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二强月月的其他类型小说《阴女相师后续》,由网络作家“胡羊羊”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的出生,让我爸妈又惊又喜。喜的是有了共同的孩子,他俩这二婚的夫妻关系算是稳固了。惊的是生我时一波三折。妈妈是在离预产期还有半个月时的后半夜突然发动。她在屋里疼的直叫,奶奶在院里吓得大叫。“老头子,你快出来看看,那是个什么玩意!”奶奶吓得声音都劈叉了。爷爷赶紧跑出屋,顺着奶奶指的方向一看,登时惊住了。院门口跪着个黑影,正对着月亮磕头。手电照过去,赫然是个瘦瘦巴巴的老太太,腰上系着麻布,跟送丧一样。爷爷沉了脸,走过去就说:“今天我家添丁,你来送丧,这不是合适吧?”老太太笑了声,没回答爷爷的话,而是慢条斯理的说:“我姓黄,后山上的,跟你算是一条道,我今天就是为你家这孙女来的。”爷爷愣住了,孩子还没生出来呢,她咋知道是个女孩?黄老太自顾自...
《阴女相师后续》精彩片段
我的出生,让我爸妈又惊又喜。
喜的是有了共同的孩子,他俩这二婚的夫妻关系算是稳固了。
惊的是生我时一波三折。
妈妈是在离预产期还有半个月时的后半夜突然发动。
她在屋里疼的直叫,奶奶在院里吓得大叫。
“老头子,你快出来看看,那是个什么玩意!”
奶奶吓得声音都劈叉了。
爷爷赶紧跑出屋,顺着奶奶指的方向一看,登时惊住了。
院门口跪着个黑影,正对着月亮磕头。
手电照过去,赫然是个瘦瘦巴巴的老太太,腰上系着麻布,跟送丧一样。
爷爷沉了脸,走过去就说:“今天我家添丁,你来送丧,这不是合适吧?”
老太太笑了声,没回答爷爷的话,而是慢条斯理的说:“我姓黄,后山上的,跟你算是一条道,我今天就是为你家这孙女来的。”
爷爷愣住了,孩子还没生出来呢,她咋知道是个女孩?
黄老太自顾自的往下说:“你这孙女出生的时辰挺好,顶金贵的命格,托生在你家真是可惜了,你家命犯三缺,祸及三代而血脉断。”
“今天是我女儿的忌日,看在这缘分上,我护她一程,十年后的大劫,她要是能蹚过去,我黄老太定入她的堂口。”
她从怀里掏出个玉戒指,放爷爷手里。
爷爷接过戒指,再抬头,刚才还站在他跟前的黄老太就这么不见了!
奶奶又喊爷爷赶紧进屋,“生啦,是个闺女!”
爷爷当即闭眼掐算起来,再睁眼,他直接跪下对着后山的方向磕头。
因为黄老太全都说对了。
我是个庚辰年庚辰日庚辰时出生的女孩,爷爷的行内有句话,庚辰福禄全,太宗与武后。
我这命格跟帝王沾边的。
但我家的运很不好,能没病没灾的过日子就是祖宗保佑。
撞大运、发大财、子孙出人头地这种事,我家是完全摊不上。
金贵苗长在贫瘠的土地上,弄不好就得旱死。
爷爷把黄老太给的玉戒指让我贴身带着,等我断了奶,就让我爸妈把我交给他养。
“你们养不活她。”
我爸妈不信,他们把我带到城里,一边摆摊一边带我。
结果,我三天两头的生病,成了医院的常客。
最后,他们实在没办法,把我送回了老家。
我在老家跟着爷奶长到十岁,没病没灾,就是累。
从我有记忆以来,爷爷就教我背相术书。
人家放学能出去玩,我还得回家背书。
我拽着书包带,别提多郁闷。
更让我烦躁的是,我还在路上撞见了二强。
他叼着烟,满面红光的从后山下来,那表情满足的像是吃了一大锅炖肉。
“月月,放学啦?”
“跟叔回家呀,叔给你买零嘴吃。”
他凑过来,说话时,烟味呛的我想咳嗽。
我不理他,闷头往前走。
二强是村里的老光棍,奶奶从来不让我跟他说话。
二强要来扯我的胳膊,“你走那么快干啥?好好跟叔说两句话,叔给你零花钱。”
我急了,“你再不让我走,我就回家告我奶。”
我一边跑一边喊奶奶。
二强没再拦着我,呸了声。
“老子现在可看不上小丫头片子了,没滋没味的。”
“后山的才舒服呢。”
他搓搓手,嘿嘿的笑着。
我跑远了才敢回头看一眼。
刚才一晃眼,我好像看见二强面相不对。
他脸上的山根位置有一团漆黑的雾气。
爷爷教过我,那里是疾厄宫,如果那里气如雾,必定灾厄缠身。
不过,我看见了却不能说。
爷爷不让我说。
我自从开始学相术,不用开眼就能看出一个人的面相。
爷爷让我藏着。
再说了,就算能说,我也不告诉二强。
我可讨厌他了。
去年,二强老找住我家后面的云云说话,云云爸妈可生气了,把二强打了一顿,还带着云云去外地了。
云云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急急忙忙跑回家,进院就告状:“奶,刚才二强路上拦我!”
“这个遭瘟的东西!”奶奶骂了几句,又安慰我:“别怕,等你爷回来,让你爷找他去,明儿奶接送你。”
我点点头,小声说:“奶,我爷啥时候回来?”
