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带来的不是解脱的快意，而是一种深沉的、连她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恐慌和……窒息感！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她尚未真正理解其意义之前，就要被彻底夺走了！那份他最后隔门望来的、燃烧着守护与毁灭的复杂眼神，此刻变得无比清晰而沉重！
“林晚女士？” 一个温和而带着疲惫的女声在身边响起。
林晚猛地回过神，是李主任。她不知何时也赶到了医院，脸上带着忧色，目光扫过抢救室里的小宇，又看向林晚惨白如纸的脸和血迹斑斑的手。
“小宇的情况暂时稳定了。”李主任的声音带着安抚的力量，“是急性惊恐引发的过度换气和短暂窒息，没有器质性损伤，镇静剂起效后睡着了。但这次刺激太大了，对他心理的冲击……唉。”她叹了口气，目光复杂地看向成人抢救室的方向，“陆先生那边……”
林晚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摇了摇头。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的心被硬生生撕成了两半！一半悬在儿子熟睡却不知何时会再次被噩梦惊醒的病床边，另一半……却被那扇紧闭的、不断传出冰冷仪器声和医生指令的抢救室大门，死死地钉在了原地！
时间在消毒水的气味和仪器冰冷的滴答声中，一分一秒地煎熬着。
不知过了多久，成人抢救室的门终于被推开。主刀医生走了出来，摘掉沾着血迹的手套和口罩，脸色凝重而疲惫。
林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苏蔓也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医生走到林晚面前，目光带着一丝复杂的审视：“陆沉先生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
一股巨大的、几乎让她虚脱的无力感瞬间席卷了林晚！她腿一软，差点站立不住，被苏蔓和李主任一左一右扶住。
“但是，”医生的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极其沉重，“情况很不乐观。肋骨骨裂三根，其中一根差点刺破肺叶。剧烈呕吐导致吸入性肺炎，肺部严重感染。最麻烦的是，他高烧脱水时间太长，引发了急性高钾血症，刚才心脏骤停就是高钾引起的室颤。虽然抢救回来了，但心脏功能受损严重，电解质紊乱，还伴有急性肾损伤前期症状。需要立刻转入ICU重症监护，进行血液净化，抗感染，稳定内环境……后续能否挺过来，要看他的意志力和感染控制情况。”
每一个医学术语，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林晚的心上！骨裂、肺炎、心脏骤停、高钾血症、肾损伤……这些冰冷的词汇组合在一起，勾勒出一幅触目惊心的、濒临破碎的生命图景！
“他……还能醒过来吗？” 林晚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很难说。”医生摇摇头，眼神带着医者的沉重，“高烧、心脏骤停对大脑的损伤是存在的。即使能熬过感染和器官衰竭，也可能面临长期昏迷或……不可逆的脑损伤。”他顿了顿，看着林晚，“你是家属？需要签病危通知书和一系列ICU入住的同意书。”
家属？
这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林晚指尖一缩。她看着医生递过来的、厚厚一叠的知情同意书，那上面每一个条款都意味着巨大的风险和沉重的责任。她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她该签吗？
她凭什么签？
他是死是活，与她何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