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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忆安苏南雁结局免费阅读雁剪残梦入星河番外

南南 北北 著

女频言情连载

“嫁给我吧!南雁。”及笄礼上,宋忆安深情款款地将牡丹簪递到她面前。泪眼婆娑中,苏南雁一时有些恍惚。被山匪掳走七年,她靠着对宋忆安的爱,才努力活到今天。可不知怎的,当梦中的少年真切地向她求亲时,她却有些踟蹰。八岁那年,她随家人上山祈福,不幸被山匪掳走。之后又被拐卖到深山中做童养媳,每日非打即骂。无数阴冷饥寒的濒死时刻,都是宋忆安温柔的呼唤,将她唤醒,鼓励她活下去。这一天,她日思夜想了七年,却从未奢求过真的实现。眼前的一切,都像梦一样。看到苏南雁犹豫,宋忆安一把抓起她的手,将她拉入书房。抬眼的刹那,苏南雁捂住嘴,泪流满面。屋中挂满了她的画像,有微笑的,害羞的,开心的,还有发呆的。画像中,除了幼时的苏南雁,还有她失踪后各个年龄的模样。“南...

主角:宋忆安苏南雁   更新:2025-06-21 18:3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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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宋忆安苏南雁的女频言情小说《宋忆安苏南雁结局免费阅读雁剪残梦入星河番外》,由网络作家“南南 北北”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嫁给我吧!南雁。”及笄礼上,宋忆安深情款款地将牡丹簪递到她面前。泪眼婆娑中,苏南雁一时有些恍惚。被山匪掳走七年,她靠着对宋忆安的爱,才努力活到今天。可不知怎的,当梦中的少年真切地向她求亲时,她却有些踟蹰。八岁那年,她随家人上山祈福,不幸被山匪掳走。之后又被拐卖到深山中做童养媳,每日非打即骂。无数阴冷饥寒的濒死时刻,都是宋忆安温柔的呼唤,将她唤醒,鼓励她活下去。这一天,她日思夜想了七年,却从未奢求过真的实现。眼前的一切,都像梦一样。看到苏南雁犹豫,宋忆安一把抓起她的手,将她拉入书房。抬眼的刹那,苏南雁捂住嘴,泪流满面。屋中挂满了她的画像,有微笑的,害羞的,开心的,还有发呆的。画像中,除了幼时的苏南雁,还有她失踪后各个年龄的模样。“南...

《宋忆安苏南雁结局免费阅读雁剪残梦入星河番外》精彩片段




“嫁给我吧!南雁。”

及笄礼上,宋忆安深情款款地将牡丹簪递到她面前。

泪眼婆娑中,苏南雁一时有些恍惚。

被山匪掳走七年,她靠着对宋忆安的爱,才努力活到今天。

可不知怎的,当梦中的少年真切地向她求亲时,她却有些踟蹰。

八岁那年,她随家人上山祈福,不幸被山匪掳走。

之后又被拐卖到深山中做童养媳,每日非打即骂。

无数阴冷饥寒的濒死时刻,都是宋忆安温柔的呼唤,将她唤醒,鼓励她活下去。

这一天,她日思夜想了七年,却从未奢求过真的实现。

眼前的一切,都像梦一样。

看到苏南雁犹豫,宋忆安一把抓起她的手,将她拉入书房。

抬眼的刹那,苏南雁捂住嘴,泪流满面。

屋中挂满了她的画像,有微笑的,害羞的,开心的,还有发呆的。

画像中,除了幼时的苏南雁,还有她失踪后各个年龄的模样。

“南雁,七年了。”

“你失踪后的每一天,我都在祈求能再见到你。”

“还好老天开眼,终于把你还给了我。”

“南雁,我发誓从此往后,绝不会让你再受半点委屈。”

眼眶微红的宋忆安字字情深,和苏南雁记忆中的少年逐渐重合。

苏南雁泪如雨下,终于鼓起勇气,伸出那双因常年磋磨而粗糙的手,接过代表求娶之意的牡丹簪。

随后进来的苏夫人见状一怔,但很快便换作满眼欣慰,走上前为苏南雁温柔梳发。

就在簪子插入发髻的那一刻,下人通报的声音响彻书房。

“苏南雁小姐到——”

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门口。

苏南雁满脸诧异,她就在这里,但众人对此却没有丝毫意外。

这时,一个身形消瘦的白衣少女出现在了门廊处。

看清她的面容时,苏南雁大吃一惊。

她的脸,竟和自己有七八分相像。

“你怎么来了?”

一旁的宋忆安皱了皱眉,声音冷峻极致。

少女眼眸通红,踉踉跄跄地走上前来,扯住宋忆安的衣袖。

“忆安哥哥,你当真要娶她?”

“难道这些年你对我的好,都是假的吗?”

“这七年来,你每日伴我左右,对我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我生病时,你急得把临安城所有大夫都召来,彻夜不眠地照顾我。”

“我不开心时,你自降身份,穿上戏服杂耍,只为逗我开心。”

“我的琴艺,是你手把手教的。”

“明明几月前,我们在江边花影下琴萧合奏,你还对我说,我是你此生最重要之人。”

“难道你为我做的这些事,说的这些话,都是假的吗?”

少女的声音哽咽不止,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打湿了清瘦的素衣。

苏南雁不可置信地看着宋忆安。

她不在的这些年,他竟和别的女子有了这样多的故事。

而这女子,和她的长相极为相似。

“雁儿,世子殿下面前,休要胡闹。”

苏父皱起眉头,语气严厉,眼中却划过一丝不忍。

苏母赶忙上前,想拉她离开。

她用力挣开,不可置信地后退两步,眼底红的像滴血,浑身颤抖不止。

“爹爹、娘亲,你们也在骗我,是不是?”

“这些年,你们对我的爱,对我的宠溺,只是因为我是她的替身对不对?”

