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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功勋换休妻,我官居一品你哭啥?姜云舒沈清安全文

羊角咩咩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元贞三十二年,初春,瑞雪兆丰年。正值晌午,一声鞭炮在半空炸开,伴随着回京的队伍一直响到了沈府。等待三年的丈夫终于归家,姜云舒满心欢喜,自正门迎接。马车仆仆风尘迎面而来,姜云舒下意识后退一步。待灰尘散开,沈清安掀帘下了马车,与他一同走过来的,还有一位明艳妇人。两个人并肩走来,举止亲密,仿若新婚的夫妻一般。姜云舒欣喜的笑容僵在唇角。沈清安似是有感应,抬头,与她视线相撞,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变了几变。“这便是那位后进门的妹妹吧!”妇人侧目看向沈清安,柔情蜜意地往他身侧靠了靠,“夫君不介绍介绍?”夫君?姜云舒抬头,看向沈清安的眼神带着质问。沈清安眉心微蹙,俊朗的面上略带一闪而过,随即沉冷开口。“这是高氏芝兰,我的发妻......”他观察着姜云...

主角:姜云舒沈清安   更新:2025-06-14 16:0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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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姜云舒沈清安的其他类型小说《用功勋换休妻,我官居一品你哭啥?姜云舒沈清安全文》,由网络作家“羊角咩咩”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元贞三十二年,初春,瑞雪兆丰年。正值晌午,一声鞭炮在半空炸开,伴随着回京的队伍一直响到了沈府。等待三年的丈夫终于归家,姜云舒满心欢喜,自正门迎接。马车仆仆风尘迎面而来,姜云舒下意识后退一步。待灰尘散开,沈清安掀帘下了马车,与他一同走过来的,还有一位明艳妇人。两个人并肩走来,举止亲密,仿若新婚的夫妻一般。姜云舒欣喜的笑容僵在唇角。沈清安似是有感应,抬头,与她视线相撞,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变了几变。“这便是那位后进门的妹妹吧!”妇人侧目看向沈清安,柔情蜜意地往他身侧靠了靠,“夫君不介绍介绍?”夫君?姜云舒抬头,看向沈清安的眼神带着质问。沈清安眉心微蹙,俊朗的面上略带一闪而过,随即沉冷开口。“这是高氏芝兰,我的发妻......”他观察着姜云...

《用功勋换休妻,我官居一品你哭啥?姜云舒沈清安全文》精彩片段




元贞三十二年,初春,瑞雪兆丰年。

正值晌午,一声鞭炮在半空炸开,伴随着回京的队伍一直响到了沈府。

等待三年的丈夫终于归家,姜云舒满心欢喜,自正门迎接。

马车仆仆风尘迎面而来,姜云舒下意识后退一步。

待灰尘散开,沈清安掀帘下了马车,与他一同走过来的,还有一位明艳妇人。

两个人并肩走来,举止亲密,仿若新婚的夫妻一般。

姜云舒欣喜的笑容僵在唇角。

沈清安似是有感应,抬头,与她视线相撞,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变了几变。

“这便是那位后进门的妹妹吧!”

妇人侧目看向沈清安,柔情蜜意地往他身侧靠了靠,“夫君不介绍介绍?”

夫君?

姜云舒抬头,看向沈清安的眼神带着质问。

沈清安眉心微蹙,俊朗的面上略带一闪而过,随即沉冷开口。

“这是高氏芝兰,我的发妻......”

他观察着姜云舒的表情,又道:“当年我们前往岩城探亲时遇到了山匪,混乱之下便失散了,我以为她遭遇不测,幸而这次南下治理水患竟又寻回了她。”

他在澄清,当初是以为妻子死了才求娶姜云舒,并非欺骗。

姜云舒指尖蜷起,视线凝在沈清安脸上,她似乎想在他脸上找到一丝哪怕是心虚愧疚,能让她稍稍宽慰的表情。

可是没有。

仿佛他此刻打破当初绝不纳妾的誓言,带回一个女人强行让她接受,显得那么理直气壮。

姜云舒视线不移,而此刻站在沈清安身侧的高氏,目光所及亦在打量姜云舒。

将军府出身的高门贵女,五官清灵美艳,一身锦衣绸缎高芝兰叫不出名字却能看得出布料名贵,更重要的是袖口和衣摆上的牡丹花边竟是金丝修成,又坠衬以珍珠。

珍珠?

高芝兰一怔。

不是说只有皇室才有资格装饰珍珠吗?她一介罪臣之女,凭什么!

她盯着姜云舒衣裳上坠饰的珍珠,不甘在眼底闪过,随即又似乎想明白什么,唇畔微微翘起。

出身好有什么用,如今姜云舒无依无傍。

她这个原配就不同了,她和沈清安有的可不光是青梅竹马的情分,她是原配正妻,姜云舒如今的一切日后都是她的,这次随相公进宫受封的也应是她高芝兰。

“在岩城,常常听夫君提及你,如今一见,真真是天仙般的人物,难怪夫君迫不及待让你进门。”高芝兰看似善意地跟姜云舒打招呼。

她面上带着笑,可一句“让你进门”便将姜云舒比作可随即抬进门的低微女人。

这话一出,月禾一个白眼甩过去。

她家小姐出嫁可是乘坐皇室的金顶凤轿,那阵仗堪比公主,她算个什么东西,还真拿乔对小姐指手画脚起来了!

相比月禾,姜云舒面色平淡,视线越过高芝兰,看向沈清安。

“不知沈大人,是将我以何种身份向这位夫人介绍的?”

