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在盛京的齐北道上,这条街统共只有两户人家。
一户多年没有人住的空宅,对面一户便是太子府。
书房里影影绰绰透出些许烛火的光芒,季绫抱着剑站在门外守卫。
不一时,一个人影从小径尽头疾走过来,“殿下呢?”
“在里面。”
“我进去。”
“不行。”
来人仰头看着季绫,“为什么?我的事儿很急!”
季绫一根筋的答道:“急也不行。”
季宏气急,“你!打一架,赢了就让我进去!”
“打就打。”
两人怕扰了燕图南的清净,特特到后花园的湖中亭里打。
小半个时辰后,季宏终于如愿的敲响了书房的门,“殿下,属下有要事求见。”
“进来。”
进门前,季宏朝一旁木着脸的季绫抛过去一个得意的眼神——小样儿。
燕图南倚在窗边的矮榻上,左手提着酒瓶,右手拿着本书,身上丝绸制成的直缀长袍衬得整个人有几分慵懒,散落下来的长发帖服在胸口。
季宏进来也不敢看他,径直跪下,“殿下,左都御史失踪的家底查到了。”
“哦?是被那杀手带走了吗?”
“殿下料事如神。”
燕图南将手里的书放下,左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摇晃着酒瓶,狭长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冷光,从下颌到额角,整张脸显露出如刀锋般锐利的阴鸷,“这杀手身手了得啊。”
季宏听得他的声音,大气都不敢喘,“是。”
“杀手现今人在何处?”
“属下无能,还没有查到。”
沉默。
季宏额头上冒起了汗珠,整个人躬背跪在那儿,眼看着额头都要触到地面了,才听到上方男人的声音传来:“明日午时之前务必给我结果。”
季宏整个紧绷的神经尤地一松,“属下遵命。”
“昨日船上那少女的身份呢?”
季宏斗大的汗珠滴下来,刚放松的身体立时又绷紧了,“还在查。”
燕图南懒懒地打量他一眼,声线携着冷意传来,“你如今是越发有本事了。”
“属下无能,请殿下恕罪!”季宏一惊,手掌贴地,整个人跪俯在地上,额头点地。
燕图南摇着酒瓶,也不喝,眼眸望向半开的窗户,看着外面浓墨的夜色,“不是你无能,是对方太狡猾了。那晚交手,她的武功着实厉害,连我都不是她的对手。”
季宏大胆猜测,“殿下,这女子是否与左都御史被杀一案有关?”
“若真的是,那就更有趣了。”燕图南勾唇一笑,“加派人手去查,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揪出来!”
季宏低头应是。
男人的脸被跳跃的烛火映衬得愈发俊美,纤薄的唇角微微上扬,幽黑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杀气,脑海中浮现出那顶白色的帷帽以及被夜风扬起的黑色裙摆的一角,眼眸微眯,缓缓说道:“你到底是谁呢?”
季宏蔫达达的退出书房,与门外输了比武的季绫对视一眼,“听说你都不是那女子的对手?”
季绫点头,“她真的很强。”
他们两人都是从小就跟着燕图南的,季宏对季绫的话向来不会怀疑,他往书房看了一眼,随即走近压低声音道:“我有一点不明白,她不是说燕家的人该死吗?为什么不杀你?”
季绫硬梆梆的道:“她说她心情好饶我一命,下回就不一定了,而且……”
“而且什么?”
“我觉得她很像一个人。”
季宏心里一跳,“谁?”
季绫转头看着他,吐出那个名字,“顾玄机。”
“不可能。”季宏下意识地否认,“当年顾大人死的时候,是殿下亲自给她下的葬。而且须一大师说过,若想顾大人重新活过来,那便是逆天而行,谁有那通天的本事逆天?”
他说完往书房看了一眼,烛火印着窗纸透出来,听不到半点声响。
季绫仍是那道没有起伏的声音,“我不知道,与她对招的时候,我感觉她像顾大人。”
“殿下现在让我把人找出来,是打算做什么?”
季绫大胆猜测,“可能想确认对方到底是不是顾大人。”
“那如果不是呢?”
“杀了。”
……
季宏走了。
书房里传来燕图南的声音,“季绫。”
季绫推门进去,“殿下有何吩咐?”
“请三皇子明日一同去风林谷狩猎。”
“是,属下即刻去准备。”
*
唐玉儿自杀了。
但没死成。
不过也半死不活。
子云自从上回被唐璎拧到姜氏屋里,醒来后就疯了,老嘟嚷着有人要杀她,姜氏让人直接把她绑了扔到护城河里。
唐玉儿身边就这边一个贴身丫头,子云一去,身边更没个得力的人。
趁着清醒的时候,拿了妆奁里的一颗红玛瑙戒指吞了下去,丫头们发现的时候,她整张脸已经成了酱紫色,出气多进气少。
丫头们吓坏了,忙去禀明了姜氏。
姜氏急冲冲赶来,好容易把那戒指给弄了出来,抱着唐玉儿又是一顿哭。
大夫来看过,开了些药留下便走了。
这时有丫头进来说:“夫人,莫大奶奶来了。”
姜氏听了,如同见着救星般,“快请她到我屋里坐,我马上就过去!”
这里姜氏把唐玉儿安顿好,急匆匆的回了屋。
厅里,莫大奶奶正在喝茶,见一个满脸伤痕的女人走进来。一时竟没认出来这是唐府的主母姜氏。
姜氏一见莫大奶奶的面,便哭着奔了过去,紧紧抓住她的手臂,“好姐姐,你来看我了!”
莫大奶奶吓了一跳,上下打量着姜氏,“妹妹,你这是怎么了?脸怎么伤成这个样子?”
“姐姐,还请您救救我!”姜氏朝着莫大奶奶跪下,“现今也只有您能救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