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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八零后,窝囊老夫妻爆锤全家全文

七颗橙子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大哥,那两个老不死的还是不同意和解吗?”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沈秀珍缩在角落,紧紧握着老伴宋书林那双粗糙得像是树皮一般的大手。几个侄子侄女咬牙切齿的声音,透过门缝,传进她的耳朵里,那早就伤痕累累的心脏,再一次传来阵阵钝痛感。“没有。”“实在不行,就饿死他们算球,那可是一千万赔偿金啊,咱们兄弟姊妹分下来,一人还能分个一百多万。”“老三说得对,钱不钱的,我倒不在乎,关键是陆家背景太强,咱们得罪不起。要是两个老不死的迟迟不肯签谅解书,那咱们几个都得跟着受牵连。”“大哥,你快做决定吧,我马上要升副院长了,这种关键时刻,可不能因为两个老不死的得罪陆家,而功亏一篑。”“......”黑暗中,沈秀珍听到老伴儿沉重的呼吸声,不用问,她也能猜到,此时...

主角:沈秀珍宋书林   更新:2025-06-14 15:5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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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秀珍宋书林的其他类型小说《重回八零后,窝囊老夫妻爆锤全家全文》,由网络作家“七颗橙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大哥,那两个老不死的还是不同意和解吗?”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沈秀珍缩在角落,紧紧握着老伴宋书林那双粗糙得像是树皮一般的大手。几个侄子侄女咬牙切齿的声音,透过门缝,传进她的耳朵里,那早就伤痕累累的心脏,再一次传来阵阵钝痛感。“没有。”“实在不行,就饿死他们算球,那可是一千万赔偿金啊,咱们兄弟姊妹分下来,一人还能分个一百多万。”“老三说得对,钱不钱的,我倒不在乎,关键是陆家背景太强,咱们得罪不起。要是两个老不死的迟迟不肯签谅解书,那咱们几个都得跟着受牵连。”“大哥,你快做决定吧,我马上要升副院长了,这种关键时刻,可不能因为两个老不死的得罪陆家,而功亏一篑。”“......”黑暗中,沈秀珍听到老伴儿沉重的呼吸声,不用问,她也能猜到,此时...

《重回八零后,窝囊老夫妻爆锤全家全文》精彩片段




“大哥,那两个老不死的还是不同意和解吗?”

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沈秀珍缩在角落,紧紧握着老伴宋书林那双粗糙得像是树皮一般的大手。

几个侄子侄女咬牙切齿的声音,透过门缝,传进她的耳朵里,那早就伤痕累累的心脏,再一次传来阵阵钝痛感。

“没有。”

“实在不行,就饿死他们算球,那可是一千万赔偿金啊,咱们兄弟姊妹分下来,一人还能分个一百多万。”

“老三说得对,钱不钱的,我倒不在乎,关键是陆家背景太强,咱们得罪不起。

要是两个老不死的迟迟不肯签谅解书,那咱们几个都得跟着受牵连。”

“大哥,你快做决定吧,我马上要升副院长了,这种关键时刻,可不能因为两个老不死的得罪陆家,而功亏一篑。”

“......”

黑暗中,沈秀珍听到老伴儿沉重的呼吸声,不用问,她也能猜到,此时此刻,老伴儿肯定跟她一样,心痛如刀绞。

这可是他们一家老小,拼尽全力托举出来的七个亲侄子、亲侄女啊!

往事如同放电影一般,在沈秀珍脑海里闪过。

老伴儿是个苦命人,从小没爹,老娘又是个病秧子,所以他从小就由两个哥哥拉扯长大。

为了偿还哥嫂们的恩情,她和老伴儿结婚后,不但孝敬哥嫂,还把几个侄子、侄女,当成亲生儿女疼。

他们两口子,就像是两头老黄牛似的,带着自家亲生的几头小黄牛,没日没夜地干活。

赚来的钱,给哥嫂们盖了新房,供侄子、侄女读书,给他们在城里买房子、娶媳妇。

而他们的儿女,也为了成全他们报恩,不得不做出退让。

这一让,就是一辈子。

可他们却犹不满足,提出的要求越来越过分。

每当她和老伴面露难色时,婆婆和两个哥哥都会抢着哭天喊地:

“三啊,看到大哥这条瘸腿没,当初就是因为你喊饿,大哥为了给你偷包子吃,才被人打断了腿。这些年大哥受了多少白眼都不要紧,只希望几个娃儿以后有出息啊!”

“咳咳,是啊三,二哥当初为了能给你补身体,大冷天的跑到河里摸鱼。那河水又深又凉,二哥差点没被淹死。虽然被村里人救了,可到底落下了病根,现在只要一干活,肺就不舒服......咳咳。”

“老婆子我没本事,全靠你大哥二哥把你从小拉扯大。老三、老三家的,做人不能没良心呐!”

想起这些话,沈秀珍觉得喉咙一阵哽塞。

是,当年若是没有几个哥嫂,老伴儿早就饿死了,她又怎么会生下七个可爱懂事的儿女?

生恩大于养恩,哥嫂们养大了老伴儿,他们一家理应给哥嫂们当牛做马一辈子。

大侄子自小身子骨弱,没法下地刨食,他们两口子借了一屁股饥荒,给他在城里买了份工作。没想到大儿子为了分担饥荒,一声不吭进了煤矿场。

二侄子重病需要换肾,夫妻俩就将二儿子送上了手术台。心想没事,二儿子年轻身体好,回家养养就好了。

三侄子想娶城里媳妇,女方家不要彩礼,只想给自己的瘸子哥哥换个漂亮媳妇,夫妻俩咬牙把十五岁的大闺女嫁了过去。还互相安慰,对方至少是个城里人,大闺女嫁过去,这辈子吃喝不愁。

四侄子跟一帮小混混不学好,犯了事,被判了十年。二哥二嫂知道后哭着喊着也要护住这株独苗苗,否则他们也不活了,夫妻俩便红着眼让四儿子顶了罪。没关系,小四一向圆滑,在牢里也不会吃什么苦头。

五侄子没考上大学要跳河寻死,夫妻俩拿刀架在脖子上,逼五儿子让出了大学名额。没事,反正小五聪明,再考一次就是。

大侄女嫁进城后天天被婆家骂干活不利索?夫妻俩就让大女儿大侄女婆家帮忙洗衣做饭。

二侄女看上了幺女的军官对象?反正幺女还小,先把对象让给她堂姐,等以后再找。

现在想想,她和老伴儿,完全是被道德绑架了。

别人绑架了他们,要求他们孝敬哥嫂。

他们绑架了儿女,让他们凡事以堂兄弟姐妹为先。

结果就是——

大儿子所在的煤矿突然坍塌,他被埋在了矿底,等挖出来时,人已经没了气。

二儿子失去一个肾后,身体就大不如从前,没几年就病死了。

三儿子出生没多久,就被婆母送人,给家里换了口粮,等后来两口子找到他时,人已经没了。

四儿子在监狱里待了整整十年,愣是被折磨成了沉默寡言的小老头,出狱后在家里没待几天,就彻底失踪了。

五儿子让出大学名额后,在一个深夜,跳河自杀了。

大女儿嫁给瘸腿的暴戾丈夫,三年无所出,最后被活生生打死了。

......

几个儿女或离世、或失踪后,赚钱养侄子和侄女的重担,就落在了他们老两口和幺女的身上。

她和老伴儿,农忙时种地,不忙时去城里的工地打零工。

搬砖、和水泥、切墙......

他们老两口样样精通。

而幺女年纪轻轻,一人就打几份工。

白天在医院当护工,给人端屎端尿,晚上还要去摆地摊卖货。

赚来的钱,还没捂热乎,就被几个侄子和侄女,变着法子要走了。

他们总说,等他们手头宽裕了,就会还钱。

沈秀珍信了,宋书林也信了。

可这些年,他们眼睁睁看着侄子、侄女们,住豪宅,开豪车,就是不见他们提及还钱的事情。

随着年龄的增长,夫妻俩干不动了,身体也一天比一天差。

他们拖着病体,挨家挨户去要钱,却无一例外,都被轰了出去。

沈秀珍到现在都记得大侄子翻脸不认人的丑陋嘴脸。

“小叔、小婶,你们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问你们借钱了?”

