆跟小叔的低语。“怕是不能再瞒下去...
《八零春风吹琉璃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许静怡和周卫东结婚的第三年,他在一场矿难中丧生。
她踉跄着跑到卫生院,却没能见上最后一面。
在太平间看到他的时候,他身上盖着的白布渗出褐色的血迹,她实在承受不住这个打击,晕了过去。
醒来之后过了一天又一天,她试图努力活下去,可是做不到。
她一家又一家药店去买安眠药,凑够了整整80粒,回到家全部吞下。
她是奔着死去的,周卫东走了,让她怎么独活。
可还是被婆婆发现,婆婆气的大骂。
“这个死妮子啊!”
扯开嗓子哭喊,叫来了院子里的人帮忙,把儿媳妇送进了卫生院。
四个壮汉压住她的手腕脚脖,她仿佛任人宰割的羔羊。
大夫将胃管强行安插,剧烈的呕吐感让她眼前炸开金花,恍惚间她有看到了周卫东头戴矿灯的笑脸。
在病房醒来的时候,她听到婆婆跟小叔的低语。
“怕是不能再瞒下去了啊,卫东......”
卫东?她的脑袋嗡的一声炸开,转瞬一想,她的婆婆是不是年纪大糊涂了,周卫东已经死了啊。
可是接下来的话,让她明白,原来一切只不过是周卫东的阴谋。
“妈,我小叔死了,只剩红梅一个人,让她怎么活啊......”
“可是静怡怎么办?她寻死不是第一次了,万一哪天她真的救不回来怎么办?”
“静怡能想开的,大不了以后我好好补偿她。”
听到这里,许静怡如坠冰窟。
原来她的深情只不过是个笑话,周卫东没死,他假装小叔要跟小婶过日子。
她想上前质问,但刚洗完胃的她抬个手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
这些日子她吃不下,睡不着,怀里抱着他的旧衣服,在记忆里拼凑他最后离家时的模样。
可刚才平静的声音她浑身发冷----他没有死,好好地站在那里。
原来这些年她日夜思念并且爱着的,不过是不顾自己死活的男人而已。
想起三年前,她妈妈得了胃癌,是晚期,爸爸一夜愁白了头。
消毒水的气味在病房里弥漫,当止痛泵开到最大剂量时,妈妈仍旧痛的直皱眉,爸爸跟她说。
“囡囡,妈妈想吃桂花糕了,你给妈妈去买。”
她木讷的点点头,飞快地跑去供销社,想让妈妈快点吃上桂花糕。
可是等她回来的时候,爸爸搂着妈妈的姿势,跟他们结婚照片上一模一样,却是一动不动。
当护士和大夫飞奔着跑过来,把她手里的桂花糕撞落在地,当大夫宣布抢救无效给爸妈盖上白布的时候,她死死抱住他们不让任何人动。
一会儿的功夫,她就失去了爸爸妈妈,一下子从幸福的三口之家变成孤零零一个人。
她绝望的回到家,安顿好爸妈的后事,就把自己锁在有爸妈味道的房间里。
当她还是沉浸在痛苦里走不出来的时候,他像变戏法似得拿出来一颗糖,满眼都是温柔。
“试试,甜的能盖住苦。”
当夏天过去,第一片秋叶飘落时,她才敢翻出父母的相册,泣不成声。
“爸妈,你们走了,我再没有家了。”
一旁的周卫东蹲下来握住她冰凉的手,手掌的温热传进她的掌心。
“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让我做你的家人!”
从那以后,她把周卫东放在心里,如愿做了他的老婆。
虽然婚后他去了矿上务工,一年只能见一次面,但他们的感情却没丝毫变淡。
每次周卫东回来,他都给许静怡扯布做新衣裳,家里的大小活儿都不让她干,街坊邻居都说静怡好福气。
每次这个时候,周卫东都抢过话来。
“能娶到静怡,才是我的福气。”
她不明白,为什么男人的心就像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上一刻还说天长地久,下一刻就上了别人的床。
他为了安抚小婶,冒充小叔的身份,跟小婶同床共枕。
而她,像个傻子一样,为他哭,为他死,为他痛不欲生。
他舍不得小婶难过,就舍得她难过吗?
