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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听叶泡完澡从屏风后面出来,见谢惊秋提着热水拿着衣物准备沐浴,想起他满身的伤,问道:“要我帮忙吗?”
谢惊秋拒绝道:“不用,我自己可以。”
林听叶觉得他在逞强,于是说道:“这么见外做什么,又不是没看过。”
谢惊秋顿时僵立原地,面容紧绷。
他深吸一口气,冷着脸丢下一句“此事不许再提”,越过林听叶往屏风后走去。
林听叶站在原地,倒没觉得帮他洗这话有什么不妥,毕竟竹叶清嘱咐过,这几日伤口都沾不得水,更何况,要是自己受了这样的伤,只怕早就疼晕过去,瘫痪在床了,哪还有力气洗澡。
屏风后响起水声。
林听叶懒得再管,把自己扔在床上,望着竹舍屋顶发呆。
谢惊秋今日沐浴的时间比以往长了不少,许久,才撑着屏风走出来,薄衣轻衫,乌发微湿,面容比进去时苍白几分。
林听叶连忙凑过去扶。
谢惊秋轻轻推开他,道:“我还没脆弱到这种地步。”
见谢惊秋坐到桌边,拿出药瓶,林听叶又凑过去,“我帮你上药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谢惊秋闻言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眸,犹豫了一会儿,才淡淡地“嗯”了一声。
随即动作缓慢地拉下衣衫,露出冷白肌肤上的伤痕。
“嘶——”林听叶倒吸一口凉气。
便是肉眼瞧着都觉得疼,也不知道谢惊秋怎么忍得跟个没事人一样。
“我轻轻的。”林听叶说着,接过药瓶,小心翼翼地往背上的伤口撒药。
又转到跟前,见锁骨下边那块的伤口比较深,他还特地吹了吹,没想到谢惊秋身子猛地一颤,还伸手有些粗暴地把他推开了。
林听叶眨眨眼,不明所以,“怎么啦,我弄疼你了?”
“没有。”谢惊秋喉头攒动,声音带点道不明的异样,“剩下的我自己来。”
只见他快速地给剩余的伤口上好药,娴熟地给自己缠上绷带,打好结,又从芥子囊里取出白日买的那条平安锁,戴在林听叶脖子上。
动作一气呵成。
“等等!”林听叶倏尔睁圆了眼,脸上满是难以置信,“这……这原来是给我买的?这也太贵重了!”
谢惊秋点头,道:“生辰一年也就一次,不必节省,别的小孩有的,你也要有。”
林听叶眼睛亮极,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又听谢惊秋道:“往后的生辰礼只会比今日的更好。”
谁知,林听叶听了这话,笑脸一僵,眨了眨眼,骤然愣住了。
他想,谢惊秋果然是把他当成最好的朋友了,可是他以后是要回家的啊。
等任务结束后,他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谢惊秋了。
还哪来的往后。
饶是林听叶平日再没心没肺,此刻也不禁感到哀伤。
见方才还兴高采烈的人突然愁眉苦脸起来,谢惊秋不由试探,“怎么了?可是不喜欢?”
林听叶摇摇头,“喜欢,特别喜欢……”
他往前走了两步,下巴就搁在谢惊秋肩膀上,闷闷道:“谢谢你,谢惊秋。你真好。”
谢惊秋的身子一下子绷直绷紧了,薄唇微抿,唯有长睫簌簌抖动。
半晌,才伸出手,一顿一顿地,回抱住林听叶。
心中却越发不安,总觉得怀里的人宛如空气般轻盈,似是随时要消失一样。手臂不由得收紧,再收紧。
“不必言谢。”谢惊秋轻声道。
只要你一直留在我身边就好。
入门大比后,日子恢复如常。
峰主们都对收谢惊秋为徒这件事闭口不提,好在谢惊秋也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