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余月杨朗中的其他类型小说《爷恶奶坏?分家!我从破屋搬豪宅余月杨朗中》,由网络作家“景行斯幽”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老三家的!老三家的!你家月丫头要被卖掉了!你家月丫头要被她奶卖掉了!”‘噗通’一声。宋氏手中捶打的捣衣杵无力滑落,丢下手中涮洗衣物,起身向家里跑去。着急忙慌中,路上摔了一跤。路上村民看到这,纷纷停足注望,不免有好事的嗑着瓜子,嬉笑,“看老三家的这着急忙慌的样子,该不是那老马氏又闹啥幺蛾子了吧?”“你还别说,真有可能,正好没事跟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余家门口围满了村民,脸上皆是难言的表情。宋氏跑进院里,看着余月躺在院里,额头上的血顺着脸上滑落下来,面色蜡黄,嘴唇发青,整个人充斥着死气。杨朗中起身,脸色难看的摇摇头,“失血过多来不及了,老三家的,你们还是准备后事吧。”宋氏颤抖着身子冲上去,跪坐在余月身旁,脸上泪水线似的不断,“月丫头,...
《爷恶奶坏?分家!我从破屋搬豪宅余月杨朗中》精彩片段
“老三家的!老三家的!你家月丫头要被卖掉了!你家月丫头要被她奶卖掉了!”
‘噗通’一声。
宋氏手中捶打的捣衣杵无力滑落,丢下手中涮洗衣物,起身向家里跑去。
着急忙慌中,路上摔了一跤。
路上村民看到这,纷纷停足注望,不免有好事的嗑着瓜子,嬉笑,
“看老三家的这着急忙慌的样子,该不是那老马氏又闹啥幺蛾子了吧?”
“你还别说,真有可能,正好没事跟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余家门口围满了村民,脸上皆是难言的表情。
宋氏跑进院里,看着余月躺在院里,额头上的血顺着脸上滑落下来,面色蜡黄,嘴唇发青,整个人充斥着死气。
杨朗中起身,脸色难看的摇摇头,“失血过多来不及了,老三家的,你们还是准备后事吧。”
宋氏颤抖着身子冲上去,跪坐在余月身旁,脸上泪水线似的不断,“月丫头,你是在吓唬娘对不对?娘来了,你睁眼看看娘啊!”
余老太脸色难看,嘴里骂骂咧咧,“该死的便宜货!好端端的竟敢死给我看!坏了老娘的大事我要你好看!”
村民听到这,脸上不忍,叹息开口,“月丫头已经没了,老马氏你嘴上还是积点德吧!”
老马氏双手叉腰,怒目圆睁,“我呸!一个死丫头便宜货而已!就算死了!尸体我也要送给李员外去冲喜!别以为死了就万事大吉了!”
“就是说啊弟妹,眼看这丫头已经十三了,娘可是托媒人给她说了门好亲事呢,谁知道她这么不知好歹!”老马氏身旁的柳青红拨弄着头发开口。
“大嫂!你……”宋氏抽噎着说不出话。
村民看到这,纷纷摇头叹气转身离开,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他们也无能为力……
从人群里走进家门口的余大山,看着眼前的场景,肩上的柴‘砰’的一声丢在地上。
快步走到余月身旁,看着死气沉沉的闺女,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妻子,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双手抱头,蹲坐在地上痛哭流涕。
怎么会这样?
他只是跟往日一样上山上砍了点柴,回来闺女怎么会没了呢?
“呜呜呜,姐!姐你怎么了!姐你起来看看我啊!我打猪草回来了!”丢下猪草的余种地扑到余月身边跪下来,哭喊着大力摇晃她。
“咳咳……咳咳咳……别,别晃了……”
这谁啊,要晃死她了,余月猛咳着,只觉得脑袋上一阵疼,脸上黏糊糊的难受,嗓子扎针一样的疼。
“月丫头!月丫头醒了!”宋氏一喜,紧紧抱着她开始哭。
余种地手脚并用,爬起来向门外跑去。
“啊鬼啊!诈尸了!”刚还在冷嘲热讽的柳青红,瞬间跳在老马氏背后死死勒住她的脖颈。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老大家的!赶紧放开你娘!看看你这像什么样!简直是丢学才的脸!”余老头抽着旱烟从正房出来。
回过神的余大山,目光不明的看眼余老头,弯身抱起余月,扶着压麻腿的宋氏向屋内走去。
他爹明明在家,为什么才出来……
老余家的隔壁,听着院里的动静,深叹气,还好是醒过来了,不然老三两口子可怎么办,只是活过来,免不了又被卖掉的结果。
………
余月躺在床上,闭眼缓了几息,她不是死了吗?明明记得自己坐直升机爆炸了,难道没死成?
不可能!
作为一名陆战部队高级医官,在精神力高度集中的情况下,那么高她绝对活不了,她的确是死了,那现在是?
余月想着,睁眼看着眼前穿着粗布麻衣,打满补丁,脸上消瘦哭的眼睛通红的两人,本想开口问他们是谁。
怎料下一秒,余月觉得脑袋一疼,一段记忆猛的钻进脑海里。
卧槽!
她这是穿越了?
看来真如同爷爷说的一样,她命不该绝啊……
如今穿越到历史上没存在的大晏朝,生活在距离都城及其远的村庄--狗窝村。
原主也叫余月,今年刚满十三岁,原身爹是村里出了名不受宠的老三……
“月丫头?”
余月睁眼,看着满眼紧张的原生爹余大山,原身娘宋巧娘。
刚想着,见帘子被掀开,弟弟余种地带着杨郎中匆匆进来。
杨郎中顾不得惊讶,忙上前诊脉,片刻后严肃的表情放松,长出一口气,“谢天谢地,没什么大碍了,等我包扎完额头开点药,待会你们去拿药,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嗳,杨郎中谢谢您了。”余大山欣喜。
杨郎中轻点头,看向余月,目光深沉,“月丫头,命不该绝啊!”
余月看眼他,随即目光落在炕边身材瘦小,满脸蜡黄的余种地脸上,这小子,就是原身八岁的弟弟吧。
宋巧娘本想再次道谢,哪知老马氏突然冲进屋里,一把拽着杨郎中往外走,眼里满是着急,
“哎呦杨郎中!还好你在这里啊!你快来瞧瞧,学才摔到腿了,天老爷啊!我儿的腿可千万不能有事啊!这可是要考秀才的腿啊……”
杨郎中头疼,任由老马氏将自己拽到正房,看着余学才只沾了点土,都没擦破皮的膝盖。
杨郎中:……
“杨郎中你倒是快瞧瞧啊!看不到学才疼的脸色都变了吗!”
杨郎中抬头,看着余学才呲牙咧嘴的模样,缓缓出声,“膝盖都没破皮,不碍事。”
“什么?不碍事?不碍事怎么会疼的龇牙咧嘴?你看都不看一眼就说不碍事?”老马氏不依饶。
杨郎中怒目圆睁瞪着她。
这还用看吗?这不是一眼的事?也不知道在大惊小怪啥?
余老头坐在主位,抽完的旱烟在桌上敲打了一下,“杨郎中,老大的腿很重要,你给看着抓点药吧,银钱不是问题。”
杨朗中暗中瞪了眼,咬牙,“行!我给抓药!正好你们连同月丫头的药钱一起付了,月丫头的25文,余学才的55文,一共八十文。”
“什么?”老马氏喊叫声,
……
“一个没用的便宜货而已!还要花25文的药钱!这不是要老婆子我的命吗!
她不如干脆死了算了!一个没用的赔钱货而已,死不了就行,吃什么药,这钱只有留给学才用才对!”
杨郎中皱眉,转身生气离开,不可理喻!真是不可理喻!