我想跟爷爷说说二强的事。
奶奶接过我的书包,“快从地里回来了。”
但是,直到我睡觉,爷爷都没回来。
后半夜,我听见爷爷和奶奶说话。
爷爷的声音很沉,“二强死了,死在了后山。”
“你看好月月,千万别让她往后山去,那地方……”
我一激灵,蹭的坐起来。
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因为啥,听见二强死了,我的眼泪刷的下来了,慌得不行。
“爷,我看见了。”
我哭着,结结巴巴的说:“晚上放学,我见过二强,他脸上有黑气。”
我寻思着会是病一场。
结果人咋死了呢?
爷爷的表情格外的凝重,“月月,这些话,你有没有跟别人说过?”
我摇头。
爷爷特别疼我,以往我哭成这样,他早就搂着我,哄我了。
这会儿他不但没哄我,还沉着脸,我更害怕了。
眼泪流个不停。
“你好好跟孩子说话,看给月月吓得。”奶奶埋怨爷爷一句,心疼的抱住我,“月月不哭,没事啊。”
爷爷叹了口气,虽然脸上愁眉不展,但语气缓和很多。
“别怕,二强的死跟你没关系,就算你跟他说他会遇着事,他也避不开,从他往后山去,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我似懂非懂的嗯了声。
爷爷给我擦眼泪,“月月,你一定要记住,你看出的东西一句都不能跟外人说,往后也不许去后山。”
“我知道,我不去。”我一直很听爷爷的话。
再说了,我现在觉得后山特别可怕,我可不敢去。
爷爷揉揉我的脑瓜顶,“你跟你奶好好在家睡觉,我去二强家看看。”
奶奶不大高兴,“你还去啊?三利不是回来了吗?又不是没人操持后事,你都一把岁数了,老凑上去干啥?”
我“诶”了声,来精神了,“三利叔回来啦?”
三利是二强的弟弟,他跟我爸妈都在城里打工,每次他回家,我妈都叫他帮忙往家捎东西。
前几天,我妈还说给我买了能换衣服的娃娃,等有人回老家,就给我带回来。
奶奶把我摁回被窝,“你可老实着吧,三利这次回来的急,啥都没带。”
我哦了声,蔫头耷脑的趴枕头上。
爷爷叹息着解释:“二强是横死的,三利心里没谱,跟我说半天好话,让我过去看一看。”
说着话,爷爷已经出了门。
三利原本想第二天就把二强葬了,爷爷算了下,说日子不好,让二强在家停一天再下葬。
村里出了这种横死的丧事,都会嘱咐孩子不要去凑热闹。
不过,总会有野小子不肯老实听话。
大飞就是其中之一,他不但不听话,还想拽上我。
大飞神神秘秘的,“月月,你知道二强咋死的不?”
我摇头。
爷爷没说他怎么死的。
“虚死的!”大飞说话时的表情特像村头老太太们凑一堆,念叨东家长李家短的样子。
要是手里再抓把瓜子,就更像了。
“昨天夜里,我爸背着我跟我妈说,二强是虚死的,十有八九是死在女人身上。”
“我爸还说,二强跟他说过,后山有能让男人舒服的东西。”
大飞眸光闪烁,眼里都是好奇,“真想去后山看看。”
我立刻说:“我爷说了,后山不能去,你要是敢去,我就去告你妈。”
大飞白我一眼,“告状精啊你。”
我哼了声,“你是听墙角精!”
大飞嘿嘿的笑,用胳膊肘捅咕我,“不去后山,咱俩去看看二强咋样?你爷没说不能去吧?”
这倒是没说。
我其实对二强的死很好奇。
毕竟,他是我第一个看出大劫,又应了劫的人。
我没禁住大飞的撺掇,跟他偷偷摸到二强家院外。
赶上二强的棺材送过来,爷爷带着人往棺材里搬二强。
我趴着院墙往里看,正好盖脸的棉布掉地上,二强惨白的脸露了出来。
我睁大眼睛,心里猛地一凉。
二强圆胖的脸竟瘦了一大圈,脸皮往下耷拉着。
好像脸上肥肉突然被吸走一层。
太吓人了。
我不敢再待在这,想拽着大飞离开,谁知,拽了两下,大飞纹丝不动。
我扭头去看,就见大飞瞪圆了眼睛,死死地盯着二强的脸,张着嘴,呼哧呼哧的喘着气儿。
大飞猛地站起来,指着二强的尸体,喉咙里费劲的挤出一声哭腔,“我……我……”
他哑着嗓子,嘴里“我”个不停。
跳下院墙,就朝着棺材跑。
忙活的大人们都看过来。
我被吓得心里一咯噔,本能的跑到爷爷身后,紧紧抓着他的手。
爷爷瞪我,我缩着脖子,假装没看到。
大飞爸也在二强家帮忙,他黑着脸,要去揪大飞的耳朵,“你来这干啥?净添乱。”
却不料,大飞居然一下子把他甩开。
大飞爸是成年男人,比大飞壮一圈,高一个头呢。
这下子,所有人都意识到不对。
这时,大飞扑到棺材前,“我怎么死了啊?!”
这是二强的声音!
爷爷面色大变,一把抓住大飞的右手。
“亡人还阳,你回来做什么?”