三年前,她随父帅回京,少女的一见倾心,让她的视线停留在那意气风发的探花郎身上。

那年,她刚及笄,正是择婿的年纪,定国将军姜兆霖夫妇拿她当眼珠子一般疼爱,便是圣旨赐婚,也得先问过了她的意愿,是以,第二个月,她与沈清安的婚事便定了下来。

许是姜云舒的凝视让沈清安摸不着底,他眼神闪了闪,随即昂起头,清了清嗓子。

“来时路上我也想过,芝兰原配进门,如今回归依旧是正妻,这点自是毋庸置疑,至于你,现下以你的身份处境,不若做个贵妾,也是为了你好。”




一个“妾”字让姜云舒脸色骤然一沉,无边寒凉自眼底聚拢。

她从未想过,这个字眼竟会落在她头上。

“听沈大人这意思,赏我做个妾,我还要对你感恩戴德?”

讽刺之意,溢于言表。

她微微前倾,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沈清安,“沈大人离家太久,怕是忘了当初在定国将军府在我爹娘面前的承诺。”

定国将军府的幺女,便是皇子王爷都配得,嫁沈清安一个小小的探花郎,真真是低嫁了,那时,沈清安甚至写下血书,承诺日后以命护姜云舒周全,此生唯她一人,永不纳妾。

他的确没有纳妾,不过是带回了一个原配发妻。

原以为,沈清安尚且会与她商议如何安置原配,却不想,被安置的竟是自己。

多可笑,可笑的是她姜云舒。

“你还敢提你那定国将军府!”

沈清安脸色骤然一沉,明显带着不悦,“通敌罪臣,子孙世代都将背负耻辱之名,如今你一介罪臣之女,还能在我沈家安然度日,自应心怀感激,以后休要再提,免得给我沈家招来祸端!”

说完,他视线移开,唯恐多看姜云舒一眼都会沾染上罪责。

姜云舒不由得蜷起小指,握住拳头。

定国将军府的嫡女下嫁区区探花郎,说起来算不上门当户对,可奈何她喜欢,爹爹便给他铺路让他能配得上,却不想,如今将军府一朝遭难,他便迫不及待举剑背刺。

绝情的字眼,冰冷的眼神,让姜云舒心口一顿,片刻,她却笑了,笑得冷冽。

“沈大人怕不是忘了这三年在岩城治理水患的差事,还是我父亲举荐,届时上朝领功受赏之时,你就不怕皇上因此想起定国将军府,将你这功判为罪?”

字字带着讽刺,如银针芒尖般扎向沈清安,沈清安当即眉心一蹙。

“正因如此,沈家主母更不能是你,你只需安分守己,沈家会给你留一处生存之地。”

上月京中传来消息,今年堤坝开通,成功化解水患,皇上对沈清安赞赏有加,据近侍宫人透露,待沈清安回京,欲升其为正五品,同时惠及内宅,赐老夫人和正室诰命。

届时沈清安携家眷进宫谢恩,自不能让姜云舒这罪臣之女露面引皇上不悦,是以将高芝兰带回,取代姜云舒。

姜云舒若识时务,安分守己,自是皆大欢喜。

“呵!”姜云舒握着拳强行压住涌起的酸涩,“三年前,我三媒六礼,十里红妆,婚书过了礼部才入的沈家门,如今正院书房里还摆放着皇上亲赐的珠联璧合,并非你沈大人一句话就能踹下堂的!”

沈清安噎住,一时无话,一旁高芝兰见状紧忙岔开话题。

“相公,儿行千里回归,理应先拜见母亲,其他事日后再议也不迟。”

说着,朝沈清安递了个眼神,沈清安会意,看向一旁战战兢兢的管家。

提及老夫人,姜云舒心中不由冷嗤,这沈家老太太不是个能主事的,想来如今这局面也是躲着不敢出来,平日里口口声声将她当成亲生的,可婆媳到底不是母女。

果然,管家眼神闪烁,回道:“老夫人早起见了风头痛,如今吃了药睡着还没醒。”

管家刚说完,就听内院一阵惊呼。

“哎哟,快拦住他!”

“小少爷别跑。”

众人扭头,就见沈家老夫人在一众奴仆簇拥下,追着个孩子冲了出来。




姜云舒顿了一下,迎着那孩子转过身,“长......”

“长元!”

此刻,一人影快速自她眼前闪过,回过神,却是高芝兰一把将沈长元搂在了怀里。

姜云舒愣住,什么意思?

沈长元是她在老太太授意下收养的孩子,高芝兰这是......

“孩子,我的孩子,娘终于又见到你了!”

高芝兰抱着沈长元大哭,“长元,我是娘啊,我是你的亲娘!”

亲......娘?

这一声声哭喊,震得姜云舒瞪大眼睛,此刻她拽着沈长元的一只手,僵硬地转过身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一脸惊恐,她不敢看姜云舒,只拍着大腿嘬牙花子,“这......哎呀,这不坏事了嘛!”

不必解释,姜云舒自然什么都明白了。

“这孩子不是收养,亲生的,他是沈清安的儿子。”她咬着后槽牙看向老夫人,两腮艰涩难受,“所以,你一直在骗我?”

那年,沈清安落水虽是虚惊一场,老夫人却时常后怕做噩梦,就怕沈清安回不来,便与姜云舒提及先领养一个孩子,一来都说观音赐子,老大是领路的,大哥进了门,后面的也就陆续跟来了,二来,洪灾实在凶险,万一沈清安真有个意外,也算有个后。

姜云舒对孩子倒没有太多渴望,不过当时定国将军府众人流放,亲人远离,她到底是有些心慌的,便也顺势同意了老夫人的提议,如今看来,竟是被这老太太算计了。

“哎呀,什么骗不骗的,你何必说得这样严重?当,当时大郎来信就是说将孩子接回来养的,要拴娃娃领养孩子的是永益侯府,你怕不是听差了。”

老夫人到底心虚,只看了姜云舒一眼便立刻转移目光,“更何况,你是大郎媳妇,养沈家的孩子不是理所应当的么!”