她办理了出院手续,收拾了行李,独自一个人走在回去的路上,一路把眼泪都流干了,在家门口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是隔壁的媒婆张婶。
“静怡啊,你还这么年轻,不能守寡一辈子。张婶这边有合适的人选,想把棉纺厂的小贺给你介绍介绍。”
小贺,贺承萧。隔壁街出了名的大龄单身男青年。
听街坊邻居说,贺承萧早都到了婚嫁年龄,任谁给他说媒他都不要。眼见年龄越来越大,慢慢也就没人给他说媒了。
现在这是想开了吗?
许静怡平静的说:
“好,只要他同意,我就嫁。”
张婶心里窃喜:“真的假的?”
“真的。”
以前为了周卫东寻死觅活,心里容不下别人,媒婆好几次来说媒,她都没当回事。现在看来,也没这个必要了。
门帘突然被掀开,周卫东阴沉着脸:
“侄媳妇,你要嫁给谁?”
许静怡抬头看着他,这张脸既熟悉又陌生。
周卫东的爷爷奶奶当年没有结扎,意外有了周跃进。周跃进生下来的第三年,她的公公婆婆生下了周卫东。
虽说叫小叔,可周跃进跟周卫东只差两岁。
而且两人长相相似,只不过小叔平时喜欢戴个帽子,还有平时说话的语气神态略有不同。
对面的周卫东头戴鸭舌帽,跟小叔的模样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许静怡淡淡道:
“小叔,这是我自己的事。”
他上前一步把张婶往外推:
“侄媳妇有我照顾,不需要改嫁。而且她那么爱卫东,也不可能改嫁,你就不要白费工夫了。”
张婶一脸诧异的扭头。
“可是静怡已经答应......”
没等张婶把话说完,周卫东就把门插上了。
眼见张婶出去了,周卫东才松了口气,扭头对着许静怡。
“侄媳妇,虽然卫东不在了,但是这个家里还有我,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以后这种媒婆再上门,你直接撵走就是。”
许静怡心里觉得可笑,他周卫东已经变心,成天睡在小婶房间。却还怕她改嫁,让她一辈子守活寡。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她没说话,扭头朝屋里走了进去。
夜里,许静怡正叠着旧毛衣,隔壁传来弹簧床扭曲的吱呀声。
这三个月来,夜夜她都承受着这样的噪音。
现在知道隔壁的是周卫东跟小婶在做房事,她心里泛起一丝苦涩。
堵住耳朵不想听,可是那压抑的低沉混合着有节奏的撞击声,还是刺穿耳膜。
“不要,啊......”
一声轻吟混合着痛苦的尖叫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震耳欲聋,她披上衣服打开门,正碰见周卫东抱着面色惨白的小婶匆忙往外跑,她看着一脸紧张的周卫东询问:
“这是怎么了?”
周卫东面色难堪,嘴巴张合了两下,什么也没说出口,转身抱着红梅出了门。
四合院里吴叔李婶纷纷议论开。
“大晚上的,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你没看红梅睡裙上面都是血,指定是房事太用劲了。”
“跃进这小子平时看着温柔腼腆的,没想到到了床上这事干的这么猴急。”
许静怡心被攥的紧紧的,憋闷的喘不过气来。
她刚想转身往屋里走,李婶从怀里掏出来了鸡蛋糕,吴叔手里拿了些零钱。
“静怡,你去医院的时候把这带给跃进,年轻人腿脚利索,顺便问问还需要啥,我们好准备。”
吴叔李婶还以为睡在小婶房间里的是周跃进,可只有她知道,那是周卫东,是她的老公啊。
可她现在什么都不能说,也没必要说,周卫东既然不想做她的老公,那就永远别回头!
医院病房里,周卫东一脸担心坐在病床前,他握着红梅的手,指腹摩挲着她手背上的输液贴,好像要把所有的疼惜都揉进这无声的碰触里。
许静怡敲了敲门走了进去,周卫东看到她的时候掩饰住脸上的慌乱。
“你怎么来了?”
