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待两人一马不见了踪影,那名小麦肤色的少年才缓缓从不远处地一棵树后走过来。
林听叶抱着身子缩在地上,剧烈喘息着,听到脚步声,惊弓之鸟一般飞快抬眸,看清来人后,皱起眉,目光含泪地问道:“你刚刚……为什么不……不帮帮我……”
少年道:“那朱家少爷是出了名的执拗,他爹朱老爷是江枫城最富有的商贾,这对父子坏事做尽,横行霸道惯了,若替你出头,我往后的日子会很难过。”
他这样说,林听叶便明白了,眼眶红红的,抿着唇点点头。
少年走近了些,道:“你是外地人。”
林听叶:“嗯。”
少年:“在这边有没有亲人?”
林听叶摇摇头,说:“没有。”
少年:“那你身上有钱吗?”
又一大颗泪珠砸了下来,林听叶嗫嚅道:“也没有……”
他在这儿什么都没有,他甚至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
少年看着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出声:“对不起。”
随即猛地伸手,粗暴地拽住林听叶脖间的红绳,狠狠扯断,拿着平安锁,拔腿跑开了。
林听叶毫不设防,被拽得倒在地上,手掌和肘间被沙石擦了破皮,鲜红的血迹在白嫩的肌肤上格外刺眼,火辣辣的疼。
等他咬着牙艰难地爬起来,少年已经不见了踪影。
没有谢惊秋保护的林听叶,像一棵稚嫩的小树苗,没有粗壮的枝干,没有结实的根基,似乎很轻易地,就会被一场突如其来的风雨拦腰折断。
林听叶心里委屈到了极点,眼泪不要钱似的啪嗒啪嗒往下掉,不停地喃喃着:“把平安锁还给我……还给我……”
许久,他恨恨地用袖子擦了一下脸,嘴里哭着溢出来一句,“坏人……”
四周寂寥无人,凄神寒骨,悄怆幽邃。
林听叶肚中空空,身上又疼,在原地等了许久,才看到几个路过的行人。
他可不敢独自留在林中过夜,小心翼翼地跟在几人身后走着,出了枫叶林,行人渐渐多了起来,不多时,便走到了江枫城主城。
城如其名,江水悠悠,红枫似火。
旷阔的主街道足以容纳四五辆马车并行,地面铺就着整齐的青玉石砖,道路两旁建筑鳞次栉比,飞檐翘角上悬挂着各式各样的灯笼。
街上行人如织,富家子弟御马而过,千金小姐坐轿而行,贩夫走卒穿插其中,走街串巷,沸反盈天,摊铺酒楼皆座无虚席,尽显人间烟火。
不一会儿,林听叶路过了街边的一个摊子,摊前蒸笼中的包子香让他不由得停下脚步。
卖包子的老伯见他长得水灵讨喜,眼巴巴地在那儿站了好一会儿,可怜得很。终是不忍心,招呼他过来,问道:“小娃娃,你几岁了?”
林听叶如实道:“今年满十八了。”
老伯又问:“是不是没有钱啊?”
林听叶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脸涨得通红,羞愧又难堪,“能给我一个包子吃吗?我肚子真的很饿,多谢你……”
声音越说越小,闷闷的,带着浓浓的鼻音。
“跟家里闹矛盾跑出来了吧?”老伯笑了笑,递给他两个肉包子,“哎呦,这手怎么摔破皮了,吃完就赶紧回家,别让爹娘担心!”
林听叶接过包子,虽然在心中说,他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但还是点点头,又小声说了句“谢谢老伯”。
实在是饿极,几口将包子吞入腹中,才吃了个五分饱,但他实在不好意思再开口讨要,正欲离开,又隐隐约约听得旁边茶肆中,坐于露天矮桌前两人的交谈中提到了“餐霞山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