“算了,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我给你们二十,你们打车回去,省得不知道的人说我这个当侄子的不孝顺。”

二侄子也没好哪里去。

“小叔、小婶,现在可是法治社会,凡事都得讲证据,你们说我借钱了,那把借条拿出来,只要有借条,我立马还钱,要是没有的话,我可就报警告你们敲诈勒索了。”

借条?

老两口借钱给他们的时候,压根没有想过打借条。

他们想着,都是自家侄子、侄女,打借条多伤感情。

大侄女倒没问他们要什么借条,而是拿出自己的一堆欠条说:

“小叔、小婶,不是我不给你们还钱,是我婆家破产了,现在还欠几千万的外债没还呢,你们再逼我,那我就只能上吊了。”

什么破产不破产的,分明就是借口。

他们进门前,明明听到他们一家在商量,今天中午是吃澳洲大龙虾,还是帝王蟹......

这随随便便一顿饭,就是他们老两口和幺女几个月的伙食费。

当晚,老两口就被气倒了。

幺女把他们送进医院,却拿不出看病钱,大晚上只能火急火燎地去找人借钱。

然而,钱没借到,却被一个喝了酒的富二代,开车给撞死了。

“娘,我知道你和我爹不爱我们兄妹几个,在你们眼里,堂哥堂姐才是你们亲生的。

但没关系,我会遵从我哥我姐的嘱托,为你们养老送终。

可是,现在我也要食言了......对不起,爹娘,我先走一步了。”

幺女临终前的话,像是一把利刃似的,刺穿她的胸口,疼得她几乎晕厥。

她怎会不爱自己的儿女?那都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她和老伴坚决不同意私了,非得让富二代一命抵一命,把牢底坐穿。

富二代家里拿他们没办法,就从几个侄子、侄女那里下手。

几个侄子、侄女挨个劝解他们,尽快和解,拿钱了事,省得到时候鸡飞蛋打,一无所有。

他们依旧不松口。

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便给他们办理了出院手续,把他们囚禁在大侄子家的地下室里。

回忆至此,沈秀珍心底只剩下懊悔和歉意。

这一辈子,她们眼盲心瞎,亏欠儿女太多。

若是有下一辈子,她一定善待儿女,让几个白眼狼侄子、侄女,付出代价。

“轰隆——”

外面响起了打雷声。

沈秀珍和宋书林手握着手,死在了二零一零年的中秋之夜......




烈日当头,一阵阵蝉鸣声,将沈秀珍的思绪拉回到现实。

她不是死了吗?怎么还会听到蝉鸣声,感受到火辣辣的太阳?

“爷、奶,美丽说了,她家不要彩礼。”

“这感情好啊!”

“要么说还是人家城里人好,就是体面。”

“还是咱家为民有福气,找了个城里对象不说,人家爹还是厂长。”

“......”

在众人你一言他一语的恭维声中,沈秀珍偷偷在自己大腿上拧了一下。

剧烈的疼痛感,让她意识到自己重生了。

重生到三十年前,三侄子跟家里说,他对象要换亲这天。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今天应该是一九八三年八月二十三日,大闺女悲惨的人生,就是从今天正式开始的。

扫了眼正坐在槐花树下乘凉的宋家人,她死死攥紧拳头,心情忽悲忽喜,复杂至极。

“三弟妹,你想啥呢,想得这么认真?”二嫂刘招娣一脸打趣地看着她。

“没想啥。”沈秀珍敷衍地回了一句。

刘招娣撇撇嘴,别以为她不知道,老三媳妇这是嫉妒了!

嫉妒她们大房、二房的几个子女,一个比一个出息。

“三弟妹,要我说,大江也不小了,你和三弟眼光也别那么高,遇上差不多的姑娘,就给孩子定下来。”

沈秀珍自嘲地笑了笑,哪里是她们眼光高,分明是家里太穷,没人愿意把姑娘嫁到她们家。

不过眼下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因为不出意外的话,三侄子马上要说换亲这事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见三侄子宋为民清了清嗓子,继续道:

“奶、爸、妈、二叔、二婶、小叔、小婶,我刚才话还没说完。”

众人齐齐偏头看他,等待他的下文。

“是这样的,美丽上面有个哥哥,比美丽大五岁,还没说下媳妇,他家的意思,是想跟咱家亲上加亲。”

“为民,你跟二婶仔细说说,美丽她哥是干啥的?一个月能赚多少钱?”刘招娣明显动了心思。

她家里有两个闺女,大的叫宋红霞,今年十八岁,小的叫宋晓霞,今年十六岁。

随便哪个嫁进城里,那她做梦都能笑醒。

“为民,你老实跟奶说,美丽这个哥哥是不是有啥毛病?”

王老太是个人精,分分钟听出这里面有猫腻。

“也没啥大毛病。”宋为民眼神闪了闪。

“就是跟我爸一样,腿脚不太好,不过人长得周正,还是机械厂的三级钳工,一个月能有五十块的工资。”

五十块?

王老太眼睛亮了亮,那可不少挣。

她们一家老小常年在地里刨食,一个月也赚不到三十块。

“老二媳妇,要不把红霞说给美丽她哥?”

“娘,我娘家刚给红霞介绍了个对象,俩孩子正处着呢。”

刘招娣果断拒绝,她家红霞长得漂亮,没道理嫁给一个瘸子。

就算是有钱的瘸子,那也不行。

“那就说给晓霞。”王老太不死心,那可是行走的五十块啊。

“晓霞还小,不着急。”刘招娣知道婆母不达目的不罢休,便祸水东引,“要不说给三弟家的大妮吧。”

“大妮也还小,不着急。”沈秀珍不动声色地拒绝了。

她家大妮比宋晓霞小一岁,今年才十五,还不到嫁人的年纪。

上辈子,为了成全三侄子,她愣是把大闺女的年龄,改大三岁,逼着她嫁给了吴美丽的哥哥——吴大伟。

谁知道那吴大伟根本不是人,而是一个恶魔。

因为那条瘸腿,他在外面受尽冷嘲热讽,一回家就拿大闺女撒气。

几乎是一天一小打,三天一大打。

从嫁给他那天起,大闺女身上就没有一块完好的肉。

后来大闺女怀了孩子,却被喝醉了的吴大伟打得当场流产。

那之后,大闺女就没了生育能力。

借着这个理由,吴大伟更是变本加厉,整整虐待了大闺女三年,直到失手把人打死。

吴家人担心她们知道真相后去找茬,匆匆埋了大闺女,对外就说她得了重病,不治身亡。

她和老伴儿信以为真,还因为吴家人愿意花钱给大闺女治病这事,对他们感恩戴德。

要不是多年后,她无意中听到三侄媳和三侄子说起这事,她都不知道她的大妮,死得那么凄惨。

“我不管,反正我已经答应了美丽,咱们宋家必须有一个姑娘,嫁给她哥,要不然,我和美丽这事,也得黄。”

见两个婶娘都不同意,宋为民直接发飙了。

“要是我跟美丽黄了,那也别想调去市里了,其他兄弟姐妹以后也别想着沾我的光,摆脱乡下泥腿子的身份。”

宋为民几年前考上了中专,一毕业就应聘到了县里的小学,当数学老师。

可以说,他是老宋家,乃至整个洛河村最有出息、最有文化的一个后生。

王老太还指着她最有出息的孙子,能带着她去城里享福,当即劝道:

“为民,你别生气,咱们有话好好说。”

“奶,美丽说了,不管哪个妹妹嫁给她哥,她家里都给安排一份正式工作,您想想,那可是铁饭碗啊!”

宋为民隐瞒了吴大伟有一段婚史的事情,想着威逼利诱,说什么都得把这桩婚事给办成了。

谁让吴大伟打死他前妻那事,早就在城里传遍了。

城里那些人家,说什么也不肯把闺女嫁过去,没办法,吴家人只能把目光,放到乡下。

一听铁饭碗,王老太更心动了,“老二、老三,你俩咋想的?”

大房没闺女,问他们也是白问。

二房和三房各自有两个闺女,不管嫁哪个,她都同意。

“咳咳——”

二哥宋二林咳嗽了几声,才不紧不慢道:“娘,这种好事,还是让给三弟吧,他家娃多,又没有一个端铁饭碗的,咳咳......”

刘招娣眼珠子转了转,“对,就让大妮嫁过去,她有了正式工作,赚了钱,老三两口子也能轻松一些。”

“我不同意!”

