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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圈大佬的重生未婚妻 全集

年华未央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天空阴沉沉的,风刮的树枝压弯了腰,树底下铺了一层被雨水打湿的粉色花瓣。苏苓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她目光淡漠的通过玻璃窗看向院子中央被风雨摧残的樱花树。本该是樱花盛开的季节,可惜花刚盛开,花香还没传出院外,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就让满树的樱花败落了。上一世正是这场大雨让苏苓大病了一场,断断续续发烧了整个四月,等她彻底好清时,夏季已经悄然到来。这一世,她依旧病了。两天前的半夜,苏苓从昏睡中醒来时头还晕沉沉的,房间的窗帘拉的严实,她一时间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苏苓闭着眼睛一手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眉心紧蹙。良久之后,她才恍然想起,自己好似应该是死了。所以,这是在哪?为什么,她还有感知?鼻尖似有似无传来的冷香让苏苓熟悉至极,...

主角:苏苓苏韫   更新:2025-06-05 00:4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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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苏苓苏韫的其他类型小说《京圈大佬的重生未婚妻 全集》,由网络作家“年华未央”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窗外的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天空阴沉沉的,风刮的树枝压弯了腰,树底下铺了一层被雨水打湿的粉色花瓣。苏苓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她目光淡漠的通过玻璃窗看向院子中央被风雨摧残的樱花树。本该是樱花盛开的季节,可惜花刚盛开,花香还没传出院外,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就让满树的樱花败落了。上一世正是这场大雨让苏苓大病了一场,断断续续发烧了整个四月,等她彻底好清时,夏季已经悄然到来。这一世,她依旧病了。两天前的半夜,苏苓从昏睡中醒来时头还晕沉沉的,房间的窗帘拉的严实,她一时间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苏苓闭着眼睛一手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眉心紧蹙。良久之后,她才恍然想起,自己好似应该是死了。所以,这是在哪?为什么,她还有感知?鼻尖似有似无传来的冷香让苏苓熟悉至极,...

《京圈大佬的重生未婚妻 全集》精彩片段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天空阴沉沉的,风刮的树枝压弯了腰,树底下铺了一层被雨水打湿的粉色花瓣。

苏苓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她目光淡漠的通过玻璃窗看向院子中央被风雨摧残的樱花树。

本该是樱花盛开的季节,可惜花刚盛开,花香还没传出院外,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就让满树的樱花败落了。

上一世正是这场大雨让苏苓大病了一场,断断续续发烧了整个四月,等她彻底好清时,夏季已经悄然到来。

这一世,她依旧病了。

两天前的半夜,苏苓从昏睡中醒来时头还晕沉沉的,房间的窗帘拉的严实,她一时间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

苏苓闭着眼睛一手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眉心紧蹙。

良久之后,她才恍然想起,自己好似应该是死了。

所以,这是在哪?

为什么,她还有感知?

鼻尖似有似无传来的冷香让苏苓熟悉至极,这是她曾经一段时间总是失眠,哥哥特意找人调制的。

后来苏家覆灭后,苏苓便再也没有用过这样的香薰了。

往后的许多年里,每次想起都会让她心头酸涩。

苏苓倏然睁开眼睛,随后她伸手试探的摸向床头的开关,啪嗒一声,房间的灯应声而开。

床头灯不算明亮,但也足够让她看清房间里的全貌。

苏苓微微睁大了眼睛,眼里划过一抹不敢置信,这分明是苏家老宅她的房间!

可是四年前苏家老宅不是已经被大火焚烧了吗?

为什么现在房间里的摆设,鼻尖的冷香,都和五年前一模一样。

她的心里划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苏苓脸色苍白的掀开身上的被子下床,床边摆着一双舒适的拖鞋,她穿上拖鞋在房间里来回转悠了两圈。

最后脚步停留在梳妆台前,桌子上放置着好几个锦盒,上面雕刻的花纹精致漂亮,苏苓几乎是颤抖着手打开其中一个锦盒。

里面是一套翡翠饰品,项链,手镯,耳环,发簪,都静静的安放在锦盒里,淡紫色的翡翠温润如玉,品质极好。

苏苓看着这套翡翠心里却是惊讶的,因为她清楚的记得这套翡翠后来被拍卖了。

应该说苏家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法拍了。

苏苓将桌上的几个锦盒都打开,发现里面都是她从前的首饰。

最后苏苓的视线在熟悉的房间逡巡一圈,然后一步步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间的门,凭着记忆她几乎闭着眼睛都能走出去,她来到长廊下,通过廊下的灯,她看到了院落中央的樱花树。

此时樱花开的正盛,空气中却满是雨水潮湿的味道。

苏苓站在廊下缓缓抬头看向头顶的天空,漆黑一片,连一颗星光都没有,她的视线又垂落重新放到院中的樱花树上。

这是她出生时她父亲亲手种下的,这么多年已经长得格外粗壮高大,树梢早已经高过了院墙。

每年到了花开的季节,满院都能闻到樱花的清香,樱花纷飞,美不胜收。

那场大火,樱花树也烧成了灰。

通过院墙能够看到树上燃烧的火焰,浓烟滚滚蘑菇云似的直冲云霄。

苏苓就这样看着不知站了多久,感觉头更昏沉了,脸上传来一片凉意,她伸手一摸才恍然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满脸的泪水。

刚开始她以为这是一场不知何时会醒来的梦境,后来却发现这个梦境太过真实,一景一物,一花一木都和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风吹过树梢发出哗哗的声响,空气中潮湿的雨汽,这一切真实的让她不敢醒过来。

直到这一刻,苏苓才真真切切的确定,她重生了。

她重生回到了五年前,一切还未发生的开始。

“昭昭!”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在院门前传来。

这个声音才传入苏苓的耳中,她的胸口就酸涩的厉害,她抬起泪水模糊的双眼看过去,只见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快步朝她走来。

来人见她穿着单薄的衣服站在廊下吹冷风,几步上前脸色严肃的先是抬手探向了她的额头,紧接着开口道:“你还发着烧,怎么也不穿个外套就出来?是不是难受睡不着?”

苏苓感受到摸向自己额头的手背温热干燥,是有温度的,她眨了眨眼,眼里的泪水不受控制的顺着眼角滑落下来,她的眼前终于清明起来,她张了张嘴:“哥哥?”

一开口,才发现她的声音嘶哑的厉害。

苏韫手还没放下来,就看到苏苓满脸的泪痕,他神色一变担忧道:“昭昭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告诉哥哥。”

苏韫抬手轻轻擦拭苏苓脸上的泪水,语气温和的开口:“乖,昭昭不哭,哥哥在这里。”

他这一擦之后却发现,苏苓眼里的泪水控制不住的流个不停,但是她的眼睛却一直看着面前的人,一刻也舍不得移开。

好似深怕下一秒活生生出现在她面前的人,就会消失不见。

好半晌苏苓才在苏韫要打电话叫医生过来之前,止住了泪水,不等苏韫说话她上前一步紧紧的抱住他,心中仿佛有千言万语的话要说,但最终开口却只有一句:“哥哥,我好想你。”

苏韫抬手轻轻拍了拍苏苓的后背,温声道:“哥哥才出去一个星期,你就把自己折腾病了,你嫂嫂和我说你生病了,我不放心回来看看你。”

苏苓手紧紧抓着苏韫的西服外套,显然他才刚回苏宅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来看她了。

上一世她昏睡了大半个月,不记得今天哥哥是不是也夜半回来看望她。

但大抵和今夜一样,苏韫依旧回来了。

苏苓三岁时父母意外去世后,她一直都是被哥哥照顾,整个苏家只剩下他们两个血脉相连的亲人。

当年苏韫也不过是个才刚刚成年的少年,一边要撑起偌大的苏家,对抗那些看着苏家只剩下两个孩子想要吞噬苏家的外敌,一边要照顾才三岁的苏苓。

可是苏苓从未听苏韫说过一句抱怨的话,在她面前哥哥永远都是温柔的,连句重话都没有和她说过。

苏苓小的时候苏韫经常把她抱在怀里,他眉宇间透着几分疲惫,但语气却柔和的和她说,他们两个是世界上最亲近的人,是彼此的依靠,谁也不能离开谁。

年岁还小的苏苓不懂那时苏韫的心情,渐渐长大后,她才明白,那几年苏韫独自一人撑着苏家有多么不容易,而苏苓便是苏韫唯一的牵挂和软肋。

苏苓的手紧紧抓着苏韫的衣服,耳边聆听着胸腔里那颗健康跳动的心脏,脸上似喜似悲。

真好,大哥还活着!

