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顿时鸦雀无声。
花衬衫姑娘捂着脸抽泣,大辫子女知青嘴唇发抖,却再不敢吐出半个字。
杨支书吧嗒着烟袋锅子,故意提高嗓门:“再闹事?我就给你们退回知青办,你们爱去哪去哪?” 苏念卿坐回座位,看向临川,语气瞬间柔和,“别怕,有姑姑在。”
小家伙攥紧她的手,望着她泛红的眼眶,突然想起昨天,陆霄凛教他的那一招:“谁敢欺负你姑姑,就用这招——”他摸了摸裤兜里的弹弓,有时间他得好好练习才行。
经过这一遭,车斗里谁也不再说话。
苏念卿也懒得搭理这些人,看着拖拉机启动,忙从行李袋里拿出两块手帕,递给临川一块,“把嘴捂住,等下拖拉机马上要上土路了,省得等下灰扬起来呛到。”
果真,拖拉机驶上土路后,车轮碾过碎石激起漫天黄土,风卷着沙粒噼里啪啦打在车斗铁皮上。
临川忙将手帕捂住口鼻,透过布料缝隙看见花衬衫姑娘被呛得直咳嗽,眼泪混着灰尘在脸上冲出两道白痕,心里暗爽。
苏念卿则从行李袋里摸出个小瓷瓶,往自己和临川的手帕上各滴了两滴灵泉水。
顿时,清新的草木香透过布料弥漫开来,将浑浊的空气隔绝在外。
大辫子女知青瞥见她的动作,鼻子动了动,眼神里闪过贪婪:“你那是什么?”
“万金油。”苏念卿指尖将瓷瓶转了个圈,“镇上的卫生所有卖,你可以去买。”
花衬衫姑娘攥紧衣角,看着她手中的瓷瓶咬牙:“小气鬼,不就是瓶药膏......”
“对,我就是小气。”苏念卿将瓷瓶收进行李袋,“毕竟不像有些人,自己没本事带东西,就盯着别人的坛坛罐罐流口水。”
很快就到了知青点,柴油机的轰鸣声惊动了土坯房里的人。
“到了,你们把行李卸下来,苏知青,你等会。”杨支书扯开嗓门对着一座掉了半边泥灰的土坯房大喊:“周德顺!公社派来的知青到了!” 门帘一掀,钻出个精瘦汉子,解放帽歪戴着,裤腿沾满泥点子,袖口别着支褪色的钢笔。
他眯着眼打量众人,咧嘴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笑:“哎哟,可算把你们盼来了!”话音未落,瞥见苏念卿腕间的上海表,眼神瞬间亮了亮。
“你安排一下这些知青,然后等下大家可以去大队部领粮食,但是那些粮食是借给你们的,年底要用工分还。”杨支书拍了拍周德顺的肩膀,“好,我这边交代完了,其他的你跟他们说,给他们安排好住处。”
他转头看向苏念卿,“咱们走?”
“哎,支书,她去哪?”大辫子女知青叉着腰,眼神在苏念卿和支书之间打转。
杨支书看了眼这些难缠的知青,横竖小女娃要在外面住的事迟早瞒不住,干脆直说了:“苏知青要租村里的房子住。”
“我们也要租房子!”大辫子和花衬衫姑娘几乎同时开口,前者还故意晃了晃手里的帆布包,“我们有的是钱!”
“可以啊。”杨支书似笑非笑地打量两人,“但我也把丑话说在前头,现在村里就西头两处院子能租,墙塌了半面,屋顶漏着天,想住进去?需要自己买材料请人工修缮。”
他竖起两根手指晃了晃,“租金一个月两块钱,一年一付。”
大辫子的笑容僵在脸上,她下乡是带了些钱的,但是母亲在下乡时告诫过她,她父亲现在问题不小,后续可能不会有太多资助给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