听老夫人说着,高芝兰又将孩子往自己身边拽了拽。

当时若不是岩城灾区有疫病出现,她才不会忍受母子分离将孩子送过来!

似是感觉到手边牵扯的力道,姜云舒低头,视线刚好落在高芝兰身上,僵冷的脸上扯出一丝嘲讽。

“所以,老夫人你也早知道高氏母子的事,却对我只字未提?”

姜云舒看着老夫人,心口仿佛被什么压着。

沈清安刚到岩城那年,洪汛危急,他被激浪卷走,老夫人听到消息便直接跌坐地上嚎啕大哭,一病不起,是姜云舒利用定国将军府的关系,请来御医,又亲力亲为在跟前侍疾了整整三个月才逐渐好转。

她费尽心思救回的老夫人,却只将她当个傻子哄骗了三年。

姜云舒只觉太阳穴突突地跳,此刻仿佛吞了苍蝇一般,恶心难受卡在喉咙,吞不进去吐不出来。

老夫人心虚,瑟了瑟身子不搭话。

以前,沈清安办差在外,而姜云舒出身高门,又是武将世家,便是沈清睿当时城守卫的差事还是姜云舒从中走动才得来的,是以老夫人便从气势上弱了几分,别说立规矩,便是她这个婆母有事相求还得看儿媳的脸色。

旁边高芝兰见老夫人弱了气势,不着痕迹的捅了捅沈清安的手肘,沈清安立刻会意,上前一步扶住老夫人。

“姜云舒,你是什么身份,竟敢质问母亲!”

老夫人闻言扭头,瞧见是沈清安,当即身形一定。

对啊,大郎回来了!

如今不同了,定国将军府已经塌了,罪臣之门,甚至比平头百姓还要不如,而此刻这沈家当家做主的就站在她身后,她这个做婆婆的,自是要拿出长辈的气势。

思及此,老夫人的腰杆硬了,头也昂了起来。

“你既入了我沈家门,侍奉公婆本就是你分内之事,平日里你仗着高门出身,不将我放在眼里也就罢了,如今当着大郎的面儿,我倒看看你还要耍什么威风!”

利如冷刃的下马威扑面而来,姜云舒身子一怔,心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喘息艰难之间,眼中瞬间染上一层锐利。

“老夫人,你是这般想我的?”

这眼神,惊得老夫人下意识后退一步。

“你要做什么,难不成还敢对母亲动手!”

沈清安一个箭步上前,下一瞬见月禾亦向前一步,似是想起她们是将军府出身,转身朝门外守卫大喊一声,“还不过来,将她们拿下!”

他知道,姜云舒自小习武,而他一介文人,自是不能抗衡。

五品文官府邸,本没有资格配置府兵,可就在两个月前,太后薨逝,葬礼之上刺客奇袭,沈清睿以身为盾,护驾立功,自九品侍卫直升三级为六品门下督,更是有了府兵分配。

这一声怒吼,引得巡逻府兵驻足,手握腰间刀柄朝庭院之内走来。




高芝兰见状忍不住眉梢轻挑,如今沈家两兄弟尚未分家,沈清安是一家之主,府上一切本应以他为尊,想着,唇畔隐约露出得意之色。

然而,府兵进院却未见行动,甚至在众人惊诧之下,列队站在了姜云舒身侧。

“你们,好大的胆子!”沈清安脸色滕然涨红,又指着府兵怒喝,“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这里是沈家,本官才是一家之主!”

他不在的这三年,姜云舒做为沈家主母,主持内外,弟弟沈清睿尊敬长嫂,是以命这些府兵听从她的指令,可如今他回来了,沈家一切都要听从他这个一家之主的!

然而,府兵依旧握着腰间剑柄,丝毫未动。

气氛逐渐冷了下来,一时凝滞。

见府兵不听调令,高芝兰一手护着沈长元,呼吸逐渐加重。

钱财,身份,权利,都应该是她高芝兰的!

她才是沈家的嫡长媳,她生的儿子是沈家的嫡长子,以后沈家的一切都应该归他们母子!

眼底的欲望和嫉妒太过明显,脸上的肌肉似被牵动着隐约轻颤,片刻,她扯了扯嘴角,看似好意提醒。

“沈家府兵乃二弟功得封赏,二弟是因着相公这个大哥才敬你,便是此刻命府兵听你调令,待二弟回来,自也是要听相公这个一家之主的话。”

月禾瞥向她,忍不住甩了个嘲讽的白眼。

他真以为,沈家功勋是他们兄弟挣来的?

若不是小姐,别说什么府兵和六品门下督,沈清睿连近殿救驾的机会都没有,更何况,这府兵是皇上派给小姐的,跟他沈家没有一根鸡毛的关系!

“家和万事兴,都是沈家人,姐姐劝你还是不要把局面闹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才好。”

高芝兰观察着姜云舒的神情,见她没什么反应,竟伸手去拉姜云舒,然而尚未碰到姜云舒的衣袖,便被月禾捏住了手腕子。

习武之人手上力道重,瞬间疼得高芝兰“嗷”一嗓子,脸都白了。

“姐姐?”姜云舒侧目,“你从哪儿论的,敢在我面前自称姐姐?”

高芝兰疼得只冒冷汗,顾不得其他紧忙向沈清安求救。

“相公,救我,她要杀了我!”

沈清安眸光凛然,眦目怒喝,“姜云舒,我再说一遍,你最好认清如今形势,你以为你身后还有定国将军府吗!你若敢在沈家撒野,我......”

“你便如何?”姜云舒转身,携带着浑身的压迫朝沈清安走去。

“赤羽卫!”