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后来还没等苏韫说什么,苏苓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苏家半夜突然灯火通明起来,一扫之前的安静。

苏苓又回到了她的房间躺在床上,医生给她挂好点滴后,转身对苏韫开口道:“苏小姐半夜受了凉,再加上情绪大喜大悲又伴随着高烧不退,情绪起伏过大,才会晕过去,我开了药按时服用,接下来要好好休息,明天应该就能醒过来了。”

送走医生后苏韫来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看着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人,明明在昏睡着可是眼角却一直有泪水滑落。

周慧从屋外端来一个热水盆,她用热水打湿了毛巾,苏韫转身从她手中接过毛巾动作小心的擦拭苏苓脸上还未干的泪痕。

周慧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苏苓,眉心微蹙有些担忧的开口:“刚才医生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昭昭一直在我们身边长大,怎么会突然大喜大悲,连在睡梦中都还流着泪,这到底是怎么了?”

苏韫没有说话,他轻柔的替苏苓擦完脸之后,将毛巾放到一旁的水盆边上,探身抬手试了下她额头的温度,发现还是一片滚烫,担心正在吊水的手冷,他又找了一个热水袋放在苏苓的手下。

周慧就这么看着苏韫的动作,她心里知道他是担忧苏苓的病情和她突然的情绪变化。

苏苓是苏韫一手带大的,后来认识周慧之后,周慧怜惜苏苓小小年纪失去父母,便将她当自己的妹妹一样照顾。

等周慧嫁入苏家之后,多年未孕,慢慢的又把苏苓当做自己女儿宠着。

但是若论谁对苏苓最好,还是苏韫这个亲哥。

知道自己妹妹生病,半夜都要赶回来探望,说是哥哥,其实做的却比一个普通父亲还要多的多。

现在苏苓的情况,苏韫只会更加担忧焦急,但是他还是动作温柔的照顾苏苓,哪怕心里再焦急,他也没有表露出来。

好半晌之后,苏韫看着才一个星期没见,整个小脸都瘦了一圈的苏苓,原本脸颊尚且还有些婴儿肥,现在却是一点都看不出来了。

良久苏韫低声说道:“刚才我一进院子,就看到昭昭站在廊下看着院子中央的樱花树,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神情,似悲似喜,眼底却是一片淡漠,孤寂又带着沉痛的悲伤。”

周慧疑惑:“难道是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有谁欺负了昭昭?”

可是这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苏苓可以说是在苏韫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她是什么样的性情苏韫这个大哥绝对了如指掌。

有苏家在,谁敢欺负苏苓?

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谁不知道苏苓对苏韫的重要性?

他拿眼珠子一样爱护的妹妹,若是真的有人欺负了她,苏韫不可不能不知道。

那会是什么原因导致苏苓现在的状况?

周慧看着脸色有些凝重的苏韫,心底叹息一声,她知道后半夜苏韫是不放心离开这里了。

周慧说:“你急着赶回来还没用过晚饭吧,我让厨房给你煮一碗鸡汤面。”

虽然苏韫现在没什么胃口吃饭,但他也知道周慧是担心他,他微微点头说道:“你回去休息吧,等昭昭烧退了我就回去。”

周慧说:“我留下来陪你,回去我也睡不着,不如在这里和你一起看着昭昭。”

苏韫伸手轻轻握了下周慧的手,两人相对而视,夫妻之间心意相通,感谢的话自是不用多说。

半个小时后,周慧端着一碗鸡汤面回来,好在周慧知道苏韫大概吃不了多少,所以面只有小半碗,很快苏韫就将面吃完了,转头看到躺着的苏苓不知为什么又开始流泪。

他看到了,一旁的周慧当然也看到了,她将已经冷掉的水盆端出去,很快换了新的热水进来,苏韫拿着热毛巾轻轻将苏苓流落在鬓角的泪水擦干净,眉宇间担忧的神色越来越浓重。

而此时苏苓仿佛脱离了昏沉酸软的身体,整个灵魂都轻盈起来,等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站在医院冰冷的走廊上,就在这时前方手术室的灯灭了,很快手术门从里面打开,一张裹着白布的病床被推了出来。

看到这似曾相识的场景,苏苓的脸色立刻变得煞白起来,她甚至不敢去揭开那张白布,因为她知道里面躺着的人是谁。

很快一道身影从电梯里窜了出来,来人不敢置信的掀开了那张代表着死亡气息的白布,顿时脚下一软跪倒在地,她抱着床上无声无息的人神情悲痛欲绝。

苏苓看着曾经发生过的一幕在眼前上演,她看着那个以前的自己不愿面对自己唯一的亲人离开了她,不顾医生的劝阻牢牢抱着那具已经冰冷的尸体,她一边哭泣一边恳求医生再救救他。

可是医生却对她摇头,对她说病人已经离世,让她节哀。

她当然知道,因为她不管怎么听,都没有听到一点心脏跳动的声音,回应她的只有冰冷的触感。

紧接着画面一转,苏苓看到了割腕自杀的嫂嫂,当时苏家已经千疮百孔,哥哥刚离世,整个苏家只剩下了还沉浸在痛苦中的苏苓。

苏苓心痛的好似已经麻木了,她看着自己办完哥嫂的丧事后,将苏家老宅一把手烧了个干净。

很快有闻讯赶来,看到偌大的苏宅就这么被一场大火付之一炬,对着跪在地上的苏苓愤怒的大骂,但是对着熊熊燃烧的大火,哪怕再怎么灭火也于事无补。

那些觊觎苏家老宅的人只能沉痛的看着大火吞噬了房屋,看着倒塌的建筑脸色难看。

但是苏苓看着他们心里却畅快极了,她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她生死无惧,却不想让苏宅落到旁人的手里。

所以她一把火点燃了苏宅。

那场大火几乎要染红了半边天,将整个天幕都照亮了。

滚烫的热浪扑面而来,苏苓却依旧跪在苏宅门口一动不动,她的眼睛一直看着被大火吞噬的苏宅,心里的仇恨就像这场大火一样,越烧越旺······

被大火燃尽的樱花树如今正被大风刮的花枝乱颤,枝头上还有几朵顽强的樱花没有随着风雨掉落。

苏韫从院外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苏苓,那眼底的淡漠和那日半夜他看到的如出一辙。

苏韫顿了顿后抬脚来到窗前,直到一片阴影压下来,苏苓才恍然回神,她看着窗外正低头看着自己的哥哥,脸上缓缓露出了一抹笑意。

那笑很轻,轻到生怕有什么动静一来,她脸上的笑意就随之消散。


苏韫低头看着苏苓唇边的笑意,但他的心里却不知为何像是压了一块沉重的石头。

他面上不动声色的温声道:“烧刚退,怎么就出来了?”

苏苓抿唇一笑,她抬手轻轻敲了敲两人之间的玻璃窗,示意她只是出了她卧室的门,但是并没有离开院子,而是坐在客厅里面,连窗户都没开。

上一世纠缠了她一个月的烧,两天下来竟然就退了。

苏韫从门口进来在苏苓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他目光落在苏苓面上,见她脸色比两天前好了许多,没有那么苍白了,心里的担忧微微放下了一些。

苏苓见他来了却不说话,便倒了一杯茶推到苏韫面前,抬眼看着他说道:“哥哥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

苏韫端起面前的茶杯低头喝了一口,沉吟片刻似是在准备什么说辞一般,他放下手里的茶杯对苏苓说道:“何家想让你去那边住一段时间,之前你生病我就没和你说。”

说着他不等苏苓开口,便又说道:“你若想去,可以再等几天,等你身体好全了再去。”

苏苓却道:“我不去。”

苏韫一怔,他抬眼看向苏苓,以往每年何家都会让苏苓过去住一段时间,苏苓年年过去,和那边的感情也还不错,几乎很少拒绝过。

可是现在怎么拒绝的这么干脆利落,毫不犹豫。

何家是他们母亲的外家,并不在京城,如今何家是舅舅当家,苏韫和那边接触的不多,只有年纪尚小的苏苓每年会过去住个小半月。

苏苓又一次开口:“我不想去。”

苏韫见苏苓拒绝的坚决,也没问她为什么今年不去了,而是跳开话题说道:“好,我替你和那边说,下周有一场宴会,你和我一起去吧。”

苏苓问道:“谁家的宴会?”