“院里吴叔李婶让我来看看。”
大夫推门而进,把化验单递给周卫东。
“孕妇没什么问题,不过才怀孕六周,近期切忌再剧烈运动。”
许静怡好像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她和周卫东结婚三年,都没怀上孩子。
和小婶在一起半年就怀上了,她想起这半年来的每个夜晚,隔壁房间传来的压抑的低吟声和激烈的撞击声,往事像淬毒的冰锥直击心口,让她疼得喘不过气来。
她怔怔地望向周卫东,只见他掩饰不住眼底的喜悦,激动的喃喃:
“太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一大半了......”
她虽然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可是自己的老公去给别的女人交代任务,谁能忍受得了,况且他现在是婶子名副其实的老公,正大光明的让婶子怀了孕。
不管他是不是为了所谓的任务,她都不想再等他了。
她刚想挪动双脚准备回去,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的小婶,脸上带着得意洋洋的神态。
“老公,你儿子想吃罐头了。”
她指了指还未显身的肚子。
周卫东一脸宠溺的刮了刮小婶的鼻头。
“谁想吃,是你想吃了吧。你等着,我去给你买。”
周卫东刚要起身,却被红梅拉住了。
“我不想让你走,你走了我害怕。”
周卫东宽阔的身躯顿了顿,目光扫过墙上的伟人画像,最终定在将要跨出门槛的许静怡身上。
“静怡,红梅这里离不开人,要不你去供销社帮忙买瓶罐头去吧。”
许静怡转身望着面前的周卫东,从他的神色里看不出来任何的情绪。
他怎么忍心说出这种话的,他和别人上了床,让别的女人怀了孕,还要让她忙前忙后去伺候。走廊里的消毒水味刺激的她喉头发苦,她想张口拒绝,周卫东却把手里的粮票往她手里塞。
“静怡,你帮帮忙,等你小婶生了,我好好回报你。”
回报?许静怡心里一阵苦涩。
什么是回报,再像什么都没发生那样,回到她的身边吗?这算哪门子的回报!
“我可以去给她买,回报就不必了。”
她头也不回的离开,手里攥着冰凉的粮票走出医院大门。
之前跟周卫东过日子,他满心满眼都是她。
有一次他们都上床睡觉了,可是她的肚子饿的咕咕叫,她想吃街上那家混沌了,可她担心这么晚了人家肯定收摊了,于是蜷缩着身子,捂着咕咕叫的肚子想让自己快点睡。
他好像她肚子里的蛔虫,床头灯亮起,同时周卫东温柔的声音猜透了她的心思。
“又馋混沌了?”
还没等她开口,周卫东就把围巾往脖子上一绕,推门冲进刺骨的夜风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卫东推开裹着寒意的门,从军大衣里掏出来个铝制饭盒。
打开盖子还是热乎乎的,那一次是她吃过最香的混沌。
现在他却让她给别的女人大半夜里买零嘴吃,寒夜的风顺着她的袖口往骨头里钻,身上细细密密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前两天下的雨让土路变得泥泞不堪,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每走一步,泥浆都死死拽着她的胶鞋。有几次险些滑倒,她伸手撑住路边潮湿的土墙,指甲缝里塞满了泥巴。
供销社距离医院足足三公里,等她赶到时,门口早已排起了长队。
等排到她的时候,又雾蒙蒙的下起了雨,她出来的急连把伞也没带,她买完罐头就冒着雨往回走,狼狈不堪的推开病房的门,却见周卫东坐在红梅床头,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分吃着手中的黄桃罐头。
许静怡呆愣愣的站在那儿,她觉得手中的黄桃罐头有千斤重,不由得手心发麻。
周卫东听见声音,扭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许静怡,走过去把罐头接下来,语气平静。
“我以为你没买到回去了,正好隔壁病床的病友多带了,我用粮票给他换了一罐。”
她看着他指尖还沾着的罐头糖浆,觉得那么讽刺。泥浆顺着裤腿往下淌,在地板上洇出深色的痕迹,她连抬腿的力气也没有了。
倚在枕头上的红梅,一边舔着勺子,一边娇嗔。
“跃进你也真是的,辛苦人家静怡跑一趟,不如把这罐留给静怡吃?”