沈清安被紧张胁迫,大喝一声,几个人迅速布阵将姜云舒围在了中间。

姜云舒视线扫过几人,眸光瞬间一凛。

“赤,赤羽卫?”

月禾错愕,紧接着反应过来,朝几个人怒喝一声,“好大的胆子!你们看清楚,这可是小姐!”

赤羽卫是老将军姜兆霖亲自训练的暗影卫队,当初沈清安前往岩城重灾之地,担心他身处陷阱,便调令了其中一支六人小队前往护卫,想来便是这几个。

可即便他们跟随沈清安三年,那也是定国将军府的护卫队,他们怎么敢剑指小姐?

然而,赤羽卫对于月禾的质问,丝毫未有任何反应。

“赤羽卫不认主,只认赤羽令。”赤羽卫首领高进冷冷开口,手中长剑依旧指向姜云舒。

姜云舒低头看着几近刺入的剑尖,即便知道赤羽卫的规矩,可如今心口依旧一阵钝痛,这种背叛,甚至比刚看到高芝兰,得知沈长元是沈清安亲生儿子时,还让人憋闷难捱。

若是爹爹知道他新手训练的护卫队如今剑指他最疼爱的女儿,他得多伤心。

沈清安见此情景,面上不由得多了几分得意。

“姜云舒,我再说一遍,放开芝兰,否则......”

他朝姜云舒扬了扬手中令牌。

“否则便杀了我?”

姜云舒神情凛冽,似是被激到,压迫感再次逼近沈清安,“荣光归家先杀妻,沈大人大义灭亲,对皇上忠心不二赤诚可鉴,可真是为百官之表率啊!”

老将军获罪,定国将军府男子流放,并未累及女眷,皇上尚未追究,他沈清安先撇清关系,百官表率未必,被朝中老臣所唾弃倒是有可能。

一步步朝沈清安靠近,直到赤羽卫首领的剑抵在她心口,再进一寸,那剑便会刺入身体。




“姜云舒,你简直是个疯子!”

沈清安咬着后槽牙,眼眶泛着血红。

高芝兰眼盯着姜云舒,她极力压制情绪,可激动如雷电在四肢百骸流窜,红血丝在眼眶散开。

是她,是她先动手的,内宅动武,此刻她便是死在赤羽卫手里,也是她咎由自取!

她死了,定国将军府陪嫁的金山银山,良田店铺就都是沈家的,她死了,她回沈家便再无阻挠,她死了......

让她死......

她眼中杀意叫嚣,甚至忘了被月禾钳住的手腕。

老夫人亦屏住呼吸,因紧张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姜云舒死了,沈家与定国将军府便再无牵连,她便再不用看谁的脸色!

她得死!

压抑的兴奋在众人脸上一览无余。

沈清安呼吸莫名急促,似是被什么引导着,缓缓抬起手来。

“给我拿下......”

“住手!”

此刻,门口一声冷喝打断沈清安,众人神情一滞,纷纷转身。

“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沈清睿疾步匆匆到跟前,一把拽住沈清安。

他气息尚不平稳,是急匆匆赶回来的。

今日他本应当值,为了迎接兄长归家,他提早与人换了夜勤,清晨刚交接完便快马加鞭回来,岂料刚到家就瞧见剑拔弩张的这一幕。

“这你还看不出来,姜氏容不下你大嫂要杀人呢,你还不快将人救下来!”沈清安尚未开口,只听老夫人冷哼一声。

之前老夫人未在姜云舒面前拿乔是因沈家还要仰仗定国将军府,可如今定国将军府倾覆,她原是想摆摆婆母的谱,偏沈清睿不够硬气,竟让姜云舒一介妇孺使唤。

如今大郎回归,沈清睿再木讷,也应该知道如今听谁的。

沈清睿闻言扭头,这才瞧见一旁的高兰芝,当即愣住。

“大嫂,你回来了,你还活着!”

他又惊又喜,然而激动过后,他突然反应过来。

姜云舒,也是大嫂啊!

“都是一家人,有事好商量,何必伤了和气。”

两妻相见,势如水火,这点眼力见沈清睿还是有的。

“我自是本着一家团圆而来,可这姜......夫人却容不下我。”

高芝兰红着眼眶,表情悲切又无辜。

方才一番景象,高芝兰瞧得真切,老夫人压不住姜云舒,而姜云舒在沈家有这般地位,甚至能调动府兵,自然也是得益于沈清睿给她这个“大嫂”脸面。

而如今沈清安回来了,沈清睿自是要以兄长为主,姜云舒算个什么东西!

沈清睿闻言抬头便瞧见姜云舒正望着他,表情一下子僵在脸上,显得有些尴尬。

对外宣称皇上给“沈家”派了府兵,不过是姜云舒给他争面子,虽不甚清楚,但凭皇上钦点府兵这一点,他不难猜出姜云舒在朝中另有身份,这层身份,哪怕大哥戴功高升,怕也开罪不起,他更不行。

如今让他调动府兵对付姜云舒?简直是倒反天罡!

沈清睿蹙了蹙眉,转而看向沈清安,“大哥,你有话好好说,先撤了你的人。”

皇上下令封锁皇陵刺杀相关消息,除了护驾立功,他不能向沈清安透露府兵真相,只能从中缓和。

“二郎,你癔症了!”

老夫人面露愠色,拐杖狠狠往地上一戳,“你瞧不见姜云舒纵凶伤人?芝兰可是你大嫂,且不说你大哥教训,便是将她扫地出门,也是她自找的!”

“娘!”

沈清睿无奈,又转向沈清安,“大哥,你治理水患大有所成,如今归来本应该功绩加身被百姓称赞拥护,你非要将这荣耀闹成笑话吗?”