“杨郎中,你抓好药待会我让人来取哈!”老马氏伸长脖子喊。
余老头点燃旱烟,沉默的猛吸几口。
老婆子说的没错,再过不久老大就要院试了,银钱都要省着用才行,可不是家里谁用都行。
正好那丫头没死成,赶明个送到李员外家,那五十两银子就跑不了了……
余大山进来时,听到自己娘这样说,嗓子里一噎,双手紧攥,“娘,月丫头也是你孙女!”
老马氏‘哼哧’一声,不屑地开口,“孙女?我可不认那便宜货是我孙女!只有云花这样的才是我孙女!”
余云花听到这,原本抬起的脖子仰的更高了。
她爹可是马上要考秀才了,等到时候她可就是秀才的女儿,正儿八经的千金大小姐,可不是这些泥腿子能比的。
站在一旁的余有田低下头,轻声,“娘,你不认月丫头还把她卖掉,根本就是偏心!”
老马氏听到这,双手叉腰,怒目吼道,“怎么?老二你是想要造反吗?这家里你是不想待了吗?不想待了带着你们两个贱丫头滚出去!”
孙秋菊心如刀割,脸色一紧,忙抬手晃着余有田的衣角。
他们二房,千不该万不该惹大房跟老马氏生气,要怪就怪她肚子不争气,没有生下个男丁……
余有田脸色暗沉,双手紧捏,低头,“对不起娘,是我不对,您不要生气了。”
看着服软的老二,老马氏心情大好。
这才对嘛,没生下个带把的就是个绝户,活该乖乖任她拿捏才是。
老马氏看向余大山指点,“老三,既然那丫头没死,那明天赶紧送到李员外家,可不要让人等急了。”
余大山惊,他娘怎么还没有死心?
想着‘噗通’声跪下,“娘,余丫头才十三岁,能不能将这门亲事退掉?更何况还是嫁过去给人家冲喜!”
宋巧娘进来跪下,哀求,“是啊娘,李员外已经抬了无数冲喜的小妾,那就是个火坑啊!只要您不将月丫头卖掉,就算让我给家里当牛做马都行。”
“阿奶!”
余种地跪在余大山二人身旁,扬起小脸,“阿奶,您不要将阿姐卖掉,家里的鸡我喂,家里的猪草我打,农忙时我好好搭把手。”
老马氏嘲笑声,满脸不在意,“不卖那贱丫头,家里哪里的银钱,学才院试哪里来的银钱?你们有吗?难不成是想卖这个小子?”
卖儿子?万万不行!
宋巧娘心惊,咬牙,“娘,我去借,我回娘家再借点,一定够大哥考试的!”
柳青红‘噗嗤’一下笑出声,“娘家借?三弟妹啊,谁不知道,你娘家那本不富裕的日子,已经被你掏的立不住墙角了,你还怎么借?”
三房沉默,不语。
余学才坐在炕边,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他马上可就要考秀才了,这些泥腿子现在就应该赶紧巴结自己才对!竟然还敢反抗,简直是不知死活!
老马氏丝毫不在意三房的哀求,粗糙黢黑的老手一挥,脸上满是刻薄之意,“行了!不就一个贱丫头嘛!卖就卖了!哭哭啼啼的搅着家里不安宁!”
“娘!您这是要了儿媳的命啊!”宋巧娘跌坐在地上。
“老三家的!你敢反驳娘的决定就是不孝!可是要被浸猪笼的!
更何况能给你们三房找这么好的一门亲事可不容易,到时等我考上秀才了,沾光的可是你们三房。”余学才提高声音。
余老头抽着旱烟,烟雾遮住了整个面庞 ,“老大说的不错,有个秀才身份的大伯,你家种地将来也能找个好媳妇,到时候也会好过点。”
余大山双拳紧握,看到老大这副假惺惺的模样就恶心!
老大九岁成了童生,掏空了家底考了二十六年还是院试,他们二三房在家里当牛做马,就为了供老大考秀才,如今还要卖他的女儿!
这么多年,虽说二房没男丁不受喜爱,可老娘打心底不喜爱他们三房,他是实打实的看在眼里,有时候死活不明白为什么……
这一瞬间,余大山动了分家的念头。
可转眼立马将这个念头抛在了脑后,父母在,不分家,他不能做不忠不孝之人。
余月站在门口,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人,眸子里瞬间晦暗不明,抬眼看向余学才,冷声,“既然这亲事这么好,那就让余云花嫁过去吧。”
“云花可是秀才的女儿,你一个泥腿子家的便宜货还想跟我女儿比!简直痴心妄想!”柳青红高声呵斥,摆起架子。
余月‘啧’一声,眯眸,看着老马氏放在门口鞋筐里满是干土的臭鞋,嘴角勾起,嘴臭是吧?
抬脚后伸,用力一踹,臭鞋径直向柳青红张开的嘴飞去,柳青红正好咬住。
众人愣住,僵硬着脖子回头,看向脸上笑意盈盈的余月。
柳青红双眼充满不敢相信,嘴里咬着的臭鞋咬在嘴里反应不过来。
余月笑,“嘴臭是吧,给你涮涮,臭鞋都比你喷粪的嘴香。”
余学才嫌弃的别过脸,就这模样还想当秀才夫人,也就看她现在伺候自己有点用……
“娘!你快把鞋吐出来啊!脏死人了!”余云花催促。
回过神的柳青红将臭鞋从嘴里拽出来,脸上狰狞的喊着,“该死的贱丫头!竟敢戏弄我!看我不打死你!”
余月看着她,脸上勾起深笑,抬手将头发搓乱,转头向院外一溜烟是跑去,嘴里大喊,
“阿奶我听你话!你不要打我,不要将弟弟卖掉,我愿意五十两卖给李员外冲喜,求您不要让大伯娘打我了!等卖掉我后大伯就有钱考秀才了,求求您放过我吧……”
余月丝毫不躲开院里散步的鸡,径直抬步用脚踢上去。
跪着的余种地听到这,立马转身,跪抱住老马氏的腿,大声哭喊,“阿奶,不要将阿姐卖掉!要卖就卖掉我吧!”
……
此时正午,农忙的人路过余家门口。
看着乱成一锅粥的余家,再看看三房哭天喊地的姐弟俩,有人匆忙跑去请里正。
“滚开!老娘什么时候要卖你了!我只是想把贱丫头卖了!”老马氏说着抬脚踢着余种地。
这话一出,被人喊来的里正正巧走进院里。
看着余家鸡飞狗跳的模样,只觉得一个头三个大。
这该死的余老太婆,一天不折腾点事是不是心里不得劲!
“这是怎么回事?”田长顺呵斥出声。
“里正,你怎么来了啊?”老马氏说着挣开余种地向前走去,“我们这是闹……”
“呜呜呜,里正伯伯,求求你救救我们,我跟弟弟不想因为大伯考秀才被卖掉,呜呜呜。”余月打断老马氏的话。
余种地眸光一闪,跑过来滑跪在田长顺腿边,抱着腿哭喊,“里正伯伯,你让阿奶不要卖掉阿姐,阿姐额头刚受伤了,我听阿奶的话愿意被卖掉让大伯去考秀才!”
院里传来两姐弟的哭喊声。
看着穿着破旧,满身狼狈的姐弟两人,田长顺双手紧捏,语气暴躁,
“余家婶子!你到底要干什么!这么多年我们狗窝村什么时候有为了供家里读书卖掉孩子的!”
凑热闹的人附和,
“就是说,早上还想五十两卖掉月丫头给那老不死的冲喜,这才过了一会竟又想卖掉余种地,难道余种地不是她孙子吗。”
“这人为了让老大读书,已经疯魔了。”
“可不就是,这么多年能变卖的也都变卖了。”
……
“不是,我没有,我……”
“够了!马氏你住嘴!惹是生非的妇人!”