“甚至你们给我起的名字,也是她的!对不对?!”




苏南雁全身僵硬,面对少女的崩溃,脑子瞬间炸开了锅。

原来,在她流亡乡野、受尽苦楚之时,爹爹和娘亲竟然收养了一个和自己长相相似的女孩。

甚至把自己的名字都给了她。

宋忆安对她呵护备至,极尽宠溺,说她是他最重要之人。

他们一起花前月下,一起琴瑟和鸣,一起谈文说词,一起看遍世间风景。

可这些美好的回忆里,她在干什么?

她被卖给一个傻子当童养媳。

整整五年的时间,她都被沉重的铁链锁在湿冷的地窖中。

吃的是猪食,喝的是馊水。

寒冬腊月,她还要衣不蔽体的被按在冰河里,满手冻疮的给傻子洗衣服。

要不是年龄尚小,村子里的男人怕玩坏了无法生育,恐怕她早就被千人骑万人压了。

那夜,若不是她对那傻子虚与委蛇,恐怕至今,她还无法逃离那无间地狱。

七年来,无数个濒死的时刻,她都在想,她一定要跑出去,爹爹、娘亲和忆安哥哥一定还在不懈的寻找她。

只有活下去,才能等到他们来救自己的那天。

但她没想到......

原来,他们早就走出来了。

他们找到了一个新的‘苏南雁’,一切如常地开始了新的生活。

爹娘对“苏南雁”宠溺备至,忆安哥哥对“苏南雁”呵护周全。

好像尚书府的小姐,从未失踪过一般。

心疼的像被针扎,细密的疼痛让苏南雁如鲠在喉。

她不明白,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在她已经放下一切,终于能够自力更生开始新生活时,还要大费周章地找回她呢?

“只因为我是她的替身,所以她回来了,我就是个没用的孤女,你们便要把我赶走了......”

“现在一切都是她的了,爹爹、娘亲和忆安哥哥,甚至连我的名字,我都失去了!”

“今天是她的及笄礼,你们不让我来......可是你们忘了,今天也是我的......”

白衣少女指着对面的祠堂,哭的几乎喘不上气来。

苏南雁顺势望去,祠堂供奉的族谱上。

“苏南雁”下面,新写上去了一个名字——“苏雁儿”。

身旁的宋忆安拧着眉不语。

“姐姐!”

苏雁儿突然跪在地上,上前扯住苏南雁的衣袖,几近哀求。

“雁儿知道自己出身卑微,只求能够留在府里,陪伴父母和忆安哥哥左右,哪怕端茶倒水倒夜香我也愿意,求姐姐不要逐我出府好不好?”

周遭宾客顿时对着苏南雁议论纷纷。

苏父和苏母终于压抑不住眼底的不忍,软了语气。

“雁儿,爹娘不是说过吗?我们不会丢下你的,就算南雁回来了,你还是尚书府的二小姐。”

苏南雁尴尬地站在人群之后。

一时不知道,现在的她,究竟是那个陈旧笔迹的苏南雁,还是新加入这个家的苏雁儿。

这时,宾客间突然一阵骚动。

苏南雁回头望去,看到一群黑衣刺客猛地从墙头跃出。

竟然是当年掳走她的山匪!

恐怖的回忆冲击着她的大脑,她全身的血液仿佛被凝固,四肢僵硬动弹不得。

“南雁小心!”

宋忆安一把将她拢入怀中,箭矢发出凌厉的破空声,飞速向他射来。

“啊!”

利刃瞬间穿过皮肉——

苏雁儿惊叫一声,缓缓倒下。

鲜血顿时染红了她的素裙。

宋忆安的眸瞬间被惊慌填满,他抛开宋南雁,本能一般冲上前,一把抱住苏雁儿。

“雁儿!雁儿!你怎么样了?你别吓我!”

他无措颤抖着双手,瞳孔紧缩。

宋雁儿白着脸,露出一抹虚弱的微笑。

“忆安哥哥,你们都不要我......现在能为你去死,雁儿已经心满意足了。”




话音刚落,苏雁儿便晕了过去。

“太医!快叫太医来!!”

宋忆安嘶哑着嗓子,几近癫狂。

一向稳重老持的苏尚书神情大变,苏母见了血,腿一软跪在了苏雁儿的身旁,哭的不能自持。

宋忆安推开众人,一把抱起苏雁儿,大步向外走去。

“世子,山匪可能在外埋伏,您不能出去。”

随从慌忙拦住宋忆安的步伐,却被他淬了冰的眼眸吓退。

“今天就算是我死,也要救活雁儿!”

苏父和苏母也毫不犹豫,带着一众下人冲了出去。

热闹非凡的及笄礼,转瞬只剩苏南雁一人,和满地狼籍。

反应过来时,她已寻不到他们的踪迹,只得强撑出一副体面的笑容,妥帖地送走惊魂未定的宾客。

苏南雁一个人在府门前等到入夜。

她理解父母和忆安哥哥的紧张,即便是养了七年的小猫小狗,也会滋生感情,更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呢?

而且,苏雁儿用性命救了忆安哥哥。

她知道自己不该多想,如今能寻回家人,已实属不易。

但她心中却忍不住泛酸。

她等的心焦,但苏父和苏母带走了全部下人。

她虽害怕山匪卷土重来,却还是壮着胆子带着一盏灯笼出了门,独自摸索去世子府的路。

她问了一路,百般曲折下终于到了世子府。

此时,苏雁儿正气息奄奄地躺在榻上,小脸苍白如纸。

宋忆安和苏父苏母紧张地围在她的身边,地上跪了一圈太医。

“雁儿她怎么了?你们倒是快说啊!”

苏父和苏母紧张追问。

“世子殿下、尚书大人、尚书夫人,袖箭力道很轻,伤口并不危及性命。”

“只是......那袖箭上有奇毒,令千金恐怕......最多半月时间了。”

“不可能!”

