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沉默着。铁砧的话充满了风险,但他点出了一个残酷的事实:苏璃的星痕在远星港的环境下,失控是迟早的事。小雨的感知则证明,那些烙印的孩子,正在经历地狱般的折磨,每拖延一秒,都可能有生命消逝。
他看向楚若离。楚若离看着苏璃的生命数据,又看看痛苦的小雨,眼神挣扎,最终艰难地开口:“如果有…缓冲装置…理论上…或许能尝试极小剂量的、受控的能量共振…但这需要极其精密的操作和…运气。”
“拾荒者会提供我们所有的研究资料,还有…那个缓冲装置的碎片。”铁砧立刻补充道,“这是我们唯一的筹码。”
时间仿佛凝固了。昏黄的灯光下,钢铁的冰冷与绝望的喘息交织。
林风深吸一口气,工程甲的面罩下,眼神锐利如刀:“数据板,我们收了。缓冲装置碎片和所有相关研究资料,立刻移交。我们会评估可行性。”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另外,给我们一个安全的落脚点,在废弃区深处。我们需要时间研究,也需要一个…救人的支点。如果你们真心想救那些孩子,就证明给我们看。”
铁砧眼中爆发出强烈的光芒,那是绝境中看到一丝微光的激动。“好!碎片和研究记录随后就到!安全点…老赵知道地方!他会带你们去!” 他用力拍了拍身边老赵的肩膀。
老赵点了点头,看向林风的目光,少了几分之前的警惕,多了几分复杂的期冀。
“青鸾II”载着沉重的情报、一个渺茫的希望和一份沉甸甸的责任,缓缓升空,在老赵指引下,飞向废弃区更深处那片未知的黑暗。一场与时间赛跑的豪赌,正式拉开了帷幕。苏璃体内的“深渊回响”,是拯救的曙光,还是毁灭的序曲?答案,在冰冷的钢铁坟场深处,悄然酝酿。
“青鸾II”如同一条沉默的金属游鱼,在老赵那艘破旧、仿佛随时会散架的垃圾驳船引导下,悄无声息地滑入D-12区块更深处一片由巨型废弃散热阵列构成的钢铁峡谷。峡谷底部,一片由数块巨大、倾斜的装甲板相互碰撞、卡死后形成的天然穹顶结构,成为了拾荒者们口中的“安全点”——“巢穴”。
驳船在穹顶边缘一处不起眼的裂缝旁停下,老赵用一盏昏暗的信号灯打出特定频率的光信号。裂缝内部,几盏同样昏暗的灯光亮起回应。驳船和“青鸾II”依次钻进裂缝,眼前豁然开朗。
“巢穴”内部远比外面看到的巨大。空气浑浊,带着浓重的铁锈、机油和陈年尘埃的味道,但温度比外面高不少,显然是依靠某些大型设备散发的废热维持。穹顶之下,空间被各种废弃的集装箱、金属支架、管道和临时搭建的棚屋分割得如同蚁巢。昏黄的灯光下,人影晃动,大多是些瘦骨嶙峋的老人和眼神怯懦麻木的孩子,穿着和铁砧他们类似的拼凑衣物,脸上同样涂抹着厚厚的油膏。他们看到“青鸾II”这艘流线型的“铁鸟”以及林风等人先进的装备,眼中充满了惊惧、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纷纷躲进阴影或简陋的棚屋深处,只敢偷偷窥视。
“地方简陋,但能避开‘灯塔’大部分的常规扫描。”老赵的声音沙哑,他指了指穹顶最高处一个相对开阔的平台,“那里最干净,也最干燥。你们的…病人,可以安置在那里。”平台由几块巨大的、相对平整的金属板焊接而成,旁边甚至还接驳着几根锈迹斑斑但似乎还能用的电源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