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子被挂上了红红的绸缎,处处透露出喜庆,就连旁边的桂花树也绑上了红绸,苏婉卿揉了揉眼。
侯府也曾办过一场婚礼,她堂姐苏婉如和安国公府世子的婚礼,她曾亲眼目睹盛况,不知为何,苏婉卿却觉得这小院子远远胜过侯府高门。
似是察觉到了背后的她,无晦放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向她。
“卿卿,你看还有什么地方不妥?”他眸中一片赤诚。
苏婉卿走了过去,拿出手帕擦了擦他额头的汗珠,“没有,辛苦夫君了。”
一看院子里的布置,便知他是用心了的。
他一个人布置了这么多东西,可见他的用心。
推门走进正堂,一脸狐疑的盯着无晦:“你怎么知道这些东西?”
看他这得心应手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别人成过亲呢?
苏婉卿心中略有迟疑。
无晦不好意思笑了笑:“我去问的王媒婆。”
他当时找到王媒婆的时候,王媒婆浑身发抖,还以为他是去找麻烦的,后来他问询成亲规矩的时候王媒婆才松了一口气。
苏婉卿……
他是真的会物尽其用。
不过枣花巷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媒婆就那么几个,虽说王媒婆与两人有点私人恩怨,可她也出去打听了,的确这一代不少人的亲事,都是王媒婆说和的。
苏婉卿看到无晦脸上一闪而过的惋惜,开口道:“怎么了?”
无晦有些遗憾,“我们成亲没有宾客,王媒婆说得到的祝福越多,新人越能长久幸福。”
苏婉卿是一点也不相信这些东西的。
怎么,成亲来的人多,凭借宾客口头上的祝福就能让新人长长久久?
她堂姐成亲,达官显贵来了不少人,那祝福,怕是用到下辈子都够了。
她堂姐最终还不是落得那样的下场。
况且两人在枣花巷那里来的朋友。
周围人如今看到无晦的富贵,若他们邀请,也是愿意赏脸前来。
但那些人,谁知道她们是不是口里祝福心里诅咒。
再者苏婉卿也不愿和他们有过多交集。
脑中灵光乍现。
苏婉卿对他盈盈一笑:“你等着,会有宾客的。”
她的笑如同冬日冰雪初融,照亮了无晦的眼,温暖了他的心。
“李娘子,李娘子。”苏婉卿轻声叩门。
大概是出去了吧,李娘子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也经常会出巷中富商家里,做一些缝补浆洗的活儿补贴家用。
苏婉卿正要离开,便听见院子里传出婴儿的哭声。
不对,李娘子真的是别家做活,怎么会把孩子放在家中。
苏婉卿推了推门,毫无动静,心里不免有些焦急。
无晦见她一直没有回家,担心出现什么意外,便跟了过来。
没想到却看到她在用力推门。
不管了,直接撞进去。
门坏了不要紧,孩子还那么小,莫要出事了。
退后几步却撞到了背后男人的怀里。
“我来。”无晦声音冷静。
苏婉卿这会儿也不和他矫情,点了点头退到了一边。
“啪”门应声倒地。
苏婉卿见状立马冲了进去,抱起了襁褓中的孩子。
不是,也没有人告诉她孩子怎么哄啊。
孩子在她的手里哭得更加大声了。
苏婉卿有些欲哭无泪。
“给我吧!”无晦朝苏婉卿伸出了手。
熟练的动作就像抱了千百回一般,脑海中闪过什么回忆,让无晦眉头一皱。
“泽儿,这是你弟弟,你抱一抱。”一位身着华丽的女子朝一旁的小男孩笑了笑。
小男孩小心从一旁的嬷嬷手里接过4孩子。
“弟弟乖,我是兄长。”虽然年纪小,却一本正经。
“……还小,哪里能听懂你的话。”
女人靠在软枕上,一脸宠溺的看着两人。
那女人是谁?那个小孩又是谁?
无晦有一瞬间的愣神,不过很快便被怀中孩子的哭声唤回了思绪。
原本不怎么哭的孩子又开始放声了。
无晦习惯性的用手去贴孩子的额头,“她发烧了。”
苏婉卿也把手贴了贴孩子的额头,心道不好……
小孩子这个东西很是脆弱的,况且这个时代医疗条件并不发达。
“快,去医馆。”
苏婉卿和无晦在巷子里住了一段时日,对巷子里的位置也有了大概的了解。
两人不敢耽误,快步朝医馆走去。
郎中见了两人,略微有些嫌弃。
这家子人怎么回事,前段时间家里的男人满身是伤,现在又带着一个孩子过来。
这也太倒霉了吧!
心里虽然腹诽,却还是走上前去,把了把脉,郎中脸色大变,从药箱中拿出一套针,便往孩子头上插去。
“按住孩子。”
孩子哭得更加大声了,郎中却在施针后松了一口气。
又写了一张方子,吩咐药童去抓药煎制。
半晌后,才指责起两人“你们是怎么当父母的,孩子都烧成什么样了?”
“生而不养,还不如不生!”
……
苏婉卿和无晦莫名其妙遭一顿骂,苏婉卿脸色不好看,无晦的脸更是青一阵白一阵,手握成拳,怒火隐隐就要压不住了。
看着两人没有反驳,郎中说的更起劲了,看了一眼两人的穿着,再想想孩子身上的破布,看两人就更不顺眼了:“我看你俩也不是缺钱的人家,怎么就不能用点心在孩子身上呢?”
“父慈子孝,父不慈,以后也别怪孩子不孝啊!”
无晦心底的火已经快压不住了,苏婉卿握住他的手,笑着对郎中道:“我们记住了。”
无晦不解看着苏婉卿。
郎中看苏婉卿一脸受教的模样,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交代了几句如何照顾孩子,什么小孩子这个年纪生病比较危险,便让两人把药喂进去。
苏婉卿和无晦哪里做过这样的事。
郎中又是恨铁不成钢瞪着两人,感觉刚才自己和两人是白费口舌。
让药童拿出小药匙,慢慢给孩子喂了进去。
一番折腾下来,两人回到小院已是酉时了。
苏婉卿又去了一趟李娘子的院子,依旧不见她的身影。
太不对劲了。
即便李娘子去浆洗缝补了,也不会到这个时间都没有回家。
苏婉卿心事重重,无晦已经哄着孩子睡着了。
看着满眼红色,苏婉卿才想起两人是打算在今日成婚的。
她拉起无晦的手,“我们把天地拜了吧!这样我们便是夫妻了。”
于苏婉卿而言,她说想要一个婚礼,当时不过是托词罢了,她想找机会逃跑,如今既然决定和无晦在一起,有没有那个仪式其实也不是很重要。
今日她曾在郎中抓药的时候,偷偷询问过:“我夫君生病后,有好多事都记不清楚了,什么时候能恢复?”
郎中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怕是一辈子也不能恢复。”
又怕她不相信,“老夫的医术即便是在临安,也是没有几个对手的。”
苏婉卿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之后,药童曾问郎中,“师傅,她丈夫的病真的无药可救了吗?”
郎中继续抓着手中的药,脸色难看:“她丈夫的病短则几个月,多则一年就恢复了,我只是看不惯他们那不负责的模样,让他们担惊受怕一段日子也好。”
药童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