大飞仓皇抬头,“叔啊,我不甘心,死的不该是我……”
说着话,他看见我,眼里陡然冒出凶光。
我后背刷的凉了,心里想跑,但手软腿软,根本挪动不了。
爷爷立刻捂住大飞的眼睛,他把自己的两根手指当筷子使,夹住大飞的食指,往外一抻。
大飞“啊”的叫了声,浑身一抽,软软的倒在地上。
爷爷拿了沓纸钱,添到火盆里,对着西方喊道:“生魂散尽,死魂遂方,亡人,你向西方去啊……”
烧完纸钱,又点上三支香。
见香平稳的烧完,爷爷才呼出口气,对大飞爸说:“没事了,你带大飞回家吧,估摸着再过俩小时他就能醒。”
话落,爷爷提溜着我先走了。
回到家,爷爷把我炕梢一按,拿起扫炕的扫帚对着我屁股就揍。
我疼的嗷嗷哭。
等奶奶给我抹药的时候,又哭了一回。
最后,我趴在炕上,拿勺子挖奶奶给我做的蒸鸡蛋。
“奶,我爷呢?”
奶奶笑着,“你倒不记仇,挨了顿打,还找他?”
“二强闹了那么一次,三利晚上不敢一个人守灵,求你爷去陪着。”
我噘着嘴,愤愤不平,“我还想跟我爷唠唠呢,他又没说不让我去二强家,咋能上来就打人呢?”
奶奶瞥我一眼,“白天挨打那会咋不说?”
我心说,爷爷打我那会,脸色冷的吓人,我又不傻,哪敢再浇油啊。
估计爷爷今晚不会回来了。
我吃完鸡蛋,洗漱过后,就钻奶奶被窝里。
我刚挨完打,奶奶也纵容我,就这么搂着我睡觉。
睡到半夜,我听见院外好像有人喊我。
我爬到窗户前,借着月光,隐约看见院门口站着个人。
“沈见月,过来。”
我赶紧回去推奶奶。
可是,一向觉浅的奶奶今晚睡得很沉,怎么都叫不醒。
院外喊我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像是响在耳边。
忽然,一阵夜风吹过来,我一哆嗦,猛地清醒过来。
哪里是声音变大,分明是我糊里糊涂的跑到院门前了!
我浑身一凉,想跑,可身体跟灌了铅似的,动不了。
院门外,一个老太太打量我。
她很矮小,比我还矮半个头,干瘦干瘦的,脸上的皮皱巴巴,身上裹着件破棉袄。
脸上还能看出个人样,最让我害怕的是从棉袄的破洞里,看到的不是她的皮肤,而是一片片发黄打结的毛,有的还从她的脖颈和袖口钻出来。
老太太伸着脖子凑过来,脑袋歪了歪,声音有些尖锐,“来,月月,给我看看相。”
我快要被吓哭了,含着眼泪摇头,“我不会。”
她阴森森的盯着我,“你甭想蒙骗我黄婆子,今天你不给我看相,我就吃了你。”
“别听你爷胡咧咧,你是不能给活人看,但能给我们这样的看……”
被她吓唬着,我盯着她的脸看了一阵。
奇怪的是,我看不清她脸上的六府三停十二宫,只隐约看出她的眼皮上有一层淡淡的黑气。
她听后,叹了口气,“果然是有一场劫啊,不过你只看出这一点,显然还没学到家,往后得用心跟你爷学,知道不?”
“等我再来,你要是说不出让我渡过此劫的法子,我就……哼哼……”
她哼的我腿发软。
等她看见我胸前被红线拴着的玉戒指,满意的点头,“你得好好戴着这戒指,这几天后山不安定,你千万别过来。”
顿了顿,她又说:“我今天过来,主要是想见你爷,他不在家,你就给他传句话,让他仔细点,别老让人上后山,那里的东西越来越强,一旦控制不住,头一个遭殃的就是你家。”
“到时候这事还得落到你的头上。”
“行了,回去吧。”
她随意的挥挥手,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我僵直的身体有了力气。
“月月,你站院门口干什么?”爷爷回来了,他抱起我,紧张的四处看。
我搂着爷爷的脖子,把刚才那老太太跟我说的话告诉爷爷。
“她逼我给她看的相,这事不怨我,你可不能再打我。”
我捂着屁股,觉得我这次要是挨打,那可就太冤了。
爷爷没有生气,反而很发愁,“那是给你戒指的黄老太,她估计是听说村里出事,特意来看你。”
爷爷把我放下,叫我冲着后山的方向磕了三个头。
等跟爷爷回屋后,我胆子大了起来,“爷,后山能让男人舒服的东西是什么?”
“沈见月,我说了,不能去后山!”
“我没去,我就问问……哇!”
爷爷的巴掌又落到我的屁股蛋上。
后山的事,好奇的人不少。
第二天,给二强下葬后,三利给爷爷包了厚厚的红封。
他还跟爷爷打听,“叔,后山到底有什么?”
爷爷掀掀眼皮,“怎么?你还想去看看?”
三利明明很害怕,但还是咬牙说:“我哥的死,总要有个缘由!我哥是混账,一把年纪不学好,可他对我也是实实在在的好,我要是啥都不做,我……叔,你就告诉我,后山到底有啥吧?”
“从小,家里大人就吓唬我们不让去后山,含含糊糊的传了几辈子,怎么就不能说个明白?”
三利眼眶通红。
我不由得有些紧张,三利叔不会是想去后山吧?
爷爷表情都没变,“你真想知道,你就自己去后山看,来逼问我这个老头子干什么?等你死在那里,我把你埋在二强边上,今天你给我的这钱,就当是你提前存在我这的棺材钱!”
爷爷啪的一下,把红封拍在炕桌上。
三利跟爷爷瞪视几秒,最终是他服了软,“叔,我也没说去……”
“那就滚蛋,赶紧回城里挣钱去,存点钱,娶个媳妇,把日子过起来。”爷爷教训他,“难道你也想像你哥那样,打一辈子光棍?”
三利闷不吭声的走了。
我凑到爷爷旁边,“爷,不会真有人还敢去后山吧?”
