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狂暴,它就像是一场毁天灭地的风暴,所到之处,一切都将被撕裂、摧毁。这种狂暴是绝对的,没有丝毫的怜悯和宽容,只有无尽的破坏和毁灭。它的力量是如此强大,以至于任何试图阻挡它的事物都会在瞬间被粉碎成齑粉。
空间乱流的嘶吼取代了归墟死寂的永恒,如同亿万怨魂在耳边尖啸。混乱的能量风暴裹挟着破碎的维度碎片,如同无形的剃刀,疯狂切割、撕扯着一切进入其中的存在。
墨璇以墨绿毒光织成的护罩,此刻薄如蝉翼,在狂暴乱流的冲刷下剧烈摇曳、明灭不定。毒光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她幽蓝毒瞳中光芒的黯淡,嘴角不断渗出墨绿色的血丝。蚀魂幽瘴的侵蚀之力,在这纯粹的维度风暴面前,显得如此力不从心,她只能将毒源内敛,化作最坚韧的屏障,死死护住核心区域。
兵魔屠山庞大的金属身躯如同最忠诚的盾牌,将墨璇与护罩中的林默护在身后。厚重的暗红装甲表面,幽蓝的冰晶早已被乱流刮去,露出布满刮痕与能量灼伤的金属本体。巨大的链锯粉碎炮无力低垂,渡劫级的金属核心发出过载的沉闷嗡鸣,强行驱动着装甲内嵌的微型力场发生器,形成一圈圈扭曲的空间波纹,艰难地排开、抵消着最致命的维度切割。每一次乱流的猛烈冲击,都让这具战争机器般的躯体剧烈震颤,装甲缝隙间迸射出刺眼的电火花。
影无的身影如同鬼魅,在三人周围急速闪烁、明灭。覆盖着暗银色空间碎片的长袍仿佛与狂暴的乱流融为一体,双手十指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疯狂舞动,每一次点出,都在混乱的能量风暴中强行撕开一道细微的、短暂稳定的空间罅隙,为兵魔的力场和墨璇的毒罩指引方向、分担压力。他兜帽下的银色空间之瞳光芒锐利到极致,却带着一丝透支本源的空洞。强行撕裂归墟、开辟逃生通道,再于这狂暴乱流中维系一线生机,几乎耗尽了他这空间王血最后的力量。
而被护在核心的林默……
他悬浮在墨璇毒光笼罩的狭小空间内,身体如同一个随时会爆裂的能量熔炉。
体表,那覆盖着裂痕的混沌甲胄早已失去了光泽,左半边身体流淌着粘稠如液态黑暗的归墟气息,冰冷、死寂,仿佛要将他同化为永恒的虚无;右半边身体则覆盖着一层薄薄的、不断明灭的秩序银芒,带着虚空神殿的冰冷烙印,试图将他冻结、禁锢、审判!两种截然相反的至高之力,以他的魔躯为战场,疯狂地冲突、湮灭、撕扯!每一次碰撞,都带来肌体崩解般的剧痛,让那布满裂痕的甲胄缝隙中,不断逸散出混杂着幽蓝、暗银、墨绿、青色的混乱能量流。
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眉心。
那道曾经搏动、撕裂的漆黑竖痕,此刻化为一道深邃的、仿佛通往无底深渊的缝隙。缝隙之中,不再是纯粹的黑暗,而是一片缓缓旋转的、由混沌星芒、归墟暗流、秩序银丝以及无数破碎空间维度构成的……微型漩涡!漩涡旋转的速度极其缓慢,却带着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吞噬意志,每一次微弱的脉动,都让周围狂暴的空间乱流出现一丝不易察觉的……偏折!
那是他识海深处那场自我毁灭式吞噬后留下的……核心印记!一颗强行糅合了归墟本源、神殿烙印、以及自身饕餮之种的……混沌魔种!
此刻,这颗魔种正疯狂地汲取着墨璇毒光、兵魔力场、影无空间之力逸散出的能量,如同贪婪的胚胎,滋养着自身,压制着体内两股至高之力的冲突。每一次汲取,都让墨璇三人的压力倍增,也让林默体表的能量冲突暂时缓和一丝。
时间,在这狂暴的乱流中失去了刻度。唯有不断加剧的消耗与痛苦,如同跗骨之蛆。
“主人……的气息……在变……”墨璇咬着牙,幽蓝毒瞳死死盯着护罩中心那气息混乱却逐渐内敛的身影,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悸动。她能感觉到,那混乱的核心深处,某种冰冷、强大、超越以往的存在……正在孕育!
