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十一章 旧物中的密码
冰冷的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顽固地钻入鼻腔，却怎么也盖不住心底那股弥漫的寒意和沉重的疲惫。窗外，城市在雨后的湿冷中苏醒，灰蒙蒙的天空像一块巨大的铅板，沉沉地压在城市上空。
李局的问询漫长而细致，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反复切割着我伤痕累累的记忆。每一个关于林淮的细节，关于周正平的反常，关于那些血色夜晚的碎片，都被强行从最疼痛的地方挖出来，摊开在惨白的灯光下。陆沉一直沉默地靠在门边的椅子上，脸色苍白，右肩的绷带洇着刺眼的暗红。他闭着眼，眉头紧锁，仿佛也在承受着同样的凌迟。只有那紧握的、指节发白的拳头，泄露着他内心翻涌的、如同熔岩般的愤怒和悲伤。
当最后一丝力气仿佛都被抽空，李局终于合上了厚厚的记录本。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我和陆沉，带着一种沉甸甸的、不容置疑的嘱托。
“你们提供的线索非常重要，我们会全力追查小晚的下落，并彻底梳理周正平背后可能残留的网络。”他的声音低沉有力，“但你们也要保护好自己。周正平虽然死了，但他经营多年，难保没有漏网之鱼。医院这边会加强安保，你们暂时不要离开，安心养伤。”
他带着人离开了。病房里瞬间陷入一片更加深沉的死寂。只有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和我自己沉重压抑的呼吸声。
陆沉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眸里，之前的锐利和锋芒被巨大的疲惫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悲伤所取代。他看向我，眼神极其复杂，有痛楚，有歉意，最终化为一个沉重而简短的点头。
“谢谢。”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像砂纸摩擦。
我知道他在谢什么。谢我在李局面前，没有回避任何关于林淮的细节，哪怕那些回忆如同刀割。谢我承受着同样的痛苦，支撑着完成了这场艰难的证词。
“为了林淮。”我低声回应，声音同样干涩。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那个透明的证物袋上——里面是小晚那个变形的、染血的银色小口哨。冰冷的金属在灯光下泛着微弱的光泽，像一颗凝固的、绝望的泪珠。
小晚……
林淮最后、最深的牵挂……
你在哪里？
巨大的无力感和焦灼感再次席卷而来。周正平死了，线索似乎彻底断了。那个被转移的空荡据点，像一张巨大的、嘲讽的嘴，吞噬了所有的希望。
“李局说……技术科在恢复周正平的电子设备数据……”我喃喃自语，更像是在说服自己，“也许……还有希望……”
陆沉沉默着，没有回应。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同样死死盯着那个证物袋，眼神深处翻涌着刻骨的恨意和一种近乎绝望的茫然。作为军人，他深知在对方有准备的情况下进行转移和抹除痕迹意味着什么。时间拖得越久，找到小晚的希望就越渺茫。
就在这时。
病房门被轻轻敲响。一个穿着警服、神情干练的年轻女警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个同样透明的证物袋。
“江法医，陆先生。”女警的声音带着职业性的谨慎，“李局让我把这个送过来。这是技术科在清理周正平最后藏匿的地下实验室残留物时发现的。被压在一个倒塌的文件柜下面，可能是他匆忙启动自毁时遗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