余老头吸着旱烟上前,看向田长顺的目光里看着讨好,“里正啊,这事就是个误会,劳烦你跑一趟了,今天这事就这样吧。”
田长顺眉头紧蹙,这余老头也不是个好东西,又想蒙混过关!
正愁不知怎么开口时,余月出声,“阿爷,既然事情是个误会,那就将李员外的五十两退回去吧,免得后边说不清。”
“不可能!便宜货你痴心妄想!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要是退回去学才还怎么考秀才!”
一提到钱,老马氏瞬间跳了起来,激动的讲出了实话。
余老头一脸怒火,没用的东西!竟会给他添乱!这话是能往外说的吗!
“里正伯伯,您也看到了,看样子阿奶非要卖掉我不可了,我们三房在这家里简直是没有活路了,我还不如死了算了。”余月说着向一旁墙上冲过去。
“闺女啊,你要是没了娘就下去陪你。”宋巧娘拦住她哭的不能自已。
田长顺在几人脸上来回扫过,缓缓出声,“既然这事是因余老大,那就从他身上解决,五十两银子退还给李员外,余老大考试今年歇缓一年不参加就行。”
“不行!”大房几人不约而同出声。
余学才上前,满脸紧张,“里正,今年院试不能耽误,否则又得等三年!”
“是啊里正,学才为了这一年都努力了三年了,可不能再错过了!”柳青红附和道。
一提到秀才,老马氏就来了劲,伸着脖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喊,“就是!要知道学才准备了三年,今年肯定能中秀才!秀才你们知道吗?”
田长顺眉头紧锁,一时间拿不定主意,老马氏说的没错,万一余学才中了秀才,那可就不是他能得罪的了……
余种地眼珠子一转,声音委屈的大声开口,“可是!这个秀才大伯都考了二十六年了……”
余月目光看过去,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好小子,挺机灵。
一语点醒梦中人。
田长顺回过神,对啊,余学才都考了二十六年了没考上,今年恐怕……
“就算是考秀才,也不能拿着卖侄女的钱去考试!这说出去成何体统!不但我们狗窝村经营多年的名声坏了,余学才也落不下好!”
余学才眼里不悦,这话说的没错,可不能让这帮泥腿子影响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就算卖也得私下来……
想着双手抬起拱礼,“里正说的对,这事是我们考虑欠缺了。”
田长顺满意的点头,“既然如此,这事便了结了,除非余丫头愿意自己嫁,切记不能强卖!彩礼你们就找媒人一起去退了。”
里正离开,闹剧收尾。
余老头心里很不悦,这丫头往日见人说话低头屁都不放一个,怎的今日好像变了个人一样,“老三,赶紧将人带回去!再折腾你就给老子滚出去单过!”
“爹,那五十两彩礼……”
余大山话都没说完,余老头已经进了正房。
老马氏‘呸’了一声,嘴里骂骂咧咧的进屋去。
余大山松开的手再次握紧,眸子里满是复杂的情绪,彩礼的事他爹没同意退回去,这事还是没完……
余大山回神,转身拿着两个窝窝头从火房出来。
老马氏站在门口,双手叉腰,扯着嗓子,“哎呦天杀的!你竟然给那死丫头拿两个窝头!什么家庭啊就敢这样吃,更何况还是个便宜货!你这是要把家里吃穷啊!”
“娘!”
余大山大声出声,眼里满是怒火,“因为你月丫头受伤了,吃你两个窝头咋了?”
“我呸!天……”
“行了老太婆,让那丫头吃吧免得又折腾了!”余老头声音从屋内传来。
余大山手指掐着窝头,听他老爹这意思,今天这事还是他闺女的错?他们动动嘴皮子就能颠倒黑白了?
一口气噎在心口上不来,扭头又进了火房,看着正在盛粥的孙秋菊,“二嫂,给我盛两碗粥!”
孙秋菊一愣,随即忙打了两碗递过去。
余大山毫不犹豫端着回房。
屋内。
宋巧娘跟余种地守在余月身边,生怕她又出事。
四只眼睛两道目光看向自己,余月尴尬的摸了摸鼻头,目光向屋内四处打量,刚刚还没注意。
余家老头跟余老大两家住在土坯房,二三房住在茅草屋,二房茅草屋新点,他们三房的就有点难言了。
屋内放着一张四角缺失不稳的桌子,跟两张褪漆的椅子,炕边放着一个宋巧娘陪嫁的红箱子。
除此之外,还有每当下雨天会漏水的屋顶。
这,看起来,他们三房不是一般的穷啊……
“巧娘,我给孩子端了粥,你喂给她吃,我再去端两碗。”余大山说着将吃食放下,转身出了屋子。
这!
宋巧娘张大嘴,看着桌上的两个窝头跟两碗粥。
……
余种地也一脸震惊,这么多吃食?
要知道往日他们三房,因为余大山要干重力,才会有一碗清粥喝,宋巧娘是一个窝头加凉白开,而两个孩子则是半个窝头……
还未回过神,余大山再次端着两碗粥拿着两个窝头进来。
宋巧娘目光里满是不安,紧张道,“孩他爹,你拿这么多吃食,娘会生气的。”
余大山丝毫不在意,沉声,“整个家里最我们出力多,吃点吃食怎么了,你快吃吧,有事我顶着。”说完将窝头递给余月。
余月看着清澈见底的苞米茬子粥,冷了梆硬的窝窝头,用手握了握,压不出一个坑。
余月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些真的可以吃饱吗?
‘咕噜噜~’
跑神间,肚子响了起来,抬头看着吃的及香的三人,不再犹豫端起来直接喝下去,吃点总比挨饿的好。
还好,清汤寡水的没味,不是很难吃,就是玉米碴子没煮软,就着糠做的窝窝头,有点拉嗓子。
“月丫头,不够的话娘这还有。”宋巧娘说着将手上的半个窝头递过来。
余月摇摇头,“娘,我饱了你吃吧。”
“嗳,好。”林巧娘说着将窝头包起来,自己多少吃点就行,这些留着两孩子饿了再吃。
八岁的余种地吃完,打了个饱嗝,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肚皮,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娘,我吃的好饱啊,以前从来没吃这么饱过。”
宋巧娘听到这话一阵心酸。
他们夫妇二人在家当牛做马,孩他爹在闲暇时也去码头搬货赚点钱补贴家里,可是两个儿女却从来没吃饱过,补贴全进了老大的口袋……
“哎呦一家子的黑心肝啊!竟然把粥都喝完了,一家子的懒货啥也不干还要吃那么多,这是要饿死老婆子我啊!”老马氏在院里嚎了起来。
“孩他爹,吃食我们已经吃完了,这可咋办?”
“没事,我们干的多吃点怎么了,我出去看看。”
余大山说着转身出门,结果迎面飞过来一个棍子打在脑门,破了皮的地方流出了血。
余大山抬头,毫无波动开口,“娘,整个家里我们三房做的最多,吃的最少,就连两个孩子干的都比大哥多,我们喝碗粥怎么了?怎么到你嘴里成了我们什么都没干了?”
“那咋了!”老马氏说着一屁股坐在地上,两手拍地,哭天喊地的哀嚎,
“老天爷啊!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老三拉扯大,现如今为了口吃的倒是我的错了,你干脆一雷劈死这个没良心的算了啊!”
余大山苦笑,又是这出,每次他娘都是一哭二闹三上吊。
他累死累活的不成个人样,连带媳妇孩子都是皮包骨,现在更是连闺女都要被卖了。
如果老娘不将那五十两银子退回去,月丫头还是会被卖掉,不如……
“娘,如果您对儿子不满了,不如就将我们三房分出去,免得看见糟心。”余大山苦涩道。
“什么?你竟然要分家?我不同意!”老马氏瞬间跳起来反驳。
听到外边乱成一团,余老头走出来,语气严肃,“老三你在胡闹什么!老子还活着你就要分家!”