周卫东把两罐罐头放在床头,铁皮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用,她不爱吃甜的。”
许静怡的指甲深深嵌入手心,指甲缝里的泥巴混着血珠渗出来。她盯着那两罐几乎一模一样的黄桃罐头,想起前年的时候经济不景气,周卫东把唯一的一个猪油饼塞进她嘴里,自己嚼着剩了几天的干馒头。
此刻他用同样温柔的眼神,将勺子递到红梅唇边。
隔壁床的老太太突然咂舌:
“哎哟这姑娘浑身是泥,千万别把病菌带进病房,快去洗洗。”
周卫东望着一脸尴尬的许静怡,心有不忍,起身把一身干净衣服递过来。
“这是红梅的衣服,先拿去换换吧。”
而此时的红梅看到这一幕,心里酸酸的,自己的老公这么关心许静怡,这正常吗?
她伸手拿出来旁边带血的睡裙,也递给许静怡。
“静怡,你帮我把这一起洗了吧,染上了血再不洗就洗不掉了。”
许静怡没想到小婶提出这样的要求,瞬间怔在原地。一旁的周卫东好像觉得这样做确实有点冒昧了,伸手想要拿过红梅手中带血的衣物。
“我来帮你洗。”
红梅却一手抚摸着还未显身的肚皮,娇滴滴开口。
“宝宝说不想让你走,你看他刚才还踢我了呢。”
周卫东看了看红梅还只是个胚胎的肚子,一脸无奈的摇摇头,没再拦着。
许静怡身体僵硬的接过来红梅手里带血的衣物,水龙头喷出的冷水冻得她指尖发麻,清水撞上血渍的瞬间,一股铁锈味弥漫在鼻腔挥之不去,刺得她眼眶发酸。
她机械地揉搓着布料,想起那年冬天,她去接他回家,回来就发了烧。他连夜守着她,盖住厚厚的被子让她捂出汗,把她汗湿的衣服洗得干干净净,那抹温柔历历在目好似昨天。
可现在她却在洗他和另一个女人,因房事出血弄脏的衣物。
想到这里她抓起衣服狠狠摔在池子里,溅起的水花扑在脸上,分不清是泪还是水。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把衣物洗完,晾在架子上,捧着盆回到病房。
病房里的一位大娘眯起眼睛看了看许静怡,又瞧了瞧一旁的周卫东和红梅俩人,开口道:
“这是你的谁啊,你看把孕妇照顾的真周到。”
周卫东一怔,还没说话,就听见许静怡轻声答道:
“我是他侄媳妇。”
这句话像淬了毒的冰刀剜进他心里,他本能地想要张口辩驳,可又想到了红梅怀着身孕,那还未鼓起的肚皮像是一道枷锁,瞬间锁住了他噎在喉咙里想要辩驳的话。
办了出院手续,到家的时候老式座钟刚敲响了三下。
周卫东回家翻找了什么,就带着红梅出了门。许静怡蹲在灶台前烧火,火光映得她的脸颊通红,饥肠辘辘的肚子咕咕作响,她满心满眼都是苦涩。
不知过了多久,许静怡吃完了饭正要收拾,院外传来自行车清脆的铃铛声。她掀开门帘,就看见红梅跨坐在崭新的二八大杠上,腕间的上海牌手表在阳光下晃得刺眼。
许静怡放下帘子,红梅却走了进来。
“跃进特意给我买的!”红梅故意扬了扬手腕。
“他说这是我怀孕的奖励。”
许静怡目光淡淡,结婚第二年回来过年的时候,周卫东也说要给他买个手表,可她觉得太贵了,家里花销这么大,还不如攒点钱留着,就拦着没让买。可是现在,她不舍得买的手表,成了别人向她炫耀的资本。
红梅自顾自的继续说:
“还为了方便带我到医院,特意买了辆二八大杠。”
她眉飞色舞的说着,许静怡抿紧嘴唇没说话,转身侍弄院子里种的西红柿,心里想着,再过两天就可以吃了。
她回到屋里,看到供桌上她回来特意摆上的两个白面馒头还在,可给父母上供的糖块却不见了。她盯着空荡荡的碟子,眼眶发烫。
“看什么看。”红梅跟了进来,看着许静怡瞪着自己的眼神,满不在乎的说。
“就几块糖,还当宝贝供着了,我吃了又怎么了?”