苏韫说:“是江家。”

京城共有四大世家,江家和苏家都位列其中,其他两家分别是唐家和上官家。

苏苓垂下眼睑,上一世这个时候她还病着,并不知道这个宴会,恐怕是哥哥一个人去了。

苏苓问道:“嫂嫂不一起去吗?”

苏韫温声道:“她当然和我们一起去,一会儿让你嫂子给你准备礼服,现在主要的是你要养好身体,最近天气反复无常,时冷时热,注意身体别再病了。”

苏苓认真的点头:“我知道的。”

看来上一世因为她生病,嫂嫂留下来照顾她了,所以没和哥哥一起去江家参加宴会。

苏韫没有久待,他本该是在外省出差的,但是因为苏苓突然生病,他临时改了计划回来,所以有很多工作等着他去处理。

看着苏韫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苏苓好半晌才垂下眼睑,她端起面前的茶杯在手里缓缓转动,心里若有所思。

苏韫一直将苏苓保护的很好,她几乎很少在圈中露面,很多人只知苏家有这么一位大小姐,但是却从未见过。

但是这一次哥哥却直接开口说带她一起参加江家的宴会,这是从前不会发生的事情。

她眉心微蹙,上一世这个时候的自己被哥哥嫂嫂娇宠着,她所有的生活日常都被哥哥嫂嫂安排妥当,从未有过什么烦心的事情。

她知道自己这两天的情绪,和以往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但是哥哥从未询问过自己。

就在刚才她还在回想从前的自己,此时应该是个什么样的状态。

病过一场后,却发现每年心心念念盼着的樱花已经凋谢,于是她满心满眼的失望,然后在哥哥说起去何家的事时,她和往常一样去了临城。

而一年之后,苏家便出事了。

苏苓不知道苏家出事的原因是什么,哥哥一直瞒着她,直到哥哥和嫂嫂去世,她才知道有人一点点将苏家的产业给夺去了,甚至还让苏家欠下了巨额的债务。

最后就连哥哥的命都没有放过。

哥哥去世后嫂嫂便病了,那几天她强撑着身体,将苏家明面上的财物交出去法拍偿还了债务,私底下却给了她一笔钱,让她远远的离开京城,永远都不要回来,然后便决绝的自杀了。

苏苓从未有过那么一瞬间感觉到这么绝望过。

哪怕三岁时父母离世,她年纪小根本不记事,什么都不懂,但是她还有哥哥陪在身边,所以她一直都是开心的,快乐的,有哥哥给她撑起一片天,在这片天空下她从未受过一丝一毫的委屈。

一把火烧了苏宅后,苏苓便离开了京城,开始了逃亡生活。

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人查到苏苓的踪迹,她总是被迫的一次次换地方。

这样的生活她过了四年,直到在又一次的逃亡中她意外摔下悬崖。

等再醒来之后,她就回到了什么都还没有发生开始之前。

上一世那四年她一直生活在逃亡中,然而却是一无所知,她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是谁害了苏家,是谁要了哥哥的命。

苏苓眉眼冰冷,她缓缓捏紧了手里的茶杯,这一次她一定要查清楚事情的真相。

她不相信短短一年苏家就覆灭,而以哥哥的性情,绝对不可能不给苏家留下退路。

恐怕这个时候已经有人对苏家下手了,刚才哥哥过来却一点神色未露,苏苓根本看不出来什么。

这两天苏苓不动声色的在嫂嫂过来看她时旁敲侧击过,但仍旧一点线索都没有。

要么是嫂嫂也不知道,哥哥连嫂嫂也瞒着,要么便是嫂嫂和哥哥一起瞒着她。

所以一切都还需要自己去调查。

而能让四大世家之一的苏家覆灭,除了其他三大世家,苏苓想不到还有谁有这个能耐。

只是,目前苏苓还不知道隐藏在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而刚才哥哥说的江家宴会,想必是个机会。

从前她和其他三大世家并无接触,哥哥也很少在她面前提起工作上的事。

所以上一世在她失去亲人之后,才会那么茫然无觉,就连想要报仇都不知道凶手是谁。

而那时对于还需要逃命的自己来说,报仇便是她一直坚持活下去的动力。

可惜,最后她还是死了。

直到死,她都不知道苏家的仇人是谁。


时间很快来到一个星期后,江家的宴会时间。

这几天苏苓在哥哥嫂嫂的看管下,药按时吃,连大门都没出过,终于把苍白的脸色养回了一点血色。

苏韫站在苏宅门口等着妹妹,周慧在一旁说道:“早就想问你了,之前不是一直不想让昭昭接触圈子里的事吗?怎么现在却让昭昭参加江家的宴会了?”

苏韫低声道:“自从父母去世后,这二十年来,我将昭昭看的太紧,一直管着她,凡是和她接触的人我都要仔细的调查清楚,以防有别有用心的人靠近她,以至于把她养成了不谙世事太过单纯的性子。”

“以前我觉得有我在有苏家在,哪怕她单纯些,也无碍,我绝对不会让人欺负她去。”

“可是那天晚上昭昭脸上的神情,让我觉得她似乎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受尽了委屈。”

所以才会有那样淡漠的神情,那双眼底的沉痛看的让他心疼。

哪怕现在苏苓在他面前是笑着的,但是他心里却一直沉甸甸的,因为他知道这绝不是她心里所想。

她只是在极力的想表现出和从前一样。

可是她是他从小养大的妹妹,她的情绪变化他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周慧说道:“这几天我看着昭昭也觉得她和以前变得不一样了,只是病了一场,就有这么大的变化吗?”

如果不是还是那个人,又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周慧都要怀疑是不是被人换了一个假的苏苓。

但是苏韫是苏苓的亲哥哥,他绝对不会认错自己的妹妹。

周慧抬眼看向苏韫轻声开口:“所以你让昭昭参加江家宴会的用意是什么?”

苏韫眉宇间露出几分忧虑:“那天夜里我坐在昭昭床边,看着她流了半夜的眼泪,我却无能为力,那时我突然就觉得我之前的做法可能是错了。”

“我不应该觉得有我在就能让昭昭一世无忧,我是人,不是神,不可能时时刻刻看着她。”

“当我提出带昭昭一起参加江家宴会时,她并没有拒绝,如果换做从前她一定会觉得麻烦不想去的。”

“那个时候,我便知道了她的选择。”

苏苓不想生活在他为她搭建的象牙塔里,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了。

她想走出来,看一看不一样的世界。

周慧牵住苏韫的手,抬头看着他郑重的说道:“有我们在,昭昭一定能快快乐乐的活着的。”

苏韫紧了紧两人相握的手,他抬眼恰好看到从里面走出来的苏苓,他眉心忧虑之色顷刻间散开来,笑着开口夸赞:“昭昭今天真漂亮。”

周慧转头看过去也满脸赞赏:“我特意为昭昭挑选的旗袍,果然和昭昭很相配。”

苏苓身上穿着一件浅紫色修身旗袍,旗袍领口的樱花盘扣是用同色的翡翠制成,走动间能够看到翡翠盘扣闪出的光芒,长到腰间的青丝被一枚紫色玉簪挽在脑后,似是从哪张古画上走下来的美人。

身姿窈窕,肤色白皙,五官精致秀美,最引人瞩目的是那双眼睛,上挑的眼尾压下了本该魅惑的凤眼,眼底淡漠一片,看上去更是显得整个人都清冷起来。

苏韫看着从前娇软可爱的妹妹,一夜间却变得这样清冷的模样,心里不禁有些刺刺的痛起来。

这一刻,他没由来的认定,昭昭一定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受了很多委屈。

苏苓看到哥哥和嫂嫂牵着手站在门口等她,本来清冷的面上倏然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似乎一如从前一般。

“哥哥嫂嫂,我来了。”

苏苓和从前一样上前挽住哥哥的手臂,抬头对着两人笑着道:“哥哥长得这么帅,我当然也很好看啦。”