爷爷望着窗外,“谁知道呢。”
我纳闷,“你不拦着吗?”
黄老太特意下山,叫爷爷拦着村里人,不让再去后山。
爷爷整个人透着一种无力,“真铁了心想去,我怎么拦?我又不能把人拴起来。”
“况且,破而后立,未尝不是一条出路。”
我听的一头雾水。
但我很快明白爷爷的无力,因为又有人去了后山。
是大飞。
被我警告过无数次的大飞。
“你真去后山了?”
我转圈的盯着大飞看稀奇。
他像是一夜没睡,眼睛发红,打着哈欠,不过他的面相上倒没什么异常。
大飞不住的点头,“真的,我是跟着三利叔去的。”
大飞昨天半夜去厕所,正好看见三利经过他家门口,往后山去。
他没忍住好奇心,偷摸跟在三利的后面。
说到这,他双眼放光的凑到我身边,做贼似的压低声音,“你知道我看见啥了不?”
我很捧场的问:“看见啥了?”
“后山的山坡上有个小房子,我看见三利叔走进屋,跟个女人抱在一起,俩人互相咬嘴呢。”
他扬起头,很骄傲的说:“三利叔要跟那个女人造小人!”
我“啊”了声,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他们要造小人?”
我虽然年纪小,但我知道怎么造小人。
就像电视里,男人和女人亲在一起,往床上一倒,过不了多久女人就会怀孕啦!
大飞骄傲的挺起胸膛,“这段时间,我爸妈总说要给我添个妹妹,然后他们晚上就趁着我睡着后偷偷造小人,我半夜睡醒看见过。”
“我就说你是听墙角精!”
不过,我对大飞爸妈造小人没啥兴趣,我更想知道三利上后山的事。
“你在三利叔进去的房子外面听了一夜?”
大飞摇头,“我听了一阵,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后来我梦见我奶了,她说让我跟她回家。”
“我就牵着我奶的手下山了,等早上鸡叫,我被吵醒的时候,我发现我居然睡在我家柴火垛上。”
大飞说着,表情有些迷糊,“月月,你说真是我奶送我回家去的吗?”
大飞的奶奶是前年没的,还是爷爷给他奶奶选的坟地。
我仔细的看大飞的脸,有一丝黑气从他的透着疲倦的双眼钻出,正往他眉心的命宫爬去。
他是因看见了什么东西而惹了祸。
我立刻抓住大飞的手,“你快跟我去见爷爷。”
大飞死活不挪步,“我不去,你爷可凶了。”
爷爷经常板着脸,村里的小孩都怕他。
我想了想,“那你跟我去村东的山坡,你不是说你在后山看见房子了?你指给我看看。”
村东的山坡能看见后山。
我和大飞站在山坡顶上,踮脚往后山看,只看见荒草,根本没房子。
“怎么没有呢?我昨夜明明看见了。”
大飞的脸刷的白了,他终于知道害怕了,愿意去见我爷了。
但是,到了我家院门口,大飞又反悔了。
他扒着门框死活不肯进院,“月月,我不敢进去,我害怕。”
他脸色发白,脑门上都是冷汗,身体还在不停地哆嗦。
我觉得情况不对,立刻喊人,“爷,你快出来!”
我一喊人,大飞更慌了,他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一把甩开我就要跑。
“站住!”
爷爷隔着窗户,一声暴喝,大飞猛地停住,再也不敢往前走一步。
爷爷手里端着火盆走出屋,“月月,去接碗井水来。”
“哦。”我按照爷爷说的接好水时,爷爷已经把火盆放院门口了。
我凑过去,小声说:“爷,大飞偷偷跟着三利去后山!”
爷爷嗯了声,“有东西跟他下山了。”
说着,他看向大飞,“大飞,垮火盆,进院来。”
大飞耷拉着脑袋,跨过火盆,几乎是同时,大飞身后突兀的响起一声年轻女人的尖叫,紧接着他后脖颈窜起火苗,几根藏在他衣领里的黄毛被烧成了灰。
我吓了一跳。
大飞更是一屁股坐地上,满眼惊恐的打量着四周。
爷爷用打火机点燃一张黄符,符灰落进碗里,他搅和两下,让大飞喝了下去。
我忍不住问:“爷,你咋还用打火机呢?”
那电视里演的,都是一张符扔出去,刷的烧起来。
多有范儿。
爷爷没好气的瞪我一眼,“那都是花架式。”
一碗透心凉的符灰井水灌下肚,没过两秒钟,大飞就捂着肚子往厕所跑。
厕所飘出浓重的臭气。
过了会,大飞红着脸从厕所出来,脸上的那丝黑气已经没了。
等臭味散了,我才呼出口气,跟爷爷讲了大飞在后山看见的事。
爷爷的脸色非常凝重,又问了大飞一遍。
确认三利是真的上了后山,爷爷疲惫的叹口气,“月月,你送大飞回家,我去你三利叔家看看。”
我眼珠一转,大声应下,蹭蹭的往大飞家跑。
大飞急急忙忙追,“月月,你别跟我爸妈告状。”
我才不听他的呢。
爷爷让我去大飞家就是告状的!
