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狸点点头，指了指墙角一个塞得变形的行李包和一个鼓鼓的网兜，“棉袄、毛衣都带了，还买了些干海产和笋干。”
晏无妄皱了皱眉，蹲下身翻检行李，“带这么多？火车上人多手杂，不方便。”
“北方零下十几度呢！”宋狸不自觉提高了声音，“我妈说北方冬天能冻掉耳朵，不多带点衣服怎么行？”她想起上周和林素云通话时，对方描述的北方寒冬，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晏无妄嘴角微微上扬，“京市有暖气，屋里比南方暖和。”他拿起一件宋狸精心挑选的深灰色棉袄，“这颜色。”
“不好看吗？”宋狸抢过棉袄，“百货大楼最新款式。”
晏无妄沉默了一下，从兜里掏出两张火车票，“明天先陪你去趟百货大楼挑一件亮色的。再买双厚棉鞋，你那双单皮鞋抵不住北方地气。”
闻言，宋狸看了手中的棉袄好几眼，不好看么？实用耐穿还好搭。
百货大楼人声鼎沸，年味十足。宋狸被挤在抢购年货的人流中，紧紧攥着晏无妄的军装袖口。
“同志，这件有38码的吗？”宋狸指着一双黑色棉鞋，问售货员。
售货员头也不抬回道：“没了，37和39各剩一双。”
晏无妄拿起另外一双39码深棕色含绒的给她，“试试这个。”
宋狸咬着下唇，“太大了。”
“穿厚袜子，38码会挤。”晏无妄蹲下身，不由分说地脱掉她的皮鞋。宋狸脚踝一凉，他宽大粗糙的手掌托住她的脚，紧接着双脚就踩进了绒毛里。
“还行，穿着有点松，回头套上厚袜子刚好。”晏无妄站起身，又给她挑了件大红的棉袄，整个人看着跟吉祥物似的，男人挑了挑眉，似乎很满意，接着去柜台付了钱。
宋狸低头看着脚上笨重但极为软和的棉鞋，对男人的审美不以为然，决定以后还是不要他帮买衣服了。
下午两点，晏无妄一手拎着行李包，背上背着大背包，另一只手紧紧地拉着宋狸挤上火车。
站台上人山人海，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散开。宋狸紧跟着晏无妄，生怕被人流冲散。她的新棉鞋踩在湿漉漉的地面上直打滑，几次差点摔倒。
“抓紧。”晏无妄空出一只手，牢牢握住她的手腕。他的掌心干燥温暖，像一块烙铁。
列车进站的汽笛声愈来愈近。人群开始骚动，宋狸被挤得东倒西歪，网兜里的笋干差点掉出来。
火车里比想象中还拥挤。过道站满了人，行李架上塞得满满当当。他们废了好一会儿时间才走到他们的车厢，他们的位置在下铺，晏无妄把行李塞到床底下，示意宋狸坐对面。很快，车厢里就住满了人。
“饿吗？”火车开动后，晏无妄从军挎包里拿出两个铝饭盒，“食堂带的馒头和煎饼。”
宋狸摇摇头。窗外，南方的丘陵渐渐后退，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她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正在前往一个完全陌生的北方。
傍晚时分，火车一路北上，车厢里温度越来越低。宋狸裹紧棉袄，还是冷得发抖。她这才注意到车窗缝隙结了一层薄霜。
“越往北越冷。”晏无妄给她掖紧了被子，又脱下军大衣盖在上面，“睡会儿吧。”
大衣上有淡淡的烟草味和枪油味，混合着晏无妄特有的气息。宋狸很快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醒来时已经是半夜，车厢里鼾声四起。男人正坐在对面床上闭目养神，见到她坐起来，递来一个军用水壶，“喝点热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