宋忆安猛地站起。

“不管用什么办法,我要你们用尽全力治好她!”

“殿下,这毒来自岭南,毒性奇特无比,臣等实在束手无策。”

宋忆安脸色刷白,仿佛全身力气被抽空,猛然瘫坐下去。

“雁儿,别吓爹爹和娘亲。”

“雁儿,快醒过来吧!”

“你若是去了,你让我们怎么办?你怎么忍心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苏父和苏母一声声唤着苏雁儿的名字,声音哽咽不止。

“早知道你有此一劫,我们还不如不接南雁回......”

两人的声音被悲痛冲刷,哽咽到几乎说不下去,但却清晰地落到了苏南雁的耳中。

字字句句,像重锤一般,狠狠击打着她的心。

她早有心理准备,血缘的羁绊或许敌不过苏雁儿七年陪伴。

但她没想到,在他们的心中,他们更愿意死的是她。

宋忆安在一旁沉默不语,像是失了魂一般凝视着苏雁儿,将她的手紧紧裹在自己的手心里。

父母佝偻着背,更像是瞬间老了十岁。

她不忍心看自己最爱之人这般痛苦,于是收起心中酸涩,走上前主动开口。

“爹爹,娘亲,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雁儿妹妹就好。”

大家这才注意到被遗忘的苏南雁。

他们愧疚地低下头,最后慈爱地摸了摸苏南雁的头,以作安慰,便相继离去。

“忆安哥哥,你也休息去吧!明日你还要调查山匪的事,不是吗?”

宋忆安这才回了神,他垂着眸,轻轻握了握苏南雁的手,又注视了床上的苏雁儿良久,才沉默离去。

等了一夜,苏南雁腰酸背痛,苏雁儿这时睁开了眼。

看到房内只有苏南雁一人,她眼中满是不悦,冷脸偏过头去。

“我就要死了,一切都是你的了,你开心了吧?”

她冷冷开口道。

苏南雁心中泛起一阵愧疚,她知道苏雁儿不喜欢自己。

毕竟她的归来,打破了苏雁儿的美好生活,残忍地告诉了她一件事——

她是她的替身。

于是她软着声音,像哄妹妹一般。

“雁儿,大家都很关心你,他们守了一天,刚刚才回去,你不要想多。”

“我们都会想办法为你解毒,你一定会没事的,不要害怕。”

“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姐姐了,你有什么需要的,我都会帮你。”

苏雁儿眼中满是厌恶,轻笑一声:“端什么长姐的架子。”

苏南雁叹了口气,转身准备出去,告诉大家苏雁儿醒来的消息。

苏雁儿的声音从身后冷冷响起。

“我想喝黄花汤,听说你是个厨子?去给我做。”

苏南雁愣了一瞬,最后轻颌下巴,转身去了厨房。

两年前,从地窖逃出后,苏南雁流浪到边陲之地儋州。

机缘巧合下拜了一位厨子作师父,学会了一身自力更生的本事。

忙活半天后,苏南雁端来一盅黄花汤,苏雁儿轻蔑地笑笑,却不说话。

苏南雁被碗沿烫的几乎端不住,苏雁儿才轻抬下巴,示意她放在床前。

苏南雁知道她故意的,心中虽然不适,但还是吞了下去。

这时,沁芳阁的小厮赶来找她,说店里有急事。

沁芳阁是她回家后一手创办的店面,蕴含了她的全部心血。

事出紧急,于是她转头对下人吩咐了几句,便匆匆离去。

她没想到,刚到沁芳阁没一会儿,宋忆安便带着亲兵包围了沁芳阁。

苏南雁刚想问个究竟,就被宋忆安用力抵在门上,语气低沉而急迫。

“南雁,你为什么要害雁儿?!”




苏南雁身子一僵,愣在了原地。

“忆安哥哥?你什么意思?”

她从未见过宋忆安这副模样,怔怔问道。

“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害雁儿?”

宋忆安的眼底泛起血色,声音沉重许多,连带着手上的力气加重,勒的她吃痛。

“你弄疼我了,忆安哥哥。”

“我什么都没做,雁儿她怎么了?”

宋忆安后知后觉,慌忙收起手,但眼中难掩悲痛与愤怒。

“你为什么要给她做黄花汤?黄花是这奇毒的药引,现在雁儿毒发,生死未卜。”

“我不知道......”

苏南雁蹙起眉,正要解释,却被赶来的苏父苏母打断。

“不知道?”

“南雁,你怎么会突然想起做一道罕见的汤羹给你妹妹喝?”

“就这么正正好好,是这毒的药引?”

“我记得......你曾被掳的地方,就是岭南。雁儿所中奇毒,也来自岭南......”

苏南雁如同被泼了一盆水,心中冷的彻底。

“你们怀疑是我害的她?”

她的声音颤抖,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最亲的三个人。

“明明是她让我做的!”

“雁儿从小养在深闺,怎么会知道黄花汤这种东西?”

“南雁,爹把一切都给了你,为了你,还狠心把雁儿迁居他处,你怎么就如此不知足呢?”

“南雁,娘不知道,你流落在外,竟学的这般行径......”

苏母满脸悲痛。

苏南雁眸中晦暗,她知道是苏雁儿在陷害她,但最让她心痛的,是所爱之人的怀疑。

苏南雁苦笑噤了声,她知道,再怎么解释也只是徒劳。

没想到,她流落在外七年的苦痛,竟成为了他们想当然的证据。

这时,世子府的下人赶来传话,苏雁儿醒了。

“南雁,太医说缓解腹痛,需要栖霞山上的红叶嫩芽下药,你这就去寻来,给你妹妹赔罪。”

苏父苏母不容辩驳的对她说。

屋外夜色如墨,秋风裹挟着潮湿的水汽,一场大雨即将到来。

“我一定要去吗?”