红花挂彩,高头大马,沈清安一路归来吸引了多少双眼睛,焦点之中的人,功绩称赞过后,家宅内院亦是众人口中谈资。

其中利害,沈清安自然明白,所以他才要借着这个由头对姜云舒出手,偏偏沈清睿过来横插一杠!

“二郎长大了,有出息了,便不将我这大哥放在眼里了。”沈清安嘲讽,神情逐渐变冷,“怎的,我不过离家三年,你便忘了自己是哪家人,姓哪家姓?让开!”

气氛一下子凝到了冰点,高芝兰心中不禁打起了鼓。

不是说,姜云舒粗鲁蛮横,尤其喜欢动手,让沈清睿避之不及吗?如今小叔子为何要护着她?

她越想越不对,表情也越发紧绷。

老夫人脸色亦难看到了极点,眼瞧着两兄弟对峙起来,她只将拐杖在青石地砖上戳得咔咔响。

“冤孽,真是冤孽!”

她拦不住,气急败坏地转向姜云舒,“你究竟是什么孽障,克了娘家又来祸害我们沈家!”

提及娘家,姜云舒脸色骤然一沉,正欲开口,就见一小厮急匆匆到了院子。

“大,大人,宁国府世子来了,还带着二十箱彩礼,说是来提亲!”




“什么?”

在场众人均是一愣,仿若幻听一般,看向那小厮。

“你再说一遍,提什么亲?”沈清安眉心蹙起。

沈老夫人只生了两个儿子,这宁国府世子跟谁提亲?

小厮跑得急,急喘两口气,不等回答,却见一身红色长袍的宁国府世子裴钰已经进了院子,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队扛着木箱的队伍。

“听说沈大人归家还带了个原配回来。”裴钰开口。

高芝兰本是原配,沈清安寻回发妻携发妻归家本就是大丈夫之举,也是为了给高芝兰母子名分,他这一路略显高调,裴钰知道并不奇怪。

说话间,裴钰目光一扫,视线落在高芝兰身上,紧接着眼皮一翻。

“的确是糟糠之妻。”

进门一句话,让众人瞬间变了脸色。

尤其是高氏,一开始看到裴钰那张便是长在男人身上也不得不称为“漂亮”的脸时,她几乎不受控制地心动了一下,可他一张口,刚动了一下的心瞬间又死了。

糟糠?骂得太脏了!

沈清安也阴沉着脸,“裴世子不请自来,究竟所为何事。”

裴钰不回答,只看向姜云舒,眉梢挑起,“你向来眼里容不得沙子,我想着这回你指定是不能跟他过了,机会难得,我先来提个亲。”

提,提亲?

姜云舒嘴角狠狠地抽了一下。

见过着急提亲的,没见过直接跑来人夫家提亲的,关键,还当着人家丈夫的面儿!

真是缺了大德了!

此刻沈家人像是被雷劈了似的,表情僵在脸上,一张嘴仿佛能冒出黑烟来。

偏偏,人家是宁国府世子,以后要世袭的那种,他们区区五品小官门第得罪不起。

好半晌,沈清安似乎才反应过来,他不敢骂裴钰,当即扭头朝姜云舒怒喝一声。

“贱人,你竟背着我与男人苟且!”

他眼珠子瞪着,眼中红血丝开始蔓延。

“你才跟男人苟且!”

裴钰挡在姜云舒跟前,朝沈清安瞪眼,“本世子向来光明正大,上次听说你被洪水冲走后,我也来了,谁知道你竟然没死。”

唉,好可惜。

他说得理直气壮,沈清安满腔的怒意竟被噎住,张张嘴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听听,他说的是人话?

不是,他疯了吧!

这绝对是疯了!

一时间,满院子人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了好几变。

裴钰疯没疯不确定,他们是真快疯了。

姜云舒此刻太阳穴突突的,他明明怼的是沈清安,不知为啥,想揍他。

这么好看一孩子,偏偏长了张嘴!

裴钰可不管别人,又转向姜云舒,语重心长,“你看,你早答应我也没这么多事,这种软饭硬吃的男人赶紧休了,考虑考虑我,我软饭硬饭都吃。”

休?

沈家人的拳头又硬了几分,额头青筋都冒出来了。

老夫人终于忍不住,手中拐杖重重往地上一戳。

“裴世子不要欺人太甚。”

她正要怒斥,却又想起什么,停顿片刻,憋足了一口气,“我大瑞朝从未有过休夫先例!”

听说,宁国公手握千精兵......

裴钰眯眼看老夫人,不以为意,“那有什么,等你儿子被休就有了。”

噗呲......

月禾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不得不说,裴世子这小嘴跟淬了毒似的,真带劲儿!

“你!”老夫人气得直哆嗦。

裴钰可不理会她,说完又转向姜云舒,“你考虑考虑我,你若答应,我便让我爹去找皇上,别说休夫,就是休他全家都行!”

他眨眨眼,笑起来不顾别人死活。




沈家老夫人厥过去之前,姜云舒拽着裴钰离开沈府。

在沈家人注目之下,那二十箱“彩礼”又被抬了出来。

檀香楼。

裴钰那张俊脸上笑意敛起,添了几分英气,他摆摆手,“彩礼”箱子打开,里面是成箱的黑色土。

雷土,制作火雷弹的原料。

“呐,我可是费劲千辛万苦才从三皇子眼皮子底下运过来的,知道我的心有多真了吧!”

裴钰拍了拍自己的心口,随后自顾拿过姜云舒刚倒好的茶,眯着眼等夸。

“辛苦你了。”姜云舒淡淡应一句,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啧!”