兵魔屠山幽蓝的视觉光芒锁定前方一片更加狂暴、闪烁着不祥暗紫色的乱流区域,冰冷的意念流在核心器灵中计算着最优规避路径,巨大的金属头颅却微微侧向林默的方向,传递着无声的守护意志。
影无的身影在一个剧烈的空间褶皱爆发点前瞬间凝实,双手急速划出玄奥轨迹,强行抚平褶皱,为队伍开辟道路。兜帽阴影下,银色空间之瞳扫过林默眉心的漩涡,瞳孔深处掠过一丝源自空间本能的……惊悸与……臣服。
就在三人力量即将见底,护罩摇摇欲坠的瞬间!
嗡——!!!
一股奇异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空间波动,如同投入狂暴海洋的深水炸弹,猛地从前方的乱流深处……扩散开来!
这波动所过之处,狂暴的空间乱流如同被无形的巨口吞噬,瞬间变得……粘稠、迟滞、死寂!光线被强行剥夺,声音被彻底抹去,甚至连混乱的能量都仿佛陷入了沉睡!一片绝对黑暗、绝对寂静、仿佛连时间都被冻结的……巨大“幕布”,横亘在三人逃亡的必经之路上!
无光黑域!空间乱流中最令人闻风丧胆的死亡绝地!吞噬一切感知与能量,陷入其中,如同沉入永恒的虚无!
“沉沦之幕!”影无沙哑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第一次清晰地传递出恐惧!“绕不开!它……在‘生长’!在吞噬我们逸散的力量!”
那巨大的黑暗幕布边缘,如同活物的触手般,正缓缓地、却不可阻挡地……向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蔓延!目标,赫然是他们护罩中逸散的混乱能量,尤其是……林默眉心那颗混沌魔种散发出的、令它也垂涎的……吞噬气息!
前有沉沦之幕吞噬,后有空间乱流追兵!真正的十死无生!
“冲过去!”墨璇幽蓝毒瞳中两点毒火瞬间爆燃到极致!枯竭的毒源被强行压榨,护罩墨绿光芒陡然大盛,竟带着一丝玉石俱焚的决绝,主动撞向那蔓延而来的黑暗触手!“为主人……开路!”
嗤嗤嗤——!
墨绿毒光与黑暗触手接触的瞬间,发出剧烈的消融声!毒光如同投入深潭的火把,迅速黯淡、熄灭!墨璇身体剧震,又是一大口毒血喷出,护罩瞬间稀薄如纸!
兵魔屠山巨大的金属脚掌狠狠一踏虚空(实质是踩在扭曲的空间波纹上),庞大的身躯爆发出最后的推进力,巨大的链锯粉碎炮不再指向敌人,而是炮口向下,对着蔓延的黑暗幕布,喷射出狂暴的幽蓝寒冰能量流!
“碎星……冰径!”
嗤啦——!
寒冰能量流狠狠撞在黑暗幕布上,并未造成破坏,反而在恐怖的低温与冲击力下,在那粘稠死寂的黑暗表面,强行冻结、冲开了一条极其狭窄、不断被黑暗重新吞噬的……冰霜通道!通道内部,黑暗依旧粘稠,但至少有了“路”的概念!
代价是巨大的!寒冰能量流疯狂消耗着兵魔核心的能量储备,装甲表面瞬间覆盖上厚厚的、属于黑域本身的死寂寒霜,行动变得无比迟滞!
“走!”影无的身影瞬间出现在冰霜通道的入口,覆盖空间碎片长袍的双手猛地插入通道两侧的黑暗壁垒!
“虚空……锚定!”
嗡——!!!
他周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银芒!那并非攻击的光芒,而是……燃烧空间本源的生命之火!无数细密的、如同血管般的空间裂痕在他暗银长袍下浮现、蔓延!他以自身王血本源为燃料,强行在这片吞噬一切的沉沦之幕中,锚定、稳固住这条兵魔用命开辟出的冰霜通道!阻止黑暗壁垒的快速合拢!
通道在兵魔的寒流冲击下艰难延伸,在影无的本源燃烧下维持不溃!
“快!”墨璇嘶吼着,毒光护罩裹挟着林默,如同离弦之箭,顺着兵魔开辟、影无稳固的狭窄冰径,狠狠冲入那绝对黑暗的沉沦之幕!