周慧不由的莞尔一笑:“是,昭昭说的对,你们兄妹俩都长的好看。”

苏苓弯唇一笑:“嫂嫂也好看,我们一家人都长得好看。”

苏韫在一旁笑着说道:“好了你们俩就别相互夸赞了,我们要走了,不然就要赶不上时间了。”

一个小时后三人坐车来到了江家举办宴会的酒店,刚进入宴会厅,就有人上前和苏韫打招呼,这人显然对一旁的周慧也认识,只是看着苏韫身边被他牵着的苏苓却是陌生的,仔细一看发现两人的眉宇间有三四分相似。

苏韫已经介绍道:“这是我妹妹,苏苓。”

来人心里惊诧,京城谁不知道苏韫将自己的妹妹护的跟眼珠子一样,从不带她出现在人前,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带着出来参加宴会了。

他心里惊诧,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礼貌的和苏苓打招呼。

苏苓没有说话只是朝他微微点头,苏韫并没有介绍对方是谁,她也不问。

很快宴会厅里的人都知道苏家大小姐来了,苏苓能够感觉到旁人若有若无的注视和打量,她嘴角噙着淡淡的浅笑,但眼底却一丝笑意也无。

苏韫先带着苏苓介绍了和他相熟的几个人,之后担心苏苓累了,便带着她和周慧到休息区休息。

那几个人都是从前苏苓没有见过的,无论是之前,还是苏家出事之后,她都没有见过。

苏韫从一旁的点心台上拿了几样点心回来,放到周慧和苏苓面前的桌上,抬眼就见苏苓若有所思的模样,便问道:“怎么了?可是脚累了?”

今天苏苓穿着高跟鞋,平日里她在家里几乎都不穿这样的鞋子,一贯是怎么舒适怎么来。

但是出来参加宴会见客,却不能那么随心所欲,便特意挑了一双和旗袍搭配的高跟鞋。

好看是好看,但是也费脚。

尤其是她这样穿不惯高跟鞋的人,总归是有些不习惯。

苏苓一直忍着没说,没有想到苏韫心细发现了。

苏韫已经在苏苓边上蹲下来说道:“我帮你把鞋子脱了,给你揉一揉。”

苏韫一蹲下来就看到苏苓的脚后处已经红了一块,但幸好没有磨破皮。

苏苓愣愣的看着轻手轻脚给她脱高跟鞋的哥哥,看着他低垂下来的眉眼满是温柔和担忧,心里不由的一阵恍惚,她想起那天半夜看到的那一幕,躺在手术室门口病床上,那张脸色灰败的面孔和现在温柔的身影渐渐融合在一起,一时间她有些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直到一旁嫂嫂从盘子里用刀叉切下一块糕点喂到她的唇边,笑着道:“来张嘴,嫂嫂喂你吃糕点。”

苏苓看看蹲在地上给她揉脚的哥哥,又看着抬手给她喂糕点的嫂嫂,这分明是从前她最熟悉不过的人,也是曾经再寻常的一幕。

可是此刻却让她忽然鼻头一酸,眼泪差点流出来,她立刻垂下眼睑张嘴将面前的糕点吃了。

嫂嫂问她味道怎么样。

苏苓此时心里滋味难言,嘴里的糕点是什么味道她根本没有尝出来,她有些含糊的说道:“好吃······”


“苏先生,苏太太。”

就在这时有人来出声打断了苏苓混乱的思绪。

苏苓下意识的抬眼看向说话的男子,发现他长得异常俊美,眉眼深邃,穿着做工考究的黑色西服,气势凛冽,让人心生敬畏。

高挺的鼻梁上戴了一副无框金丝眼镜,镜片下他锐利的视线恰好转向了她,他朝她微微颔首。

“苏小姐。”

此时苏苓的眼眶微微有些泛红,眼底含着泪光,苏韫又蹲身替她揉着脚,一副似是被高跟鞋折磨的惨状。

苏韫重新替苏苓穿好鞋子站起身看向来人,微微挑眉:“江家主?”

苏苓这才知道这个人是便是如今江家现任掌权人,江聿白。

想到藏在暗地里的敌人,苏苓的目光不由紧紧的看向江聿白,似是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来。

但是无奈这个人的神情一直都很冷淡,就算是和苏韫说话神情也没什么变化。

苏韫似是和江聿白比较熟,并没有计较他此时的冷淡,开口问道:“江家主有事?”

此时宴会已经开始了,身为宴会的主人江聿白没有在宴会场中,却来了休息区,很明显是冲着他们来的。

江聿白说:“我来是想和苏先生谈一桩早年往事。”

不知是不是苏苓的错觉,她觉得江聿白说这句话的时候似是有意无意的看了她一眼。

苏韫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视线,他上前一步挡在苏苓面前,语气微沉:“什么早年往事?”

江聿白镜片后的目光看向苏韫,嘴角微微掀起一个小小的弧度:“苏先生确定要我在这里说吗?”

苏韫顿了下,他微微偏头看向身后的苏苓和周慧有些犹豫,周慧已经先开口说道:“你去吧,我在这里陪着昭昭没事的。”

五分钟后,苏韫跟着江聿白来到一间无人的会客厅,一路上他都沉着脸色,一开始他没有反应过来刚才江聿白话里的意思,但很快他便明白过来了。

想到那桩往事,他的脸色就有些发沉。

这里似是被江聿白提前吩咐过,桌上有刚泡好的茶水。

江聿白带着苏韫在椅子上落座,他倒了一杯茶推到苏韫面前,看到他沉沉的脸色,嘴角的弧度微微深了些。

江聿白垂眸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他将茶杯端起来却没喝,而是抬眼看向苏韫:“看来苏先生是想起来了。”

苏韫目光沉沉的看向江聿白:“江家主这是什么意思?”

江聿白神情依旧淡淡的:“这件事是两家长辈约定好的,这些年苏先生将苏小姐拘在老宅里,几乎从不让她露面,将她护的密不透风,苏先生对自己妹妹倒是真的很爱护。”

苏韫的目光越发沉冷:“她是我的妹妹,我当然会护着她。”

江聿白微微低头看了眼手中淡绿色的茶水,神情淡淡:“知道的说苏先生爱护妹妹,不知道的,还以为苏先生是想毁约。”

“苏先生把妹妹护的太严实了些,杜绝所有外人的接触,是在担心什么?”

苏韫闻言却脸色一沉,分毫不退让:“你也说了是外人,既然是外人我自然有权利干涉,江家主,请你自重。”

江聿白说:“这些年江家从未打扰过苏小姐,给予了她足够的自由和尊重,我以为苏家主明白我的意思。”

江聿白抬眼和苏韫的目光对视,都看懂了对方眼底的意思。

苏韫眼底闪过一抹惊诧之色:“难道江家主是想履行当初的约定?”

江聿白淡声道:“苏小姐的年纪已到,当初约定好的时间是到她二十三岁时,我一直在坚守着这个承诺,从未忘记。”

苏韫想起这么多年江聿白一直洁身自好,从不近女色,一时哑然。

苏韫的视线不由的认真的打量了一下坐在对面的江聿白,饶是他挑剔的想要找出一些缺点或者瑕疵来,但是他猛然发觉这个人无论从样貌和身份,或者言行举止都让人挑不出什么错来。

整个京城几乎所有的名门千金最想嫁的人,他江聿白绝对排在首位。

但是这么多年江聿白从未传出任何桃色新闻,甚至暗地里还有小道消息流传,怀疑江聿白有隐疾。

苏韫:“······”想到这里,他移开了看向江聿白的视线。

苏韫沉默半晌,最后开口道:“这件事我不能替昭昭做主,一切要以她的意愿为主。”

江聿白端起茶杯喝掉杯里的茶水,轻轻放到桌面上,站起身说道:“那我就等苏先生的消息了,希望不要让我等太久。”

苏韫却对准备离开的江聿白开口道:“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昭昭不同意,或者有了喜欢的人,也请希望江家主能放手,我不想让昭昭受丝毫的委屈。”

江聿白脚步一顿,却什么也没说打开门径直离开了。

苏韫和江聿白离开休息区之后,苏苓偏头问周慧:“嫂嫂,我们家和江家接触的多吗?”