大飞妈听说大飞夜里上了后山,吓得脸都白了,转身抄起扫炕的扫帚。
大飞爸也沉着脸,撸袖子。
于是,等大飞进门的时候,迎接他的就是爸妈混合双打。
告完状,我又麻溜的去追爷爷。
我想知道三利在后山见到的女人是谁。
我虽然不敢去后山,但我对后山的事非常好奇。
我气喘吁吁的跑到二强家,谁知刚进院就看见三利跟爷爷耍无赖。
他不听爷爷的劝,还要再去后山。
“叔,你甭说那些没用的,我一定要去后山。”
他斜靠着门框,半眯着眼,吐出口烟圈,一副很享受的模样,“那滋味可真是美,怪不得我哥愿意去。”
三利说话时,我一直在看他,才两天没见,他就瘦了一圈。
而且,他脸色发白,嘴唇干裂,有种病态的虚弱。
最让我吃惊的是,他脸上的疾厄宫也有淡淡的黑气。
我后背一凉,三利要走他哥二强的老路了吗?
爷爷拧眉,“你知道你见的是什么东西吗?”
三利笑着,无所谓的摆摆手,“叔,你甭吓我,不是有那句话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能享受这段时间,我就是死了也值。”
“你和村长一直不让村里人上后山,该不会是想独占了吧?”
匆匆赶来的村长正好听见这话,小老头挥起烟袋锅子就要打三利,“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
三利躲,村长打,爷爷劝……一时间,屋中一片混乱。
等到爷爷从三利家出来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我牵着爷爷的手往家走,“爷,你就这么看着三利叔去后山?”
三利叔神色昏昏,像是被迷了心。
爷爷明明能做的更多,但是他没有去做。
不知道为啥,我莫名的有些心慌。
爷爷露出苦涩的表情,重重的叹口气,“我现在拦不住他。”
说着,爷爷弯腰,拍拍自己的后背,“来,我背你回去。”
我爬到爷爷背上,搂着他的脖子,心里渐渐踏实下来。
“月月,记住爷爷今天跟你说的话,无论以后你变成什么样,都要活下去。”
爷爷背着我,慢悠悠的往家走,“要活好,要结婚生子,为沈家开枝散叶,要让沈家兴旺起来。”
我很早就听爷爷说过,沈家祖上阔过,爷爷是在城里出生,但他懂事时,家里已经彻底败落,迁居到了三家沟村,守着沈家的祖坟过日子。
他跟奶奶生了六个孩子,却只活下来两个,姑姑远嫁,我爸过得也很坎坷,明明是个勤劳的人,偏偏做生意赔本,干体力活受伤,辛辛苦苦一整年,挣的钱勉强够个吃喝……
在村里,我家属于偏穷的人家,全靠爷爷看相做白事的本事来撑面子。
沈家的运,非常差。
所以,我爸跟第一任老婆离婚时,爷爷做主,让我哥的户口跟着亲妈,而我妈这边带来的我姐,户口在她亲爸那边。
真论起来,真正算是沈家人的只有我。
命犯三缺,三代过后而血脉断。
能应这句谶语的也只有我。
我握紧拳头,“爷,我肯定给你争气,到时候给你在城里买大房子住。”
爷爷笑了,笑声里含着对我的期许,“好,我等着那一天。”
晚上,我们刚吃完晚饭,村长急急忙忙的上门了。
“三利又去后山了!”
村长急得直跺脚,“我怕他晚上偷偷上山,特地留在他家看着他,谁知道天一黑,他就跟魔怔一样,不管不顾的往后山跑,我追都追不上。”
爷爷脸一沉,“三利已经够虚了,再在山上留一夜,恐怕会成为第二个二强。”
村长发愁的叹气,“谁说不是呢!”
爷爷沉默了会,拿起手电,“我去把他找回来。”
爷爷匆匆离开。
我趴在窗户前,忧心忡忡的看着后山的方向,爷爷天黑上山,可别出事。
谁知,不到一个小时,爷爷就回来了。
他的衣服上都是土,右脸蹭出一大块血皮,走路一瘸一拐的。
“你这是咋了?”奶奶要给爷爷找药膏。
“天黑,被石头绊了一跤。”爷爷解释着,让我穿衣服,跟他一起上后山。
奶奶一下子急了,从爷爷手里夺过我的外套,“不行,月月不能去。”
我也好奇的看着爷爷。
他昨天还叮嘱奶奶看着我,不让我上后山呢。
爷爷满面愁容,“不带月月上山,就找不到三利。”
奶奶到底没拗过爷爷,让我跟爷爷出了门,往后山去。
到了山脚,爷爷便拿出三支香和一枚铜钱,将三支香点燃,插进土里。
这是在烧香问山神。
毕竟,引诱三利上后山的是山里的东西,想要带走三利,少不得要跟山里的东西交手,所以问问山神让不让我们上山。
如果山神同意,三支香会快速的烧完,如果不同意……
我刚想到这里,三支香居然齐齐断裂!
山神不同意我们上山。
我吓了一跳。
“月月别怕,香受潮了。”爷爷平静的把香用土掩埋了,就牵着我往山上走。
我心说爷爷还把我当三岁小孩骗呢,那三支香断的齐齐整整,怎么可能是受潮。
但看爷爷紧皱着眉头,我没敢说出来。
走了一个多小时,我意识到不对,我和爷爷始终在半山腰的荒地徘徊。
而且,在后山待的时间越长,我就越害怕。
感觉手电光照不到的黑暗里,有人不怀好意的盯着我。
我忍不住往爷爷怀里挤。
爷爷声音和缓的安慰我:“别怕,爷爷在呢。”
爷爷在西方位点着三支香,大声说:“我带月月上山是为救人,还请高抬贵手。”
一阵山风吹过来,香烧出来的白烟儿往我脸上扑。
我闻着那香味,头脑越来越昏沉。
迷迷糊糊间,我听见了黄老太的声音,“你少找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我们早有约定,月月在成年前不能上后山。”
黄老太声音尖利,听着很生气。
爷爷只说:“这是她的命。”
“屁的命!”
