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话未说完,一阵地动山摇般的巨响从西角楼的方向传来。那声音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咆哮,震得整个宫殿都为之颤抖。紧接着,镇魂棺那阴寒刺骨的气息如汹涌的潮水般涌进偏殿。顾承煜的瞳孔突然彻底变灰,那原本如星辰般璀璨的眸子,此刻像是被抽走了所有星光,变得死寂而空洞。苏绾绾惊恐地看着他的身子缓缓倒下,如同折翼的雄鹰。
望着他倒下的身影,苏绾绾的脑海中如走马灯般闪过许多画面。她想起狼牙关冰河下那皑皑白骨,冰冷而孤寂,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惨烈;又想起金銮殿穹顶裂开时,那惊鸿一瞥间看见的神秘画面。那一刻,她忽然明白,原来,所谓的天命血祭,从来不是结束,而是另一场轮回的开始。
她颤抖着摸出那合璧的玉佩,狼头与龙纹在掌心发出微弱的微光,这光在这昏暗的偏殿中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执着。微光映着顾承煜逐渐冰冷的脸,他的面容依旧俊朗,却没了生气。此刻,苏绾绾终于明白,淑妃临终前那饱含痛苦与无奈的泪,顾夫人用鲜血写成的血书,还有地穴壁画上那神秘的预言,全都是为了这一刻。当狼首的魂即将消散,她作为巫祝的血,能否逆了这天地的命数,让千年前那未曾寄出的情书,不再以死亡作结,而是能续写一段新的传奇?
苏绾绾咬了咬牙,眼中闪过决绝之色。她紧紧握住顾承煜的手,那只手已经没有了温度,但她却不肯松开。她知道,自己背负着的,不仅仅是对顾承煜的爱,更是打破这宿命轮回的希望。她望向那阴寒之气弥漫的方向,在心中暗暗发誓,哪怕要与这天地规则为敌,她也要拼上一拼……
偏殿的铜炉里,狼毒草熊熊燃烧着,火焰舔舐着铜炉的内壁,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火星子四处飞溅,有的落在苏绾绾的袖口上,瞬间将那精美的绸缎烧出一个个小洞,但她却仿佛完全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是呆呆地望着铜炉里的火焰。
顾承煜的手如同寒冰一般,毫无温度,掌心处原本鲜艳的护国宝徽印记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淡去。然而,在苏绾绾的腕间,那只翡翠镯的裂痕处,却仍然渗出一丝极细的金光,仿佛是前朝龙脉最后的一丝气息,在这绝望的时刻顽强地挣扎着。
“小姐,镇魂棺已经抬到太极殿了!”绿枝的声音突然传来,带着明显的哭腔。她的手腕上新系了一根狼头绳,此刻那狼头绳也在不停地颤抖着,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恐惧和不安。“柳如烟说,要拿世子的生辰八字去祭天……”
苏绾绾的目光缓缓从铜炉上移开,落在了顾承煜那毫无血色的嘴唇上。他的嘴唇呈现出一种灰白色,没有一丝生气,就像他整个人一样,仿佛已经被抽走了灵魂。
突然间,苏绾绾的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那是他们的第三世,在一座破旧的庙宇里,顾承煜为了保护她,硬生生地替她挨了三刀。当时的他,也是这样半阖着双眼,却强忍着剧痛对她说:“狼崽子抗揍。”
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苏绾绾的心中一阵刺痛。她猛地咬破了自己的舌尖,一股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来。她毫不犹豫地将舌尖的鲜血滴在了顾承煜眉心的朱砂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