苏南雁心中苦涩,但还心存一丝希冀。

他们知道,自从那年在山上被掳走后,她最怕独自走夜路,更别提山路了。

刚回来时,一次她偶然迷了路,一直到深夜才被寻回,都惊厥到高烧不退。

更何况夜晚的深山......

“你现在就去,一个人去,要是找不到,你就别回来了!”

苏父冷冷说道。

一旁的宋忆安别过头去,沉默不语,彻底打碎了苏南雁的最后一丝希望。

临安的秋天萧瑟潮湿,就像曾困住她五年的地窖,寒的她心跳几乎停止。

她失魂落魄地走在街道上,惶恐不安却只能往前走。

比起在意之人的冷漠与曲解,她更害怕他们不再爱她。

七年前被掳走后,她连做梦都想回家。

当苏父和苏母出现在儋州的灶台前时。

就算是梦,她也奋不顾身地跟他们回来了。

她以为一切都没有变。

但......明明是血脉相连、朝思暮想的亲人,明明是青梅竹马、爱到骨子里的恋人。

怎么就变成了如此陌生的模样?

过去的七年,她在阴暗角落挣扎求生,见惯了太多的恶人,她根本不怕苏雁儿。

但她现在,却从心底里深深地害怕。

害怕再一次失去亲人,再次变成孤身一人。

天亮破晓,她浑身湿透,伤痕累累,终于在山崖的最高处摘到了红叶嫩芽。

她一步不敢耽误,狂奔回世子府。

却得知原来御医早在昨夜就送来库存,苏雁儿也早已解了毒,一夜酣睡。

苏南雁不住地打着寒战,身子滚烫如火,却摆脱下人们的搀扶,固执地往卧房的方向走去。

她不相信。

她不相信爹娘狠心让她在外漂泊一夜。

更不相信,口口声声说爱她的宋忆安会对她毫不关心。

下一秒,花园的一幕让她的坚持彻底崩塌。

苏雁儿和宋忆安正坐在树下合奏,杏花纷飞,美不胜收。

看到苏南雁的身影,苏雁儿嘴角微翘。

她松开琴弦,满脸羞涩地凑到宋忆安的脸颊旁,蜻蜓点水般快速亲了一口。

宋忆安显然被吓了一跳,但很快,眼底的晦暗便取代了惊讶。

“忆安哥哥,对不起,雁儿只是......想临死之前多靠近你一点......”

“你不要告诉姐姐,她一定会生雁儿的气的,雁儿不想再喝黄花汤了。”

苏雁儿脸红的彻底,垂着眸小声嗫嚅着,搅着手帕便要仓皇逃离。

宋忆安一把抓住苏雁儿的手腕,眼中情愫复杂不清。

“雁儿,你总是这样懂事,懂事的让我心疼。”

“忆安哥哥,下人说,昨天你和姐姐吵架了?”

“雁儿不愿看到你不开心,既然毒已解,雁儿这就走。”

苏雁儿轻轻抹去眼角的泪,挣扎着要抽出手腕,却被宋忆安紧紧箍住。

“忆安哥哥,让我走吧,我不想在死前还让你们为难。”

苏雁儿哑着嗓子,苍白的小脸上满是泪痕。

面对着苏雁儿的挣扎,宋忆安眼中震动,用力一拽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雁儿,你还想去哪?从今往后,你就留在这里,让我陪你治好病,好不好?”

“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看着紧紧相拥的二人,苏南雁的心仿佛瞬间停止跳动。

雨后的阳光和煦,她却觉得冷的彻底。

她的脑中混沌一片,双腿鬼使神差地向前迈动。

“南雁,别去。”

爹娘的声音骤然响起,他们站在苏南雁的身后,眼眶已然通红。

“雁儿只有最后几天了,你就让让她,让她开心开心吧!”

“她不会同你争的,雁儿是养女,正妃之位,只会留给你。”

正妃什么的,她从不在意,她在意的,自始至终只有宋忆安的心......

看着几天便苍老了十岁的父母,苏南雁心中苦涩不堪,她只能点头。

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但无一人在意她的想法。

哪怕是至亲,也只劝慰她大度,仿佛只要有一丝一毫的不满,便是小气妒忌。

甚至宋忆安......在之后也未曾向苏南雁解释,哪怕一个字。




之后的日子,苏雁儿搬进了世子妃房养病。

仗着宋忆安对自己言听计从,肆无忌惮地提出种种要求。

她的生活起居都要按照世子妃的规格置办。

她要管家拿出宋忆安为迎娶苏南雁准备的物件,大到生活用品,小到褒衣肚兜,来者不拒。

还要裁剪新衣裳、新配饰,颜色样式都是一对的。

她哄着父母,让苏南雁留下照顾她。

实则使唤苏南雁为她烹煮一日三餐,随身侍候。

时间长了,世子府上下人攀炎附势。

都称苏雁儿为世子妃,她便让宋忆安大肆封赏。

白天,她缠着宋忆安弹琴作画、观景喝茶、到处游玩。

夜里,她常常梦魇惊愕,说自己身体不适,让宋忆安彻夜留在她的卧房。

苏南雁已经几日,都没有机会和宋忆安说过一句话。

她日日看在眼里,痛在心头。

但她只要有丝毫懈怠,苏雁儿就到宋忆安面前哭哭啼啼。

宋忆安便会对她不管不顾地指责一通。

“南雁,雁儿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是我的未婚妻,为什么就不能为我分担一些?”

“你就这么在乎世子妃的名头吗?不过是下人叫着哄她开心罢了,没想到你如今竟这样在乎名利。”

苏南雁心中难受,想回尚书府去住,眼不见为净,却被爹娘一顿训斥。

“南雁,雁儿是你的妹妹,你怎么忍心留她一人在外?”

“雁儿命不久矣,你就不能懂点事,让让她?这点事也要揪住不放吗?”