裴钰对她的回答不满又无可奈何,他低头抿一口茶,又道:“皇上皇陵遇袭,京城内外均加严防范,这批雷土若是被查出,你怕是不好过,别以为定国将军府没落,三皇子便会对你放下防备。”

她胆子太大了。

即便顺藤摸瓜查到定国将军府的案子与火雷弹有关,可这里是京城,多少双眼睛盯着她。

姜云舒喝茶却不回答,她决定的事,便一定会做到底,即便爹爹和阿娘不许她插手,可她终究是定国将军府的人,亲人流放,她安能苟全?

裴钰等了半晌没等到她的回答,无奈叹一口气。

“所以,你准备将这批雷土藏在什么地方?”

二十箱雷土,目标不算小,尤其这里是京城,藏匿并非易事。

“如今沈清安回归,三皇子可盯着沈府呢。”他提醒道。

“我准备藏在三皇子府西南墙角下的地窖。”姜云舒放下茶盏。

“什么?咳!”裴钰猛地被呛了一口,“往人眼皮子底下藏,要不说你是定国将军府的人呢,谁能藏得过你!”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这可是危险到家了,一旦三皇子发现这批雷土,她直接引燃,主打一个同归于尽,谁也别想好。

姜云舒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沈清安原配的事,你打不打算和老将军说?”裴钰又问。

“不。”姜云舒摇头。

父母流放至崖州不得回京,让他们知道也不过徒增忧愁罢了。

裴钰眨眨眼,刚正经了没一会儿,那股子玩世不恭的劲儿又来了。

“说起来,沈长元那个小崽子怎么办?”他一脸八卦。

提及沈长元,姜云舒忍不住扶额,头痛。

如今,她对沈清安是怨是恨,对沈家人是满心寒凉,这孩子更是带着背叛欺骗送到她面前,如何还能视若己出?

可是,整整三年,从一个刚刚会吐出一两个字的孩子养到如今懂事知理的少年,怎么会没有感情呢。

良久,她叹一口气,“不知道。”

“要不要恶心恶心沈清安那狗男人?我可以配合你给那崽子当爹。”裴钰往姜云舒跟前凑了凑,满脸殷切。

姜云舒紧忙伸手拦住他凑过来的脑袋,“我已经够恶心的了......”

裴钰被拒绝也不见失落,继续毛遂自荐。

“说真的,要不你真别跟他过了,你看看我,相貌英俊能体贴,感情专一又听话,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追狗我绝不撵鸡,你说你找本世子,是不是眼瞎。”

“嗯嗯嗯,等我治好了眼睛,一定找你。”姜云舒敷衍地应了一声,随即不知想起什么,又道:“帮我查查这高芝兰的来历,尤其是这三年。”

沈清安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心思多了容易生疑,高芝兰母子因为劫匪与他失散,如今重逢,他却毫无疑心地将人接了回来,姜云舒若连这点蹊跷都察觉不到,可是白白辜负了爹爹自小对她的教导。

沈府,祠堂。

高芝兰回归,给祖宗牌位上香,待她叩拜了祖先起身,老夫人满脸堆着笑上前。

“等了三年,盼了三年,终于盼到你回来了,如今一家团聚,真是佛祖保佑!”

老夫人抱着沈长元,又看向高芝兰,“你放心,往后大郎定好好弥补你,绝对让你白白忍辱负重这三年。”

这话一出,祠堂之外的人眸光一滞。

忍辱负重?

这高夫人母子不是被劫匪冲散才失踪的吗,何来忍辱负重?




傍晚,夕阳如霞,映山的红色在湖中倒影,仿若天地作画,美不胜收。

姜云舒的马车缓缓停在沈府门口,下了马车刚到二进院,便瞧管家招呼着下人传菜。

“哎哟,加点小心的,那可是大爷最喜欢的炙烤羊腿,出了岔子仔细你的皮!”

管家正教训小厮,猛地一抬头瞧见姜云舒回来,瞬间愣了一下,不过到底是一府管家,很快回过神来。

“哟,夫人回来了,晚膳已经备好,这就准备上菜了。”管家笑眯眯开口。

沈管家是沈家的家生子,老夫人身边最信任的人。

姜云舒没说话,倒是月禾忍不住“哼”了一声。

菜都传了,这就要开席,这是根本就没打算等小姐回来,这沈清安真真是个白眼狼,整个沈家也没一个好东西!

姜云舒不搭话,沈管家衡量了瞬间,试探问:“夫人也收拾收拾准备入席吧?”

“不必。”

姜云舒淡淡拒绝,转身继续往内院去。

月禾瞪了沈管家一眼,也紧忙跟上。

沈管家弓着腰,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半晌,终究还是琢磨不透姜云舒刚才的神情和反应。

前厅。

沈清安和高芝兰回归,沈家大团圆,沈清安最喜欢的一道炙烤羊腿端上来,菜算是齐了。

“行了,如今我们一家人总算是团聚了,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啊!”

老太太满面春光地端起酒杯。

众人也紧忙举杯应和,谁知酒杯尚未沾唇,却见一侍卫急匆匆自院外进来。

侍卫避过沈清安,径自到沈清睿跟前,凑近,在他耳朵边说了几句话,只见沈清睿面露紧张,站起身来。

“娘,大哥,大嫂,我有事先行离开,你们先吃。”

说完便起身往外走,看起来事态紧急。

“哼,可是当个官,一天天就他最忙!”老夫人不满地斥一声。

沈清安倒是没说,只是看着沈清睿离开的方向,目光微沉。

说不出究竟是什么地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沈家,祠堂。

沈清睿到时,一炷香燃了将半。

“对着你沈家列祖列宗,跪下。”姜云舒淡淡开口。

沈清睿想都没想,双腿一曲便跪下了,随即扭头看向姜云舒。

“大嫂,我......”

“你哥找到高芝兰的事,你知不知道?”姜云舒打断他。

“不知道!”沈清睿回答得斩钉截铁,“当初他们走散我是知道的,他们重聚我真不知道。”

姜云舒不置可否,又接着问,“当初,是你把沈长元领到我跟前,我记得,你还曾说过,他和你大哥长得像,所以,你也知道那孩子是你大哥亲生的?”