兵魔屠山紧随其后,庞大的身躯挤入通道,每一步踏落,通道冰面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更多的寒冰能量从炮口喷出,加固着前路。
影无的身影留在最后,双手死死插入黑暗壁垒,燃烧的银芒如同风中残烛,抵抗着无孔不入的沉沦吞噬。当墨璇护着林默与兵魔的身影消失在通道深处,他才猛地抽回双手,身影化作一道黯淡的银线,瞬间没入即将合拢的通道入口!
轰——!
就在影无身影消失的刹那,兵魔维持的寒冰通道彻底崩溃!蔓延的黑暗触手如同贪婪的巨口,狠狠合拢!将最后一丝空间乱流的嘶吼也彻底吞噬!
死寂。
绝对的、连自身心跳都无法感知的死寂。
黑暗粘稠如同实质,包裹着一切。视线失去了意义,听觉被彻底剥夺,甚至连神识探出,都如同泥牛入海,瞬间被这无尽的黑暗吞噬、消融。
墨璇的毒光护罩早已熄灭,她只能依靠新生的毒体本能,在粘稠的黑暗中艰难地维持着最低限度的悬浮,幽蓝毒瞳睁到最大,却只能看到一片吞噬一切的虚无。灵魂层面,一股冰冷、死寂、带着无尽腐朽诱惑的意志,如同湿滑的触手,正悄然缠绕上来,试图瓦解她的意志,诱使她沉沦、同化。
兵魔屠山庞大的金属身躯如同生锈的雕塑,僵立在黑暗中。渡劫级的金属核心发出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嗡鸣,如同垂死的喘息。覆盖装甲的死寂寒霜在缓慢蔓延,那属于黑域本身的惰性与腐朽之力,正疯狂侵蚀着它的金属活性,试图将这具战争机器彻底化为冰冷的废铁。
影无的身影如同融化的墨迹,在黑暗中几乎无法分辨。他覆盖空间碎片的长袍黯淡无光,气息微弱到了极致。燃烧本源强行锚定通道,再陷入这吞噬一切感知的黑域,如同耗尽灯油的枯灯。唯有那隐藏在兜帽阴影下的银色空间之瞳,还顽强地闪烁着极其微弱的银芒,如同黑暗中的萤火,死死锁定着护罩中心的方向——那里,是林默唯一的气息源点。
而林默……
在这吞噬五感、瓦解意志的绝对黑暗中,他眉心的那道深渊缝隙——那颗混沌魔种构成的漩涡,反而成了唯一的光源(如果那吞噬光线的旋转能被称为光的话)。
漩涡旋转的速度似乎加快了一丝。
体表那激烈的归墟黑暗与秩序银芒的冲突,在这片同源的沉沦黑域环境下,竟诡异地……平息了不少!仿佛归墟之力回到了母巢,变得温顺;而神殿的秩序烙印,也因环境的压制而蛰伏。两股力量虽未融合,却不再激烈对抗,如同被冻结在琥珀中的毒蛇,暂时失去了撕咬的能力。
这短暂的“平静”,给了那颗混沌魔种绝佳的喘息与……吞噬之机!
漩涡旋转加速!一股微弱却异常霸道的吸力,从林默眉心扩散开来!
目标,不再是墨璇三人残存的力量,而是……这充斥整个无光黑域的……沉沦本源!
嗤嗤嗤——!
粘稠的黑暗如同遇到了无底的黑洞,开始极其缓慢地、却坚定不移地……朝着林默眉心的漩涡……流淌而去!每一缕被吞噬的沉沦黑暗,都让那漩涡的旋转更加稳定一分,让漩涡核心那点混沌星芒的光芒……更加凝练一丝!
林默的身体,成了这片死亡黑域中唯一的……吞噬之穴!
然而,这掠夺般的吞噬,如同在沉睡的巨兽身上吸血,瞬间……惊醒了黑暗中某些更加古老、更加贪婪的存在!
无声无息。
数十道、数百道……无法计数的、纯粹由沉沦意志与负面情绪凝聚而成的……幽影,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从四面八方的粘稠黑暗中……缓缓浮现!
它们没有实体,形态扭曲不定,如同摇曳的黑色火焰,又如同蠕动的粘稠墨迹。唯有一双双空洞、却燃烧着无尽贪婪、怨毒、疯狂的眼睛(如果那能被称为眼睛),死死锁定了林默眉心那旋转的漩涡!
噬念幽影!沉沦黑域中滋生的、以一切精神波动与能量源为食的……原初梦魇!
它们甫一出现,便带着令人灵魂冻结的恶意,无视了空间的粘稠,如同归巢的幽灵,朝着林默……疯狂扑来!目标,直指他那正在吞噬沉沦本源的……混沌魔种!