“爹娘生下你来,你都不曾承欢膝下,要不是雁儿为你尽了孝道,爹娘还不知要怎么度过这些年!”

“要不是你,雁儿怎么会遭此横祸,你就留在世子府照顾雁儿,回来的事莫要再提!”

尚书府的大门砰的一声关上,苏南雁站在门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爹娘的话仿佛在说,当年被掳是她的错,今日归来也是她的错。

明明,当年是他们抛下她保命,才让山匪有掳走之机。

明明,几月前是他们跑到儋州,掀翻了整个城镇,也要带她回去。

明明当初收养苏雁儿当替身的,是他们。

怎么如今,所有的错误,都是她一人的了呢?

她吸了吸鼻子,抬着头看天良久,最后深呼一口气,转身回了世子府。

毕竟,眼泪是没用的东西。

曾经她在地窖里哭到嗓子嘶哑,也只换来更毒的殴打,那时的她便懂了这个道理。

刚到世子府,她就看到宋忆安在为苏雁儿画像。

苏雁儿言笑晏晏,柔若无骨地靠在宋忆安的肩头,满脸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忆安哥哥,你很久没为我画像了,我记得你每年都会为我画一幅的。”

宋忆安嘴角轻笑,宠溺一般勾了勾她的鼻尖。

“满屋的画像,还嫌不够吗?”

苏南雁脑中一阵嗡鸣。

她想起了及笄礼上宋忆安带她看的满屋画像。

他对她说,他画的都是她......

“忆安哥哥,你每次为我画像后,都会给我一个奖励,今年也不能例外哦!”

苏雁儿挽住宋忆安的胳膊,撒娇着说。

“好,今年雁儿想要什么呢?”

宋忆安眼睛弯起。

苏雁儿羞红了脸,指了指额头的位置,便局促地垂下了眸。

宋忆安画笔一滞,眸中晦暗不清。

但只是一瞬,他就满脸宠溺,低头轻吻了下去。

抬头的一瞬间,正对上苏南雁不可置信的杏眸。

她转身仓皇而逃,反应过来的宋忆安立马抛下画笔,追了出去。

“南雁,你听我解释!我从来只当雁儿是妹妹,那个吻,不算什么。”

“雁儿为了救我身中剧毒,时日无多,我只是想让她在死前开心些。”

苏南雁机械般的脚步终于停下。

刚刚对视的瞬间,她读懂了苏雁儿无声的口型。

“你和我,到底谁才是替身?”

她怔怔地抬头看向宋忆安的眼底,她想要探求一个答案。

“忆安哥哥,你自己还能分的清,这些年你画的到底是谁吗?”

宋忆安心头一颤,脊背传来一阵寒意。

是苏南雁,他画的一直都是苏南雁。

但是......时间流逝,他将原给苏南雁的宠爱都给了苏雁儿,将她当作思念苏南雁的载体。

那么现在,他画的,到底是谁?

来不及思考,他便被苏南雁眼底深深的失望所刺痛,他这才意识到,他已经很多日不曾和苏南雁单独相处了。

“南雁,你相信我,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他紧紧拥住苏南雁,字字恳切。

夜里,宋忆安特意带苏南雁去后山看星星。

“南雁,你以前一直吵着看星星。”

“我偷偷溜出来找你,结果被父王发现,家法伺候,还放了你鸽子。”

满天银河下,宋忆安紧紧牵着苏南雁的手,眸中温柔如水。

苏南雁忍不住笑了,想起曾经稚嫩的两人,今日的不悦顿时抛之脑后。

“忆安哥哥,你放的鸽子还少吗?”

“你小时候还说要送我一根,你亲手雕的杏木簪子呢!”

“结果及笄礼送我的还是寻常的牡丹簪。”

苏南雁嗔笑地调笑道。

“这些年,我雕了许多,但都不好,等我雕出一根好的再送你。”

这时,一只信鸽从黑夜飞出,宋忆安眉头簇成一团,猛地站起。

“下人说雁儿身子突然不适,我得回去看她。”

“南雁,你在这里等我,我随后就回来。”

话应刚落,宋忆安飞身跃起,轻功如风,顿时消散无影。

挽留的声音还未说出口,宋忆安的脚步声便消逝在了山野之中。

一片黑暗中,只有一盏微弱的灯笼照映着苏南雁悲伤的脸庞。

“忆安哥哥,我怕黑......”

“你又一次,丢下我了......”




苏南雁一直等到天光破晓,也没等回宋忆安。

虽然早有预感,但她还是始终抱着一丝希冀。

可宋忆安,却一次又一次将她刚刚复活的心,残忍摔下。

直到支离破碎。

她拂去脸上的露水和泪水,拿起地上早已熄灭的灯笼,独自下了山。

刚进世子府,她就迎来苏父和苏母的一阵指责。

“雁儿昨夜突然吐血,你身为姐姐,竟然毫不关心,还彻夜出去游玩?”

“雁儿病重还不忘询问你的去向,你就是这样对妹妹的?你太让爹娘失望了。”

苏南雁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但被至亲之人用如此刺耳的话指责时,她的心中还是泛起阵阵刺痛。

“爹,娘,我是因为......”

“不用解释了,有件事,我们要和你说。”

苏父突然出口打断了她。

“南雁,昨夜雁儿突然病重,吐血不止,太医说她......恐怕活不过十天了。”

苏母眼中复杂,用温柔的声音接过话。

苏南雁的心中一阵不安。

“你知道的,雁儿对世子爱慕许久,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嫁给世子。”

苏南雁的大脑一片空白,这个消息像一颗惊雷一般,在她心中引爆。

“我们商量过了,七日之后,你和雁儿一起出嫁。”

一起出嫁?!她眼中瞬间起了白雾。

爹娘的语气不可辩驳,显然并不是和她商量,而是通知她、警告她不要多生事端。

她感到陌生无比,她和苏雁儿,到底谁才是爹娘的女儿?