不等宋书林说话,沈秀珍抢先一步开口。

“老三媳妇,老爷们说话,哪有你一个娘们插嘴的份?”大哥宋大林黑了脸。

大嫂赵桂芳也补充道:“是啊,三弟妹,宋为民娶媳妇是娘和他们几个爷们之间的事情,咱们几个女人,就别掺和了。”

“呵!”沈秀珍气笑了,“你们想拿我闺女去换亲,我凭什么不能掺和?”

上辈子,她脾气好,不管宋家人提什么条件,她都会答应。

这辈子,为了几子女,她要硬起来。

至于宋书林,这个相处了两辈子的老伴儿会怎么选择,她不管。

但凡她敢委屈几个子女一丁点,那她就跟他离婚。

孩子归她,他就守着他们老宋家的人,过一辈子吧。

宋大林眸光微眯,“三儿,管好你婆娘......”




“离婚吧!”

宋书林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声音都在发抖。

他竟然重生了。

如果没猜测的话,他媳妇应该也重生了。

上辈子,妻儿们跟着他受尽委屈,这辈子,他说什么都不会再委屈她们半分。

“三,你胡咧咧啥呢?”宋二林第一个站出来指责宋书林。

宋书林强压着内心的怒火,语调平静道:

“我咧咧啥?大哥不是让我管好我婆娘吗?这婆娘既然敢对大哥不敬,那我留着她干嘛?不如早点离了好。”

省得还得委屈她在宋家当牛作马。

见宋书林看向自己的眼神,满是隐忍的痛苦,沈秀珍便猜到,老伴儿也重生了。

她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既然上前给了她们两口子一个重活一世的机会,那她们一定会好好弥补几个子女,让这些趴在她们身上吃血喝肉的宋家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离就离,孩子都归我。”

沈秀珍哽咽着丢下这句话,然后回屋里收拾东西。

这辈子,除了几个儿女,她什么都可以牺牲。

“归你就归你,有本事现在就去领离婚证。”

宋书林自然舍不得妻儿,可宋家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们留在这里,下场只有一个死字。

“走,现在就走,谁不去谁是王八蛋!”

沈秀珍翻箱倒柜地找到结婚证和户口本,出来后,直接扔在宋书林脸上。

眼瞅着两口子动了真格,王老太一拍桌子道:

“都给我闭嘴!”

宋书林哪里会听她的,把结婚证和户口本往口袋里一揣,拉着沈秀珍就往大门口走。

这个年代,离婚可不是一件小事。

但凡谁家有人离了婚,那么一大家子都要被人戳脊梁骨。

不过对他们这种重活一世的人来说,离婚没什么大不了的。

“老大、老二,还不赶紧把他们两口子给我拉回来。”王老太气得直拍大腿。

几分钟后,宋书林和沈秀珍两口子,被哥嫂几人,连拖带拽地拉了回来。

“三弟,刚刚是你不对,你跟三弟妹服个软,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刘招娣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沈秀珍和宋书林离婚。

她俩要是离婚了,那一大家子二十多口人的衣服谁洗?饭谁做?

难不成指望大嫂那个懒货?

那还是算了吧。

“二嫂,你别劝了,我跟宋书林过不下去了,就算今天不离婚,明天也得离。”

沈秀珍眼泪一颗接着一颗,怎么也止不住。

王老太好面子,这会儿看到左邻右舍都趴在围墙上看热闹,当即说道:

“离!真当我家三离开你沈秀珍,这日子就不能过了是吧?”

“娘,您就别添乱了!”宋二林跟刘招娣一个想法,哪怕是大哥和大嫂离婚,三弟和三弟妹都不能离婚。

一旦他们离了婚,那他们宋家这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宋书林蹲在地上不说话,默默等着媳妇继续演戏。

刚刚媳妇用口型跟他说了两个字:分家!

没错,要么分家,要么离婚,老宋家得选一个。

至于用他闺女换亲......

呸!做他们的春秋大梦去吧。

“三,娘说得没错,你今天跟沈秀珍离,明天大哥就让你大嫂给你介绍个更好的。”

宋大林是故意这么说的,他一个大伯哥,当众被弟媳下了面子,这口气不出可不行。

沈秀珍冷笑,“那赶紧的,我倒是想看看那个瞎了眼的女人,愿意上赶着来你们老宋家当牛作马。”

眼瞅着众人越说越远,宋为民气得肝疼。

“爹,你闭嘴吧,现在正说我和美丽的事情,你撺掇小叔和小婶离婚,做什么?”

宋大林咂巴了一口烟锅,没有再吭声。

天大地大,都不如儿子的亲事大。

等儿子娶了媳妇,他再让老三好好收拾他媳妇。

娘儿们家家的,什么事情都想掺和一脚,当真是翻了天了。

“行了,那就把大妮嫁给吴美丽她哥,这事儿就这么定了,都回去歇着吧,下午还要下地干活。”

王老太一锤定音。

宋大妮哭着从屋里跑出来,“爹、娘,我不嫁!”

刚刚三堂哥说有事情跟家里大人商量,就把他们堂兄妹几个都赶回房里。

没想到,她们商量的竟然是三堂哥的婚事,更让她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想让她换亲。

沈秀珍几步上前,一把抱住大闺女。

算算时间,她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见过大闺女了。

上次见她,好像还是她刚嫁给吴大伟那会儿。

“不嫁,谁愿意嫁谁嫁,反正我闺女不嫁。”

宋大妮眨巴着眼睛,被老娘这番操作给整懵了。

这真的是她那个凡事都以奶、大伯、大伯母、二伯、二伯母和几个堂兄妹为先的老娘吗?

该不会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吧?

“由不得你们!”

王老太梗着脖子,说出来的话让宋家众人心里十分熨帖。

迟迟等不到媳妇提分家的宋书林,冷声开口:“分家!”

“什么?”王老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娘还没死呢,分什么家?”

宋家其他人,也呆愣在原地。

对啊,好端端的,分什么家?

马上就要秋收了,现在提分家,不是瞎胡闹吗?

宋书林腾的一声站起身来,“那咋?你们一会儿看我媳妇不顺眼,一会儿看我闺女不顺眼,我现在不分家,难道等着你们把我们全家扫地出门吗?”

“谁看你媳妇不顺眼了?”宋大林也站起身来,他个子没有宋书林高,只能仰视他。

“你媳妇刚刚顶撞我,我说她两句还不行了?”

“我媳妇咋顶撞你了?她是我闺女她娘,你们想拿我闺女给你们儿子换亲,她当娘的还不能发表一下意见了?”

宋书林怼完宋大林,又开始怼王老太。

“大妮今年才十五岁,还不到法定的结婚年龄,你凭啥说让她嫁人,她就得嫁人?

咋滴?宋为民是你亲孙子,我家大妮就不是你亲孙女了?”

“哎哟!”王老太说不过宋书林,一屁股坐在地上撒起泼来。

“老天爷呀,我不活了,儿子要逼死老娘了......”




王老太这一嗓子,愣是惊动了大半个村子。

这个年代,娱乐活动本就不多,东家长,西家短,自然就成为老百姓们茶余饭后的消遣活动。

村民们不清楚事情的真相,七嘴八舌地指责起了宋书林。

“书林啊,不是婶子说你,你咋能逼死你娘呢,你这是不孝顺啊。”

“就是,你娘一个寡妇,辛辛苦苦把你们哥三拉扯大,有多不容易,大家伙可都看在眼里。”

“是啊,咱做人可不能没良心,老娘养你小,你养老娘老,这是你当儿子的责任。”

......

又是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宋书林自嘲地笑了笑,上辈子,他就是被这些话,给道德绑架了。

不但自己给老宋家当牛做马一辈子,还拉着妻儿一起。

“咳咳,三,赶紧过来给娘道歉,分家的事情,以后就别再提了。”

见村民们向着自家老娘,宋二林赶紧站出来打圆场,刘招娣也随声附和。

“是啊,三弟,老话说得好,‘父母在,不分家’,你现在这么闹,不是往咱娘心上捅刀子吗?你让她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

宋书林迟迟没有反应,王老太又拍起大腿哀嚎起来。

平日里,她可没少用这种方式拿捏三儿子。

招不在多,有用就行。

“我不......”

‘活’字刚到嘴边,就被另一道声音给压了下去。

“老天爷呀,我不活了,婆婆要逼死儿媳了......”

沈秀珍豁出去了,学着王老太的动作,往地上一坐,一边喊,一边拍大腿。

“我家大妮才十五岁,我婆婆就要逼着她去给宋为民换亲......”

