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伸出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指尖离他焦黑的手臂只有寸许之遥。
滚烫的泪珠终于大颗大颗地砸落在冰冷龟裂的白玉地砖上，晕开深色的痕迹。她看着那双眼睛，听着那毫无温度的声音，感受着他身体散发出的焦糊与冰冷交织的陌生气息。
她终于彻底明白幽冥公主那句“代码开始覆盖人性”意味着什么。
那个会炸厨房、会跟她抢被子、尾巴会偷偷爬上她的床、会因为她一句“难喝”而耳尖泛红、会用命去赌一个“赢”字的沧溟……或许真的，不在了。
眼前这个挡下雷劫的，只是一具被写入最高指令的、名为“沧溟”的冰冷躯壳。
琉璃的手停在半空，指尖离沧溟焦黑僵硬的臂膀只有寸许。那滚烫的泪砸在龟裂的地砖上，碎裂的声响在死寂的大殿里格外清晰。她看着那双金色的、凝固的、如同两块冰冷打磨过的金曜石般的眼瞳，里面清晰地倒映着她此刻的狼狈与绝望，却映不出一丝属于沧溟的回应。
“保护…KL-001…指令…完成。”
那干涩、破碎、毫无起伏的电子音，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凿穿了她最后一点自欺欺人的幻想。
不是他。
真的不是他了。
一股巨大的、几乎要将她灵魂都撕裂的空洞感席卷而来。瑶池的喧嚣，玉帝的怒火，三界的混乱…所有声音都远去了，仿佛隔着一层厚重的水幕。世界在她眼中失去了颜色，只剩下眼前这具焦黑的、残破的、散发着死亡与冰冷气息的躯壳。
幽冥公主最后消散的光点仿佛还在眼前飞舞，那句“代码开始覆盖人性”的预言，冰冷地成为了现实。
“呵…”一声短促、带着浓浓自嘲和绝望的笑声从琉璃喉咙里挤出来，破碎得不成样子。她猛地收回手，不再试图触碰那遥不可及的冰冷。混沌之力在她体内沉寂了片刻，随即如同压抑到极致的火山，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失控的狂暴姿态轰然爆发！
不再是细小的电弧，而是汹涌的、粘稠如液态的紫黑色能量洪流，从她每一个毛孔中喷薄而出！她脚下龟裂的白玉地砖无声地化为齑粉，狂暴的能量流形成飓风般的漩涡，将满地灰败的鳞片碎片卷起，在她周身疯狂旋转！
“指令？保护？”琉璃抬起头，泪水已被混沌之力蒸腾成紫色的气雾，那双瞳孔深处，燃烧着近乎毁灭的疯狂火焰。“好！沧溟！这是你选的！是天道选的！你们都要我受着？行！那今天，我琉璃就给你们一个大礼！”
她不再看沧溟，或者说，她看向的，是那个被防火墙逻辑占据的、名为“沧溟”的空壳。她的目光穿透了他，直抵那虚无缥缈却又无处不在的天道核心！
“混沌！”琉璃一声尖啸，双手猛地向两侧虚空一撕！
嗤啦——！
仿佛有无形的幕布被强行扯开！凌霄殿坚固的空间结构在她狂暴的混沌之力下发出痛苦的呻吟，一道巨大、边缘流淌着混乱数据流的紫黑色裂隙，硬生生在她面前被撕裂开来！裂隙深处，并非虚空，而是翻涌奔腾、由无穷无尽闪烁的“0”与“1”构成的——数据海洋！
那是天道的本源，是构筑三界万物的底层代码之海！此刻，它因琉璃的强行撕扯而剧烈沸腾，狂暴的数据流如同咆哮的巨兽，发出无声的嘶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