守护在侧的墨璇、兵魔、影无瞬间感受到了那滔天的恶意!如同亿万根冰冷的毒针,狠狠刺入灵魂!
“滚开!”墨璇幽蓝毒瞳中两点毒火瞬间爆燃!枯竭的毒源被死亡的威胁彻底点燃!她双手猛地推出,不再是剧毒瘴气,而是凝聚了所有蚀魂意志与新生毒力的……一道凝练如实质的墨绿魂刺!狠狠射向冲在最前方的几道幽影!
嗤——!
魂刺射入幽影,如同热刀切过黄油!那几道幽影发出无声的凄厉尖啸,形体瞬间溃散、消融!但更多的幽影绕过魂刺,如同黑色的潮水,继续涌来!墨璇发出痛苦的闷哼,魂刺的反噬让她灵魂如同被撕裂!
“吼!”兵魔屠山庞大的身躯爆发出最后的金属咆哮!巨大的链锯粉碎炮炮口无法凝聚能量,它干脆抡起那沉重的金属巨臂,带着碾碎一切的蛮力,狠狠砸向侧翼扑来的幽影群!
噗!噗!噗!
被巨臂砸中的幽影如同气泡般爆开!但更多的幽影如同附骨之蛆,瞬间缠绕上兵魔的金属巨臂!冰冷的沉沦意志混合着贪婪的啃噬意念,疯狂侵蚀着兵魔冰冷的器灵核心!兵魔庞大的身躯剧烈震颤,装甲表面的死寂寒霜蔓延加速,动作瞬间变得僵硬、迟滞!
影无的身影瞬间变得极其稀薄,如同融入黑暗的水滴。他双手急速划动,在扑向林默的幽影潮前方布下一层又一层扭曲、折叠的微型空间屏障!
然而,沉沦黑域的空间粘稠而惰性,影无的力量又被严重透支。空间屏障如同脆弱的肥皂泡,在幽影的冲击下层层破碎!几道速度最快的幽影已经穿透屏障,如同跗骨之蛆,狠狠扑到了林默体表那逸散着混乱能量的甲胄裂痕之上!张开无形的“口器”,贪婪地啃噬起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守护濒临崩溃的瞬间!
悬浮在黑暗核心的林默……
那紧闭的眼皮,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覆盖着混沌裂痕甲胄的胸膛,出现了极其微弱的……起伏!
紧接着——
嗡!!!
他眉心那道深邃的漩涡,旋转速度骤然提升了百倍!一股远比之前狂暴、霸道、带着一种主宰沉沦意志的恐怖吸力……轰然爆发!
扑在他甲胄上啃噬的几道幽影,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瞬间被那漩涡强行撕扯、拉入、彻底吞噬!
漩涡核心那点混沌星芒,在吞噬了这几道幽影后,如同注入了强心剂,光芒瞬间暴涨!一股冰冷、漠然、仿佛凌驾于这片沉沦黑域之上的……意志,如同苏醒的太古凶兽,缓缓……降临!
林默覆盖冰霜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紧闭的眼皮,缓缓……掀开!
露出的,不再是以往燃烧着幽蓝漩涡与混沌火焰的魔瞳。
而是一双……纯粹的、如同将整个沉沦黑域压缩、凝聚而成的……归墟之眸!
瞳孔深处,没有眼白,没有虹膜,只有一片缓缓旋转的、吞噬一切光线的……无尽黑暗深渊!深渊核心,一点混沌星芒如同冰冷的星辰,静静悬浮!
这双归墟之眸开阖的刹那……
整个粘稠死寂的无光黑域,仿佛……凝固了一瞬!
所有疯狂扑来的噬念幽影,如同被无形的寒冰冻住,瞬间僵直在原地!它们空洞贪婪的“眼睛”中,第一次清晰地流露出了……源自本能的、无法抑制的……恐惧!
墨璇、兵魔、影无三人,灵魂深处同时升起一股无法抗拒的……战栗与……臣服!仿佛在直视……这片黑暗的主宰!
林默的目光,冰冷地扫过那些僵直的幽影,扫过伤痕累累、力量耗尽的墨璇三人,最后……落向这片沉沦黑域更深邃、更黑暗的……核心。
一个冰冷、沙哑、仿佛由亿万空间碎片摩擦而成、却又带着不容置疑主宰意志的声音,在这死寂的黑暗中,如同法则般……缓缓响起:
“此域……”
“…当归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