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无妄跟进来帮忙，看见妻子眼圈发红，心疼地捏了捏她的肩膀，“别往心里去。”
宋狸摇摇头，从柜子里拿出齐婶送的酸菜和剩下的鱼片，“我就是觉得好好的一顿饭。”
十分钟后，一锅热气腾腾的酸菜鱼面端上了桌。乳白色的汤底上浮着嫩绿的酸菜和金黄的鱼片，香气扑鼻。
“哇，嫂子还有这一手！”苏木秀惊喜地说。
宋狸终于露出笑容，“快尝尝味道怎么样？”
大家重新拿起筷子，气氛渐渐热络起来。齐爱国倒了米酒，晏无妄也喝了一小杯。话题从军区趣事聊到家乡风俗，最后又说到了孩子们的教育问题。
“刘军家那孩子，得好好管管了。”知道小东偷了宋狸的卤牛肉后，丁叔一阵摇头叹气，“小小年纪就偷东西，长大了还得了？”
齐婶压低声音说道：“听说张丽前头生了三个女儿，最后才得了这么个儿子，宠得没边了。”
“那小丫头看着怪可怜的。”齐婶叹了口气，“今天吃饭时，我看她就吃了半碗白饭和几根青菜。”
宋狸想起小芳藏在裤兜里的糖果和怯生生的眼神，忍不住一阵叹气。
不是每个人都配当父母的。
刘军一家搬来一周后，宋狸逐渐摸清了他们的生活规律。每天清晨六点，刘军就出门训练；张丽通常睡到八点才起，然后打发小芳去服务社买早餐；小东则到处疯玩，常常不见人影。
为什么宋狸摸得这么清呢？这得多亏了张丽的大嗓门“小芳，早餐买回来了吗？小芳，弟弟又去哪里了？小芳……”
这天上午，宋狸正去服务社采购回来，看见小芳拎着个破旧的菜篮子，瘦小的身子被篮子压得歪向一边。
“小芳，来。”宋狸招手叫她。
女孩怯生生地走过来，篮子里装着一根油条和四个馒头。宋狸注意到油条明显是昨天剩下的，已经有些发硬。
“就吃这个？”宋狸忍不住问。
小芳点点头，声音细如蚊蚋：“妈妈说油条给我，馒头是爸爸妈妈和弟弟的。”
宋狸心里有些不忍，她蹲下身，平视着小芳的眼睛，“阿姨做了鸡蛋饼，你要不要来吃点？”
女孩的眼睛亮了一瞬，随即暗淡下来：“妈妈会生气的。”
“没关系，就我们俩吃。”宋狸柔声说，轻轻拉起小芳的手，“不告诉别人。”
厨房里，宋狸给小芳盛了满满一碗鸡蛋饼，又倒了一碗热粥。女孩起初还小心翼翼地小口吃，后来实在抵不住饥饿，狼吞虎咽起来。
“慢点，别噎着。”宋狸轻轻拍着她的背，心里一阵酸楚。
小芳抬起头，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油渍，眼睛湿漉漉的，“阿姨，你真好，像故事里的仙女一样。”
宋狸笑了笑问道：“小芳，你在家，妈妈对你好吗？”
女孩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妈妈说我跟姐姐是赔钱货，只有弟弟是宝贝。”她突然抬起头，急切地说，“但是我会干很多活！我会扫地、洗碗、洗衣服，我还能照顾弟弟。”
宋狸再也忍不住，将女孩搂进怀里。小芳起初僵硬着身子，随后慢慢放松，小手试探性地抓住了宋狸的衣角。
“小芳！死丫头跑哪去了？”张丽尖锐的喊声从隔壁传来。
小芳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跳起来，“阿姨，我得回去了，谢谢你的鸡蛋饼。”
宋狸迅速包了两块鸡蛋饼塞进她口袋，“藏好，饿了偷偷吃。”
女孩点点头，飞快地跑走了。宋狸站在门口，看着那瘦小的背影消失在隔壁门后，久久不能平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