“那是给我爸妈的。”静怡掩饰不住心中的怒火,声音发颤。
“你爸妈?”红梅冷笑,挺起腰来一边摸着自己还未鼓起的肚子一边说。
“现在这个家里啊,他最大,他想吃就吃了。”
红梅顿了顿,又说:
“再说了,死人能吃到这些吗?还不如进到我肚子里实在些。”
许静怡气的浑身发抖,伸手就要跟红梅扭打到一起。红梅往后一躲,不小心撞到了供桌。
相框“啪”地摔在地上,玻璃碎了一地。
许静怡的心也跟着碎了一地,她要上前质问红梅,为什么要这么咄咄逼人?还没碰上她,就被进来的周卫东推到在地。
“你干什么?”
周卫东的怒吼从嗓子里发出,他手里拎着沉甸甸的猪肉,看到地上的狼藉,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跃进,你看她。”红梅抢先哭诉着。
“我就是吃了她屋里两块糖,她就推我,刚才还想掐我脖子,幸亏你来的及时......”
周卫东看都没看静怡一眼,边扶起红梅,边耐心查看。
“有没有伤到?”
他的声音温柔的能滴出水来,扶着红梅出了屋。
许静怡看着满地的狼藉,再看看周卫东护着红梅的模样,突然觉得无比讽刺。
她明明知道父母是她心目中永远的痛,他就这样允许别人肆意践踏。
她弯腰捡起相框,手指不知不觉被玻璃划破。鲜血滴在父母的遗照上,她把遗照抱在怀里失声痛哭。
张婶进来的时候,许静怡已经把破碎的玻璃打扫干净,只有眼尾残留的红血丝证明她刚才哭的多伤心。
张婶心疼的拥上她:
“孩子啊,人死不能复生,你得想开点......”
张婶这是误会了,还以为她是因为太过思念周卫东流眼泪,那个狠心的人现在活着,可还不如死了呢,她为之前寻死替自己觉得不值。
她没有张口解释,张婶重重叹了口气,把她扶在竹椅上。
“你也是个苦命孩子,父母走的早,老公也没了。婶儿想让你过上好日子,这小贺啊人不错,他对你指定是有意思。卫东刚走的时候他就托我来说媒,我心思那时候不适合,这半年来他找了我多少趟,不行你俩见面聊一聊?”
“婶儿,你安排吧。”
张婶听到许静怡的话,一脸欣喜。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晚在西街大槐树下播露天电影,你们在那儿见上一面。”
静怡还没来得及点头,周卫东掀开门帘,一双眼睛怒目而视:
“我说过不准再给静怡说亲!”说着他推着张婶往外撵。
“静怡生是周家人,死是周家鬼,她说什么也不会改嫁,我会照顾好她,张婶下次别再来了。”
张婶一脸疑惑:
“可她都已经......”
