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的声音微弱得如同濒死的呓语,轻易被狂暴的雨声吞没,“我只是…你回国后打发无聊时间的…一个玩物?一件…消遣品?”
“别把自己说得那么可怜兮兮,好像受害者一样。”林嘉铭厌恶地掸了掸被沈庆琳抓皱的衣袖,语气刻薄到了极点,“你不也是为了攀附更好的前途,毫不犹豫甩了那个创业失败、朝不保夕的江永飞,才主动贴上我的吗?各取所需,公平交易,谁也不欠谁。”
一阵裹挟着冰冷雨水的狂风猛地灌进狭窄的屋檐,彻底打湿了沈庆琳单薄的肩头和后背,她却感觉不到丝毫凉意。比这雨水更刺骨千倍万倍的,是林嘉铭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居高临下的鄙夷和厌弃——仿佛她是什么急于甩掉的、令人作呕的垃圾,多看一眼都嫌脏。
“你利用我…”一个可怕的、让她浑身发冷的念头终于冲破所有自欺欺人的迷雾,沈庆琳的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和绝望,“你从一开始接近我…就是为了江永飞公司的情报…为了帮科锐窃取技术…”
林嘉铭的脸色骤然剧变,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被更凶狠的厉色掩盖:“你胡说八道什么!疯女人!”
但他那一瞬间的失态和色厉内荏,已经说明了一切。沈庆琳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江永飞曾痛心疾首说过的话——林嘉铭与科锐勾结,窃取核心商业机密。当时她是怎么回应的?她愤怒地指责江永飞污蔑她心中完美的“白月光”!多么可笑!多么愚蠢!多么可悲!
“江永飞起诉你…”沈庆琳抬手狠狠抹去脸上冰冷的雨水和滚烫的泪水,一字一句,带着迟来的、深入骨髓的清醒和恨意,“他做得对!你这种人渣…活该身败名裂!不得好死!”
林嘉铭的脸色瞬间铁青,眼神阴鸷得如同毒蛇:“滚!立刻给我滚远点!你以为江永飞还会捡你这双被穿烂的破鞋?他现在跟那个斯坦福的天才女神周博士打得火热!人家是真正的凤凰!你算什么东西?连给她实验室擦地板的资格都没有!”
他像驱赶令人作呕的苍蝇般狠狠挥了挥手,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回温暖明亮、飘荡着咖啡香气的室内,留下沈庆琳独自一人站在倾盆大雨和刺骨的寒风中。隔着被雨水冲刷得模糊扭曲的玻璃窗,她清晰地看到林嘉铭瞬间变脸,堆起温柔深情的笑容回到那个叫杨悦的女孩身边,低声解释着什么。女孩娇嗔地抬手,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脸颊,发出一阵轻笑。窗内温暖的光晕和情人间的低语呢喃,构成了一幅对她此刻绝望处境最残酷、最尖刻的讽刺画。
冰冷的雨水无情地冲刷着她,沈庆琳站在滂沱的雨幕中,浑身湿透,冷得发抖,如同被整个世界遗弃在冰窖。咖啡厅里温暖的灯光,情人间的低语,都成了对她最大的讽刺。她终于看清了华丽的泡沫之下,是怎样不堪的真相,而代价,是她亲手推开了唯一真心待她的人,坠入了这无边的寒冷与绝望。雨声淹没了一切,也彻底淹没了她心底最后一丝自欺欺人的幻想。
沈庆琳放下手中早已凉透的咖啡,只觉得过去的自己愚蠢得可笑。她走出咖啡馆,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街头,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空壳。不知不觉,竟走到了那个曾和江永飞无数次散步的公园。长椅被午后的阵雨淋得湿透,她却不管不顾地坐了下去,冰凉的湿意瞬间浸透单薄的衣料,刺骨的寒意仿佛是对她麻木内心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