宋书林来了灵感,回屋找了麻绳,就要往院里的老槐树上套。

“是我没用,护不住妻女,干脆死了算了!”

一哭二闹三上吊,这可是王老太惯用的伎俩。

宋书林决定先一步,堵住她下一步要走的路,让她无路可走。

见状,村民们吓傻了。

赶紧冲进院子,去拦宋书林。

“书林啊,有话好好说,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是啊,书林,你家娃还小,你死了娃们该怎么办?”

“秀珍,别哭了,你快劝劝书林。”

劝是不可能劝的。

老伴儿好不容易硬气起来,沈秀珍才不会打击他的积极性。

“宋书林,既然你娘不想让咱俩活,那咱俩就一起死,你上吊,我撞墙,等到了阎王殿,咱俩还能做夫妻。”

说着,沈秀珍‘噌’的一声站起来,就要去撞墙。

老宋家众人傻眼了,这都啥情况?

怎么一言不合就要死不活的?

王老太又急又气,这都是她接下来的戏份啊,怎么就被老三两口子,提前给演了呢?

“娘,您跟我爹别闹了,我嫁,我嫁还不成吗!”

宋大妮眼疾手快,一把将沈秀珍抱住,哭得肝肠寸断。

她觉得生活没意思透了,爹娘为了几个堂兄、堂姐,总是逼着她们兄妹退让。

退吧,让吧。

就当是她为了这个家,最后一次牺牲自己。

沈秀珍气得肝疼,她和宋书林这么卖力地表演,可不是为了让她嫁人。

她要保住女儿,要分家,要让大房、二房不得安宁。

“大妮,松手!你让娘去死,反正你奶没把咱家人当人看,娘活着也没意思了。”

村民们再度议论了起来。

“呸!我是看明白了,这王老太真不是人,大妮才多大啊,就逼着孩子去换亲。”

“可不是,我看她就是觉得书林和秀珍两口子老实,才往死里欺负他们一家。”

“那个宋为民也不是什么好人,天天把自己捯饬得人模狗样的,结果竟然能做出逼着堂妹去换亲,这种遭天谴的事情来。”

“这种人也能当老师,老天爷真是瞎眼了。”

宋为民自诩为文化人,自然不会和这些乡下泥腿子们计较。

可他们越骂越难听,这让宋为民觉得自己里子面子都给丢尽了。

“三叔、三婶,你们别闹了,我不娶媳妇了,我不娶媳妇了还不成吗?”

宋书林和沈秀珍对视一眼,两口子对宋为民说的话,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相信。

那吴家可是他好不容易才攀上的,他怎么可能说不娶,就不娶?

“不行!”王老太麻溜地从地上站起来,走到好大孙面前,拉着他的手,苦口婆心道:“为民,你都二十一了,哪能不娶媳妇?”

“再说了......”

“奶!”宋为民打断王老太,冲她使了个眼色。

眼下最要紧的事情,是把这些看热闹的村民们给赶走。

等赶走了他们,再慢慢说娶媳妇这事。

吴家可是城里人,万一这些闲言碎语,传到他们耳朵里,那他和吴美丽这门婚事,是真得黄。

王老太秒懂,沉着脸赶人。

“都杵在我家干啥?地里的活不用干了?赶紧给我走。”

“振华,兴国、耀中,你们几个傻愣着干嘛?还不去把大门关上。”

宋振华、宋兴国和宋耀中,都是大房的儿子。

作为亲兄弟,他们肯定希望宋为民能把吴美丽娶回去。

有个城里的岳家,他们三兄弟以后也能跟着沾光。

“各位爷爷奶奶,叔叔、婶子们,都回吧。”

宋耀中还算有礼貌,温声跟众人说着。

宋振华和宋兴国可不管那么多,兄弟俩的脸,一个比一个拉得长,看起来还怪吓人的。

“走走走,咱们回吧。”

村民们嘴里说着走走走,可到了大门口,又都默契地停了下来。

宋振华关了大门,插上门栓,将众人的视线彻底隔绝在门外。

王老太看着宋书林,嘴巴张张合合,不敢轻易开口。

生怕一言不合,宋书林又要寻死觅活。

宋为民知道,这一次,他们是真的踩到了三房的逆鳞上,便主动开口:

“奶,大妮还小,让她换亲不合适。”

他说这话,可不是为了帮三房解围。

而是他们家,离不开宋书林和沈秀珍这对牛马夫妻。

听出好大孙的话外之意,王老太沉默了片刻,终是下定决心。

“那就让红霞嫁。”

“凭什么?我不同意!”刘招娣梗着脖子,直接怼了回去。




“反了天了!”王老太怒不可遏。

“老娘这是在通知你,不是跟你打商量,你要是不同意,就滚回你们老刘家去。

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个吃里爬外的玩意,天天从我们老宋家给你娘亲扒拉东西。”

刘招娣自知理亏,不敢跟王老太对骂,只能把目光投向宋二林。

“当家的,你倒是说句话呀,你娘要拿咱红霞给你侄子去换亲。”

“咳咳——”

宋二林眼转子转了又转,“娘,为民是个有本事的,能攀上吴家这个有钱的岳家,也是孩子的本事。

可招娣娘家给红霞介绍的相亲对象,也不赖。

人家说了,要是两个孩子能成,就给咱们家六百六十六块六毛的彩礼钱。”

“那么多?”王老太又狠狠心动了。

家里还有好几个孙子没有结婚,有了这六百六十六块六毛钱的彩礼钱,正好可以给耀中和大宝娶个媳妇。

宋耀中是大房最小的儿子,今年十七岁。

宋大宝是二房唯一的儿子,今年十五岁。

按理说他们还小,还不到娶媳妇的年纪,可王老太就是着急。

至于三房那几个早就成年,急需娶妻的孙子,王老太并没有放在心上。

“奶!”

宋为民给了王老太一个眼神,王老太尴尬地咳嗽了几声。

“二林啊,不是娘向着你大哥,你也看出来了,咱们家祖祖辈辈,就出了为民这么一个吃商品粮的。

眼下,他的婚事,肯定是咱家最重要的。

你想想,大宝也老大不小了,他不肯上学,老在家里混吃等死也不是个法子。

若是为民娶了美丽,红霞嫁给了大伟,那咱这就是亲上加亲。

就凭这层关系,我就不信那吴家不愿意给大宝在城里找个干事?

咱大宝得俊,有了城里的工作,还怕找不到一个城里的媳妇?”

听了这话,宋二林和刘招娣都心思微动。

宋大宝可是他们的命根子,等他们老两口百年之后,大宝还要给他们披麻戴孝、摔盆起灵。

比起两个闺女,他们更希望儿子有出息。

毕竟儿子有出息了,他们才能跟着享福。

女儿嫁人之后,就是泼出去的水,什么都指望不上。

“二弟、二弟妹,你们也别嫌大嫂说话难听,咱大宝是啥人,你们也知道。

成天在村里,不是偷鸡摸狗,就是偷看寡妇洗澡,要是再这么在村子里待下去,迟早得进局子,吃花生米。

但是,他若是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指不定能跟为民一样,成为咱老宋家的骄傲。”

为了三儿子的未来,赵桂芳故意把话说得严重了一些。

宋书林和沈秀珍也适时出声,帮了她一把。

“二哥,大嫂说得没错,我昨天还看见大宝从张寡妇家里出来,说是张寡妇家的房顶漏了,他给人家去修房顶了。

你说就他那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样子,会修啥房顶?”

“对啊,咱村里那些人,天天编排大宝跟张寡妇有一腿。”

两口子看热闹不嫌事大,把上辈子宋大宝和张寡妇东窗事发后,村里人说的那些话,一五一十地跟他们讲了一遍。

宋二林被这么一气,咳嗽好了,脸却黑得跟锅底似的。

“放他娘的狗屁!这个不要脸的张寡妇,一定又是她勾引我儿子的,看老娘不撕了她。”

刘招娣挽了挽袖子,起身就朝大门口走去。

“回来,还嫌不够丢人的吗?”宋二林觉得脸上无光。

宋大宝和张寡妇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可宋大宝从小就被他和刘招娣给宠坏了,导致现在,他们说什么,他都不听。

他垂眸沉思了片刻,才悠悠开口。

“让红霞嫁给吴大伟,我没有意见,但是我们要一千块钱彩礼,另外,再让他们家给大宝在城里找份工作。”

当家的都发话了,刘招娣也不好再反对。

一千块钱彩礼,再加一份城里的工作,这份买卖不亏。

“二叔,这彩礼钱未免太多了吧?”宋为民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人家吴美丽一个城里的姑娘,都不要彩礼钱,宋红霞一个乡下泥腿子,凭啥要一千块彩礼钱?