“婶子先回吧。”许静怡轻声打断,朝刘婶使了个眼色。
周卫东见张婶离开的背影,紧绷的双肩终于放松下来。
他压抑着眼底复杂的神色:
“静怡,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昏黄的夕阳照在窗户上拖出长长的影子,许静怡望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突然觉得可笑至极。
曾经那个会在暴雨天背着她跑三公里看病的男人,早已经死在了半年前那个矿上。
他曾经许诺给她的自行车,手表,现在心甘情愿的买给别的女人。他给红梅买着一长条的五花肉,可她还吃着馒头配咸菜。
那些轻飘飘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在她结痂的伤口上撒盐,可脸上偏偏还挂着那副令人作呕的关切表情。
“小叔,红梅才是你的老婆,以后别再假惺惺的说这些废话。”
她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留着这些甜言蜜语,去哄小婶吧。”
周卫东看到许静怡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伸手想抓住她的手腕,却被她侧身躲开。
这时候门外响起一声尖叫,红梅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周卫东听见声音,一脸紧张朝院子大步走去。
“跃进,你刚给我买的手表不见了。刚刚还在手上戴着的,我只去了静怡房间,肯定是她偷走了。”
红梅的声音吸引了大院里的邻居们,他们的目光纷纷在三人身上来回打转。
吴叔抖落掉烟袋锅子上的烟灰,一脸正气道:
“红梅,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静怡的为人大家都是清楚的,不可能偷拿你东西。”
李婶端着搪瓷盆不小心撞在门框上,抬脚往静怡身边走去。
“是啊,那年我刚兑好的粮票不小心丢在院子里,还是静怡帮我捡到还给我的嘞。”
周卫东的喉结上下滚动,他望着许静怡苍白的脸,想起她有块糖都要分成两半分给院子里别的孩子,心里突然泛起说不清的愧疚。
“红梅,你是不是忘在哪里了,我们再找找。”
说着他抬脚往东屋走去,红梅却死死拽住他的衣角,泪眼婆娑。
“不是她还能是谁?刚才我戴着手表一进来,静怡眼睛就直勾勾的盯着,一脸的嫉妒,你现在不帮我找,我......我就不活了!”
周卫东的喉结艰难的滚动,红梅拽着他衣角的力道越来越紧,他避开许静怡伤透了的目光,硬着头皮往她房间走去。
“就、就看一眼。”
这话不知道是说给红梅听,还是在给自己找借口,说着就推开了南屋的门。红梅跟在后面,看向静怡的眼神带着一丝挑衅。
院子里,吴叔把烟袋锅子往腰上一别:“我就不信邪。”
李婶也跟着撸起袖子:“走,去跃进屋里瞧瞧,指不定藏在哪嘎达呢!”
两人带着几个看热闹的邻居,都往周卫东的屋子里去。
周卫东在许静怡的屋子里翻箱倒柜,许静怡就站在门口,看着他把母亲留下的蓝布包袱抖开,褪色的碎花布料散落一地。
红梅站在他身后,眼神里藏着得逞的笑意,时不时瞟一眼许静怡,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突然,隔壁传来李婶的惊呼:
“在这儿呢!”
周卫东的动作猛地僵住,红梅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跟着一起来到了东屋。
众人冲进周卫东的屋子,只见李婶举着个油纸包,里面就是那只惹事的上海牌手表。
吴叔的烟袋锅子重重敲在门框上,震落了好几片墙灰:
“好哇!原来藏在这儿!”
他转头看向周卫东,眼神里满是失望:
“跃进,你糊涂啊。”
周卫东呆立在原地,望着桌上的手表,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红梅踉跄着后退两步,撞上身后的八仙桌,眼神里掩饰不住的惊慌失措。
许静怡倚着斑驳的门框,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极长。她望着红梅惨白如纸的脸,望着周卫东慌乱躲闪的眼神,心里竟然泛起诡异地平静。
原来期待彻底落空时,连痛都变得迟钝。
李婶攥着手表冲出来,嘴里骂骂咧咧要拉红梅去派出所。
红梅突然“哇”地哭出声瘫坐在地上捶打着青砖。
周卫东张了张嘴,喉结上下滚动着想要辩解,却在看到许静怡那眼底的冷漠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许静怡伸手拦住了李婶。
“婶儿,算了吧。”
她的目光扫过红梅哭花的脸,落在周卫东紧攥的拳头上:
“大家都散了吧。”
周卫东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沙哑的不像样子:“静怡,我......”