“是啊老三,你这传出去可是大不孝啊,常言道,父母在不分家。”余学才拱火。
自己苦读多年的花费大头基本是老三承担的,这要是分出去了他不得少一大笔银子。
余有田心里一紧,爹娘老是威胁他滚出去,没想到老三如今主动提了分家,只是今年恐怕难活啊,忙劝着,
“老三,你切莫说胡话了,快跟爹娘道歉,今年收成不好,你们一家要是分出去恐怕都困难啊。”
“孩他爹!”宋巧娘从屋里冲出来,跪在老马氏面前,哀求,“娘,大山一时上头在说气话,您不要放在心上。”
余月眸子深沉,叹气的摇头,原本想找机会跟爹娘说分家的事,没想到老爹挺上道,竟然主动提了,只是她娘……
其实也能理解,在这落后的时代,手里要是没点资本的话,分出去基本就是饿死的后果了。
更何况还是没有地位,依靠夫家的妇人。
如果想要分出去,只能说通宋巧娘。
余月想着,走到宋巧娘身边,将她扶起来,轻声,“娘,我们就听爹的,分出去吧,分出去我们可能还有活路,不分家我就会被卖掉的,说不定弟弟也会被卖掉。”
“娘我不要被阿奶卖掉,我们听爹的分家吧。”余种地跑过来抱着宋巧娘胳膊。
宋巧娘抱着一双儿女,眼泪直流,抽噎着,“可是分了家,你们姐弟要是挨饿可怎么办啊。”
余月抬手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娘,我们不怕,爹会种田还能去码头干活,你会绣帕子,我跟弟弟也会帮家里干活,我们指定饿不着!”
“是啊娘,你就听爹跟阿姐的吧。”
宋巧娘看着儿女,心中动摇。
“死丫头!我看你是想造反!”老马氏说着,拿起那根棍子向余月打去。
余大山抬臂挡住,目光满是狠心,“娘,这家如果不分,从现在开始,老大家干多少活,我们三房也干多少活!大房如果不下地,我们三房也不下地!老大进学堂,我家种地也进学堂!否则家里的活我不会再干!”
“你……”老马氏愣住。
余老头点燃旱烟,‘吧嗒’吸了两口,脸上充满怒火,“老三,你当真要做这么绝情?
你大哥可马上就要考上秀才了,分了家,你可就一点光都沾不了!今年年景不好,不说分开后挨饿的事,就是官府的徭役税你恐怕都担付不起!”
余月脸上嬉笑,勾唇嘲讽,“秀才而已,要是有本事也不至于考这么多年。”
余学才听着,脸色不由黑红了起来。
该死的贱丫头!一个便宜货而已!竟敢嘲笑即将成为秀才的他!
“爹,就是因为苦读这么多年,我才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这次指定能考中秀才,到时候你就跟我娘等着吃香的喝辣的吧。”余学才嘚瑟。
余老头点头,眼神晦暗不明,二十多年来,这是头一次见老三这样。
转念一想,万一老三只是嘴硬心里觉得不公才这样,不如自己主动放松说不定会有回旋的余地。
‘吧嗒’猛吸两口烟,缓缓出声,“既然如此,那就分家吧。”
“老头子你……”
“闭嘴!”余老头打断老马氏的话,“这事我决定好了,再多说打断你的腿!”
……
老马氏撇撇嘴。
这要是分家了,今天刚到怀里没焐热的银子不就飞了吗?也不知道老头子是怎么想的。
“爹,我去找里正族长来分家,你们等着。”余月说完,不等其他人反应,撒开丫子向院外跑去,院里仅剩的两只活鸡也顺带踢飞。
原以为没那么容易分开,毕竟余大山可是最能干的苦力,没想到余老松口了,恐怕没那么容易……
“哎呦天杀的便宜货!老娘辛苦养的鸡啊!那可是四只下蛋的母鸡啊!”老马氏弯腰手拍大腿嚎叫。
宋巧娘皱眉。
家里养的四只鸡是他们三房买回来的,平时也是月丫头姐弟俩喂养的,婆母这会鬼哭狼嚎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死了儿子呢……
想到这赶忙摇摇头,她这是在瞎想什么,孩他爹也是婆母儿子,可不能瞎想。
出了院子,凭借原主的记忆,余月向住在村头的田长顺家跑去。
不一会便带着里正族长回到院子里。
余老头只觉得一阵头疼,他还在等三房回心转意,没想到这丫头这么快将人喊来,真是搅屎棍!
“里正,族长,你们来了啊。”余老头笑着上前。
田长顺脸上不满,毫不客气的开口,“余叔,我刚回去脚都没歇,又出什么事了!”
“里正伯伯,爷爷让我爹滚出去,想要分家。”
“分家?”田长顺皱眉,看向余大山。
“大人说话你个丫头片子插什么嘴!你娘是怎么教的,真是没教养!”族长说着手中的拐杖用力的拄了几下,说着看向余老头,“兴旺你说说怎么回事?”
余老头黢黑干巴的脸皱起来,他没想真分家,谁能想到那死丫头跟抽风似的真将人喊来了!
整个家里劳动力就靠三房了,可千万不能分了!
余老头眼窝深陷,浑浊的眼珠子转了几圈,“里正,族长,今天这事纯属误会,都怪老太婆管教了这丫头两句,这才闹出了这事。”
这话一出还有谁不明白的,余老头根本不想分家!
余月眸子微眯,就知道没那么容易,这老不死的借口真多,看来只能另想他法了。
族长冷哼声,语气不悦,“余兴旺,以后啥事想好了再来请我!我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们闹着玩!”说完离开。
“是是是,这事是我没管教好小辈,族长您放心不会了。”余老头脸上赔着笑。
田长顺看着院里乱七八糟的模样,目光转向三房,“月丫头,要是有啥事你尽管来喊我就行,伯伯会为你们主持公道的!”
余月回头,眼角挂着泪珠,可怜兮兮应,“多谢里正伯伯,有事我会去请你的。”
田长顺叹气,人群疏散村民离开。
余老头满脸怒火,目光好似吃人般看向余大山,“老三!老子还活着你就闹分家!还有你看看那赔钱货干的好事!让老子脸往搁!”
余大山表情不为所动,“既然爹不愿意分家,那就按我前边说的来,老大家干多少活我们三房就干多少,还有爹考虑下给多少银子送种地进学堂吧!”
说完带着妻儿进屋。
老马氏不死心,开口骂道,“我呸!一个贱胚子还想上学堂!简直是痴心妄想!有那钱我就去供我学才!”
余老头点燃旱烟,用力猛吸几口,没松口转身进屋。
茅草屋内。
宋巧娘忍着眼里泪水,包扎好余大山额头,“孩他爹,你跟孩子先歇着,我出去洗衣裳。”
余大山抬手拦住她,目光里一片死灰,“巧娘,我刚刚说了,大房干多少活计我们也干多少活计,那衣裳没人洗了就放着去吧!”
“孩他爹,可……”
余月深吸气,出声,“娘,你就听我爹的吧,如今阿爷不想分家就是你跟爹干的多,他们想要你们一直供着大伯读书。”
这话说到了余大山的心坎,这么多年了,他也不想供老大了,老大的光,他们也无福消受!
余月一时琢磨不透余大山的想法,试探性开口,“爹,如果分家后我有赚钱的法子,你真会分吗?”
余大山眸光闪动,毫无波澜开口,“月丫头,不管你有没有赚钱的法子我也要分家!爹不想让你娘跟你们再这样受蹉跎了!”
余月笑。
不错嘛,这便宜爹一心在他们母子身上,不愚孝就好办多了。
“爹,娘,刚刚我晕死过去后,有位老神仙说我命不该绝,给了我一颗还魂丹让我活过来,还教给我很多赚钱的法子。”
余月停歇片刻,继续道,“爹,娘,你们会不会觉得我是怪物?”