周慧说道:“四大世家之间其实都有一些不可避免的生意往来,不过你哥很少在我面前提起江家的事。”

苏苓好奇:“为什么?我看刚才哥哥和江家主似乎挺熟的。”

周慧微微笑道:“他们同为世家掌权人,不可能陌生的。”

苏苓趁机问道:“那唐家和上官家呢?也这样和哥哥熟悉吗?”

周慧说:“一个道理,哪怕私下有什么龌龊,至少明面上不会让人觉得不和,不然光是那些新闻媒体八卦记者都得天天盯着我们,想要挖出什么不为人知的消息。”

苏苓却道:“就算他们真的挖出什么消息,也不敢放出来的。”

上一世便是如此,哥哥的死明明另有隐情,可外面铺天盖地的消息报道,都说哥哥是因为苏家覆灭一时接受不了,才自杀的。

可事实的真相并不是这样的,有人操控了舆论,将苏家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想要彻底搞垮苏家。

但是哪怕苏家覆灭了,苏苓也不会认为哥哥会自杀,因为还有她和嫂嫂在,哥哥根本不可能会自杀。

苏苓转而问起刚才在宴会厅,苏韫特意带着她去打招呼的那几个人。

周慧说那几人是近两年和苏家生意接触比较深的人,因为还有合作,所以有时会约着一起聚会吃饭。

苏苓心里若有所思,看来嫂嫂知道的也不多。

就在这时有人朝着休息区走了过来。

来人似乎是认识周慧便走过来了。

“没有想到苏太太也在这里,我就说刚才听人说起苏太太也过来了,但是我没有在宴会厅上见到人,还以为你走了,原来是在这里躲清静来了。”

周慧起身笑的客气:“原来是唐太太,一段时间没见,你似乎瘦了许多?”


唐太太似是被这句话取悦到了,脸上的笑意都扩大了几分:“哎呦,我也是这么觉得呢,不枉费我这两月每天都练瑜伽了。”

说完这话唐太太的视线一转看到了跟着周慧起身的苏苓,她笑着开口:“想必这位就是你们家的宝贝妹妹吧?长得可真俊俏啊!”

苏苓不用周慧介绍,便看出来人的身份,况且周慧将来人的称呼说的这么明白。

唐太太,整个京城能被称为唐太太的恐怕只有四大之一的唐家了。

苏苓弯唇一笑:“唐太太,我叫苏苓。”

唐太太微微朝她点头笑着道:“难怪你们将人藏在家里,苏小姐长得这么好看,换做是我也得藏起来舍不得给别人看的。”

周慧笑了笑没说什么,只岔开话题说道:“唐太太也是来休息的吗?”

唐太太闻言视线在整个休息区一扫,面上的笑意也收敛起来,她叹了口气说道:“我是来找我那不省心的儿子的,带着他来参加宴会想让他跟在他父亲身边认认人,结果一转眼的功夫人就跑不见了,说到这我就来气!”

似乎是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唐太太直接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脸上露出几分苦笑:“说出来也不怕你们笑话,我这儿子从小就是个混小子,脾气犟得很,他爸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但就是死不悔改。”

“让他接触家里的生意,他觉得太累死活不去公司,前段时间还跑去国外打什么游戏比赛去了,回来后被他爸臭揍了一顿,这才老实了几天,没有想到还是死性不改,一个没看住人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我这天天为他操心的,他整天不着家在外面鬼混,不知道他那几个不省心的堂兄,经常在老爷子面前给他上眼药,谈什么都要把他拉出来踩两脚,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

苏苓没有想到这位唐太太说话这么直接,谈论起自己儿子却是一点面子也没给留。

唐太太越说越起劲:“他哪里还有什么面子啊,连我和他爸的面子都被他丢尽了,小时候老爷子教他写书法,他倒好将书桌弄的一团墨迹乱糟糟的,还把每支毛笔的毛尖都剪了,在纸上画乌龟玩,反观他那几个堂兄都能坐下来安心写字,每个人老爷子都送了上好的砚台和毛笔。”

“到了他这里,只得了一句这小子天生一副反骨,必须得严加管教。”

“我们也想管教啊,都是他不争气,好好的一副牌都给他打乱了,他若是听话些,我也不至于为他这么操心了。”

苏苓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在回想上一世的唐辰,唐辰便是唐太太口中那个不争气的儿子。

圈中人人口中只知玩乐的纨绔子弟,最后谁也没有想到,唐辰竟然在一众堂兄弟中夺得了唐家继承人的位置。

唐太太这么说了一通,似乎是把心中的郁结说的散开了些,她看向乖巧坐在周慧身边的苏苓,有些羡慕道:“还是你家妹妹乖巧听话,安安静静的,不吵不闹,我那儿子若有这一半省心,我就算是烧了高香了。”

周慧只能开口道:“男孩子总归是不一样的,现在年纪还小,等将来大些,应该就稳定了。”

唐太太却是一摆手满脸的嫌弃:“他都是要奔三的人了,还小什么小呀,他那大堂兄才五岁的儿子看着都比他懂事许多。”

“真是越想越气啊,前几年我也给他相看了不少名门千金,可这混小子一个都看不上,不是说人眼睛太大看着吓人,下巴太尖了能戳死人,那也有知书达理的姑娘,他却说人家是只知道读书的书呆子,没有兴趣!”

“就这么一耽搁这可倒好,他那几个堂兄陆陆续续都结婚生孩子了,各个都会讨老爷子欢心,就他什么都没捞着,反倒落得一个纨绔的名声,真是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苏苓:“······”

唐太太走后,苏苓看向嫂嫂问道:“唐太太的儿子今年多大?”

周慧想了想有些不确定道:“好像是二十六岁吧。”

那岂不是二十岁不到就给他安排相亲了?

看来这么多年唐太太被唐辰的几个堂兄刺激的不轻。

说来也是,有好的例子做对比,当然会显得有瑕疵的更加不好了。

唐太太走后没过多久苏韫便回来了,只是看着眉宇间有些郁郁。

宴会参加到一半苏韫便带着周慧和苏苓回了苏家。

不知江聿白和苏韫说了什么,此后几天苏苓明显能感觉到苏韫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天,外面又下起了小雨,苏苓正坐在靠窗的椅子上,翻看这几天调查的三大世家的信息。

就在这时苏苓看到苏韫撑着伞从院门外走了进来,她合上文件资料放到一边,苏韫走到门口,一旁已有佣人收起了他手里的伞。

苏韫走进来在对面坐下来和苏苓说道:“我让人弄了新鲜的羊肉,晚上一起吃羊肉火锅,你嫂嫂已经让厨房准备了。”

苏苓点头:“好。”

然后苏韫就没有说话了,但是他来时手里拿了一个锦盒,看外观似乎有些年头了,是个老物件。

苏韫见苏苓的目光看向锦盒,他才说道:“这是我在家里库房找到的,是长辈留给你的。”

却没说是哪个长辈。

苏苓微微垂眸看了眼那个锦盒,说道:“哥哥以前不拿出来,现在却拿给我,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苏韫斟酌良久,才在苏苓的注视下开口道:“昭昭,你觉得江聿白这个人怎么样?”

苏苓一愣,她没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疑惑的看向苏韫:“哥哥怎么突然提起江聿白?”

苏韫看着什么都不知道的妹妹,微微叹了口气:“事到如今,哥哥也不好继续瞒着昭昭了。”

苏苓问道:“哥哥有什么事瞒着我?”

苏韫说道:“我们父母还在世的时候,那个时候你还没出生,曾经和江家有过一个约定,如果苏家有女儿,就和江家结为亲家。”

苏苓微微睁大眼看着苏韫有些不可置信:“哥哥的意思是······我和江聿白是有婚约的?”

可是这怎么可能?

上一世为什么从未听哥哥提起过,她和江聿白还有这桩婚约在?


苏苓突然想到一件事,上一世她病了整整一个月,并没有和哥哥一起去参加江家的宴会。

而等她病好后,她就去了临城何家小住,在何家认识了舅妈那边的亲戚,陆成。

哥哥没和她说这桩多年前的婚约,难道是因为陆成?

