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钻进大楼，阿尔法就在门口那儿笑模笑样地等着，跟掐准了点似的。
李峰心里又憋屈又害臊，耷拉着脑袋跟在往下走的阿尔法屁股后头。
刚才拼了命往上冲的楼梯，这会儿正一步步往下蹭。
路上好几次被喊停，又听指令接着往下挪。
“…… 话说回来，为啥偏要下楼啊？这不作死吗？”
“可不就是作死嘛。”
阿尔法回答得干脆，李峰当场就懵了，慌忙追问：“等等！来真的啊？”
“怪物在底下晃悠呢，能安全才怪。
难不成你跑废墟里来连这都不知道？还以为刚才被炸是走背字？”
“话是这么说，但重点不是这个吧？你得说清楚啊，不是说好边走边唠吗？”
“想从枯骨原街活着溜回古伽山都市，总得先跑出这栋楼吧？我瞅你也没本事从楼顶跳下去还能喘气，只能走楼梯……”
眼看阿尔法连秃子头上的虱子都要掰扯清楚，李峰皱着眉，带点不耐烦和怀疑，语气也硬了些：“得了得了！你就直说，按你说的做，能活着回去不？”
阿尔法板起脸：“我觉得比你自个儿瞎琢磨靠谱。
但我再说一遍，不强迫你。
你要不信我的话，我也懒得费劲儿帮你。”
她盯着李峰，等他回话 —— 这可是关系到俩人能不能接着搭伙的关键。
过了会儿，李峰自暴自弃地耷拉下脑袋：“…… 算我错了行不。
我听你的，拉兄弟一把。”
阿尔法脸上又挂上了笑，跟心情瞬间放晴似的：“懂事儿了，那就重新拜托啦。”
虽说心里松了口气，但还是犯嘀咕。
李峰怯生生地问：“…… 还有啊，为了让我少担点心，能不能把为啥这么指示简单说说，挑干货讲？”
“武装犬这玩意儿脾气不一样：有的死追着不放，有的死守地盘，有的跟丢了还在附近瞎转悠，有的扭头就回老巢。
我瞅准了它们的性子，这会儿下楼能少碰着些怪物。
再说武装犬背上的火器弹药是自个儿身体造的，肚子里存货有限，打完了得现攒。
这时候就算被发现了，它们没子弹只能扑上来咬，你那破手枪近距离咋也能比划两下。
综合这些事儿，我才让你下楼的。
刚才说的够直白了吧？要不再唠细点？”
“…… 不用了，够清楚了。…… 你要早在楼顶这么说不就完了嘛。”
见李峰还有点不乐意，阿尔法跟哄小孩似的笑着补了句：“危险关头哪儿有功夫慢慢唠啊。
你要非每步都问清楚才动弹，早晚得送命。
打个比方，我喊‘3 秒后眉心挨枪子儿，赶紧趴下’，你要追问为啥，半道上就被崩了。
就算我喊‘趴下’，你问‘凭啥’，结果也一样。
我又摸不着你，没法摁着你脑袋往地上磕。
你要是非弄明白我为啥这么说才动，还是得死。
顺带一提，我现在愿意唠，是觉得这会儿还算安全哦？”
“…… 知道了。”
李峰虽说觉得阿尔法说得在理，但越听越觉得自个儿考虑不周，垂头丧气地点了点头。
蹭到一楼，李峰瞅见怪物袭击的痕迹，脸立马拉下来。
确认周围没怪物后，才偷偷松了口气，绷紧的脸也缓和了点。
可这口气还没喘顺，阿尔法又板起脸说话了，刚才那点安心劲儿瞬间没了。
“李峰，仔细听我接下来的话，能做到啥程度做啥程度。
每次瞎动弹，死的概率就往上飙，明白不？”
“明、明白了。”
“从现在开始 30 秒内，玩命跑出大楼。
