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顾盼想说,她会做饭的。
可刚开口,李奶奶又道:“凡事有我在,我把工作卖了跟你去随军,就是为了照顾你。
你要是连做饭都得跟我抢,那我这工作还卖不卖了?”
行吧。
李奶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顾盼也不好再坚持。
以后做不做饭的另说,现在最要紧的是先让李奶奶把工作卖了,好好调养身体。
“这黄瓜和茄子还挺嫩。”
见自己实在插不上手,顾盼就搬来一张椅子,坐在旁边跟李奶奶闲聊。
李奶奶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嫩得就跟没长成熟一样。
特别是这个茄子,也好在它嫩,要是再老一点啊,估计今天都买不上。
我听供销社的小姑娘说了,这几天一大早就有人排队,排得老长了,专挑老的茄子买。”
“是为了取籽吧?”
顾盼想都没想,便问了句。
老茄子可以取籽留种,这是她被下放到农村以后才知道的事。
“是啊,取籽留种。”
李奶奶点点头,絮絮叨叨:“现在虽说不是灾荒年了,蔬菜的供应改善了不少,但咱们北方旱得很,一个月一个人就给那么点蔬菜的定量,够谁吃啊?
大家伙儿为了能多吃点蔬菜,只能想办法自己种了。”
李奶奶揉完棒子面,就开始洗菜:“你别看现在城市土地统一归国有,城内的群众们不享有种植权。
就拿咱们院子来说,除了我们家,哪家哪户的门口没放几个大花盆?在花盆里种点四季豆种点茄子,收获虽然没有地里的大,但能吃一顿是一顿。”
说到这,李奶奶才反应过来,有点惊奇地看向顾盼:“盼盼,你还知道老茄子可以取籽呢?”
顾盼也不慌,笑着解释:“奶奶,是家里的张妈告诉我的,她会种菜。”
“哦。”
李奶奶点点头:“那个张妈我见过,以前你爸妈让她给我们家送过粮食,人还挺不错的。”
顾盼垂眸,应了句:“嗯,她人很好。”
也不知道张妈现在怎么样了,离开顾家没有?别被顾瑞祥那几个人渣给绊住了。
见顾盼神色有点不对,李奶奶还以为顾盼想父母了,连忙转移话题:“也不知道今晚能不能把工作卖出去?要是卖出去了,明天就能走流程办手续。
等不用上班了,我也早早去排队,买几斤老茄子回来,到时候取籽留种,带去部队里种!
我听小茂说了,部队的家属院能种菜,很弹性的,管得没有咱们四九城严。”
“真的?!”
顾盼听到这个消息,还挺惊喜。
要知道,1963年正值运动前期,除了像李奶奶说的这般,以盆栽的方式来种点小菜,街道办的人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外,其余任何的私人种植,都很容易被别人举报为搞自发经济。
这个时候,私人种菜被视为[资本主义尾巴],稍不注意就可能被扣上侵占公有资源和逃避统购统销的帽子。
但也有例外。
比如单位组织职工在宿舍区空地种菜,收获后再作为福利分配。
再比如烈士家属或残疾人等特困户,可以在屋前开辟不大于3㎡的小菜地。
这些,只需要跟街道办报备就行。
顾盼觉得李茂部队那边应该是集体种菜,收获后再按人头分配福利了。
正想说明天一早她去排队,毕竟这时候四九城给每个人的茄子定量也不多,每人每月只有1.5斤。
今天李奶奶买的这点茄子估计都把这个月的定量给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