这时,宋忆安从卧房走出。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他,颤抖着朱唇轻启。

“忆安哥哥,难道......你也同意吗?”

宋忆安脸色晦暗不清,眸色如墨。

他喉结滚动了两下,最后用低沉的声音说:“南雁,你放心,你始终是我的世子妃,我唯一的妻子。”

她再控制不住这些天压抑的情感,无论是被丢下、被冤枉、被指责还是被无视,她都一一忍受,只是因为,他们是自己的亲人。

可是现在,她好像突然觉得,眼前的三人变得陌生无比。

“南雁,你别这样,我只是为了圆雁儿最后一个心愿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

宋忆安蹙起眉,担心上前。

“对啊!南雁,雁儿就算入府也只是一个妾室而已,再说她命不久矣,不会和你争什么的。”

“爹娘把最好的都给了你,你怎么就不能包容下呢?”

苏父苏母帮腔道。

她全身颤抖着后退,咬着唇,脸色苍白无比。

“没别的意思?”

她看向宋忆安的眼底,眼中含泪,笑出了声。

“忆安哥哥,你是指,你默许大家称她为世子妃没别的意思?”

“你画她的画像没别的意思?”

“你在她房中彻夜留宿没别的意思?”

“还是你吻她、抱她没别的意思?!”

她几乎歇斯底里。

“她是你的救命恩人没错,可是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为什么偏偏要这样?”

“我告诉你们,我不同意!绝对不同意!”

“要是你们还当我是你们的女儿,我是你的未婚妻......”

她哽咽到几乎说不出话来,最后转身跑回了卧房。

一夜未眠,她始终想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她记得刚被接回家时,爹娘笑弯了眉眼。

为她生活起居安排的无微不至,几乎要将七年的宠爱都一次补回来。

忆安哥哥一忙完就来看她,给她带各种新奇的玩意,帮她适应临安的生活。

她以为,老天眷顾她,让她流离半生后,终于回到了家人和爱人的身边。

可是现在......

她辗转反侧,几乎喘不上气,于是披了外衣,到院中透气。

这时,一个身影从房梁上一闪而过,在苏雁儿的房上消失了。

苏南雁心头一惊,慌忙要去找侍卫救人,却听到苏雁儿的房间传来阵阵低语。

“要不是你们当初放跑了她,我至于要假装中毒、辛苦谋划吗?”

“成败在此一举,女儿为了今天,不惜用蛊虫改变容貌,吃了多少苦头?怎么能就此收手?”

“嫁给世子还不够,我得成为世子妃!”

“够了爹爹,我心中有数,解药我会按时服用,不会以身涉险的。”




站在门外的苏南雁全身僵硬,她稳住心绪,从门缝向内瞧去。

苏雁儿正压低声音,和一个黑衣男子窃窃私语。

“那你千万注意,蛊虫蜕皮的时期将近,千万不要碰任何决明子。”

男子转过身的瞬间,脸上的一道刀疤反射着凌厉的月光,苏南雁的呼吸几乎停滞。

是山匪首领!

是当年掳走她、又将她拐卖到乡野的山匪首领!

是及笄礼上突然出现、射伤苏雁儿的山匪首领!

苏南雁屏住呼吸,心跳的像擂鼓,蹑手蹑脚地回了房。

她没想到,苏雁儿竟是山匪首领的女儿,是她一切不幸的始作俑者。

她只知道,在她被掳走后,爹娘在街上偶然撞见苏雁儿卖身葬父,他们惊喜于苏雁儿的样貌与失踪女儿如此相像,便带回府中,抚养长大。

苏雁儿!她骗了所有人!

她故意用苗蛊之术变换成自己的模样,故意替代了她的身份,现如今,她还要彻底夺走她的爱人。

想到爹娘和忆安哥哥身处危险之中,她心中忐忑不已。

一夜未眠。

次日,苏南雁出现在大家面前时,十分柔顺,俨然变了个人。

“爹娘,昨日是我不懂事,今日我邀大家到沁芳阁小聚如何?”

苏父苏母满眼欣慰。

沁芳阁中,苏南雁端上一盅撒了些许决明子粉末的鸡汤,放到了众人的面前。

她知道,空口无凭,只有让苏雁儿在众人面前脱下面具,她才能让大家相信她的话。

“啊!”

苏雁儿刚刚喝下鸡汤,就捂住脸颊,发出一声凄惨的尖叫。

众人顿时慌乱非常,七手八脚地围上前。

苏雁儿满眼惊恐,脸上赫然出现了一片骇人的红印。

细细看去,皮囊之下竟有活物在起伏滚动。

昨夜听到的,都是真的!

苏南雁的指甲深深嵌入皮肉。

“爹爹、娘亲、忆安哥哥,苏雁儿骗了你们!”

苏南雁神情凝重,对着慌乱的众人朗声说道。

“昨日我恰巧碰到山匪首领遁入她的卧房,才得知她竟是山匪首领的女儿。”

“当年山匪将我掳走后,她用蛊虫整成我的容貌,混入府中。”

“现在更是联合山匪,假装中毒骗了你们。我在汤中加了决明子,会让她皮下的蛊虫失效......”

“啪!”

响亮的巴掌声打断了苏南雁的话。

“够了!我和你爹爹原以为你今日终于懂事了一回,却没想你竟敢当我们的面给雁儿下毒!”

“上次是黄花汤,这次是决明子,你到底有多少花招?”

“上次之事,雁儿既往不咎,为表信任专门让你负责她的一日三餐,你竟不知悔改!你为什么一定要针对雁儿?!”

苏父苏母的话让苏南雁如坠冰窟。

“爹娘,你们为什么不信我?你们没看到她的脸......叫太医前来一看便知真假!”