出去左转，不管听见啥看见啥都别回头，可劲儿跑。
我喊你的时候，立马回头举枪，把子弹全泼出去。
听懂没？”
“…… 明、明白了。”
李峰心里清楚，这会儿磨叽着问为啥，小命就没了。
面对阿尔法再三叮嘱的话，他吓得脸都白了，绷着劲儿点头。
阿尔法侧身让开路，指着大楼出口。
李峰哭丧着脸瞅向外面 —— 那儿全是武装犬折腾过的痕迹，妥妥的鬼门关。
他弓着身子准备玩命冲出去，脚却跟粘在地上似的挪不动。
他犹豫了 —— 道理都懂，可不代表真敢动。
就算知道该跑，也没那胆子迈开腿。
阿尔法开始倒计时：“5、4、3……”
再不动弹会咋样？李峰脑子里闪了下后果，一咬牙冲了出去。
他在半拉子楼缝里狂奔，光顾着往前冲，没多会儿就喘得跟破风箱似的，速度也慢下来，但还是咬着牙硬撑。
肺像要炸了，腿肚子也抽筋似的疼，他强忍着接着跑。
周围压根没怪物影儿，也听不见打斗声。
李峰渐渐犯嘀咕：还跑个啥劲儿啊？四周静得吓人，好像整个废墟就剩自个儿了。
肺、腿、心脏全在喊着要歇会儿，他边跑边忍不住听着身体的抗议。
前头空荡荡的，后头也没动静。“该没事了吧”
的念头刚冒出来，绷紧的神经一松，积攒的疼和累瞬间把他脑子糊住了。
“差不多安全了吧。”
李峰想停下歇歇，回头瞅瞅后边儿 —— 虽说阿尔法再三叮嘱，他还是犯了浑。
下一秒，他跟被施了定身法似的杵在原地 —— 不远处有个大怪物。
虽说就它自个儿，但那大块头带来的压迫感，比之前那群武装犬还吓人。
这怪物看着跟之前的武装犬有点像，背上扛着大炮管，但 “狗”
的部分长了八条歪七扭八的腿，整个儿拧巴得不成样子，跟闹着玩似的。
它那拧巴的狗脑袋上，右边两只竖眼，左边一只眼，大小还不一样，就这脑袋歪的程度，咋看都不像能看清楚道儿。
可就这些眼睛，死死盯着李峰不放。
怪物张开大嘴吼了一嗓子，背上的大炮跟着抬起来，一发炮弹在离李峰不远的地方炸了，碎石子儿崩得到处都是。
多亏碎石子儿卸了爆炸的劲儿，李峰就被气浪蹭了一下，没受伤。
怪物又做出开炮的架势，可啥都没打出来 —— 没弹药了。
紧接着，它又吼了一声，迈着歪七扭八的腿，朝李峰扑过来。
从回头那一刻起，李峰就跟木桩子似的戳在那儿，眼看怪物冲过来了，还是动不了。
“跑啊！”
阿尔法人影儿都不见，就声儿清晰地钻进耳朵里。
这一嗓子把李峰喊醒了，立马龇牙咧嘴地狂奔起来。
但他让怪物拉近了距离 —— 要不回头，早跑出老远了。
就像阿尔法说的，不听话就是在找死。
李峰顾不上浑身疼，玩命往前跑。
身后怪物的脚步声越来越响 —— 因为腿拧巴着，怪物跑得不算快，这才让李峰没被追上。
可每次它那大粗腿往地上一跺，地都跟着颤，轰隆轰隆的，跟在李峰耳边念叨 “被踩着就成肉泥”
似的。
就在李峰拼了命跑的时候，阿尔法飘在他旁边，一边跟着跑一边板着脸，还带点无奈：“我不是说了别瞎回头吗？下次必须听我的。
我会告诉你啥时候回头开枪，尽量配合点。”
“开枪？！你让我拿这破枪打那玩意儿？”
“我再说一遍，没让你硬刚。”
“算我求你了！”
李峰宁可浪费喘气的劲儿嘶吼，阿尔法这才露出点满意的笑：“别想着瞄多准，枪口冲前，赶紧把子弹打光，懂不？”
“知道了！”