“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沈清睿一急,差点站起来又被姜云舒一个眼神压了回去,紧忙解释,“那日你参加宴会,是娘和我去选的孩子,我虽然见过长元小时候,可走失时他才两岁,尚未长开,再见时相貌已有不同,若非兄长确认,我也只是觉得他们长得像而已!”

他就差起誓了。

姜云舒也并未让他起誓,这里是沈家祠堂,面对的是沈家列祖列宗,他自不会说谎。

“你回去吧,你既不知道,这件事便与你无关。”姜云舒声音平静,让人听不出喜怒。

沈清睿起身,似是犹豫了一下,“你若不想去前厅用饭,我便让人做了给你送到汀兰院。”

刚才在前厅,他便一直坐立不安,沈家的大团圆,他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毕竟,这三年里,他得姜云舒助益良多,即便人人都说长嫂如母,可受人恩惠没有理所应当一说。

姜云舒未答,却见月禾眼皮一翻,“哼,我家小姐早在明月楼尝了新品,谁要吃你们沈家的窝囊饭!”

月禾向来性子直,若是平常,因着姜云舒她对沈家人还和颜悦色,如今沈家不做人,她是谁的好脸色都不给了。

沈清睿这个沈家人自觉心虚,不敢还嘴,只能叹一口气,讪讪离开。

“这事与他无关,你何必为难他?”姜云舒转身将手中的香点燃。

“谁叫他是沈家人!早知道姑爷是这样的人,老将军和夫人断然不能让小姐嫁过来,如今......”

月禾愤愤,猛然抬头,瞪着沈家祖宗排位,“你们沈家子孙若真敢辱没我家小姐,我便一把火烧了你沈家祠堂!”

说完,接过姜云舒递来的香,停顿了一下,直接折断,扔在了香炉中。




是夜,明月悬挂窗边,照亮了满地银雪,初春,寒意依旧肆虐。

姜云舒盘完城南庄子的账正准备歇了,便听门外传来通报。

“夫人,大人来了。”

“他还敢来,怎么有脸来!”

月禾眉梢一沉,说话间,沈清安已经到了门口。

他显然听到了月禾的话,脸色有些难看。

“我与夫人有话要说,你且退下。”

他沉着脸朝月禾摆摆手。

月禾是将军府的家生子,自小与姜云舒长在一处,情同姐妹,即便是陪嫁丫鬟,除了姜云舒再不听第二人使唤,此刻只迎着他的视线,未动。

沈清安眉心更是拧紧,似是压制怒意。

“沈大人有什么事吗?”姜云舒先开口,说话间,给月禾递了个眼神。

月禾这才转身往外走,关门回身时,朝沈清安瞪了一眼。

混账的王八,迟早得揍他一顿。

待月禾离开,沈清安瞧着姜云舒,清了清嗓子。

“我听二郎说了,当初他能进城守队,宁国公世子是帮了忙的,这些年,他亦对沈家多有照拂,之后我自会备上厚礼亲自上门答谢。”

姜云舒挑着灯芯,眼皮动了动,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沈清安没得到回应,略显尴尬,又清了清嗓子继续,“不过,如今我已经归家,你身为沈家妇,理应与外男少有来往。”

姜云舒条灯芯的动作一滞,沈清安亦莫名紧张,下意识屏住呼吸。

须臾......

“好。”

姜云舒轻描淡写地吐出一个字。

沈清安提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回了肚里,出嫁从夫,姜云舒如今能依仗的只有他这个丈夫了,更何况,她悦于自己,自知应温婉讨好才是。

正想着,只见姜云舒伸手倒了一杯茶,沈清安理所当然伸手去接,她手腕却一转竟递到了自己唇边。

“给二郎某差事是三年前的事了,事情办成我已送过谢礼,你不提我大概已经忘了,至于我与谁往来,我自会衡量,不劳大人费心。”

沈清安抬起的手略显尴尬,他蹙了蹙眉,压住火气,岔开话题。

“芝兰和长元的事,娘年纪大了,有些事情没交代清楚也在所难免,她并非有意隐瞒长元身份,芝兰毕竟是我发妻原配,又是长元的生母,我必须给她名分。”

“所以,你便让我做妾?”姜云舒放下杯盏,抬头迎着他看去,“当初你我成婚,你对亡妻和孩子只字不提,如今看你对原配发妻这般重视,应该不会是忘了。”

不是忘了,那便是故意欺瞒。

“何必咄咄逼人,当初我为何娶你,你心里难道不清楚?以你定国将军府在京城势力,你爹开了口,我有不娶的余地?”

沈清安被戳了肺管子,急眼了。

“你说,什么?”

姜云舒猛然抬起头,震惊的眼神迎上他满面的怨恨,心口似是被什么重重砸了一下。

“你将这场婚姻当成胁迫?”她唇角轻颤。

这门亲事是爹爹做主,可沈清安亦从未拒绝,甚至,他明明先向自己表明心意,如今却说是胁迫!