黄老太骂了句,紧接着我就听见一阵霹雳乓啷的声响。
动静很大,声音就在我耳边,我却怎么都睁不开眼睛。
最后,一声惨叫响起,四周突兀的归于平静。
山风再次吹过,好像一只手在温柔的抚摸我。
我强撑着挣开眼睛,看见的居然是一间木头房子,房门的门框上挂着个红灯笼。
灯笼随风摇曳,血红的光影晃来晃去。
房门半开着,三利叔从屋里走出来,他嘴角上翘,脸上带着做美梦似的笑,手脚动作僵硬。
等走近了,我看见他露在外面的胸膛和胳膊都是一道道的挠痕。
像是猫抓的一般。
爷爷抱起我,他发现我半睁着眼睛,伸手盖住我的眼睛。
“接着睡吧,月月。”
我的意识彻底沉入黑暗。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后山的山脚了。
我趴在爷爷背上,村长带着俩人用门板抬着昏迷的三利。
我伸头看了眼三利的脸,他疾厄宫上的黑气正在缓慢的消散。
“爷……”我指着三利的脸。
爷爷淡淡道:“他的劫过了。”
三利不会死了。
我松了口气。
我搂紧爷爷的脖子,嘟囔说:“爷,我昨天好像听见你跟黄老太吵架。”
爷爷笑着,“没有的事,我怎么敢跟仙家吵架呢。”
我噘了噘嘴,爷爷明显在骗我。
把三利送回家,爷爷给他灌了半碗符水,三利发了烧,出过一身大汗后,终于在清晨醒了过来。
一看见爷爷,三利就红了眼睛,“叔,多亏你把我带回来,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心里害怕的很,就是控制不住想去后山……”
说着,他就要给爷爷跪下。
跟昨天油盐不进的样子简直是天壤之别。
爷爷叹气,“你先说说,你最开始是怎么上山的?”
三利咽了口唾沫,白着脸说:“那天从你家回来,我睡到半夜听见我哥喊我,我迷迷糊糊的跟着声音走上后山,进了一间屋子,里面坐着个女人,特别白……”
我恍然大悟,“所以三利叔就跟屋里的女人造小人了。”
爷爷正在抽烟,闻言被呛的一阵咳嗽。
三利满脸通红,急忙摆手,“没,没……”
我不大高兴。
大人怎么老想骗小孩呢?
明明大飞都看见了!
过了会,三利忍不住好奇的问:“叔,后山真有女人被关着?”
爷爷瞪他一眼,“后山全是荒地,连棵树都没有,关什么女人,你是被那些东西迷了眼。”
村长一烟袋锅子敲三利脑袋上,“想什么女人,没啥事就赶紧回城里上班去,别老往回跑。”
村长是三利的亲叔,他虎着脸把三利教训一顿,三利也不敢还嘴。
等从三利家出来,村长就满面的愁容,“老沈,后山的事,你能想想办法不?二强的事,不能再发生了。”
爷爷想了想,“等我准备些东西,后天我去后山做场法事,看能不能让那些东西安分下来。”
“行,行,你都需要啥?不用你准备,我去买。”村长拍着胸膛,将这事包揽下来。
正说着,我看见一辆轿车停在我家门口。
一个穿着西服的男人下了车,立马快步朝着爷爷走过来。
爷爷低声问我,“月月,你看出什么来了?”
我仔细瞅着西服男人的脸,他长得上细下大,前额窄,腮骨宽。
爷爷教我背的书里,将这种长相归为“由”字形长相,这种相貌的人三十五岁之前,运势较差,过了三十五岁才能平顺。
而他眼尾靠近鬓角的妻妾宫光泽丰润,说明他虽然本人运势一般,但是他娶的老婆很能干,他靠着老婆也过上了好日子。
不过,他的右眼角长了颗通红的痘……
我小声说:“他要吃不上软饭了。”
爷爷摇头,“不,他就要去吃牢饭了。”
“啊?”
我咋没看出来?
西服男人已经走过来,他笑着跟爷爷握手,说话时点头哈腰的,姿态放的很低,“您好,沈大师,我姓李,昨天给您打过电话想请您给我看看,您让我今天过来……”
爷爷嗯了声,“你想看什么?”
姓李的西服男没直接说他遇到的事,“沈大师,您是道上的高人,肯定能看出我的处境,我想问问您,我该怎么做才能破局?”
爷爷沉吟好半天,在西服男额头开始冒汗的时候,他才吐出一个字:“等。”
西服男一愣,随即焦急的追问:“我就干等着?可是我什么都不做,我就完了啊。”
爷爷肃着脸,“你做了只会陷得更深,静下来,耐心等着,反而有一线生机。”
爷爷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西服男的脑门看,我也好奇的看过去。
西服男位于额头中间的官禄宫隐隐有赤色,而且这人的眼睛红血丝很重,看着很红,的确是将有牢狱之灾的面相。
不过,他的官禄宫整体还算平滑饱满,说明他的事还有转圜的机会。
但是,我从他的脸上看不出破解之法,所以爷爷让他等。
或许他安静的等一等,会有人帮他。
“沈大师,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西服男紧皱眉头,不太甘心就这么离开。
爷爷摇头,“我的建议就是等,你如果不信我就再去找别人问问。”
西服男对着爷爷道了谢,满腹心事的上车离开。
小轿车越来越远,拐过一道弯,被庄稼挡住了。
我还在伸着脖子看。
爷爷笑着问:“月月,想坐小轿车?”