“你不用解释。”许静怡直直的望着周卫东。
“红梅怀孕了,你该负的责任,别推。”
她终究是不忍心将红梅送进派出所,红梅怀了周卫东的孩子,她希望这次能给红梅长个教训就好,以后她和周卫东红梅各过各的日子,桥归桥,路归路,再也不相往来。
这两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实在是心累,许静怡瘫倒在吱呀作响的木床上,很快进入了梦想。
实在是太乏了,迷糊中一道身影撞开本就破碎的门,酒气夹扎着冷气扑面而来。
他用拇指轻轻按压她颤抖的下唇,趁她因惊慌而微张开唇的瞬间,舌头灵巧地滑入,想要疯狂地把她掠夺,占有。许静怡拼命推开他,但她的双手被他钳住压在头顶。
“唔......”
许静怡一阵惊恐,用力咬烂了男人的唇,他一阵闷哼,身体却没从她身上移开。
“对不起......”周卫东的声音响彻在耳边,滚烫的眼泪砸在她脸上。
“别不要我好不好,别和别人相亲好不好?”
周卫东的声音带着呜咽与祈求,许静怡却气的浑身发抖。
“你现在是周跃进,是红梅的丈夫,你最好注意自己的身份。”
“不,那不是真的,那只是个任务......”他的喉结滚动压抑着破碎的呜咽。
“你再等等我,很快我就可以回到你身边......”
“滚开!”
许静怡抬起膝盖撞向男人大腿根,周卫东闷哼一声,沉重的身体砸在地上发出闷响,隔壁的房门应声而开。
许静怡趁机打开床头灯,红梅推门进来,看到地上的周卫东赶忙去扶:“怎么回事?”
“小叔喝醉走错了房间,小婶赶紧带他回屋吧。”
红梅的目光落在许静怡带血的唇瓣上,又看看周卫东被咬烂的嘴唇,她气的胸膛剧烈起伏着,虽没再说什么,但她瞳孔微缩,那猩红的眼睛最后剜了许静怡一眼,扶着周卫东出了屋。
许静怡重新关上门,搬过来屋里的桌子凳子死死抵住门,试图筑起一道坚固的防线。
她双腿止不住地颤抖,跌坐在地。
屋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困难,她蜷缩在角落,等待着不知何时才能结束的噩梦。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透,许静怡就摸黑套上工作服,她熟练地将辫子在脑后盘成利落的结。
自从母亲去世后,她就替代母亲在供销社上班。这两天发生的糟心事,让她身心俱疲,她早就迫不及待的想上班去了。
刚出屋门,就看到周卫东歪斜着身子倚靠在院子里的枣树下,他抿了抿微肿的嘴唇,见她出来,慌忙走上前去,伸手递过来一个油纸包。嘴里发出一阵嗫嚅:
“静怡,我......”
周卫东喉结滚动,道歉的话在胸腔里翻涌,却卡在喉咙里什么的都说不出来。他的心里异常纠结,他觉得静怡最近对他的态度那么冷漠,这让他的心里莫名发慌。
许静怡侧身避开,心里只觉得一阵可笑,这算什么?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前脚守着那么多人怀疑自己偷拿红梅的手表,后脚又来道歉给自己吃食,她才不稀罕。
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抬脚没作任何停留,周卫东举着油纸包的手僵在半空中。
红梅透过窗户看到了这一幕,指甲狠狠嵌进手心,她盯着许静怡挺着笔直的背脊,看那道蓝布身影越走越远。
她心里越发的惶恐,她害怕失去得之不易的一切,结婚快五年了,老公一直都是个闷葫芦,对她也不咸不淡的。自从这次从矿上回来,他整个人好像都变了。
夜夜都要把她占有,这才半年时间她就怀了孕,平时也对她温柔体贴,完全像是转了个性子。
可他对许静怡好像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尤其是昨晚夜里他还钻进许静怡的屋,这让她越来越怕,不敢再想下去......