阿尔法屈指开始倒计时：“5、4、3……”
李峰横下一条心 —— 再这么跑下去也是死，拼一把算了。
“……2、1、0！”
李峰猛地回头，来不及瞄准就举枪扣扳机 —— 枪口正对着怪物的大眼珠子。
近距离打出去的子弹穿进眼球，扎进怪物脑袋里。
他跟疯了似的不停扣扳机，所有子弹全怼进怪物脑袋里，从里头把它揍了个稀巴烂。
就算受了这么重的伤，怪物还是凭着一股子邪劲儿没当场咽气，但也快完蛋了，临死前哀嚎了一声，在废墟里传得老远。
怪物庞大的身子 “轰隆”
一声倒在地上，李峰还举着打空子弹的手枪，对着它狂扣扳机。
直到看见怪物脑袋里流出血来，大块头彻底不动弹了，才慢慢停下。
“…… 打、打倒了…… 吗？”
他喘着粗气盯着怪物，还是不敢信，一边提防着一边瞅。
等喘匀了气，兴奋劲儿过了，再看那摊在血里的大块头，才终于觉得是真的。
“李峰。”
李峰刚想瘫坐在地上，听见声儿转头，本想放松点跟阿尔法道个谢认个错，可看见阿尔法笑着指向废墟外头，脸又绷紧了。
“10 秒内……”
李峰没等她说完，就龇牙咧嘴地狂奔起来。
阿尔法在原地看了他一会儿，露出自信的笑，突然就没影了，只留下怪物的尸体。
李峰光顾着逃命，没注意到身后的事儿 —— 其实怪物能感觉到只有李峰能看见的阿尔法，还想扑向跟在李峰身后的她。
阿尔法拿自个儿当诱饵，引着怪物瞎折腾，巧妙地让怪物 “咬”
向自个儿。
怪物还真咬了，可啥都咬不着，一下子就懵了，动作慢了半拍。
阿尔法就趁着这半拍，催着李峰开枪 —— 她算准了怪物的位置、状态，让回头的李峰正好能打中它的眼珠子。
其实从李峰接了阿尔法委托那会儿，武装犬群就出现了，可他光顾着往废墟外跑，压根没察觉这其中的关系。
李峰可算逃出了枯骨原街废墟。
这儿虽说也不是啥安全地儿，但比废墟里强多了。
阿尔法跟早就等在这儿似的冒出来，温柔地跟瘫在地上喘气的李峰说：“能慢慢歇着，但要不要接着唠？之前说到让你攒齐攻略废墟的装备和本事，正讲着招儿呢。”
“嗯，接着说吧。”
“装备要么攒钱买，要么摸进废墟里淘。
废墟里的旧世界装备，大多比企业卖的厉害多了。
我琢磨着你先买能花钱搞到的装备，再去废墟里找旧世界的玩意儿。
本事只能靠练和实战提，放心，我能给你找着顶好的训练。”
李峰压根想不出训练是啥样，但看阿尔法这么有把握，觉得她肯定能给安排明白。
“那可真是帮了大忙了，但你这么帮我，没啥问题吧？”
“别往心里去，这也算预付的报酬。
再说我得靠你完成委托，对我也有好处。
要是觉得白拿报酬过意不去，就忍着点严苛的训练抵偿呗。”
“我、我会尽力的。”
看见阿尔法自信的笑，李峰虽说害怕训练太狠，还是用力点了点头。
阿尔法也满意地点头：“眼下的目标是成为能赚着高性能装备的猎人。
你得赶紧摆脱掉刚在猎人事务所注册的‘自称猎人’身份…… 顺便问下，你注册猎人了吧？”
李峰从怀里掏出猎人证 —— 就一张破纸片，上面印着 “东部统治企业联盟认证第三特殊劳动员”
、猎人认证编号和注册者姓名。
阿尔法看着这张跟闹着玩似的猎人证，还是确认了一下：“…… 猎人证就长这样啊？别误会，我不是不信你。
只要能当猎人证使就成…… 是吧？”