“那就免谈!”宋二林很硬气。

“奶!”宋为民说不过,只得求助于王老太。

王老太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目光一转,看向一旁的宋书林和沈秀珍。

“我没钱!”宋书林抢先开口,“家里还欠着一屁股饥荒,您要是再逼我,那我就只能上吊了。”

“老天爷呀,我不活了,婆婆要逼死儿媳妇了......”

沈秀珍发现这招还挺好使,当即又大喊大叫起来。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沈秀珍,你给我闭嘴!”王老太胸口一起一伏。

知道今天从三房那里弄不来钱了,她只能冷着脸对大房两口子说。

“为民结婚,是你们大房的事情,既然如此,那这一千块钱彩礼钱,就由你们出。”

“娘,我们哪里有钱?”赵桂芳不乐意。

这些年,她们手里总共攒了两百块钱,但孩子结婚,摆酒席不要钱吗?

买新衣服、新家具、新被褥,这不也得花钱?

人家女方没提,并不代表着这些东西能省。

再说了,她们家耀中上学,也得花钱。

这样一算,她们手里哪里还有钱?

“大嫂,没钱可以先找你娘家借点,为民结婚可是大事。”

想起上辈子大嫂撺掇她去娘家借钱这事,沈秀珍就来气。

每次只要她家几个儿子要钱,她就找王老太哭诉。

王老太心疼她,就找她们三房想办法。

她们早就把能借的都借遍了,可赵桂芳压根不管那么多。

“对啊,实在借不到,还能去城里卖血!”宋书林给他们出了个主意。

上辈子,他们实在借不到钱,就去偷偷卖血。

媳妇的身体,也是从那个时候,一日不如一日。

赵桂芳脸色变了又变,频频朝宋大林使眼色。

宋大林吐了一口黄痰,他拿鞋底子来回秃噜两下。

“老三,你瞧瞧你说得这是人话吗?

当初要不是你说饿,大哥也不会去偷包子,大哥若不是没去偷包子,也就不会被人打断了腿。

大哥这条腿要是没断,我家的日子,肯定过得比现在要好得多。

老三,这是你欠我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我也不问你多要,你把这一千块钱的彩礼钱替大哥出了,大哥以后也不再说腿这事......”




宋大林说完,还不忘冲赵桂芳和宋为民,使了一个安心的眼神。

他太了解他这个三弟了,为人老实本分不说,还很重情重义。

这些年,他只要一有困难,就提一嘴自己的瘸腿,三弟就会老老实实地出钱又出力。

刚刚之所以那么闹,应该是因为大妮还小,他不想被村里人戳脊梁骨。

也是!

村里那帮人成天闲得没屁吃,就爱说是非。

三弟又是个好面子的,他真要把大妮送去换亲,估计村里那些是非精,都能在背后把他蛐蛐死。

老宋家其他人也是这样想的。

他们吃准了宋书林和沈秀珍的绵软性子,才会一次又一次地趴在他们身上吸血吃肉。

看着众人脸上势在必得的笑意,宋书林什么话都没说,起身大步走到墙角,拿了一块板砖回来。

“大哥,你总说是我害你被人打断了腿,那今天,我就把这条腿还给你,往后咱俩就谁都不欠谁了。”

说着,宋书林就作势抡起板砖,朝自己的腿砸去。

“书林!”

“三!”

“爹!”

院里众人都被吓了一跳,纷纷过来阻止宋书林。

宋二河抱着宋书林的腰,宋五湖趁机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板砖,丢到一旁。

宋四海站在人群外,嘴巴张得老大。

太可怕了!

爹一会儿要上吊,一会儿要砸腿的,怕不是得了失心疯?

“大哥,一条腿够不?不够的话,我这条腿也赔给你!”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宋书林身上,哪承想,不知道什么时候,沈秀珍手里也多了一块板砖。

“老三媳妇!”

“三弟妹!”

“娘!”

这次轮到宋大妮抱老娘的腰,宋二妮扔板砖了。

宋四海:“......”

疯了!

疯了!

他娘和他爹,都疯了!

“大妮、二妮,你们起开。”

沈秀珍下定决心,这次要好好整顿整顿老宋家所有人,省得他们一天到晚,老是拿宋大林的瘸腿和宋二林的肺病来说事。

欠他们的,上辈子他们一家九口,都已经超额还完了。

这辈子,谁都别想在要挟他们。

“二河、五湖,你们也起开,这是爹欠你们大伯的。”

宋书林一边说,一边挣扎着。

他力气很大,宋二河和宋五湖根本拦不住。

“四海,你还愣着干嘛?还不赶过来帮忙?”

宋二河气坏了,几位堂兄弟站在一旁看热闹,那是因为寻死觅活的不是他们的亲爹。

可宋四海这个亲儿子,竟然也好意思站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老爹老娘自残。

他就不怕爹娘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吗?

帮忙是不可能帮忙的,添乱宋四海倒是一把好手。

他往前走了几步,捡起被宋五湖扔掉的那块板砖,又走了回来。

“爹,都说父债子还,您欠我大伯的债,今天我帮您还了。

正好马上要秋收了,我也懒得不想下地干活。

等我腿断了之后,不求您能像对待我大伯和我二伯那样对我,只希望您别再逼我干活了。”

宋四海说完,还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一个大大的赞。

他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只要牺牲一条腿,往后就可以跟大伯一样,既不用下地干活,也不用养家养媳妇养儿女。

每天还能睡到自然醒,剩下的时间,就去村头村尾溜达溜达,吹吹牛。

嘿嘿!

这笔买卖,划算!

众人都被他这番骚操作给整懵了,宋四海翘着嘴角,高高举起手里的板砖,又轻轻放下。

“大伯,腿断了之后,是啥感觉?疼不疼?”

要是太疼的话,他可下不去手。

宋大林:“......”

这孩子,怕不是一个傻子吧?

见宋大林不搭理自己,宋四海也不恼,自言自语道:

“肯定疼,手指划拉个小口子都疼,断腿哪能不疼的?”

宋四海既怕疼,又不想吃下地干活的苦,这可把他给为难坏了。

手里的板砖,举起又放下,放下又举起。

吃瓜群众们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叫嚷着:

“四海,你小子到底砸不砸?磨磨叽叽的,就跟个娘们儿似的。”

“是啊,四海,你要是实在下不去手,哥来帮你砸。”

“嘿嘿,宋四海,你就是个孬种。”

孬种宋四海循声望去,这才发现两边的院墙上,都爬满了来看热闹的村民。

他拿着板砖的手,瞬间僵在原地,不知道该砸,还是不该砸。

砸吧,太痛。

不砸吧,‘孬种’这个标签,就彻底贴在了他身上。

犹豫了几秒,宋四海眼转子一转,随后扔掉板砖,学着他娘刚才的模样,往地上一坐,开始撒泼打滚。

“老天爷呀,我不活了,宋大林为了给儿子娶媳妇,要逼死我们一家了......”

孬种就孬种吧,反正腿不疼就行。

宋四海干嚎没眼泪。

“真是丧良心呀,我爹娘给他们家当牛做马二十多年,他们非但不感激,现在竟然还要问我爹娘要一千块的彩礼钱。”

“大家伙评评理,谁家好人家的侄子结婚,让三叔三婶出彩礼钱?”

“再说了,我家要真有那么多钱,我爹娘早就给我大哥和二哥娶媳妇了,还用等到现在?”

这番话,又把宋为民架在了火堆上。

他臊红着脸,气呼呼地瞪了宋四海一眼。

“别胡说,我什么时候问三叔和三婶要彩礼钱了?”