刚出院子没走几步,迎面许静怡的婆婆挎着竹篮走上来,她从篮子里掏着,到了静怡身边掏出来个油饼,递到她手里。
“妮子,还没吃早饭吧,妈烙的油饼你拿上,垫垫肚子。”
许静怡心里一阵暖意,她知道她婆婆心肠子软和,跟周卫东结婚这三年来,她婆婆对她真的不错。有时候和周卫东拌个嘴,婆婆知道了都是向着她说话。
“谢谢妈。”
许静怡接过婆婆手里的油饼,心里想,如果周卫东真的死了,她会在周家待一辈子,以后婆婆老了她养着,再也不嫁别的男人。可是他没死,还瞒着她成了别人的丈夫,还动不动的给自己难堪,周家她再也不能待下去了。
她深吸一口气,朝着供销社的方向走去,心情大好,把这两天发生的糟心事都抛在了脑后。
她推开供销社的玻璃门,印着“为人民服务”的标语在阳光下泛着红光。老同事张姐正掂着脚整理货架,转头瞧见她,眼角笑出细纹:
“丫头可算来了,昨天也不知道咋来了这么多人呢。这批红糖等着入账,你先看看。”
许静怡点点头,接过张姐手里的账本开始盘货,她垂眸核对账本,算盘珠子碰撞的脆响在供销社里此起彼伏。张姐往她手边推了杯热茶,还没等她道谢,玻璃门突然被撞得剧烈摇晃。
一个妇人顶着一头灰白头发,浑浊的眼睛里燃烧着怒意。
“你这不要脸的贱蹄子!”尖锐的咒骂声钻进了静怡的耳朵,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个巴掌朝她脸上砸了下来。
许静怡被打的往后退了两步,倒在一旁的货架上。张姐冲过来护住她。
“你这老婆子,上来就打人,还有没有天理了。”
老婆子扯住张姐的头发往前拽,浑浊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
“天理?她勾引我女婿就是天理?”
“我女儿都怀孕了,她自己死了丈夫就想偷别人的汉子,真是个狐狸精!在供销社这儿上班好方便她勾搭人呢,来,大家都来评评理......”
许静怡这才知道,面前的这位疯老婆子,是红梅的母亲。
她这么一喊,供销社在其他柜台上逛的人都被吸引过来。
一听老婆子这么说,几个大妈交头接耳,指着许静怡颤抖的脊背。
“哎呦作孽啊,年纪轻轻不学好,这世道风气都被带坏咯!”
“伤风败俗,这种人就该押到派出所里去。”
“晦气,大家伙儿谁也别在这偷人精上班的地方买东西。”
众人一句接这一句,他们谁也不知道真相,却争相发出最尖锐刻薄的声音。
角落里,红梅倚着褪色的海报墙,看着许静怡被骂得踉跄后退,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红梅妈妈见风使舵,突然坐在地上拍腿大哭:
“老天爷啊!我那怀着孕的闺女可怎么活哟!”
见老妇人哭的可怜,众人跟随继续谩骂,这出精心编排的戏码,唱出了最精彩的一幕。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是周卫东。
她仿佛看到了救星,把他叫过来,他是当事人,不需要他为她说话,只需要他说个实话就行。
“周跃......”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喊出了小叔的名字,他想当周跃进,那就继续当着,眼下这么多人把她当做小三儿羞辱,他应当解释清楚。
可眼前的周卫东看到这个阵仗,脚步似有千斤重,没有上前,却一扭头回去了。
他不是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可是红梅这几天都已经对他不满了,要是这时候站出来向着静怡说话,不知道红梅会闹出什么动静。
静怡通情达理,她应该会理解的,这么想着,周卫东退出了人群。
看到这一幕,许静怡彻底死心了。
她觉得心中憋闷,三年多的感情这一刻她觉得那么可笑,到底是自己识错了人。
许静怡死死咬住嘴唇,尝到铁锈味在舌尖蔓延。
她挣扎着站起身:
“不是的,我没有......”可谁也不听她解释,唾沫星子快要把她淹没,不知是谁把她狠狠推在地上。
膝盖磕在水泥地上,传来钻心的疼。
“住口!”
一声粗矿的声音响起,原本沸腾的叫骂声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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