何家是书香门第,而和何家结亲的舅妈陆家自然也同是书香门第。

上一世苏苓本来没有注意陆成这个人,直到一次出门逛街碰到小偷抢了她的包,并将她推倒在地崴了脚无法站立,当时正好陆成在附近看到了,帮她抢回了包,带她去了医院。

也因为这件事苏苓渐渐和陆成认识了,她明白舅舅和舅妈的意思,陆成相貌俊朗,从小就品学兼优,又是刚从国外留学回来,气质温文尔雅。

对待苏苓也是温柔的,在他的身上让苏苓仿佛看到了哥哥的影子,这让她心里多少有些好感。

何家虽是书香门第,但家里也日渐衰落,并没有多少财力支持陆成。

知道陆成想做生意,却苦于没有门路,苏苓便让哥哥帮了陆成,给他扩展人脉给他资源,短短一年时间就让陆成在商界崭露头角,一跃成了京城的新贵。

可是在苏家出事时,一直追求苏苓的陆成立刻就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当时苏苓心里只剩下了满腔的仇恨,陆成的离开并没有给她增添多少难过。

苏苓知道陆成的选择无可厚非,她不记恨,但心里到底有了疙瘩,这辈子她不可能还像上一世那样和陆成接触了。

也绝对不可能再让哥哥帮助他在京城站稳脚跟了。

所以上一世,是不是哥哥也准备和她说和江家的婚约?

只是当她从何家回来时,却带着陆成一起。

所以哥哥才没有和她说。

苏韫将手里的锦盒朝苏苓面前推去,说道:“这就是当年江家给的信物,现在我把选择权交给你。”

苏韫抬眼看着苏苓语气认真:“如果你不愿意,你可以当这件事不存在,哥哥不想你有负担。”

苏苓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看来上一世哥哥因为陆成的存在,选择没和她说这件事。

就像他刚才说的,不想让她有负担。

也不知道上一世哥哥是怎么和江家说的,苏苓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也不知道江家有没有因为苏家的拒绝而心存记恨,上一世苏家出事背后有没有江家的手笔?

这一切都还未可知。

苏苓抬手打开锦盒,看到里面是一枚玉镯,她一眼认出这是极品帝王绿,价值不菲。

江家却将这枚玉镯在二十三年前她刚出生时,就送到了苏家。

苏苓沉默半晌,压下心头种种思绪,她动了动唇角想说什么。

苏韫却先她开了口:“哥哥想昭昭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希望你能一辈子幸福无忧,做为哥哥,这是我的私心。”

而在苏韫眼里,江聿白年纪比苏苓大了七岁,他觉得江聿白配不上自己的宝贝妹妹。

苏苓的眼眶刹那间红了起来,她强忍着泪水说道:“我想见江聿白一面,我有话问他。”

苏韫叹息了一声,说道:“好,我来安排。”

当天晚上一家人果然围在一起吃了羊肉火锅。

第二天苏韫便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告诉了苏苓。

时间定在五月初二,距离现在也不到十天。

当天赴约苏苓临走时,苏韫还特意过来问她要不要他也一起过去。

苏苓心里无奈,这样的话这几天苏韫几乎天天都要说一遍。

说白了还是不放心苏苓一个人去见江聿白。

苏韫的原话是:“那江聿白面冷心更狠,一看就知道不懂什么是体贴温柔,我怕他吓着昭昭,或者欺负昭昭。”

这是周慧偷偷和苏苓说的,不然苏苓也不知道原来哥哥心里是这样想的。

苏苓对不放心的苏韫说道:“江聿白和哥哥一样都是年纪轻轻就当了世家掌权人,我相信世家子弟该有的风度和尊重,他作为四大世家最年轻的家主,这一点不会比任何人少,如果他没有,不就正好以此取消婚约吗?”

这最后一句话彻底说服了苏韫。

直到看不到车的影子,苏韫才一脸嫌弃的说道:“那小子哪能和我比,当年我当家主的时候他还在吃奶呢!”

见面的地点在一家酒楼的包厢里,苏苓过去的时候江聿白已经到了,正在包厢里等着她。

今天江聿白没有穿那天宴会比较严谨正式的西服,而是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衬衣领口的扣子系到了最上面一颗,只把袖口卷到了手肘处,大概是为了方便泡茶。

这一次苏苓明显感觉到他的气势不像那天那样气势逼迫人,哪怕神情依旧淡淡的,但明显能从他的行为举止感觉到他的放松和随意。

江聿白刚好沏好了一壶茶,他抬手示意对面的椅子让苏苓坐:“苏小姐对茶有什么喜好吗?”

苏苓在对面坐下来,随手将手上拿着的白色手包放到边上,对江聿白道:“没有,江家主随意。”

江聿白动作自然的抬手将茶杯放到苏苓面前,苏苓垂眸看了眼他拿着茶杯的手,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这是一双过分好看的手。

苏苓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轻声道谢,之后便沉默着没有开口说话。

整个包厢顿时安静下来,鼻尖都是清浅的茶香,让人闻着便能静下心来。

江聿白抬眼看向苏苓,开口道:“我以为苏小姐找我,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苏苓心里诧异,她没有想到,江聿白居然会主动把今天见面的目的说出来,好似把主动权让给了她。

苏苓抬眼定定的看向江聿白,干脆利落的沉声问道:“如果苏家拒绝了这桩婚约,江家主会怨恨苏家,和苏家为敌吗?”

江聿白镜片后的目光闪了闪:“苏小姐的意思,是想毁约?”

苏苓却是垂眸抿唇淡淡一笑:“我若是想毁约,今天就不会来见你了。”

苏韫会替她拒绝江家的,苏苓连面都不用露。

苏苓接着开口说道:“这一点,我想江家主应该比我更加清楚才对,从我让哥哥和你约时间见面开始,就已经明确了我的想法。”

江聿白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直言道:“那刚才苏小姐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我江家不会做背信弃义的事,但是听苏小姐话里的意思,似乎不是这么想的。”

苏苓哑然,她今天真正的目的其实是想试探江聿白,而从江聿白刚才的表现来看,他似乎更加在意的是她的态度。


苏苓面对江聿白的逼问,只能开口道:“我从没想毁约,这是真的,不管你信不信,这就是我的想法。”

她生在苏家,不管哥哥对她有多宠爱,她都是苏家女,她享受了苏家给予的一切,那她就必定要为苏家的未来考虑。

如果因为她拒绝婚约,而为苏家招来了祸患,苏苓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如果上一世她知道自己和江聿白之间有婚约的话,她不管是为苏家还是为了哥哥,她都会履行约定的。

只是上一世的苏苓不知道,哥哥甚至还特意为了她培养陆成,只为了以后不让她受委屈。

那时哥哥的想法大概是,陆成哪怕不记着这份托举照顾之恩,有苏家在背后替苏苓撑腰,陆成也一辈子都不敢背叛苏苓,让她受委屈。

可是事与愿违,意外来的太过突然,只是顷刻间,就能让一个人露出真面目。

江聿白深深的看了苏苓一眼,也不知信还是不信,说道:“喝茶吧,要凉了。”

苏苓依言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两口,口感醇厚,先苦后甘,心里默默点评,茶好,手也好看。

江聿白在苏苓放下茶杯后,说道:“既然苏小姐已经决定好了,那就做好准备吧。”

苏苓一愣,她抬眼看向江聿白,猝不及防和他的视线撞上,两人的距离相隔不到一米,苏苓清楚的看到那双漆黑的眼底透着淡淡的凉意。

苏苓问道:“什么准备?”

江聿白微微眯起眼:“你哥没和你说吗?你今年已经二十三岁了,到了该履行约定的时候,和我结婚。”

苏苓惊异的开口:“这么快?”

江聿白说:“快吗?苏小姐似乎还不太了解我,我身为江家掌权人,到了我这个年纪,却没结婚生子,外面多少传言说我身有隐疾,我迟迟不结婚,又该怎么向外界解释呢?”

苏苓:“······”

这么说来,似乎这流言还和她有关系了。

上一世,直到她死,好像都没有听说过江家掌权人结婚的消息。

这么一想,苏苓心里多少有些尴尬,说到底是人家守诺,所以才没有结婚,却没想到等她二十三岁之后,却和别人差点订婚。

让人家白白等了这么多年,还眼睁睁的看着苏家为其他人拉资源建立人脉关系。

俨然是一副背信弃义的做派。

苏苓轻咳了一声,垂下眼眸有些不心虚的不敢和江聿白对视,她轻声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江聿白言简意赅:“三个月后。”

苏苓心里一惊,差点没跳起来,这个时候她也不心虚了,她抬眼直直的看向江聿白:“我才刚知道我们有婚约这件事,这也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三个月就结婚,你不觉得太快了吗?”