“…… 应该没啥问题吧，大概。”
李峰在猎人事务所注册的时候，职员确实给了他这张纸片当猎人证。
可被指出这纸片看着太廉价，他重新瞅了瞅，也开始犯嘀咕。
“在哪儿注册的？多跟我说说呗？”
“行吧。”
李峰跟阿尔法说了当时的事儿，回想起那些糟心的细节，脸都有点扭曲。
李峰是在古伽山都市下层区的猎人事务所注册的。
那地儿在贫民窟边上，看着像间快塌了的酒馆，要不是半拉子看板上有猎人事务所的标志，压根看不出是干啥的。
接待他的职员是个一看就酒不离手的男人，干啥都没劲儿。
按说猎人事务所的职员在东部是热门职业，大多有两把刷子，但这男人身上压根看不出来。
毕竟热门职业里，好多人不愿来贫民窟附近干活，这男人也是被贬到这儿的，能力和干劲都跟这地儿挺配。
李峰紧张地跟职员说要注册：“我来注册猎人，麻烦办下手续。”
职员不耐烦地咂了下舌，把看了一半的杂志推到一边，明显嫌弃贫民窟来的孩子，应付着办手续。
“…… 名字？”
“李峰。”
职员鼓捣着桌上的终端，旁边打印机吐出一张破纸片 —— 这就是猎人证。
他随手拿起来，不耐烦地递给李峰，接着又拿起杂志看，好像事儿办完了。
李峰看看手里的猎人证，又看看职员，一脸懵 —— 他本以为注册猎人得办好多手续，结果就问了个名字。
心里不踏实，忍不住问：“欸，这就完了？”
职员一脸嫌弃地从杂志上抬眼看他：“完了，赶紧滚蛋。”
“就问个名字就完了？不用问点别的吗……”
职员烦得不行，挥手赶他：“你这种早晚得死的小鬼，有啥可问的？你那破信息谁在乎啊，连你名字是真是假都懒得知道，问你就是走个过场。”
李峰又一次明白自个儿被人看不起，默默离开了猎人事务所。
讲完注册的事儿，李峰盯着自个儿的猎人证 —— 虽说清楚自个儿啥处境，但眼神里也透着股咋都要往上爬的倔劲儿。
阿尔法微笑着，像要给他鼓劲儿：“先从认字开始练吧，获取信息老重要了。
放心，有我超厉害的帮忙，读写这种小事儿很快就能学会。”
“知道了，拜托了。…… 你咋知道我不识字啊？”
“因为你猎人证上，注册者名字写成了‘阿吉拉’。”
看着这敷衍的工作态度，李峰强忍着没把猎人证捏碎。
阿尔法苦笑着提议：“先回古伽山都市吧，到那儿接着唠。
在你学会读写前，我帮你念。”
李峰默默点头，收起猎人证，朝古伽山都市走，阿尔法跟他并排走着。
为了排解心里的不快，李峰随便问了句：“说起来，在枯骨原街打倒的那怪物叫啥？”
“武装犬。”
“…… 欸？看着压根不一样，也是同一种怪物？”
“大概是自个儿改造没弄好的家伙，所以才弱到你也能打倒。”
“那家伙是看着吓人呗？”
“这得看你咋想了。
也许它刚好有你能打倒的死穴，你又 luck 地抓住了。
你要觉得现在再打一次也能轻松干掉，说是‘看着吓人’也行 —— 当然，是在没我帮忙的情况下。”
“绝对不行。”
“那就是说我帮忙很厉害咯？可以谢我哦？”
“谢谢您。”
“不客气。”
俩人聊着天往城里走。
这会儿的李峰，看着像个跟空气唠嗑的疯孩子，但除了自打相遇就盯着他的阿尔法，没人看见。
第 1 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