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高公公脸色骤变,下意识地呵斥。常宁宫!那可是淑妃娘娘的寝宫!
赵翊脸上的玩味瞬间消失,眼神骤然变得冰冷锐利,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锋,直刺沈妙:“沈妙!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臣女万死!但字字句句,皆有所凭!”沈妙毫无畏惧地迎视着那道冰冷的目光,语速极快,却字字清晰,“淑妃娘娘乳母孙氏,实乃北狄暗桩‘孤狼’!其用北狄秘毒‘牵丝引’,伪装成特制蜜饯,哄骗二殿下服用!此毒无色无味,积年累月损人心脉,状似心疾,歹毒至极!”
她不顾皇帝和高公公瞬间剧变的脸色,语速更快:
“臣女已在御药房,以金线莲粉末验明此毒!‘牵丝引’遇金线莲,显幽蓝微光!此乃秦嬷嬷临终遗书所载,其当年亲见孙氏以此毒鸩杀先帝静妃娘娘!证据在此!”她从袖中掏出那份沾染血污、字迹扭曲的遗书,双手高举过头顶!
高公公立刻上前接过,恭敬地呈给皇帝。
赵翊一把抓过那薄薄的血书,目光如电般扫过上面触目惊心的字句——静妃鸩杀!孙嬷嬷!牵丝引!目标陛下或二皇子!刘德海乃耳目!他的脸色在烛光下急剧变幻,从铁青到煞白,最后沉淀为一种近乎狂暴的暗沉!捏着血书的手指因用力而指节泛白,骨节发出轻微的“咯咯”声。
“……遗书从何而来?”赵翊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砂石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雷霆般的怒火。
“秦嬷嬷以命相护,藏于御药房暗格,昨夜方由其所留暗桩传递于臣女!”沈妙毫不迟疑地回答,“陛下!孙氏此刻仍在常宁宫!那伪装成蜜饯的‘牵丝引’已被臣女诱出,殿下手中尚存数颗!此毒随时可能再次危及殿下!内侍监副总管刘德海,乃其耳目,通风报信、批核药物,为其大开方便之门!请陛下速速下旨,擒拿此獠,搜宫取证!迟恐生变!”
赵翊猛地将那份血书狠狠拍在御案之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案上的笔架砚台都跳了起来!
“高进喜!”皇帝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裹挟着滔天的怒火与冰冷的杀机!
“奴婢在!”高公公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全身都在颤抖。
“传朕口谕!”赵翊一字一顿,如同金铁交鸣,带着斩钉截铁的杀伐之气,“即刻封锁常宁宫!任何人不得出入!着龙武卫副统领张猛,率精锐甲士,给朕将孙氏老奴拿下!生死不论!搜!给朕把常宁宫掘地三尺!搜出所有可疑之物!尤其是蜜饯、糖渍之物,或是任何与北狄相关之物证!”
“再传!”他目光如刀,扫向殿外,“即刻锁拿内侍监副总管刘德海!押入天牢!严加看管!没有朕的手谕,任何人不得探视!”
“遵旨!奴婢即刻去办!”高公公连滚爬起,连礼数都顾不上了,几乎是踉跄着冲出养心殿,尖着嗓子传达那足以震动整个内廷的口谕。
沉重的脚步声、铠甲摩擦的铿锵声、压抑而急促的传令声,瞬间打破了养心殿外死一般的寂静。无形的肃杀之气如同冰冷的潮水,迅速弥漫开来,席卷向常宁宫的方向。
赵翊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怒火与后怕。他死死盯着跪在下面的沈妙,那目光复杂到了极点——有被触及逆鳞的震怒,有对二皇子安危的后怕,有对北狄渗透的滔天恨意,还有一丝……对这个再次将致命危机捅破天、如同利刃般锋锐女子的忌惮与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