说完,他警告地看了宋大林和赵桂芳一眼。

意思是在说,彩礼钱的事情,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别再问三房要了。

他丢不起那人。

“没有吗?”宋四海眨巴着迷茫的大眼睛。

“没有。”宋为民咬死不承认。

宋四海麻溜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

“哦,那是我误会堂哥你了,我本来还打算一会儿去你们学校问问你们校长,看看是不是你们学校的老师结婚,都是问叔伯家要彩礼钱给女方。

既然不是的话,那我也不用去了。”

宋为民脸色变了又变,以前倒是他眼瞎,竟然没看出来,这个废物宋四海,竟然是三房最有头脑的一个。

宋书林和沈秀珍也看了一眼好大儿,默契地抽了抽嘴角。

戏都让这小子一个人给演完了,那他们还演什么?




宋四海并不知道,爹娘之所以一哭二闹三上吊,是为了要分家。

他呲着大白牙,一手扶着宋书林,一手挽着沈秀珍,把老两口送进屋里。

“爹、娘,这大中午的,您二位先好好睡一觉,有什么话,等睡醒了再说。”

说罢,他转身出了宋书林和沈秀珍住的屋子,还十分贴心地关上了门。

哎!

都说狗不嫌家贫,儿不嫌疯了的爹娘。

他可真是太孝顺了。

宋四海自己都被自己感动了。

殊不知,屋里的宋书林和沈秀珍两口子,都快被他给气死了。

哎!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现在咋办?”

寻死觅活大半天,结果分家的事情,毫无结果,沈秀珍憋屈得不行。

宋书林抓了抓头发,无奈道:“只能再另寻时机了。”

“嗯。”沈秀珍点头。

以老宋家众人的尿性,肯定不会同意分家。

这样也好。

上辈子被他们嗟磨了一生,这辈子直接分家的话,倒是便宜了他们。

趁着还没分家,她得把老宋家搅得天翻地覆,不得安宁。

沈秀珍正想得出神,宋书林忽然揽住她的肩膀,将她紧紧圈进怀里。

“秀珍,对不起,是我的错,都是我害了你和几个孩子。”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想起上辈子一家九口的惨状,宋书林还是没能控制住情绪,哭了起来。

听着老伴压抑又隐忍的哭声,沈秀珍回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哽咽道:

“不关你的事,是老宋家那些人太过分......”

屋里,夫妻二人相拥而泣。

屋外,老宋家众人还在懵逼中。

他们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宋书林和沈秀珍两口子,像是突然变了个人似的,一点也不听话。

“娘,您说老三家两口子是不是撞邪了?”

刘招娣很不喜欢现在的三房两口子。

在她看来,宋书林和沈秀珍就应该跟以前一样,像是两头听话的老黄牛似的,一辈子听从他们大房、二房的使唤。

王老太狠狠剜了刘招娣一眼,既没赞同,也没否认。

其实她也是这样想的,可现在不准宣传封建迷信,她怕一不小心说错话,会被抓去吃牢饭。

闹了一中午,王老太也有些疲惫,倒腾着两条老寒腿,回屋午休去了。

老宋家二十多口人,都挤在一个大院子里。

院子里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盖了三间土房。

王老太住在北边最中间的屋子,左右两边则住着大房和二房两口子。

西边三间,依次住着大房长子宋振华和妻子周小兰、次子宋兴国和妻子李娟、三子宋为民和小儿子宋耀中。

东边第一间是厨房,第二间是二房独子宋大宝的房间,第三间是二房宋红霞和宋晓霞两姐妹的房间。

宋书林和沈秀珍住在最南边中间的屋子,四个儿子挤在右边靠近大门的屋子,两个闺女,则睡在左边的仓房里。

......

下午四点,一天中最热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往常这个时间点,三房两口子早就带着自家几头小黄牛,下地干活去了。

可今天不知怎么的,都这个点了,三房两口子还在屋里躺着,一点要下地干活的意思都没有。

王老太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马上要秋收了,还有好几亩地的草没除,也不知道三房两口子,怎么能睡得着?

大房两口子和二房两口子,倒是一脸淡定。

反正地里的活,也轮不到他们做,他们急个毛线。

“三,不早了,该下地干活了,趁着这会儿天凉快,赶紧把地里的草除了,等会儿太阳落山了,再把地一浇。”

迟迟等不到三房两口子有所动静,王老太只好跑到他们屋门口,亲自喊他们起床。

“娘,我和秀珍中暑了,这会儿头疼得不行,您让大哥大嫂和二哥二嫂去除草浇地吧。”

宋书林和沈秀珍商量好了,在分家之前,不管是家里,还是地里的活,他们一概不做。

不止他们不做,他们家几头小黄牛也不许做。

反正这个家,又不是只有他们一家九口,凭啥啥事都指着他们去做?

“你大哥腿脚不便,你二哥肺都快咳出来了,你咋好意思让他们两个病人去地里干活?”王老太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娘,我大哥和二哥不能干,那不是还有我大嫂和二嫂吗?”沈秀珍撇撇嘴,暗骂道:死老太婆就会欺负老实人。

王老太倒是想让老大媳妇和老二媳妇干活,可那两个懒婆娘,哪里肯干?

“你大嫂和二嫂要留在家里照顾你大哥和二哥,哪里有时间去干活?”

“书林不舒服,我也要留在家里照顾书林,娘,反正您也闲着没事,要不您去地里干活吧?”

沈秀珍打定主意,以后别说干活儿,就是吃完饭的碗,也别想让她挪一下。

除非他们同意分家,大家各过各的。

王老太气得直跳脚,却又拿三房两口子没有办法。

万一真把人给逼急了,他俩又要寻死觅活咋办?

大房两口子和二房两口子,自然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四人干脆躲在屋里不出门。

干活是不可能干活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二河、四海、五湖、大妮、二妮,既然你们爹娘病了,那地里的活,就交给你们了。”

儿子儿媳指望不上,王老太便把主意打在了三房几个孩子身上。

“哎......”

宋二河刚要应声,嘴巴被宋四海死死捂住。

“奶,我们也中暑了,头疼得厉害,您让我兴国哥和红霞他们下地去吧。”

宋大妮和宋二妮见几个哥哥都没答应,干脆也装死不出声。

这下,王老太彻底气急眼了。

她抄起门口的扫帚疙瘩,一脚踹开宋二河哥几个住的屋子的房门,照着床上的三兄弟,就是哐哐一顿打。

“当真是反了天了,你们爹娘我指使不动,你们几个王八羔子,我也指使不动是吧?”

几兄弟一时不备,身上都挨了几下。

几人疼得龇牙咧嘴,这老太太,是吓了死手啊!

宋四海率先跳下床,边跑边求助老爹老娘。

“爹、娘,救命啊,我奶要打死我们了......”




“嘎吱——”

宋书林打开房门,黑着脸道:

“娘,好端端的,你打孩子干嘛?”

“你还好意思问我干嘛?”

王老太一肚子怒火,用扫帚疙瘩指着三房几兄妹道:

“瞧你养得好儿女,一个比一个会偷懒,也不看看这都几点了,还好意思赖床。

一个个的,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摊上你们这几个讨债鬼。”

沈秀珍哪里听不出来婆母这是在指桑骂槐,她依旧不为所动地躺着。

“娘,四海不是跟您说了,他们几个也中暑了。

您说您一个当奶奶的,孩子们都中暑了,您就算不带他们上医院瞧瞧,总得给他们熬碗绿豆汤,解解暑吧?

我知道您一直瞧不上我家几个孩子,觉得他们没有振华、兴国、为民他们有出息。

既然如此,那咱就分家吧,等分了家,我和书林就带几个孩子搬出去住。

我们搬走了,几个孩子也不会再碍您的眼。”

闻言,宋四海狐疑地皱了皱眉,爹娘这是咋回事?

中午爹才提了分家,这会儿娘又提。

难不成是因为奶和大伯他们逼大妮换嫁这事,成功刺激了爹娘,让他们认清了老宋家众人的嘴脸,决定分家单过?

还是说,爹娘被脏东西附了身,这会儿脑子不清楚?

不管是哪种原因,宋四海都非常赞同分家。

分家好啊,等分了家,他就再也不用受几个堂兄弟的鸟气了。

他眼珠子一转,立马笑着附和:

“是啊奶,既然您觉得我们懒,那咱就分家,有句话说得好,眼不见为净,等分了家,我们搬得远远的,绝不会碍您的眼。”

王老太扔下扫帚疙瘩,冷哼一声,转身走人了。

呸!还想分家,想屁吃。

“娘,记得给秀珍和几个孩子熬点绿豆汤,解解暑。”宋书林冲她的背影喊道。

王老太更气了,她一个半截身子都埋到土里的人,宋书林这个黑心肝的玩意,竟然还敢指使她干活。

真是气死她了!