一直沉默的宋忆安猛然起身,一把拉住了苏南雁的手腕。

“够了南雁,我们早就知道了。”

“太医早就说过,决明子会让奇毒上行,重则毁容......若不是你在场,我竟不知道你对岭南奇毒这样熟悉。”

苏南雁全身的血液几乎被寒冰冻住。

她没想到,苏雁儿早就收买了府上太医以备后手。

更没想到,她的家人......甚至宋忆安,对她几乎没有半点信任。

身后的苏雁儿捂着脸冲上前来,豆大的泪珠大颗大颗地掉落。

“爹、娘、忆安哥哥,你们不要怪姐姐,为了我一个将死之人伤了和气,不值得。”

“我不知道姐姐这样恨我......都怪我碍了大家的眼,我这就走。”

宋忆安眼中满是寒意,他一把拦住苏雁儿,将她护在身后,对着苏南雁冷声开口。

“雁儿,该走的人,不是你。”

他竟然赶她走?!

苏南雁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爱了七年的男人,指尖疯狂颤抖。

“行了行了,都是一家人。”

苏母连忙上前打着圆场。

“南雁,你立马给雁儿赔个不是,此事就此翻过。你懂事一点,别让爹娘伤心了。”

苏南雁僵在原地,全身上下像被定住一般,双唇重若千钧,根本无法抬起。

“南雁,你这沁芳阁就此关掉吧!往后都别下厨了,就当为雁儿表个态度。”

苏父用不容辩驳的语气命令道。

“再说,你一个大家闺秀,天天忙于灶台之间,实在上不得台面。”

沁芳阁是苏南雁的全部心血,虽然厨艺是她的谋生之道,但她早已深深爱上了烹煮。

“我没有错。”

苏南雁沉默许久,抬起倔强的眼眸,吐出了四个字。

面对家人,这是她第一次不再选择忍让。

苏雁儿闻言,委屈地啜泣起来。

宋忆安将她拥在怀中更紧了些,用淬了寒冰的上位者的语气,将苏南雁的心彻底击碎。

“既然这样,那你就闭门思过,七日后的大婚,就不必参加了!”




苏南雁坐在院中,看着自己珍爱的厨具像垃圾一般,被下人一一丢出。

她刚刚,亲眼见证了自己一手创办的沁芳阁,两天就被毁于一旦。

她已经没了再去挣扎阻拦的力气,心脏几乎已经疼到麻木。

“姐姐好兴致,还有心情在这里看风景。”

苏雁儿带着盈盈微笑,婀娜多姿地走过来。

“五日后,我就要和忆安哥哥大婚了,妹妹不会女工这种下人的活,就劳烦姐姐帮我绣龙凤呈祥的盖头了。”

“毕竟姐姐,做惯了下人。”

苏南雁冷笑一声,站起身和苏雁儿直视。

“妹妹想多了,你不过一个妾,龙凤呈祥,你不配。”

没了旁人的围观,苏雁儿终于扯下那层虚伪娇弱的假面。

她挑衅一笑,轻蔑地凑到苏南雁的耳畔旁。

“你知道了又怎么样?大家还不是只信我。”

“你不过是个厨子,世子妃的位置,迟早是我的。”

“你的身份,你的一切,都会是我的。”

苏雁儿好看的脸上,露出恶毒的笑容。

“到底谁才是替身?姐姐你还认不清吗?”

“那你猜猜,若是我们同时涉险,忆安哥哥,会救谁?”

苏南雁还没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一只手突然用力捂住她的口鼻。

瞬时,黑暗席卷了她的意识。

......

耳边传来苏雁儿造作的啜泣声。

苏南雁皱着眉,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

她发现自己竟然被紧紧绑住,高悬在崖边。

身边不远处,同样绑着满脸泪痕的苏雁儿。

这时,一阵纷乱的马蹄裹挟着烟尘逼近,是宋忆安。

“你是谁?!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绑架她们!”

宋忆安一身黑衣,眼中滚动着狠厉的光。

“我们这些穷途末路之人,自然是想绑一票大的,多捞点钱。”

一旁的黑衣绑匪玩弄着手中的匕首,吊儿郎当地说。

“你要多少钱?”

宋忆安冷冷问道。

“一千万两。”

宋忆安从身旁侍从的手中接过一沓银票,丢了过来。

“这里是三千万两,拿了钱给我滚。”

黑衣男子轻笑一声,抽出尖利的匕首,在苏雁儿的脸颊上轻轻贴过。

“你别碰她!”

宋忆安的声音低沉而愤怒。

“哦?看来这位是世子殿下在意的人呢!”

黑衣男子靠在树干上,百无聊赖地翻了翻银票。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答应你拿到钱就放人,可没答应两个都放。”

劫匪轻笑一声,将匕首抵到悬挂的绳子上。

“我今天只放一个,谁死,谁活,选择权在你,世子殿下。”

宋忆安脸色阴沉,陷入了沉默。

苏南雁瞳孔紧缩,她突然反应过来苏雁儿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笃定宋忆安会救她,这样就可以顺水推舟除掉苏南雁,宋忆安只能娶她当正妻。

就算苏南雁侥幸不死,她在这场宣战中也不战而败。

毕竟偏爱在出现的那一刻,就不可能再复原了。

这一切的前提,只因为苏雁儿笃定,宋忆安会救她。

苏南雁不禁冷笑一声。

可笑。

也许最近的日子里,她和宋忆安有过误会,有过争吵,但他们自小青梅竹马,情分深厚。

即便命运让他们分隔两方,但相互的思念不断,延绵了整整七年。

他怎么可能不救她?

苏雁儿未免太过自信了些。

“世子殿下,我数三下,你再不选择,就一个也别想救了!”

绑匪拿起匕首开始割绳子。

“三!”

“你大胆!”

宋忆安满脸愠怒,低吼一声。

“二!”

绑匪的动作越来越快。

“住手!”

他的脸上闪过慌乱。

“一!”

“够了!我选她!”