见苏苓反应这么大,江聿白嘴角轻轻掀起一丝笑意:“从我成年后开始江家就已经在为我结婚做准备了,我们是知道期限的,准备了这么多年,你还觉得快吗?”

那是不快了。

三个月就让她结婚,不说她没有做好准备,只哥哥那关就不好过。

苏苓一下想到了一个反驳的点:“我们家还什么都没准备,我连嫁衣都没有。”

江聿白看着她道:“你的嫁衣我会准备,至于你们家有没有准备······”

江聿白道:“难道你不知道世家女从出生起,家族就已经在为将来出嫁做准备吗?”

苏苓哑口无言,这她当然知道,上一世哥哥为她准备的嫁妆,多到塞满了十间大库房都没放下。

这还是早年一点点准备的,等到她真正确定结婚的日期,后面还会添置更多的东西。

想到苏宅库房里塞满的古董字画和稀少的珍贵古籍,钻石珠宝和翡翠首饰,还有各种名茶,珍藏的名酒,丝绸布料等等一系列吃穿用度,这些东西放满了库房。

这还不包括房产和车子,不管将来能不能用到,好似把这些分门别类的装箱就能把她嫁出去了,想到这里她就无话反驳了。

苏苓好半晌没有没有开口,最后才说道:“我哥哥不会同意的。”

江聿白闻言嘴角的笑意深了些许:“我会让你哥哥同意的。”

苏苓有些讶异的挑眉看向江聿白:“威逼利诱?”

江聿白低声轻笑了一声:“你又不是物件,用不着威逼利诱。”

苏苓有些惊奇的看着江聿白,这几天她不是没查过他,而查到的资料都显示,江聿白这个人平日里几乎很少会笑,与人说话神情都是冷淡的,那天宴会苏苓看到他和哥哥说话的样子,哪怕是打招呼,表情也是淡漠的。

苏苓问道:“你准备怎么做?”

江聿白一本正经的开口:“自然是能让苏先生放心把你交给我的诚意。”

这一听就知道是敷衍她的话。

江聿白看着无言的苏苓嘴角的笑意加深,说道:“你对吃的有什么忌口吗?”

苏苓微微摇头:“没有。”

江聿白深深的看了苏苓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等上菜的时候,苏苓却发现菜品里没有辣的,都是以清淡为主。

并且······没有洋葱和萝卜还有鸡蛋。

这些都是从前苏苓不喜欢吃的东西。

但是上一世那四年逃亡的日子,让她把这些矜持无伤大雅的忌口给改了。

但是她这些忌口,江聿白是怎么知道的?

这些年苏苓深居浅出,除了去临城何家,几乎很少出门。

总不能是哥哥告诉江聿白的吧?

只是这么一想,就知道这不可能。

苏苓看了眼安静用餐的江聿白,没有说什么,后来的用餐时间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等午饭结束之后,苏苓离开酒楼坐车回了苏宅。

刚回苏宅就被等在门口的管家告知哥哥在书房等她。

苏苓早有准备,她不慌不忙的先回自己的院子重新换了一身衣服,才去了书房。

苏韫正坐在桌案后看书,但很明显能发现他并没有看进去,苏苓走进来在椅子上坐下,将在包厢里发生的事情,包括她和江聿白的对话都简单陈述了出来。

这并没有什么可以隐瞒,也用不着隐瞒。

苏苓将今天出门带着的手包放到桌案上,手指轻轻在上面点了点,笑着道:“怎么样,和哥哥听到的没什么区别吧?”

苏韫:“······”


苏韫看了眼那手包,放下手里的书,说道:“哥哥是担心你,没别的意思,昭昭别生气。”

苏苓其实心里并没有生气,如果她不愿意大可将包里的窃听器扔了,但是她没有这么做。

因为她知道如果她把窃听器扔了的话,只怕是她前脚刚进包厢,后脚哥哥就能在隔壁的包厢等着她。

苏苓说:“我没有生气,我知道哥哥是担心我,不过既然哥哥都听到了,那你对江聿白的话有什么建议?”

苏韫蹙眉似是不解:“他说的什么话?”

苏苓无奈一笑:“哥哥,你既然同意我去见他,那就说明他在你这里是合格的。”

否则,就算是苏苓愿意履行婚约,苏韫也一定会阻止的。

苏韫神情变了变,但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苏苓看了眼他的表情,说道:“我想哥哥应该比我更加了解江聿白的性格,他和你一样同为世家掌权人,哪怕背地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有这个婚约在,你一定调查过他很长一段时间吧,看你对他的态度,他的品性应该不会出错,那哥哥为什么不想我嫁入江家?”

苏韫抬手捏了捏眉心,眉宇间露出几分忧色,他看着苏苓说道:“是,我是让人调查过他,所以更加清楚他的心有多凉薄,似乎这个世上并没什么东西能让他在意分毫,他二十岁就能从他父亲手上夺权,他这个家主之位不是他父亲交给他的,是他抢来的。”

苏苓拧眉:“刚才哥哥不是说他什么都不在意吗?又怎么会去夺权?”

苏韫犹豫了下,本来不想说,但是想到现在苏苓知道婚约这件事,甚至还考虑真的要嫁给江聿白,他便开口道:“这是江家秘辛,知道的人寥寥无几,若不是我一直让人盯着江家,恐怕也不会知道。”

现在的江老夫人并不是江老爷子的原配夫人,江聿白的母亲早年去世,现在的这位是后来娶的。

这个江老夫人嫁给江老爷子时还带着一个儿子,只比江聿白小一岁,却长得像极了江老爷子,这谁看到都明白这个继子就是亲生的儿子。

而那个时候江聿白才十岁,母亲刚去世,父亲就再娶,还带回来一个弟弟。

他的处境立刻就和以前有很大的不同,父亲偏爱弟弟和继母,对他这个长子不闻不问。

传闻说江夫人是被江老爷子逼死的,在她死后还没三个月就娶了养在外面的女人。

苏韫说道:“总之江家不太平,虽然不知道江聿白为什么会突然夺权,还将那个私生子送去了国外,但江老爷子和他的继夫人还在京城,虽然没有住在江家老宅,但如果你嫁过去,肯定会见到他们,他们和江聿白之间的关系势同水火,他们对付不了江聿白,一定会拿你撒气的。”

“所以昭昭,你一定要认真的考虑清楚,结婚不是儿戏,现在外界还不知道你和江聿白之间有婚约,取消婚约对你们双方都没损失,哥哥不想你有危险。”

苏苓对于江聿白的身世从前一无所知,现在听到哥哥的话,她才从这几句话中拼凑出了江聿白的童年时光。

在江聿白母亲没有去世之前,恐怕江老爷子对他也不会太好,毕竟外面还有一个和他长得相似的小儿子,做出这样事情的江老爷子,他能对江聿白有什么父子感情?

至于为什么夺权,江老爷子背叛了江聿白的母亲,更是让江夫人没了命,如果换做是苏苓自己的话,她恐怕也会这么做的。

在这个世上她最在乎的人就是哥哥,若不是上一世她无能为力,不知道幕后之人是谁,不然她就是死也要拉着对方下地狱的。

苏苓知道哥哥将这件事说出来,就是不想让她嫁入江家。

可是在听说了这件事之后,苏苓心里反而有些心安起来,一个能为自己母亲报仇的人,就算凉薄之人,心里也是有底线的。

江聿白不是没有在意的人,只是让他在意的人已经去世了而已。

所以他变得坚不可摧,变成了世人眼中凉薄冷漠的江家掌权人。

苏苓沉默的看着苏韫半晌没有言语,虽然她没有开口,但是她无声的态度表明了她的决定。

苏韫眉心皱的更紧,他对苏苓说道:“哥哥希望你能和自己喜欢的人结婚,希望你能开心。”

苏苓垂眸沉思片刻后,说了一句:“哥哥怎么就知道当年江聿白母亲和江老爷子结婚时,不是因为喜欢他呢?”