“你心知肚明,不管如何,定国将军府通敌之罪无可辩解,你姜家落败已成定局。”沈清安声音冷沉。

定国将军府倾覆,姜云舒已经不是那个要风得风的大小姐了,如今她能依附的只有他这个丈夫,不知为何,他竟有种莫名的得意。

他清了清嗓子,又道:“不过,我沈清安也并非心肠冷硬之人,我既让你进了沈家的门,你便是我沈家人,你若安分守己,沈家自有你立足之地。”

成婚前沈清安便对姜云舒了解一二,她可不似他那两个英勇的兄长,她虽出生在将军府却是娇养着长大,甚至鲜少出门,即便身边有月禾这般武艺超群的丫鬟,可她们毕竟女流之辈,除了沈家她无从依靠。

正是因为知道她的处境,沈清安此刻正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施恩姿态。

姜云舒捏紧拳头。

他忘了,当初去岩城治理水患的差事是爹爹为他谋划,他忘了,他修筑堤坝的图纸是兄长所画,他甚至忘了,如今护在他身边的赤羽卫都来自将军府。

只因为他寻回了原配,他便忘了当初“此生唯她一人”的誓言,只因为定国将军府没落,他便从低眉顺眼的恭敬姿态变成了高高在上。

呵,她姜云舒合适成了人人揉搓拿捏的软柿子了?

她看着他,攥起的拳头不断收紧,仿佛下一瞬就要挥向他那张虚伪恶心的脸。

“小姐!”

这时,月禾急匆匆到了门口,“前院练武堂闹起来了,段爷请您过去。”




段爷,听泉山庄庄主,与定国老将军是旧友,上个月姜云舒听闻段爷来京办事需停留数月,便借着为他安排落脚处的由头,请来家里为沈长元武学启蒙。

这个时间,沈长元应该在练功。

段伯鸿是江湖人,自带震慑戾气,沈长元平日虽顽劣却也不敢放肆,怎的闹起来?

“去看看。”

姜云舒不多想,径自忽略沈清安,起身往外走。

沈清安这个一家之主气闷,却也只是皱了皱眉,亦起身跟了出去。

前厅,练武堂。

尚未跨进月亮门,便听得里面传来吵嚷之声。

“我不练,我就是不练!”

此刻,沈长元正抱着凉亭柱子耍赖,而一旁的高芝兰护在他跟前,一脸防备地瞪着段伯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母子遇上了恶霸。

正喊着,见姜云舒进来,沈长元的脖子猛然一缩,喊声戛然而止。

“怎么回事?”姜云舒问。

高芝兰闻言抬头,瞧见沈清安也在,眼泪说来就来。

“相公,你可来了,求你疼疼我们的儿子吧!”她一把抱住沈长元,痛斥开口,“我原本以为,长元回了家,总是能过得舒心,可谁知,姜夫人却是在虐待我们的儿子啊!”

“你胡说什么,我家小姐何时虐待过小少爷!”

月禾向来性子直,听高芝兰这话,忍不住了,“真是污蔑人张嘴就来啊,别说之前不知道小少爷是沈大人亲生的,就算知道,以小姐的品性也不会对一个孩子施虐!”

“如何是污蔑?如今都戌时了,她竟还强迫长元练功,我长元才五岁啊!”高芝兰心疼,抬头看向沈清安,脸上尽是心疼委屈。

原本,高芝兰是不愿意将沈长元送回来的,奈何那时岩城出现瘟疫征兆,沈清安便执意将孩子送了回来。

沈清安心中愧疚,唇角微动,却听姜云舒先开口。

“玉不琢不成器,父母之爱子当为之计深远,勤奋刻苦方能成才。”

说着,姜云舒侧了侧脸,看向沈清安,“沈大人也觉得我是在虐待?”

能一路走科举之路高中探花,其中心酸坚信,沈清安自然清楚明白,于理,姜云舒说得没错,可于情......

沈清安停顿片刻,清了清嗓子,昂首,一副家主姿态。

“长元还小,不必太过严苛,夜间练功改在日间......”

话尚未说完,就见沈长元挺直了身子往地上一坐。

“我不练!我才不要练功!”

他一边喊着,蹬着腿撒泼打滚,“师父打我,我才不要练功。”

“竖子浑说!”段伯鸿怒喝一声,气得脸都红了,“老夫何时与你一个孩童动手!”

就因为这孩子叫姜云舒一声“娘”,段伯鸿手里便是拿着藤条戒尺,也只用来吓唬,从未落在他身上。

严厉了一辈子,难得慈爱,却不想竟被污蔑,段伯鸿气得额头青筋都绷起来了。

沈长元被呵斥得一缩,随后一骨碌起身,跑到沈清安跟前,伸出胳膊撸起袖子。

“爹,你看,这就是师父打的,他说我动作不对,便拿藤条往我身上抽,好疼啊!”

众人看向沈长元的手臂,白嫩的胳膊上竟真横着几道红凛子!

“我苦命的儿啊!”高芝兰当时就绷不住眼泪了,抱着沈长元哭,一边抹眼泪一边指责,“到底不是自己的骨肉,怎的就这般心狠,若是我再晚些回来,还不知我儿被祸害成什么样!”

“你胡说八道什么!”月禾听不得这话,声音抬高几分,“那分明是前几日小少爷逃学时钻了灌木丛划的,怎的就成了段爷抽的?”

“怎么胡说?划伤会出血,可我儿手臂上都是红凛子,分明是藤条抽的!”高芝兰一边哭,看向沈长元,“相公,长元可是沈家长子,你一定要为我们的儿子做主啊!”

她哭得凄惨,仿佛沈长元真受了折磨虐待一般。

姜云舒站在旁侧看着,月色之下,眼底神情不着痕迹的沉了下来。

带在身边养了三年,早就知道长元这孩子顽皮,却不知,他小小年纪竟是这般顽劣心性。

若是平时小儿浑说也就罢了,可他污蔑的是这般段伯鸿光明磊落之人,姜云舒不得不计较。

“长元,我曾教过你,做人要诚实,你说实话。”

姜云舒看向沈长元,眼神肃穆清冷,别说沈长元,便是高芝兰也感觉一股凉意自脊背蔓延上来。

“你,这是在威逼,长元不过一个五岁的孩子,他怎么会说谎!”她愤愤瞪着姜云舒。

姜云舒不理会,视线依旧紧盯着沈长元,“长元,说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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