宋巧娘张大嘴愣住,一时间回不过神。
余大山满脸震惊,目光看向窗外,随即压低声音,小声,“月丫头,你这莫不是遇到神仙了?”
余月点头。
宋巧娘回过神,同样压低声,喜极而泣,“遇到神仙好,有神仙保佑,我闺女命不该绝!”
“月丫头,爹是同意分家的,只是刚刚你也看到了,你阿爷根本不同意!就算你赚到了钱也到不了我们手里。”余大山叹息。
这话说的不错,秋收的粮食被老马氏锁在柜子里,平日里爹娘赚银子回来也会被搜刮干净,就连头发丝都要不停搓揉的检查!
余月眯眸,脸上猛的挂起笑,“爹,如果你腿断了躺在床上以后都干不了活,只能混吃过日子,按照爷奶抠搜的性子,指定会将我们分出去。”
“断腿?”
两口子倒吸口凉气拒绝,“月丫头,断腿万万是不行的!爹还得靠这两条腿养活你们娘仨呢!”
‘噗嗤’一声,余种地捂着嘴小声笑起来,“阿姐的意思是让爹假装断腿不能起来干活。”
这话一出,夫妇俩猛的醒悟,满脸震惊的看向余种地。
没想到,往日一言不发闷声干活的儿子,竟比他们看的透?
余月笑,“小弟真聪明,等分出去后赚了银子,阿姐也让你上学堂。”
余种地听到上学堂,眼珠乌黑双眼亮晶晶的。
余大山思索片刻,“月丫头,爹知道怎么做了,等会我便去找杨朗中,这个家我一定得分出去!”
……
正房里。
余老头一口接一口抽着旱烟,整个屋里烟雾缭绕,呛的老马氏直咳嗽。
“咳咳……咳咳咳!我说当家的,这老三不干活我们逼他干不就行了,你干啥这样放纵他不管了?”
“哼!逼他?”
余老头磕磕旱烟头,“今天你差点将月丫头逼死,按照老三的性子没跟你拼命就不错了,今天这家差点都要分了!你还要怎样?”
“我……”
余老头躺下,两只黑黢黢的脚交叉在一起搓了搓,沉声,“既然老三想歇就歇着吧,等过两日你再诉诉苦,自然就回到以前了。”
老马氏一拍手,“老头子还是你有办法啊!那就按这样办!只是歇着 几天想要吃我饭是不可能的!”
话音刚落,外边传来声音。
余耀祖从外边疯玩回来,看着院里死掉的母鸡,口水不争气的流下来,扯着嗓子喊,“阿奶!我要吃鸡腿!你快让他们给我做鸡腿!”
“好好好,阿奶给我的耀祖做鸡肉。”老马氏出门笑呵呵应道,忍着肉疼,转头看向二房脸色一变,“老二家的!去拿一只鸡煮了,我大孙子想吃肉。”
孙秋菊连连应是,提着鸡向火房走去。
屋里余云花不自觉地咽口水,终于有鸡肉吃了,自从爹休沐回老宅后,吃过最好的就是水煮蛋,她都记不清多久没吃肉了。
孙秋菊处理好鸡后砍成块,扔锅里加水盖锅盖开始煮。
闻着锅里散发的肉味,孙秋菊心里一阵苦涩。
都怪她肚子不争气,不论家里有什么肉两个女儿都吃不到,而大房却想吃就吃。
按照往常的话,两个鸡腿给余学才跟余耀祖,翅膀两老的一人一个……
孙秋菊想着,起身向火房外打量,没人后快速掀开锅盖,挑出鸡身上不大的两块肉,顾不得烫的塞进兜里,转身向屋内跑去。
看着两个女儿饿的手捂肚子的模样,将肉掏出来快速塞进她们嘴里,着急嘱咐,“你们快点吃完再出去,不要跟任何人讲!”
“老二家的!肉炖好了没?耀祖都闹腾好一会了!”老马氏声音从正房传来。
孙秋菊心里一紧,忙应,“嗳知道了娘,肉马上就好!”说完擦把眼泪匆忙回火房。
余大山一家并未进正房,四人出屋门时,院里还躺着三只被余月踢死的鸡。
余月不客气,弯身提起两只,不顾宋巧娘担忧的目光,看向余大山,“爹,大房吃肉,我们也上山吃肉。”
“嗳!好!”
父女俩一喊一应的出门,宋巧娘来不及劝,只能牵着余种地跟在后边。
出门后余大山向杨朗中家走去。
没有余家老宅人的打扰,这空气都清新了不少,余月三人走到无人的山脚水泉处停下,“小弟,你跟娘去拾柴,顺便摘点芭蕉叶过来,阿姐处理鸡,我们吃烤鸡。”
“好。”余种地吸溜下口水去拾柴。
看着忙活的儿女,宋巧娘劝说的话到嘴边没说出来。
余月拎着鸡到水边,用尖锐的石头划开脖子,将不多的鸡血收集在旁边的小石坑,直接连皮带毛扯掉,免得处理起来麻烦。
两只鸡正好一只做烤鸡一只做叫花鸡,除了出来时带的一把粗盐,没有其他调料就这样吃吧……
余大山赶过来的时候,烤鸡正好烤熟,脸上笑嘻嘻,“月丫头,事成了,就等你爹我假断腿了。”
“好,你来的正好,马上可以吃了。”
余月说着撒上粗盐,扯下鸡腿递给余大山宋巧娘。
看着手里烤的焦黄酥脆,满是肉味的宋巧娘,吞咽了下口水,将鸡肉递到余月面前,“月丫头,你受伤了,吃个鸡腿补补吧?”
听到这话,余大山张大的嘴合上,低头看了眼鸡腿,抬手递过去,“闺女,这个你也吃了补补。”
余月抬手推过去,“爹,娘,我爱吃鸡翅,这腿你们吃吧。”说着扯下两个翅膀,一个递给余种地,另一个塞到嘴里。
还别说,虽说只有一把粗盐烤出来的肉,也比那碴子清粥窝窝头的香!
余种地手里捏着鸡翅,眼神中满是惊喜,往日都是见余耀祖吃肉,今日他竟然也可以吃到了……
慢咬一口慢慢品尝,眼睛里猛的放出光,“阿姐,原来鸡翅这么嫩这么好吃,怪不得阿奶那么喜欢吃。”
余月笑,“小弟你放开吃,等分家后,阿姐让你天天吃大肉。”
余种地眼里充满了向往。
宋巧娘眼神里仍旧充满了担忧。
余大山咬下鸡腿,抬手抹了抹嘴边的油渍,“闺女,原来鸡腿是这个味,这么好吃,蠢笨如猪的老大考了二十多年都不是秀才,这家里的鸡腿倒是都让他给吃了!老子连个鸡屁股都捞不着!”
“娘,大伯可以去学堂,爹为什么不可以呢?”余种地啃着鸡爪疑惑。
“哎!”余大山深叹口气解释,“当年见你们大伯上学堂爹也提过,只是你爷奶没松口,
直到余学才九岁成了童生,家里的活计便一直压在我身上,一直拿余学才考上秀才中了举我就跟着享福,便一直到了现在……”
回忆起了曾经不堪的苦日子,宋巧娘眼角泪水滑落。
余月不语,心里恨不得现在就分家!
………
夕阳西沉,将四人影子拉的及长,肉香味伴着一家人的欢声笑语。
余月啃着最后一个鸡翅,起身扭扭脖子,“爹,娘,咱该干活了。”
余大山意犹未尽的舔舔手指,回应,“闺女你放心吧,爹知道该怎么做。”
说完将自己头发抓乱,衣服上扯开几道口子,走到鸡血旁,将鸡血抹在衣裳跟脸上,看着几人嘱咐,“闺女,等会走到快有人处你就去喊人,巧娘,你跟种地一定要表现出很着急的样子!能不能分家就在此一举了!”