可结果呢?

落得一个英年早逝的下场,独留一个才十岁的孩子,面对变心的父亲和不怀好意的继母。

苏韫皱眉怒声道:“有我在,他敢!”

苏苓顿时一笑:“所以啊,我有哥哥在,没人敢欺负我的,他江聿白也不行!”

也不知道苏韫有没有将苏苓的话听进去,之后好几天都没见到苏韫的人影,问嫂嫂她也说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让苏苓有些怀疑哥哥是在故意躲着她。

而苏苓也有些好奇,江聿白那天说能打动苏韫的诚意是什么。

只是她现在见不到江聿白,连哥哥也几天没回来了。

她有些后悔,早知道那天在包厢就应该留个江聿白的联系方式的,不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什么也不知道,只能瞎猜。

天气渐渐开始变得灼热起来,天上的太阳好似不知辛劳一般,每天都勤勤恳恳的升上天空散发余热,让走在路上的行人汗流浃背。

院落中樱花树上再也找不出一朵樱花。

那天苏苓虽然跟着苏韫一起去了江家的宴会,见到她的人也不少,但是那样的宴会是不会让记者和媒体人进去的。

所以她的照片并没有流传出去,就算有人拍了照片,顾忌苏家的权势又不敢惹怒苏韫,只要不傻都不会把照片流传出去。

所以哪怕走在大街上,也不会有人知道苏苓的身份。

所以苏苓选了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出了门,这是她重生回来后第三次出门。

第一次是去参加江家的宴会,第二次是去见江聿白。

而今天,只是她自己想出去看一看。

苏苓坐在车里偏头看向窗外快速倒退的场景,而这样的场景她上一世已经四年没有看过了。

自从离开京城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就连死了,也不能陪伴在哥哥嫂嫂的身边。

也不知道现在石楠在哪里。

上辈子她在逃亡中还能活四年,其实多亏了石楠的帮助。


上一世两人第一次遇见,是在苏苓遇到追杀的时候,那时她受了伤就在差点被人找到时,是石楠突然出现帮助她躲避了追杀。

后来两人慢慢熟识起来,苏苓知道石楠从小是孤儿,身边没有亲人和朋友。

苏苓知道自己的处境,为了不拖累石楠,她拒绝石楠想要跟着她的提议。

但是后来又遇险,石楠又一次救了她。

后来苏苓才知道原来第一次见面之后,石楠一直跟着自己。

一个人的逃亡太过孤独,她警惕着谁也不敢接触,但是石楠的善意让苏苓能够清晰的感觉到。

于是后来的三年多时间,都是石楠陪着苏苓一次一次的经历追杀,又一次一次的脱险。

直到后来石楠为了救她而死,苏苓也摔落悬崖尸骨无存。

重生回来后苏苓有想过联系石楠,但是上一世的联系方式现在却是一个空号。

人海茫茫,她去哪里找一个人?

石楠是孤儿居无定所,现在这个时间点,苏苓根本不知道石楠会在哪里。

所以苏苓想着等到两年之后,在她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去找石楠。

其实如果苏苓将找人的事情交给苏韫,应该会很快就能找到,但是她又该怎么解释从小生活在京城,在哥哥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她,是怎么认识一个没有来过京城的石楠?

这根本不好解释,哪怕她说是在临城认识的,但是只要哥哥查了,就会发现漏洞。

寻找石楠的事情就这么被搁置下来。

不过这样也好,苏苓现在要找出苏家背后的敌人,这个敌人危险至极,她不能再让石楠为她涉险了。

两年时间,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应该已经尘埃落定了,到那个时候再把石楠接到京城,给她一个安稳的住所让她衣食无忧。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目的地,坐在副驾驶的保镖下车替苏苓打开车门,苏苓收敛所有的思绪下车,她抬眼看向前方年代已久的庭院,这里是一家私人订制旗袍的店铺。

庭院门上有一个牌匾,上书韶华院。

不负韶光,不负年华。

这家店铺是祖上传下来的,代代都是做旗袍的裁缝师傅。

手艺是出名的好,京城有很多名门闺秀来定制旗袍。

但是老板也有一个规矩,一个月只接待一个顾客。

定制旗袍的价格高的吓人,并且还会根据顾客的条件筛选顾客,也就是说条件不允许的,拒绝为其服务,哪怕如此因为手艺实在太好,还是很受富贵太太小姐的青睐,据说排队的人已经到了两年后。

也不是没有位高权重的人,想要逼迫店铺老板先为他们制作旗袍,但是老板却是丝毫没有给面子,只说这是从祖上传下来的规矩,不能打破。

最后那人想要给老板找麻烦,但是没有想到老板的麻烦没有,那人却开始接连倒霉,自身难保之下也就没了心思再来为难老板。

这件事最后被流传了出去,不少人都猜测这老板背后是有大人物罩着的。

于是对老板那一个月只接待一个顾客的规矩,便只能接受,也没有人再敢来找麻烦。

而那天苏苓穿的那身旗袍,就是嫂嫂在这里定制的。

苏苓清楚的记得嫂嫂是因为她要参加宴会,所以提前几天特意给她定制的。

可是,不畏强权的老板,为什么会打破规矩给她定制旗袍?

当时她没问嫂嫂,因为她看出来嫂嫂并不清楚这件事。

嫂嫂和哥哥是在上学的时候认识的,家庭简单并没有什么背景,好在苏家没有门第之见,哥哥顺顺利利的将嫂嫂娶进了门。

慢慢教嫂嫂一点点了解世家关系,嫂嫂很聪明,待人接物从未出过错,所以哪怕她在世家子弟眼中只是一个普通人,但是她背后有苏韫给她撑腰,又是苏家主母,出门在外真没什么人敢当面落她面子。

之前在江家宴会上碰到的唐家太太,她家在当地是有名的富商,财富地位样样不缺,但是唐太太也能自然的和周慧吐槽自己的儿子。

言语间颇为熟稔,一点也没把周慧当外人对待,丝毫没有露出轻视的意思。

但如果周慧不是苏家主母,唐太太根本不会坐下来和她交谈。

这便是权势地位带来的效果。

苏苓现在对任何接近苏家的人都不放心,所以特意过来看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问题。

今天出门苏苓带了十几名保镖,这是苏韫特意安排的,如果苏苓不愿意的话估计也不会同意她出门。

苏苓一步一步迈上台阶,跨过敞开的门院,她只带了两人进去,其他人都待在外面,不然她带着这么多保镖进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来砸店的。

这里面的景致布置的很巧妙,从大门进来便是一截石板路,正直五月,两边的院墙开满了月季花,粉色,绿色,白色,橘色,一团团似是争先恐后的开出来铺满了整个院墙,放眼望去姹紫嫣红,满庭院的花香。

苏苓停下来欣赏了一会儿,才继续朝里走,走过一条长廊后,才算进入了主院。

房间里架子上放了很多绸缎布料,各色花料颜色图案都有,供人挑选。

有一位穿着藏青色长袍的清隽男子正在为一个女子量尺寸。

苏苓没有打扰他们,而是在周围转了转,视线在那些布料上扫过,却没有找到自己那身旗袍的布料。

大概两分钟后,男子量好了尺寸,和女子约定了取旗袍的时间,送走了女子后,他才转身看向苏苓。

当看到苏苓后,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在苏苓看向他之前他迅速收敛了神色,脸上露出一抹礼貌的笑意:“小姐是来定制旗袍的?”

苏苓微微点头:“你这里旗袍是自己裁制,那刺绣呢,有什么可以选的吗?”

白少华笑着道:“苏绣和湘绣都可以。”

苏苓抬眼看向他:“你自己绣?”

白少华点头:“对,我亲自绣。”

怪不得一个月只接待一个顾客,能排到两年后,一个人做旗袍时间根本来不及。

苏苓说:“如果我现在定制一件旗袍,要多久能拿到?”

白少华却问:“是小姐给自己定制的吗?”

苏苓微微眯起眼:“对。”

白少华没先回答,而是抬手指向靠窗边的桌椅,示意苏苓坐下来,他一边沏茶一边说道:“时间大概需要一个星期,小姐就能过来取了。”

苏苓目光深深的看着他说道:“可我听你刚才和那女子说,要等两年后才能来取旗袍,怎么到我这里,却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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