我一脸向往的说:“爷,要是我爸能买一辆小轿车,他跟我妈就能经常回来看我了吧?”
我上次见我爸妈还是过年的时候,他们是正月十五出的门,到现在大半年了,还没回来过。
我有点想他们了。
奶奶出来倒泔水,听见我的话,笑着说安慰我:“他们就快回来了,等过阵子收秋,你爸妈和你哥姐都会回来掰玉米。”
那也还有两三个月呢。
我心里有点堵。
爷爷摸我的头,“小嘴噘的能挂油壶了,走,进屋背书去。”
“哦。”
我蔫头耷脑的跟爷爷进了屋,拿出已经背了五年的相术书。
蓝皮的手抄本,已经被我翻的毛边了。
我翻开书,忍不住凑到爷爷身边,小声问:“爷,我以后还要去后山吗?”
我又开始白天上学,晚上写完作业就背书的日子。
爷爷歪在炕上晒太阳,“你不想去?”
我忙点头,“不想去,我害怕,我总觉得有人在凶巴巴的盯着我。”
我对那道视线有种本能的畏惧,现在还觉得浑身发毛呢。
爷爷沉默好久,叹息着说:“月月,你必须习惯这种事。”
所以,我还会再上后山。
我听明白爷爷的话,学着他的样子,背着手叹气。
爷爷看得直乐。
村长只用一天就准备好了做法事的东西,当晚,太阳落山后,爷爷扛着化肥袋子,牵着一条黑狗走在前,我抱着大公鸡跟在后面,到了后山的山脚下。
把黑狗栓树桩子上,公鸡绑好腿和嘴放到火盆旁。
“月月,你站远点。”爷爷说着,从化肥袋子里掏出两个纸扎人,都是男的,背面写着大飞和三利的名字。
我后退几步,好奇的踮着脚看。
爷爷耐心的为我解释,“大飞和三利都被山上的东西盯上了,我给他们烧个替身。”
纸人点着放进火盆里,爷爷又拿出半碗小米。
他抓起小米,洒出去,拉长音调喊着:“一洒甲乙丙丁戍,洒的邪鬼离门户;二洒金木水火土,洒的邪鬼入地府。”
转身,他把小米洒到公鸡和黑狗身上,“鸡鸣狗咬,鬼煞惊慌,鬼避煞灭,化为吉祥……”
天渐渐黑了,我开始犯困,爷爷明明就在眼前,我却觉得他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远。
突然,我胸前猛地一烫,我一激灵,竟直接对上一双狗眼!
我不知道啥时候走到了黑狗边上,双手正掐在黑狗的脖子上。
威风凛凛的大黑狗的一双狗眼里满眼恐惧,哆哆嗦嗦的,我快把它掐死了,它居然不敢反抗。
我的心刷的一凉,赶忙松开黑狗,往爷爷身边跑。
边跑,我边抽出脖子上的红绳。
黄老太给我的玉戒指上竟出现一道裂纹。
我咽了口唾沫,“爷!”
话音刚落,我就听见爷爷突然一声惨叫。
我吓得一抖。
一只黄鼠狼从爷爷身上跳下来,见我跑过来,扭头看向我,随即窜进草丛里,眨眼的功夫就跑不见了。
爷爷的双手紧紧的捂着脸,血从他的手指缝往外流。
我脑海中空白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哇的哭出声。
“爷,你怎么了?”
“奶,三爷爷,我爷流血了。”
爷爷跟村长是拜把兄弟,按照辈分,我管他叫三爷爷。
今天爷爷来后山做法事,奶和村长就在不远处守着。
“月月,爷没事,别哭啊。”爷爷疼的直吸冷气,还不让叮嘱我:“你看看火盆里的纸人烧完没?纸人烧完了,再添一沓纸钱进去。”
我一边哭一边扯着嗓子喊人,还不忘记听爷爷的话往火盆里添纸钱。
听见我哭,村长和奶奶很快就赶了过来。
一看手上的血,村长立刻叫人把爷爷背回村,“我回去开车,这得赶紧送医院去!”
奶奶惨白着脸,连连点头,她也牵着我往村里跑,路过大飞家时,奶奶拜托大飞妈帮忙看我一晚上。
大飞妈立刻把我搂怀里,“婶,月月就放我家,你快送叔去医院吧。”
我担心爷爷,也想去去医院。
我哭着在大飞妈的怀里挣扎,想去追奶奶。
大飞妈紧紧地抱着我,“月月,你听话,医院里人多,你奶要是看不住你,拐子把你偷走咋办?”
“去年镇里就有一家的小女孩被拐子给偷跑了。”
大飞也说:“那小女孩的亲哥就是我的同班同学,他因为没看住妹妹,被他爸妈打的可惨了。”
说话的功夫,爷奶已经坐车出村,走远了。
我抹了把泪,坐在堂屋的门槛上,眼巴巴的瞅着村口。
大飞妈看我不闹了,就让大飞看着我,她进屋去织毛衣。
我摸着胸口的玉戒指,不由得想起刚才的事。
抓伤爷爷的黄鼠狼跳进草丛前曾经看向我,莫名的,我觉得那只黄鼠狼就是黄老太。
可是,她什么要伤害爷爷?
黄老太护着我,还特地来我家找爷爷,爷爷也让我给她磕头。
我以为他们关系挺好的……
大飞挨着我坐下,小声说:“月月,我跟你说个事,我今天中午睡觉又梦见我奶了。”
我瘪着嘴,没像往常那样给他捧场。
我现在没心思说话。
大飞也不在意,自顾自的往下说:“因为我去后山的事,我奶在梦里骂我好半天,她说村里还得死人。”
我刷的扭头看向大飞。
大飞哭丧着脸,“月月,我是不是会跟二强那样死了啊?”