她就不熬,看他能咋的!

宋书林也没指望王老太能熬什么绿豆汤,就是故意给她添堵。

他就不信,堵添多了,老太太会不同意分家。

“你们几个都进来。”

见除了宋四海之外,几个儿女都像小鹌鹑似的,惶恐不安地站在院子里,宋书林把几个孩子,都叫进屋里。

“爹,啥事?”宋四海大摇大摆地进了屋,其他兄妹紧随其后。

宋书林关上屋门,“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能啊,咋不能?您是我爹,您都不能,那谁能?”宋四海嬉皮笑脸。

床上的沈秀珍坐起身子,看着如此鲜活的宋四海,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

上辈子,四儿子也是这种没心没肺的性格,可自从在监狱里待了十年后,他就变了。

变得沉默寡言,又害怕见人。

他整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拉着厚重的窗帘,既不让太阳光照进去,也不开灯。

就那么黑灯瞎火的,在家里待了几日,然后,在一个电闪雷鸣的深夜,他悄然离开了家里。

她们寻找了他三十多年,又是报警,又是登报,可始终没有他的踪影。

回想起这些,沈秀珍心里既愧疚,又欣慰。

愧疚的是,上辈子的她太蠢,竟然能做出让亲儿子,替侄子去坐牢这种丧良心的蠢事来。

欣慰的是,这辈子四儿子还没有去坐牢,一切都还来得及。

“娘,您咋还哭了?是不是我爹欺负您了?”

宋四海知道其他兄弟姐妹都害怕爹娘,平日里也不敢跟老爹老娘亲近,所以哄老娘这种事情,自然得交给他了。

他走到床边,拉起袖子就跟沈秀珍擦眼泪。

“娘,别哭了,您要是真不想跟我爹过,那就离婚......”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宋书林踢了一脚。

“臭小子,就你长嘴了。”

“哎呦——”

宋四海揉着屁股,疼得呲牙咧嘴,本想抱怨老爹几句时,一回头,就对上他那双蓄满泪水的眼睛。

完犊子了!

爹也哭上了。

气氛突然压抑下来,宋二河几兄妹一个个都低着头,更加不敢说话。

“不是,我说爹、娘,这大喜的日子,你俩咋还都哭上了?”

宋四海挠挠头,很是不解。

爹娘平时不是最疼宋为民了吗?

为了给他撑门面,让他能早日把吴美丽娶回家里,他们又是给他买自行车,又是买手表的,好不殷勤。

现在人家宋为民的婚事定下来了,他们不但不高兴,反而哭得就跟死了孩子似的。

视线在几个儿女身上一一划过,沈秀珍擦了擦眼泪,破涕而笑。

“对,大喜的日子,不能哭。”

重活一世,儿女们都活得好好的,她应该笑才对。

宋书林“嗯”了一声,背着几个儿女,擦掉眼尾的泪水。

“书林,咱们明天就去把老大接回来。”

尽管距离上辈子老大出事的时间,还有一段时日,可沈秀珍依旧不放心。

“好。”宋书林点头答应。

宋四海好奇,“娘,接大哥回来干啥?”

“享福。”沈秀珍语气坚定。

大儿子从小就老实孝顺,这些年为了这个家,也付出了不少。

是时候回家享享清福了。

宋四海:“......”

娘可真逗!

就他们这一贫如洗的家,能享个屁福,爹娘指不定又打着什么主意,想让大哥给老宋家那些人当牛做马呢。

这样想的,还有宋二河等人。

可他们人微言轻,并不敢像宋四海那样,问东问西。

“都回去歇着吧,以后我和你爹没喊你们,你们就都在房里好好睡觉,实在睡不着了,就出去转转,转完了,回来继续睡觉。”

沈秀珍吩咐完,挥手让几个儿女们出去。

宋家几兄妹一脸懵逼,娘这是啥意思?他们怎么听不懂?

“娘,您说的是真的?”宋四海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

突然的,让他觉得不可置信。

沈秀珍嗔了他一眼,“啥真的假的?你要是想去干活,我们也不拦着。

反正你得给我把二河和大妮看住了,他俩要是敢偷摸着去干活,你就把他俩的腿打断......”




“娘,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宋四海脸都快笑烂了,只要不干活,娘让他干啥,他就干啥。

......

天色渐晚。

王老太扯着破锣嗓子,喊沈秀珍起床做饭。

这年头,为了省粮,村里家家户户一天只吃两顿饭。

可王老太不管那么多,一天三顿饭,必须按时按点地吃。

至于粮食够不够吃,那是三房该考虑的事情,跟她一个老太婆有啥关系?

沈秀珍听见了,只当没听见,借着昏暗的灯光,纳着鞋底。

“娘,秀珍身体不舒服,你要是想吃饭,就自己做去。”

宋书林打开门,跟王老太交代一声,又果断回了屋,关上门。

王老太气得直跳脚,便把怒火转移到了宋大妮和宋二妮身上。

“大妮、二妮,你俩还不赶紧滚出来做饭,是等着吃现成的吗?”

宋大妮脸皮薄,被王老太骂上几句,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当即打开门,就要去厨房做饭。

“姐,你忘了咱娘咋交代的?”

宋二妮拦着不让她去,宋大妮语重心长道:

“二妮,我不做的话啊,爹娘今晚也得饿肚子。”

说着,她推开宋二妮,就要去厨房。

“四哥,你快来,大姐不听娘的话,要去干活!”

宋二妮一嗓子,把正在做美梦的宋四海给喊了起来。

他光着脚下床,快步走到两姐妹住的房子,问宋二妮要了锁子,直接把俩姐妹锁在了屋里。

“都给我好好躺着去,一顿不吃,又饿不死。”

宋四海打了个哈欠,又回了自己的屋里。

这一幕,被王老太看了个清清楚楚,她气得把宋四海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狠狠骂了一遍。

宋四海脸皮厚,理都没理她,倒头继续睡。

三房不肯做饭,大房和二房自然也不肯做。

开玩笑!

自打沈秀珍进门后,他们什么家务活都没做过。

二十多年过去了,他们早就习惯了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现在凭啥又要让他们做饭?

谁爱做谁做去,反正他们不做。

于是这一晚,老宋家众人,都饿着肚子上床睡觉。

次日天蒙蒙亮的时候,沈秀珍和宋书林就起了床。

两口子先去厨房,简单烙了一些杂粮饼,熬了一锅小米稀饭,然后把饭盛好,给几个儿女端去房里。

夫妻俩简单吃了几口饭,拿着几张杂粮饼,骑着宋为民的自行车,直奔宋大江所在的煤矿。

王老太和大房、二房夫妻,听到厨房传来哐里哐当的声音,都以为经过一晚上的时间,三房两口子又恢复如初,早早起床给她们做饭了。

几人心中暗喜,瞧瞧,三房两口子,就是劳碌的命。

时间还早,他们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等睡饱了之后,几人才磨磨蹭蹭起床穿衣服。

“大林,等会儿吃完早饭,咱们就去我娘家借钱,为民的婚事不能再拖了。”

三房不肯拿钱,赵桂芳不得不想其他办法。

宋大林一边穿裤子,一边点头,“先给孩子把婚事办了,还钱的事情,就交给老三了。”

赵桂芳皱了皱眉,“老三会还吗?”

“不还也得还,这由不得他。”宋大林信心十足,有这条瘸腿在,三房就得给他们当一辈子的牛马。

夫妻俩正聊着,院里又传来王老太的叫骂声。

“是哪个杀千刀的做完饭,不收拾厨房的?咋不懒死她?”

王老太脑瓜子嗡嗡的,本想吃个现成饭的,结果一到厨房,现成饭没有,倒是有一堆用了没洗的锅碗瓢盆,等着她收拾。

听到骂声,刘招娣也走到厨房看了眼。

“娘,肯定是三弟妹干的。”

王老太:“......”

她能不知道谁干的?用得着她在这多嘴吗?

“我都说了,三弟和三弟妹中邪了,您还不相信。”刘招娣撇撇嘴,也没有要收拾厨房的意思。

家里这么多人,轮也轮不到她收拾。

王老太猛地想起自家地头,有几座孤坟,三房两口子常年在那里干活,搞不好真的沾染上了脏东西。

她眼珠子转了转,琢磨着要不要去请村里的神婆,给三房两口子驱驱邪。

“我自行车呢?”