“嗳好!我记住了!”宋巧娘面露紧张应着。
一切安排妥当。
余月撒开丫子带着哭腔,向余家跑去,“来人啊!救命啊!阿爷救命啊!爹从山下摔下来了流了好多血!”
这一路的喊叫,村民听到有人受伤了,忙赶去救人。
……
余月跑到家里,哭喊声惊天动地,却没一人动弹。
余月眸子紧眯,这样吃人不吐骨头的一家人,没将三房压榨死也是他们命大!
余学才在屋内偷吃完点心,抬手甩甩衣襟,出门训斥道,“你这死丫头在家里鬼哭狼嚎啥呢!简直是有辱家风!”
有辱家风?
就你这窵髦还有家风呢……
余月嘴角抽搐着,抬手拧了把大腿,疼的眼泪掉下来,“大伯,我爹从山上下来摔到腿动不了了,你快喊阿爷去看看。”
余老头听着头疼,院里吵成这样,死老太婆还睡的着!
想着抬脚将老马氏踹醒,语气不悦,“老三家丫头说老三摔到腿了,你去看看!”
正做着美梦数银子被吵醒的老马氏,‘呲溜’滑下炕,双手叉腰站在门口骂道,“看什么看!一个泥腿子又不是没受过伤!让你们不干活往山上跑!摔死了才好!”
咒骂间,村民脸上满是复杂之色,抬着‘昏倒’的余大山进屋。
不远处的余学才心里一惊,忙跑到老马氏身边,“娘,我刚看到老三身上全是血,就连脸上也都是……”
“摔了有血不是正常?行了你快回屋看书,娘再睡会。”老马氏说着打着哈欠回屋。
村民离开后杨郎中赶过来,打量到院里没人注意,进屋小声说道,“大山,你想好了吗?”
双眼紧闭的余大山睁眼,言语间满是失望,“杨郎中我想好了,从我被抬进屋到现在,余家没一人过来探望,这样薄凉的家里还有什么待的意义!”
“行,那我便随你意,就当是报答当年的救命之恩。”说着放下药箱,拿出纱布开始在余大山的身上缠绕。
看着裹成粽子的余大山,余月只觉得脸上的肉都在跳,这样一看好像下一秒人就要没了一样……
杨郎中包扎好,抬手抹了把汗,别说这还真是个体力活,“行了,我这就去找余老头说,月丫头你见机行事。”
“知道了,谢谢杨伯伯。”余月礼貌应。
正房。
老马氏从炕上跳起,提高声音喊叫,“什么?你说老三的腿断了?”
杨郎中面色深沉,点头,“摔的太狠了,就算好以后也不能干重活,而且修养的这段时间可能得用四十多两银子。”
说着摇头叹口气,“我也无能为力了,这是余学才的药,五十五文,还有月丫头的药二十五文,加大山的诊费五文一共八十五文。”
“那死丫头贱命一条!哪配吃这么好的补药!要钱你在老三跟前要去!”老马氏耍赖。
余老头蹲在炕角,浑浊的眸子紧眯,吸口旱烟,“杨郎中,你确定老三的腿断了干不了重活了?”
“我只是这山野间能看寻常病的郎中!大山的腿我是治不了了!你要是不放心就带到镇上去瞧吧!给药钱!”
见杨郎中生气,余老头缓缓出声,“老婆子,将老大的五十五文药钱给了,老三的他们自己给!”
老马氏这才不情不愿的东掏掏西凑凑,拿出五十五文递过去。
看着糟心的老两口,杨郎中是一刻都不想待!
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大山分的对!靠他那一身牛劲出去指定能过好!
见老马氏喋喋不休的念骂着,余老头起身,“老太婆,去看看老三怎么样了。”
“这有啥看的,又没死!就是矫情!”
老马氏本想进三房闹腾一番,哪知进门入眼的便是裹成粽子的余大山,宋巧娘眼里含泪的坐在一边,两个孩子一副不敢哭的模样。
余老头眼神一冷,没想到摔的这么严重!
“老三,不干活你在家里不待着,好好跑去山上干嘛!”
余大山努力瞪着‘睁不开’的眼睛,嗓子里艰难的挤出声音,“爹……娘……我……”
余月憋着笑,生怕余大山一口气上不来,忙接话,“阿爷,爹想着我们很久没去祭拜祖宗了,刚好今日有空就去了,没想到下山的时候失足摔成这样了。”说着抬手掐着自己掉出两滴眼泪。
“是啊娘,大山现在这样了,我们只能依靠你跟爹了。”宋巧娘补刀。
老马氏还未来得及开口,院里传来柳青红的喊叫声,“爹!娘!家里的两只鸡没了!”
“什么?哎呦哪个天杀的偷了我的鸡!抓住他我……”
“阿奶,鸡被我拿走了,爹娘去祭祖没什么东西带,就正好带了两只鸡。”余月缓缓出声。
“什么?你这天杀的我……”
“行了!老马氏你就安静点吧!不就两只鸡!”余老头呵斥,真是分不清轻重的东西,年轻的时候要不是娶不到媳妇,他怎么可能娶老马氏这么个玩意!
余大山听着这话,心如死灰,他在爹娘心里,当真没一个畜生的重要……
见时机差不多,余月继续拱火,“阿爷,杨郎中说他看的不准,不如我们带爹去镇上看看吧,再不行去县里也行,只要肯花银子一定能看的好。”
余老头扭过头,正眼都不想看余大山,语气毫无波动,“老三,你中午不是还要分家吗?现在我就如你愿,我同意分了。”
“爹……”余大山拉长音喊声。
“爷爷,求你不要将我们分出去,爹只是不能干活了而已,你们就养活他吧!”余月声泪俱下。
老马氏见余月赖着不走,双手叉腰,“好你个贱丫头!都瘫在床上了还想老娘白吃白喝的伺候!想得美!我呸!”
说完扭头出屋喊道,“老二!老二!你快去请里正跟族长!我们要分家!快去!”
余有田实在不忍心,可自己也没个依靠,不得不去请。
走到半路碰到田长顺,余有田噎人的开口,“里正,我爹娘要将老三一家分出去,请您过去。”
“分家?不是中午才说的不分吗!”田长顺皱眉,刚刚余大山断腿的消息他也听说了,难道是因为这事余老头要分家?
烦躁的应声,“行了我这就去,你去请族长吧。”
余有田点头向另一边跑去。
……
田长顺死活想不明白,余老头年轻的时候,那日子过的可是这狗窝村人人都羡慕的,怎么越老倒是越糊涂了。
虽说老三如今摔断了腿干不了活了,可这么多年出的死力干的活村里人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田长顺前脚到余家,余有田后脚带着族长过来。
族长拄着拐杖生气道,“余兴旺!因为你的这点破事一天请了我两次!今天你要是再不分家,本族长就将你从族里除名!”
余老头连声道歉,“族长你放心,这次我是一定要分家的!”
田长顺出声打断,“余叔,大山腿脚好的时候分家你不同意,这会干不了重活了你就想将他分出去?”
余老头深知理亏,不语。
老马氏理直气壮开口,“那咋了?老三如今断了腿!还要我养活他们三房白吃白喝吗?”
这话一出,院里气氛瞬间凝固了。
白吃白喝?余老太婆怎么能将这话说出来的?简直是黑了心肝!
余学才站在后方,心里满是盘算,老三如今动不了,不但给自己赚不了银钱,还有四张口等着吃!不如……
想着大步跨上前,挺直腰杆,抬高脖子,“族长您就分了吧,事到如今也是随了老三的愿,当时他也说了不稀罕我考上秀才后带来的庇护!”
秀才?