宋忆安几乎破音。

——他的手,正直直指向苏雁儿。

苏南雁瞳孔猛震,瞪大杏眸看向眼前的男人,那个她爱了七年的男人。

她的身子仿佛跌入深潭。

冷、窒息、和无尽的苍白。

看着男人慌乱而颤抖的指尖,她愣了片刻,终于凄冷一笑。

一滴泪缓缓流下,过去的这些年,是她错付了。

绳子断裂的声音从头顶响起,身子猛的下坠。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箭将绑匪穿膛而过。

身行矫健的暗卫像一团黑影,在跌入悬崖前的最后一刻,将苏南雁拉了回来。

她惊魂未定,就看到宋忆安猛地冲上前去,将苏雁儿抱下悬崖,小心翼翼地护在怀中,扯下披风为她悉心盖住。

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她。

秋风吹过,苏雁儿的发髻散了,一根手雕的桃木簪跌落在地。

那是苏南雁等了七年的桃木簪。




府中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每个人都在忙着准备世子府的喜事。

只有苏南雁仿佛游离于所有人之外。

自那天之后,她总是一身素衣,清瘦孤冷,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呆着,很少说话。

宋忆安只来看过她一次,之后便忙于应酬,没了影子。

苏父和苏母担忧极了,在卧房门口敲了许久的门,但苏南雁都避而不见。

“夫人,别担心了,许是南雁歇息了。”

“由她去吧!反正我看世子对雁儿颇为上心,即便身份低微,现在无法册为世子妃,未来也是早晚的事。”

“只要有了镇南王的关系,不管嫁给世子的是谁,我们尚书府便都高枕无忧了。”

“老爷说的有理......只是南雁这样子,我担心明日雁儿大婚,她惹出什么乱子来。”

苏南雁背靠着房门,光着脚蜷成一团。泪水像决了堤,无声地流下。

她心如死灰,突然认清了自己挂念七年的亲人是何面目。

一句亲人,一个执念。

过去,为了这个执念,她挣扎求生,不曾放弃。

现在,为了这个执念,她事事隐忍,心碎至极。

天色渐暗,苏南雁倔强地抹去脸上的泪痕,站起身开始收拾行李。

她本就是夹缝中倔强生长的野花,何必为了留住所谓的亲人,委曲求全?

她决定回儋州。

并不是她向苏雁儿认输,只是......她不愿再爱了。

无论是爹爹娘亲,还是她念了七年的少年郎。

这时,一阵异香猛然袭来,苏南雁反应过来,慌忙捂住口鼻,却为时已晚。

苏南雁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时,只看到天已大亮。

她扶着昏沉的脑袋坐起,才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破旧的柴房中。

她推了推门,发现门被几根沉重的铁链牢牢捆住,无论用多大力去推去撞,门锁都纹丝不动。

“姑娘省省力气吧!等世子和雁儿小姐大婚后,世子会接您回去的。”

门外的小厮毫无感情地说道。

苏南雁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

她没想到,竟是宋忆安将她掳来锁在这里的!

只是因为昨日爹娘所担心的一个可能——害怕她想不开,搅了苏雁儿的喜事。

苏南雁自嘲笑笑,心中就像一潭深水,死的彻底。

这是爹娘的主意,是他的手笔......

她走到角落,蜷成一团。

被囚在地窖中的恐惧记忆不断翻涌,她感觉周遭的墙壁逐渐向她靠近,将她几乎压扁。

苏南雁浑身颤栗不止,只能紧紧抱住自己,默数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没想到现在连离开,都已是奢侈。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不知等过了多久,利刃出鞘的声音猛然划破夜空,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血液喷溅到门板上的声音清晰可闻,苏南雁瞳孔骤缩,屏住呼吸听外面的动静。

这时,燃烧的噼啪声猛然响起,苏南雁才发现,来人竟然点燃了屋外的草垛。

滚滚浓烟顿时蜂拥而至,苏南雁惊慌地捶打着门窗。

“你们是谁?到底想干什么?快放我出去!”

外面传来男人的嬉笑声。

“当年让你个贱蹄子侥幸跑了,险些坏了大事,今日我看你还能逃去哪里?”

苏南雁全身一冷,来人是当年掳走她的山匪。

她什么都没了,苏雁儿竟然还是不肯放过她!

难道她活着,就是个错误吗?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火焰贪婪地舔舐着木屋,苏南雁惊慌失措,用尽全力不断撞击着木屋的每一个位置。

“还好宋忆安找了个好地方,这几条锁链,你就是撞破了头,也不可能出的来。”

外面的男人坐在山头上,斟了一杯美酒,愉悦地欣赏着苏南雁被烈火环绕的恐惧。

“从今以后,老子就是世子府的泰山了。”

“日后我儿身居高堂,那皇位,也让老子坐上一坐!哈哈哈哈哈哈!”

浓烟呛得苏南雁几乎喘不过气,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中滑落。

火焰逐渐逼近她的身体,灼烧的滚烫却融不化她心中的寒冷。

远处,世子府隐隐传来十二响礼炮,那是礼成送入洞房的仪仗。

苏南雁无力地瘫倒在地,像只濒死的鱼,大口大口呼吸着所剩不多的空气。

她的意识逐渐迷离,眼前火焰的红,涣散成苏雁儿婚房的烛火。

宋忆安正满脸幸福,挑开苏雁儿的喜帕。

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她自嘲而悲戚地轻笑。

她笑自己竟然傻傻相信,亲情和爱意经过七载,还能一切如初。

也许,当初自己就不该回来,她应该留在儋州,度过平凡的一生。

是她,想要的太多了......

即便她幡然醒悟,准备回头,可老天却没给她回头的机会。

她的一生,就像反向迁徙的雁,注定漂泊,注定死亡。

浓黑的墨色中,山顶的小屋逐渐被火焰彻底吞噬。

乱石中开出的花,凋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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