宋为民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停在门口的自行车不见了,瞬间变了脸色。

他着急去县城找吴美丽,跟她说结婚这事。

没有自行车,又得走上大半天。

王老太顾不得厨房的烂摊子,赶紧帮宝贝孙子找起自行车来。

“你房里没有吗?”

“没啊!”

“那能去哪了?”

“不会是被偷了吧?”

一时间,老宋家众人都从屋里跑出来,帮宋为民找自行车。

这可是他们家最值钱的家当,要是丢了的话,那损失可就大了。

“老三、老三媳妇,你俩赶紧出来!”

王老太又扯着嗓子喊宋为民和沈秀珍,没把他们喊出来,但是把宋四海给喊了出来。

“奶,别找了,车子被我爹娘骑走了。”

“啥?”宋为民火大,“那是我的车,他们凭啥一声不吭的,就给骑走了?”

宋四海白眼都能翻到天上去,“啥叫你的车?上面写你名字了?那是我爹娘借钱买的车,他们凭啥不能骑?”

自从宋为民跟吴美丽开始处对象后,就闹着问家里要自行车和手表。

说什么没有自行车和手表,吴美丽就不跟他处对象。

大房两口子为了儿子的前途,只能又拿瘸腿说事,逼着三房两口子借钱给宋为民买。

借的钱,直到现在都没还上。

“三叔三婶人呢?”宋为民眉眼阴沉。

“我咋知道?我又不是我爹娘肚子里的蛔虫。”宋四海冷哼,就不告诉你,气死你个小鳖孙。

让你平时在老子面前耀武扬威的,傻逼玩意。

“反了天了,当真是反了天了。”王老太说着,又抄起扫帚疙瘩,要打宋四海。

宋四海眼疾手快,‘砰’的一声关上门,隔着门缝道:

“奶,我劝你最好对我客气一点,要不然等我爹娘回来,我就跟他们告状,说你对我们兄妹不好,让他们分家!”

三房两口子不在家,王老太也不惧怕宋四海的威胁。

先打了再说。

“小兔崽子,你还告状,你告去呗,等他俩回来,老娘还要揍他俩,瘪犊子玩意,三天不打,就敢上房揭瓦......”




宋四海清楚王老太的死穴,当即怼道:

“你敢揍我爹娘,我就敢去宋为民老丈人家闹事。”

往日他不敢怼,是因为爹娘拎不清,处处向着几个堂兄妹。

如今爹娘想开了,开始跟奶和大房、二房对着干了,那他再装傻充愣,就不配当爹娘的儿子。

“你个瘪犊子玩意,还敢威胁老娘,有种你出来,看老娘不把你的屎给打出来......”

王老太把毕生所学的脏话,全都用在了宋四海身上。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宋四海捂着耳朵,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对这个奶奶,他不能说恨,但是绝对是讨厌的。

她跟爹娘一样,从小就偏宠几个堂兄妹,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全都紧着他们。

而他们几兄妹,总是会被选择性遗忘。

他到现在都记得,小时候王老太经常背着他们,把几个堂兄妹叫进房里,给他们分糖果和麻饼吃。

有一次被他撞了个正着,他推开房门,傻乎乎地走进屋里,伸手问王老太要糖吃。

结果换了一个巴掌,外加一句咒骂:

“咋不馋死你!”

那天,他嘴巴被扇肿了。

娘知道后,心疼地给他冲了一杯白糖水,然后一个人躲在房里哭了许久。

打那之后,他再也没有馋过王老太的任何东西。

“你个挨千刀的,还敢骂老娘是王八......”

王老太气得直踹门。

宋四海憋着笑,打发宋五湖搬来一张桌子,抵在门口,然后转身,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准备上床睡觉。

“四哥,你就不怕爹娘一会儿回来揍你?”

隔着门缝,宋五湖看到王老太的脸,都被气成了猪肝色,瞬间忧心不已。

“怕啥?”宋四海无所谓地挑了挑眉,“我这可是奉爹娘的旨意行事,他们没道理揍我。”

宋五湖看了眼角落里,被捆住手脚的宋二河,心情十分复杂。

“二哥,你可别怪我,四哥说了,我们这是奉爹娘的旨意行事。

你要怪,就怪自己闲不住,不好好在家里享清福,非要去地里干活。”

宋二河脑瓜子嗡嗡的,这俩臭小子是真敢啊。

他不过是想去地里转一圈,谁知道刚开口,就被这俩臭小子,当成猪一样捆了起来。

“赶紧把我放开!”

“五湖,别理他,快去看你的书去。”宋四海翻了个身,很快便进入了梦想。

......

距离永丰煤矿越近,沈秀珍的心情,越是忐忑。

她斜坐在自行车后座,紧紧搂着宋书林的腰,脑海里满是上辈子,最后一次见大儿子的情景。

他躺在担架上,浑身都是血,只一眼,她便晕了过去。

后来还是听刘招娣说,孩子的脑袋都被砸变了形,脑浆跟豆腐脑似的,流了一地。

那之后好长一段时间,她做梦都是大儿子惨死的模样。

她的大江,那么好一个孩子,怎么就会落得了那么一个惨死的下场?

想到这里,沈秀珍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吓了宋书林一大跳。

他匆忙停下车子,回头看沈秀珍。

“秀珍,你这是咋啦?”

“我可真该死啊!是我害了大江。”沈秀珍说着,又抬起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宋书林一手扶着车把,一手紧紧抓住她的手。

“秀珍,你别这样,这辈子那些事情还没有发生,咱们还有机会弥补几个孩子,不是吗?”

他安抚了好一阵,沈秀珍的情绪才稳定下来。

上午十点多,夫妻俩终于到达永丰煤矿。

宋大江下了矿,门卫让他们在外面等着。

这一等,就是四个小时。

宋大江刚出矿,就听一个即将下矿的老乡,说他爹娘来了。

他顾不得收拾自己,盯着一张黑黢黢的脸,就往门口跑。

“爹、娘,你们咋来了?”

看到熟悉的身影,宋大江又惊又喜。

“大江!”沈秀珍嗓子眼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喊了大儿子一声后,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宋书林接过话茬,“来接你回家,你去收拾收拾行李,咱们现在就回家。”

“爹,是不是家里出啥事了?”宋大江表情严肃。

宋书林摇头,“没出事,家里都好着。”

宋大江不信,突然想到些什么,便说:“爹娘,你们是来要钱的吧?我工资还没发,等发了,我就托人捎回去。”

“不是,我们不要你的钱。”宋书林不知道该怎么跟儿子解释,求助地看向一旁泪眼汪汪的沈秀珍。

沈秀珍吸了吸鼻子,“大江,娘昨晚做梦,梦到煤矿塌了,你被压在了下面......”

说着说着,沈秀珍又泣不成声。

宋大江想拍拍老娘的后背,安慰安慰她老人家,可一伸手,才发现自己满手脏污,只好收回手。

“娘,您都说了那是做梦,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们煤矿安全得很,曹矿长还说我干得好,要给我涨工资呢。

估计要不了多久,咱家的饥荒就能全部还上,你和我爹也能轻松一些。”

宋大江呲着大白牙,笑得一脸憨厚。

“家里欠的饥荒,我和你爹会想办法还上,你今天必须辞了这份工作,跟我们回家。”

见老娘语气冷硬,宋大江慌了神,忙看向自家老爹。

“爹,您跟我娘说说,我要是没了这份工作,咱家以后还咋生活?

为民结婚要用钱;耀中、大宝上学要用钱;还有红霞和晓霞的彩礼钱,咋不咋的,也得两三千块。

您和我娘就算种一辈子的地,也攒不够这么多钱啊!”

宋书林在大儿子身上,看到了上辈子他和老伴儿的影子,心里瞬间升起一股苦涩。

两三千哪够啊,上辈子这些人从他们身上吸走了大几百万,就这还觉得不够。

他强压住心底的愤怒,淡声说道:“听你娘的!”

“可是......”

宋大江还想辩驳几句,就被沈秀珍骂了回去。

“你是宋为民他爹,还是宋耀中、宋大宝他爹?人家自己爹都不管儿女的事,你一个当堂兄的,还能越俎代庖?”

宋大江被骂了一个大红脸,“娘,您今天这是咋了?”

就跟吃了炸药似的,说话也难听得很。

他之所以努力赚钱,不就是想为他们减轻一些负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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