族长眼睛一亮。
看着眼前穿着干净脸上肥胖有光泽的余老大,再想想全身补丁,面色黄瘦,没有人读书的三房,看起来利用简直不大!
既然未来秀才公都这样说了,那分便就分吧,顺着老大家,以后自己也能得到不少好处……
想着双手拄着拐杖,用力咳了两声,“既然都决定好了,那便来说说怎么分吧,正好里正也在,写好分家文书就行。”
话音落下,余学才快速钻进屋里将纸笔拿出来铺在桌上。
赶紧分了才好,让三房那些个泥腿子看不起自己,分家后饿不死他们!等自己考上秀才吃上山珍海味的时候说不定可以施舍他们几根骨头。
田长顺长叹气,事情发展成这样他也无能为力,“余叔,既然决定好了,那便喊老三出来吧,家里的房产田地粮食,你打算怎么分?”
余老头将旱烟袋系好,漫不经心开口,“老三腿断了出不来,喊余月出来代替就行!”
要分了要分了!
余月听到这,忙低声嘱咐,“爹,你暂且忍耐忍耐,等分家了我就来接你!”说完带着宋巧娘出屋。
余老头眼神都不给余月一个,“屋子我们老两口还有老大老二要住,就不分了,村头的老宅就给老三吧,粮食还剩两袋粟米,就给老三家半袋,其余的我们要吃,碗筷只能分出两份你们拿走吧。”
说完吸口旱烟,“家里的,去将老宅钥匙拿出来,再倒半袋粟米提出来。”
“还给他们粮食!就应该把他们赶出去!没用的东西还要浪费粮食!”老马氏骂骂咧咧的进屋。
余老头恨铁不成钢的瞪眼她,没用的妇人装不住话!这么多人在也不知道顾脸面!
“给!粟米剩不多,就好心给你们这些。”老马氏说着将少半袋粟米丢在三房面前。
田长顺看着那点粟米,眉头紧锁,余家二老这么狠心吗,沉重摇头,眼里满是无奈,“余叔,那银钱和田地呢?”
“银钱都给老大读书用了,家里没有,田地就给村西头那两亩旱地吧,家里人口多没法多分,老三家田地少,工具就不分了。”
宋巧娘身形一晃,嘴里一阵发苦,虽说分家是他们已经想好了,可还是忍不住心痛。
村西头那两亩旱地她最清楚,因为没有水源,每年的作物种多收少,收成靠天,更何况今年过于干旱,收成指定不好,……
余月察觉到宋巧娘动摇,抬手牵住她手,开口,“阿奶,其他的这样分可以,那李员外拿给你的五十两银子怎么分呢?”
“那银子是我的!跟你们三房没关系!休想打这五十两的主意!”老马氏着急跳脚。
余月笑,“银子我们不要也行,你收了李员外的银子你负责就行,跟我们三房没任何关系。”
“行!”
银子保住,老马氏放心下来,“至于其他的,老三怎么说也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每年年底拿一袋米,三百文银钱,就当孝敬我们两老的了。”
余老头赞同的点头。
“月丫头你有意见吗?”田长顺看向他问道。
“有!”
余月毫不客气开口,“阿奶,爹腿受伤了如今不能干活,你又给我们三房只分了这点东西,我想着就算分家了我们也是一家人,到时候过活不下去了老宅也能接济一下,你说的孝敬,我们根本拿不出来啊!爷奶这不是要逼死我们吗?”
田长顺沉脸,月丫头这话说的不错,自家都过活不下去了哪能拿的出孝敬的钱给老宅!
这哪是分家啊,这分明就跟赶出去的一样……
老马氏急眼了,这分家后不但捞不到好处,自己还是得倒贴?!!
余学才思索片刻,靠近余老头说了什么。
余老头抬头,“三房的,你也知道家里如今要供大房考秀才,没办法再接济你,不如直接断亲吧,给你的粟米就不收回了,老宅还是给你们暂住,只是其他的东西,你们就不能带走了!”
老马氏向余老头投去崇拜的目光,还是老头子有办法啊!
这话一出,院外的村民都不忍听了,这不知道的,还以为老三一家跟余家有仇呢!
余月心里一喜。
断亲?
断亲好啊!断亲秒啊!断亲以后也就没那么多事了!
……
余月表情没有丝毫波动,“里正伯伯,刚刚商议好的,你在分家文书上写清楚,阿奶收了李员外的五十两银子跟我们三房没关系,另外写明断亲是阿爷所提,我们三房出于孝道愿意听从!”
田长顺脸上划过一丝惊讶,眼底情绪不明,这丫头从今天撞墙醒来后便不一样了,思绪竟这样清晰,
要知道早这个以孝闻名的朝代,分家断亲都会掀起不小的波澜,月丫头这样说,如此一来今后会避免很多麻烦事……
田长顺露出欣赏的笑,“好,我添进去,今日有我跟族长的见证,不会出什么问题的,觉得合理的话你们双方就签字画押。”
“那便多谢里正伯伯了。”
余月说着,不顾众人目光,走到院中间,随手提起两只踢死的母鸡晃晃,“一共四只鸡,两只祭祖了,一只大房吃了,我们三房喂的,就勉为其难将这只拿走吧。”
自家钱买的自己喂的,当然要带走!
不等余家众人反应,田长顺提笔开始写。
立分书人余兴旺,系清河县狗窝村人氏,年五十有三,娶妻马氏,育有三子,经里正田长顺和余家族长见证,未有负债(李员外五十两彩礼老宅私拿),田地不分,供奉没有,自今起,出于孝道遵守二老要求断亲,老三余大山自立门户,互不干涉,文书一式四份,各执一纸,永为凭证。
“好了,签字画押吧。”田长顺看向众人。
这糟心事,赶紧了解!他主持分家这么多年,头一次遇到这样的!
“哎呦天杀的!那可是要下蛋的母鸡啊!都被这贱丫头给踢死了!我……”
“行了!哭天喊地的尽让人笑话!鸡死了再买不就行了!”余老头打断老马氏,立马签字画押,生怕下一秒三房赖着不走了!
老马氏被噎住。
余月果断拿起笔,写上余大山的名字后画押。
其余人都没注意,田长顺看着余大山三个字形神兼备,笔画如骨,瞳孔里都是震惊,他读过书,字的好坏也是能分明,什么时候月丫头会识字了……
正所谓写字如做人,这丫头今后不可小觑啊!
田长顺思索,将一份收在怀里,“月丫头,赶明个我便去衙门分户,今日也累了,你们好好歇歇吧。”
话音落下,老马氏怒目圆睁,破口大骂,“还想歇息?这院里已经没有你们三房待的地方了!赶紧收拾东西滚去老宅吧!”
“娘,我们收拾东西,这就搬走。”余月收好分家文书。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真以为他们稀罕这漏水的茅草屋!
“嗳好。”宋巧娘应着,擦了把眼角的泪,牵着余月进屋收拾。
说是收拾东西,其实就几件打了补丁的衣裳,外加宋氏的陪嫁箱子,其他的便什么都没有。
正愁不知该怎么把包成粽子的余大山带走,就听屋门口传来喊声,“大山,你在吗,老子来接你了!”
余月嘴角抽搐,他爹的狐朋狗友,果然也是这般的……不靠谱?
上前将屋门打开,门帘高挂起来,看着门口跟自己爹年纪差不多大的男人,脸上扬起笑,“铁头叔,你快进来。”
不顾老马氏的眼神,杜铁头大步跨进屋里,看着不能动弹的余大山,玩笑道,“哎呦老三啊,你真分家单过了?不错嘛,现在终于能比的上老子了!”
