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陈淑媛有些不悦地簇起黛眉。
从第一次见许春惜,她就觉得心里不舒服。
女人之间的第六感让陈淑媛一下就意识到,这个叫许春惜的村姑和俞明安之间绝对不是简单的资助和师生关系。
凭什么?
一个身无分文的农村丫头,连城市户口都没有,长得漂亮,能读大学,就配和她陈淑媛陈家大小姐比了吗?
陈淑媛不知道自己是厌恶、傲慢、还是嫉妒。
刚才俞明安说什么,他要让许春惜做二房?
许春惜也配!
陈淑媛脸上的神色越来越阴冷,是俞明安从未见过、前所未有的阴冷。
陈淑媛跑到前台借了电话,给家里去电。
“爸,我让你找的人找到了吗?”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陈淑媛手指绕着电话绳,哼笑一声。
“那就行,直接把人送来医院吧,我知道她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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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聿年摸了摸耳垂,哂笑一下,从阴暗的角落里走了出来。
许春惜这小丫头还挺倒霉的,什么事都让她撞上了。
罢了。
周聿年脸上挂着痞痞的笑。
帮她一把,就当自己撞了她的赔礼,不然家里老爷子又要大发雷霆。
想到知道自己出车祸后愤怒咆哮的老爷子,周聿年脸色顿时苦了下来。
作为宣传部一把手的儿子,他当然知道自己当街车祸有多大的恶劣影响。
但是有人动了他的车,他有什么办法?
周聿年有点流年不利的怨念,再想到刚才那个不知道叫什么的狗男女欺负看着那么漂亮可怜的许春惜,周聿年的邪火压都压不住。
妈的。
周聿年暗啐一口。
欺负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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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春惜每天被护士检查身体,对暗流涌动的一切都茫然不知。
许春惜看着护士每天清晨来撕下墙上的日历,暗自盘算着时间。
出院那天,就是她彻底离开俞明安,从京城远走高飞的时候。
最后一次例行检查后,医生仍然有些担心。
“许同志,你的身体还是很虚弱的,不过既然你出院的意愿如此强烈,我们也就不勉强你继续住院了。”
“出院之后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知道吗?”
许春惜拆下头上的纱布点点头,乖巧的样子让医生忍不住爱怜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许春惜眼睛有点酸。
连陌生的医生都会关心她的将来,和她鱼水之欢的俞明安却只在乎自己的前途,丝毫不顾她的死活。
许春惜咽下嗓子眼的苦水,刚想开口问医生借用一下医院的电话,就听见外面一片嘈杂。
“许春惜!许春惜你这个死丫头,给老娘滚出来!”
许春惜整个人都僵硬下来。
那声音无比熟悉。
割的猪草不够的时候,饭做少了的时候,弟弟哭的时候,心情不好的时候——
都是这个声音,嘶哑却咆哮着叫着她的名字,骂她是死丫头,赔钱货,贱·种·,恨不得她去死,恨不得所有的厄运都是由她带来的。
是许春惜生物学意义上的,母亲。
许春惜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着。
自己明明已经跑出来了,没有任何人知道她的下落!
为什么,为什么许母会知道自己在这里?
许春惜下意识后退一步,躲在医生的后面,又大又黑的眼睛里全是不自觉的恐惧。
下一秒,穿着粗布衣服和磨损严重黑布鞋的中年女人就旋风一样闯了进来,一把薅住了许春惜的头发!
常年干农活的女人力气极大,把许春惜像提溜小鸡仔一样从医生背后抓了出来,对准那张漂亮无措的脸一耳光就抽了上去!
“你这个不要脸的荡·妇·!居然敢跟男人偷偷私奔!”
夏艳红声嘶力竭地尖叫着,一个又一个耳光抽着许春惜的脸。
“你把我们老许家脸面都丢尽了,我让你偷跑,我让你私奔!”
“你没有男人你就活不了是不是,贱货!怎么会有你这么不要脸的贱货!”
“早知道刚把你生下来的时候老娘就应该直接在马桶里淹死你,省的在外面丢人现眼,气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