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多人围观,沈白苏握着筷子的手微微收紧,原本夹菜的动作都变得僵硬,实在不想在众目睽睽下谈私密敏感话题。
好在整个镇子身价最高的金牌媒婆钱大妈正坐在邻桌,嘴里嚼着红烧肉,时不时用油腻的手帕抹抹嘴,眼睛却时刻盯着相亲现场。
“都别伸长脖子看啦!”
钱大妈突然把筷子往碗上一放,震得碟子里的花生米都跳了跳,“吃饭归吃饭,相亲归相亲,谁再凑这么近,小心我拿筷子敲你们脑壳!”
她转头冲沈白苏挤挤眼,“姑娘别怕,大妈我吃的盐比他们吃的米都多,保管把这事儿说得妥妥当当!”
秦止渊刚抿了口面汤,想接着说随军的事,钱大妈立刻用筷子指着他碗:“先把那块红烧肉吃了!吃饱了才有力气说话!”
转头又对沈白苏笑道,“军区食堂的红烧肉可比这儿的还香呢,顿顿管够!姑娘要是随军,保准养得白白胖胖!”
服务员大姐端着菜路过,也跟着搭腔:“可不是嘛,我表姐就在军区,天天变着花样吃!”
沈白苏犹豫着刚开口:“大妈,我担心……”
钱大妈立刻夹起一筷子肉塞进她碗里:“担心啥!往后家里买布扯衣裳、打酱油醋,姑娘你说了算!”
秦止渊涨红着脸点头,钱大妈却又转头冲围观人群吆喝:“都听见了吧?这可是铁饭碗!跟着咱军官吃香喝辣!”
她舀了勺面汤滋溜喝下,说着朝秦止渊使了个眼色,“小伙子,等会儿结账可别心疼钱,这顿饭就当提前请喜酒了!”
在钱大妈连珠炮似的插话里,原本紧绷的相亲场面渐渐松弛下来。她时而夹菜劝饭,时而瞪起眼睛呵斥起哄的食客,把整场相亲把控得松紧有度。
每当沈白苏面露难色,钱大妈总能用半开玩笑的话把话题带过,连隔壁桌吃饭的大爷都忍不住嘟囔:“这媒婆嘴皮子,比这红烧肉还香!”
吃完饭以后,几人一起走出国营饭店。大妈指了指不远处独门独户的两层小院说:“看,那就是秦止渊家。”
沈白苏顺着视线看过去。
阳光里,这栋两层小院的墙体由规整的青砖垒砌,砖缝间干干净净,像是刚被修缮过。
二楼的小阳台探出半米,刷着绿漆的铁栏杆崭新发亮,晾晒的绿色军装和白背心在风里轻轻晃荡,混着隔壁飘来的煤球炉烟火气,显得格外精神。
正门上方红底标语崭新醒目,写着“为人民服务”。
院子围墙砌着半人高的水泥,墙根堆着码得方方正正的蜂窝煤,顶上盖着块崭新的蓝塑料布。角落里支着笔直的新竹梯,藤蔓顺着梯子攀援而上,结了几颗鲜嫩的小南瓜。
透过糊着新报纸的木格窗,映着窗台上几盆生机勃勃的绿萝。
厨房方向传来清脆的搪瓷盆碰撞声,混着浓郁的豆瓣酱香气——显然是主人家正在准备午饭。
整个小院透着军人家庭特有的利落与规整,处处彰显着焕然一新的精气神。
这卖相比顾淮川家的农家小院可要好太多了。
秦止渊送沈白苏回招待所,趁着后面跟的人还有一段距离,沈白苏轻声问:“你这次回来能在家里呆多久?”
“我买的是五天以后的票。”
沈白苏点点头,“那就是还有五天。”
秦止渊说:“我看顾家村那些人不会轻易放弃,你要小心点。”
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个哨子,说:“我家就在那边,有任何危险,你立刻吹哨子,我听到声音就会赶过来。”
在招待所的走廊上碰到顾淮川的时候,秦止渊对上顾淮川的眼神,以及顾淮川看沈白苏的眼神,直觉顾淮川对沈白苏也有意思。
他看沈白苏的眼神并不清白,并不像是一个正直的大伯看向自己弟妹的眼神。不是说死的才是沈白苏的男人吗?
秦止渊听到消息就立刻请假从部队赶过来,这是怎么回事?秦止渊决定也要找人好好打听顾家村发生的事情。
沈白苏大方地接过哨子,说:“好的,谢谢你。”
饭店离得很近,没几步路就到了。秦止渊还有点不舍,憋了又憋,说:“你愿意跟我一起去看电影吗?”
沈白苏灿然一笑,说:“明天吧。”
听到这个回复,秦止渊高兴起来:“那我明天早上来接你一起去看电影,中午咱们接着去饭店吃饭好吗?”
沈白苏说:“好。”
秦止渊目送沈白苏进去,阮凝双也笑嘻嘻地从后面上来进了房间。听到外面的脚步声逐渐消失,沈白苏和阮凝双两个人笑着滚到床上。
阮凝双说:“哎呀呀,老树开花啦,对人家帅哥一见钟情啦!”
沈白苏说:“没想到这世界上还有这么符合我审美的男人,完全长在我的心巴上!”
阮凝双说:“所以你是怎么想的?”
沈白苏说:“他说还能在镇上呆五天,看他表现吧。”
互相打趣了几句,两人又继续考虑搞钱的事。
现在出现了老顾客,瓜果蔬菜的生意可以说越来越好做了。
在镇上找商店买菜是需要票的,但可以去村子里收。
这边的村子,家家户户都有自留地,认真伺候的话,一家人都吃不完。
刚才骑自行车来的时候,发现镇子旁边就有一个很近的村子,这会儿还正是白天,天光大亮。
明天还有和秦止渊约会的行程,也没有太多的时间,顾淮川今天受伤,反而会把他绊住。