“比……的……上……上……吗……”
听着余大山有气无力的声音,杜铁头玩味的表情一手,抬手戳戳余大山的脸,“我说大山啊,你不会真残了吧?小时候我们掏蝉摸鸟的什么样的高度没跳过,你……”
杜铁头话还没说完,见眼前余大山一直对自己挤眉弄眼。
杜铁头抬头,从窗外看见老马氏直勾勾的盯着这边,瞬间明白了什么。
抬手扛起粽子似的余大山往外走去,嘴里念叨着,“大山,你那黑心肝的爹娘不治你,我带你去县里治病。”
说完回头喊,“月丫头,你们收拾好东西就过来,你梨花婶子收拾好屋子在家等你了!我先带你爹回去了。”
“嗳好,铁头叔我知道了。”
宋巧娘抱着箱子,余月提着粟米,余种地提着包裹往外走去。
“站住!谁让你把箱子拿走的!”身后传来老马氏的喊声。
宋巧娘抱着箱子的手一紧,心里噗通一声。
难道自己娘家陪嫁的箱子也不能带走吗?
余月回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语气极其平稳,“这箱子是我娘的陪嫁,带走有什么问题吗?”
“什么陪嫁不陪嫁的,进了余家的门就是我的,没经过我的同意谁让你带走的!”
门外传来一片唏嘘声,
“老三家啥都没分到还被断亲赶出了门,现在连人家陪嫁都要被克扣。”
“就是说,老马氏这样的小肚鸡肠不怕给余老大丢脸吗?”
……
眼见风向越发不对,老马氏本想撒泼,余老头在屋内喊道,“老婆子,你给我滚进来!丢人现眼的!”
老马氏狠狠剜眼余月,转身进了屋子。
余月看着两个老不死的一唱一和,脸上满是嘲讽之意。
看起来余老头才是肚子里黑水最多的人,要是想阻止的话,哪还轮的上老太婆一而再再而三的辱骂!
几人不想多待的离开。
杜铁头赶着牛车,一路向家驶去。
到门口停下来,向院里喊道,“孩他娘,我将大山接过来了!”
“嗳好。”陈梨花应着打开门,看着杜铁头肩上扛着粽子似的余大山,心里一惊,“当家的,老三不是摔断腿了吗,咋伤成这副样子了?”
“孩他娘,不碍事,你等等大山媳妇跟孩子,我先进去把大山放下来。”杜铁头说着扛着扔向收拾好的屋里走去。
刚进屋,将余大山颠起来向炕上丢去,看着滚了两圈的余大山哈哈笑起来。
“你……你……你摔死我了啊……”
陈梨花进来时,被眼前场面吓了一跳,忙声喊,“当家的!你这是干啥!老三已经伤成这样了!”
“我……”
看着急眼的媳妇,杜铁头一时间我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抬腿踹踹余大山,“我说大山!你快别玩了!没看到你嫂子都吓到了吗!”
……
余大山‘嘿嘿’两声,解开纱布站起身来,“嫂子,我跟铁头闹着玩呢,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陈梨花楞在原地,迟疑出声,“大山你没事?那这身上的血是?”
“梨花,事说来话长,我慢慢讲给你听。”
宋巧娘牵着陈梨花的手坐在桌前,将今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没说余月遇到神仙这事……
“原来是这样!余家二老可真不是个好东西!自己的亲儿子哪有这样虐待的!”陈梨花愤恨道。
余月上前,笑嘻嘻,“梨花婶子,实不相瞒,我都觉得我爹不像亲生的。”
这话一出,院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余大山低头,说实话他也是这样想的……
杜铁头‘嘿嘿’几声,抬手拦住余大山的脖子笑,“大山,你这分出来了也好,不如就在我家住着吧,刚好我们兄弟二人可以好好喝一杯。”
余大山摇头拒绝,“铁头,喝酒的事我们改日再说,趁着天没完全黑,我们先去村头余家老宅,先住下我找个活计再说吧。”余大山语气中满是失落。
“余家老宅?那能住人吗?”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余家老宅的四墙,恐怕塌了两墙吧,就是因为这样他才将人接过来……
余月表情一动,余大山说的正是自己想的,住在人家家里始终不方便,更何况家里窄小梨花婶子一家也不方便。
刚想着,见余大山拒绝,“铁头,你的好意我心领,我们四口人,在你家叨扰也不方便。”
“月丫头她爹,这有啥不方便的,两个屋我们挤挤能住的下。”陈梨花接话。
宋巧娘满眼感动,一想到老宅没法住人,不如答应了,有个地方遮风挡雨总比睡露天的好……
“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余大山忙进屋,杜铁头去开门。
“铁头啊,听人说你将大山接到你家了,也省的我往那糟心地跑!”
说着目光扫视过余月几人,“我刚去余家老宅看了,墙壁倒塌屋顶都没了,压根没法住,正好去年村尾空下了一处闲房比老宅好点,你们暂且住着,起码能遮风挡雨,你们先住着等老宅修补好了就搬过去吧。”
屋内的余大山一听,眼眶不由一湿润,以前以为是自己人缘不好不招喜欢,现在一看只是爹娘不喜欢他……
余月仰头,脸上挂着甜甜的笑,“里正伯伯谢谢您,那我们一会搬过去,你的恩情我一定会报答的。”余月眸子里满是亮光。
田大顺看着余月亮晶晶的眼睛,笑,并未拒绝,“好。”嘱咐了几句,双手背在身后摇头离开。
院门关进,余大山出来,目光看过去,“铁头,你跟嫂子的好意我就心领了,现在有了住的地方我们刚好过去,免得老宅的人来闹腾。”
杜铁头见劝不住,上前,“既然如此,那你上牛车,在外人看来你的腿脚不能走路,我帮你把东西搬过去吧。”
“巧娘你先等等,刚好村尾我很久没去了,顺道过去看看。”
陈氏说着接过闺女拿来的布袋,拎着粟米放在牛车上,挽着宋巧娘的胳膊,一行人向村尾走去。
村尾的屋子有一间,里边没有桌椅板凳,只有一张炕,显得整个屋里空荡荡的,就连厨房也没有。
余月目光扫视,还行,只要目前能住就行。
陈氏将袋子提到屋里,打开手中的布袋,“巧娘,我知道你分家不好过,这几个窝头你不要嫌弃,放着到时候垫肚子,我看这也没有火房用具,等会我让大毛二毛送些过来。”
“梨花,谢谢你。”宋巧娘泪眼朦胧的握住陈梨花的手。
刚送走杜铁头夫妇,便见吴桂香带着儿子吴狗剩,两人抱着两床旧被子跟碗筷过来。
“巧娘,这被子旧了,你不要嫌弃将就着用,碗筷是新的没用过,天色不早了我就先走了。”桂香说完不等其他人反应,带着狗剩转身离开。
从原主记忆里得知,吴桂香是带着儿子逃难过来的,男人逃难时过世了,孤儿寡母的平日里不出门,除了偶尔跟宋巧娘一同浆洗衣物。
余月目光看向她略佝偻的背影,将她的这份心意默默记在心里,日后定会还的!
时间不久,村长派儿子田大满背了半袋洋芋过来。
田大满放下袋子,抬袖擦擦汗,“余家婶子,我爹这会忙,惦记着余叔,让我送半袋洋芋过来,你忙我就先走了。”
“嗳好!”
“大满,洋芋我就收下了,等我们忙完亲自上门去道谢。”宋巧娘心里暖暖的,也觉得天无绝人之路,离开吸血虫一样的大房,他们一定会熬过来的。
屋内长时间没住人,灰尘有点厚,她得好好收拾一下才能住。
想着动力满满的开始收拾屋子。
余月轻笑,就得这样,宋巧娘能想通就好,既来之则安之。
看着背靠屋子的大山,葱郁的树木长在山上,山高大威武,一眼望不到头。
余月灵动的眸子一眯,目光狡黠。
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今晚早点歇着,明早去山上转转,说不定有什么意外的收获。
属于她余月的好日子要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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