我打起精神,“不会的,我爷已经给你烧了纸人替身,你不会有事的。”
大飞还是心事重重的。
爷爷是在半夜回来的,他的眼睛上缠着纱布,奶奶搀扶着他进屋,嘴里还不忘数落他,“你说说你,咋就那么犟呢?让你留在医院输液观察两天,你非要回来,要是发炎可咋办?”
看见我,奶奶冲我招手,“月月,你吃晚饭没?”
“吃了,我跟大飞吃的面条。”我挨到爷爷腿边,眼眶越来越湿,“奶,我爷的眼睛咋了?”
奶奶故作无事的笑了下,“没啥大事。”
说着,她的手伸进我的后脖颈,摸到我的贴身背心都湿了,她一下子急了,“你这是出了多少汗?快,跟我进屋去,我给你换身衣服,别感冒了。”
我后知后觉的抖了下,才觉出身上冷来。
奶奶给我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又冲了碗红糖水给我。
等我喝着热热的红糖水从里屋出来时,就听见村长担忧道:“怎么偏偏是眼睛呢?你是给人看相的,靠的就是一双眼睛,成了瞎子,往后可咋办?”
我只觉得轰隆一声,呆在原地。
爷爷的眼睛瞎了?
爷爷脸色苍白的靠坐在炕梢,村长愁眉苦脸,他反倒笑着,“我瞎了不要紧,有月月呢,往后月月就是我的眼睛,她能替我看相,她的一双眼比我看得准!”
爷爷说着,声音忍不住上扬,很是骄傲的模样。
我刚从“爷爷瞎了”中回过神,听见这话,我忙咽下嘴里的红糖水,“爷爷,我才十岁啊。”
我还小呐!
而且,爷爷好奇怪,不让我去后山,不让我给人看相,是他给我立下的规矩,现在他亲自带我一一破戒。
村长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爷爷,他刚要说话,大飞爸匆匆跑进院。
“出大事了,三利死了!”
三利死了?
怎么会呢?
爷爷明明给他烧了纸人替身。
我愣愣的看向爷爷。
爷爷沉着脸,摸索着要穿鞋。
村长腾地站起来,拦住爷爷,“你眼睛都成这样了,快在家养着吧,我去看看。”
村长跟大飞爸急急忙忙出了门。
爷爷愣愣的坐在炕边。
“爷……”
我握住爷爷的手,才发现爷爷的手特别凉。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特别害怕,身体忍不住的发抖。
爷爷轻轻拍我的背,安慰我:“没事,别怕。”
“嗯。”我闷闷的应了声。
奶奶端着水进来,让爷爷赶紧吃药休息,“反正你现在也帮不上忙,就别熬着了,吃了药赶紧睡觉。”
爷爷吃了药,没一会儿,呼吸就变得绵长,似乎睡着了。
奶奶挨着爷爷,也闭上了眼睛。
我要脱鞋上炕时,突然听见门外有人叫我。
这声音,我听过,是黄老太!
我第一时间看向爷爷。
爷爷闭着眼,看似已经睡着,但在我看向他时,他却摆摆手,“去吧。”
爷爷让我去见黄老太。
我犹豫了下,大着胆子往院门口去,叫我的果然是黄老太。
我刚要问她为啥要挠瞎爷爷的眼睛,就听她说:“带我去见见刚死的那个人。”
黄老太正了正身上的破棉袄,右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一股凉意冲进我的身体,我身体一僵,要说的话一下子堵在喉咙里,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走吧,带路。”
我不受控制的往三利家走去。
这会儿已经是后半夜,山村里万籁俱寂,安静的吓人。
我带着黄老太走在漆黑的小路上,冷汗不住的往外冒,等我走到三利家时,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
门口,大飞爸正在跟村长说他是怎么发现三利死的。
“我听着动静,知道你和沈叔从医院回来了,我就想着过去看看沈叔咋样了,结果经过三利家时,突然听见他大叫了声,叫的那个惨。”
“我怕三利出事,立马跑过来,就看见三利趴在门口,人已经没气儿了。”
他说的时候,我也看见了还趴在地上的三利。
三利趴在堂屋门口,半截身子在屋外,双手死死的抠着台阶,像是在拼命的往外爬。
而他上半身只穿着个汗衫,露出的皮肤都是被挠出来的血道子,没一块好皮。
再往下看……
黄老太突然捂住我的眼睛。
但大飞爸还在说话,“他这模样明显是办事办到一半,跟二强一样,八成也是死在女人身上,这后山……”
大飞爸的话戛然而止。
黄老太松开我的肩膀。
等我睁开眼,就看见黄老太正蹲在三利旁边,而村长和大飞爸眼神直愣愣的站在门口,像傻了一样。
我咽了口唾沫,慢慢的往后挪。
我想跑,想回家找我爷奶。
突然,黄老太伸手,一巴掌拍在三利的脑袋上。
“啊!”
一声女人的尖叫猛地响起。
我吓得一哆嗦,再也忍不住了,拔腿就往家跑。
边跑边掉眼泪。
“哭什么?”
黄老太阴恻恻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她哼了声,“都是你爷做的孽,他是要把我们往死路上逼!”
说着,她又叹了口气,“本来还想着让你顺利过了今年这劫,现在看来是难了。”
突然,我后背一沉。
黄老太扒着我的肩膀,脸从后伸过来,“你还是跟我走吧,否则,你这帝王命格早晚被你爷折腾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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