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间，她的手指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冰冷的皮肤和坚实的肌肉线条。她看着他紧闭的眼睑下浓密的睫毛，看着他因失血和高烧而干裂起皮的薄唇，看着他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茬……这张脸，曾经只让她感到刻骨的仇恨和恐惧，此刻却在绝境求生后的短暂喘息中，透出一种惊心动魄的、脆弱的英俊。尤其是想到他昏迷中那些充满痛苦和矛盾的呓语，想到他靴筒里珍藏的耳坠……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在她心底悄然滋生。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极其轻柔地拂过他紧蹙的眉心，试图抚平那即使在昏迷中依旧深锁的痛苦。这个细微的动作，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其中蕴含的、超越了仇恨的复杂情愫。
就在这时，萧烬的睫毛剧烈颤抖了一下，竟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依旧涣散迷茫，如同蒙着雾气，却精准地捕捉到了近在咫尺的栖月，和她未来得及收回的、带着一丝温柔的手指。
四目相对。
栖月的手指僵在半空，如同被灼伤般猛地缩回。她迅速别开脸，掩饰着瞬间涌上的狼狈和心跳加速。刚才那片刻的凝视和触碰，让她感觉自己像个被当场抓获的小偷。
萧烬的眼神从最初的迷茫，迅速转为清醒后的冰冷和戒备。他试图坐起身，却牵动了胸口的贯穿伤，剧痛让他闷哼一声，额头瞬间布满冷汗，脸色更加灰败。
“这是……哪里？”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
“悬崖底。”栖月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冰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影……用命换我们出来的。”她简单讲述了影牺牲、玉佩指引生路的过程，刻意省略了他昏迷中的呓语和自己的片刻失态。
听到影的死讯，萧烬深不见底的黑眸中闪过一丝沉痛，但很快被更深的冰寒覆盖。他沉默地听着，目光扫过栖月手腕上重新渗血的布条和她脚踝磨破的寒铁链，最后落在她手中紧握的那块散发着微光的黑色弯月玉佩上。
“黑玉……”他低声念出玉佩的名字，眼神复杂，“他……终究还是给你了。” 这句话似乎蕴含着某种深意，但他没有解释。
“玉佩指引我们出来，”栖月将玉佩递过去，“影说‘走…黑玉…找…’，找什么？”
萧烬接过玉佩，指尖摩挲着中心那滴暗红的血珠，感受着那奇异的温热。他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重伤后的虚弱，却不容置疑：“找一个人。一个能救沈栖雪，也能……解开一切谜团的人。” 他没有说具体是谁，但提到“沈栖雪”时，他的目光锐利地看向栖月。
栖月心头一震！他知道阿雪的下落？还是说他知道谁能救阿雪？！
“阿雪在哪里？！是不是在谢临舟手里？！”栖月急切地追问。
“不知道。”萧烬回答得很干脆，眼神却异常凝重，“但‘黑玉’能感应到与她血脉相连的气息，也能指引我们找到‘那个人’。谢临舟……”他提到这个名字时，眼中杀意凛然，“他背后还有人。傀儡术，不是他能完全掌握的。”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却因伤势过重和失血过多而再次跌倒。栖月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冰冷的玄铁链随着她的动作哗啦作响。
萧烬的目光落在她脚踝的寒铁链上，又看向她扶住自己胳膊的手。他沉默了一下，忽然从怀中摸出一把极其精巧、形似兽牙的青铜钥匙——正是之前哑婢用来打开通风口的那种钥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